第六章 下课钟声响起,不一会儿许多学生拿著课本,三三两两结伴的走出校园,不 过在靠南侧的教室里,还有教授对钟声充耳不闻,仍在台上滔滔不绝的继续讲课, 没将底下一张张期盼下课的脸看入眼里。 米琪频频看著手表,神情焦急,都四点了,教授却没有下课的迹象,她与平 凡一向约四点,在侧门外等候,搭他的车到好色客打工,虽然和平凡较熟了,但 她可不认为他是有耐性的人,他最常拿逾时不候来吓她,就怕他心血来潮玩一次 真的,弃自己而去,那她就麻烦了,惨的是她又坐在最里排的位子,想要偷溜都 不行。 等待是难熬的,终于在分针指向十的位置时,教授总算意识到该下课了。 “好吧,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课字语音还没散,许多早就收好物品的 学生已经迫不及待的涌向门口,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教室里就走了大半学生,当 然也包括了米琪。 今天真不是她的幸运日,已经晚下课了,偏偏教室又位在离侧门最远的这一 头,她必须跑过大半个校园,唯一庆幸的是在此紧急时刻,她的迷路神经没发作, 让她顺利来到侧门,直奔约定的路口。 米琪用最快速度向前跑,跑得气喘吁吁还不敢停下休息,当她在路口转弯后 见到熟悉的身影倚著机车而站时,她大喜,使出吃奶的力气冲向平凡,来到他面 前想停下时,却腿一软煞不住,直接扑入他怀里。 平凡面无表情的接住她,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米琪不时会来个亲密接 触,如拍拍肩膀,搂搂手臂,甚至抱抱腰,这是她表达友好的方法,除了他之外, 受惠最多的当然是他的三个老板了,不过他与小乔她们的身分不同,他曾经几次 告诫过她别这么做,但是她依然故我,多回下来,他也懒得说了,就由著她去。 看她小脸涨得通红、气喘如牛,平凡迟疑了下还是伸手轻拍她的背,“干嘛 跑得这么急?” 没那么喘后,米琪才有力气出声,“我怕你不等我。” “我没有放鸽子的习惯,以后不用赶成这样。”刚才她脸红得像喘不过气来 的模样,让他看了有些不忍。 “谢谢,你真是太好了。”米琪张手将他抱得更紧,冰山男越来越有人情味 了。 “别又乘机占我便宜。”在她用脸磨蹭著他的胸口时,平凡没好气的出声警 告。有时他很怀疑,她怎能不顾男女之别就抱著他撒娇?说她随便,她对于其他 的男子却都保持著近而远之的态度,唯独对他不一样,其实他很清楚原因是什么, 但他却不想承认,那就是米琪没当他是男人,至多也只是将他看成中性。不管如 何,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如此贴近他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老像色鬼般对他上下其 手的女子。 “呵……被发现了。”米琪笑著放开他,平凡纵合著男女的优点,总让她想 摸摸、抱抱他,就算被说是色女也不在乎。 平凡将安全帽丢给她,转身坐上机车发动引擎,等她上车一坐好,就将车子 驶上马路。 “这次是教授晚下课,我才会迟到的,这个教授讲话慢、课程进度慢,连下 课也慢,真受不了。”米琪贴紧他的背,靠近他耳边抱怨。 “朱教授动作虽慢,但是教学认真,不失为一个好教授。”平凡淡淡的回答。 “你这么称赞他哦,那每星期三下午的最后一堂课都是他的课,以后我就能 心安理得的迟到罗。” “就算我不在,也还有计程车啊。”平凡恶意的说。 “你真能放心不管我吗?你舍不得的。”有了今天的经验后,米琪更加有恃 无恐了。 平凡无奈一笑;他似乎是太让这个鬼灵精了。 米琪又哼起曲子来,好动的左看右瞧,欣赏街景也看形形色色的人车,蓦地, 她发觉了一件趣事,忙拉著平凡看。 “不准是伤风败俗的事。”平凡先撂下但书,被骗了几次去猜女骑士的内裤 颜色,让他差点气晕,现在学乖了都会先问。 “保证不是,是你的同学坏人脸。” 闻言,平凡低声一笑,“他叫陈丰墦,别老叫他坏人脸。”自米琪知道陈宇 墦是位花花公子后,就很不屑的为他取了“坏人脸”这个绰号。他顺著她所指的 方向看去,在差了两个车身的斜前方,果然看到骑著重型机车的陈宇墦,后座载 了个长发女子。 “他本来就是玩弄感情的坏人,啧,你知道他载的是谁吗?” “不知道。”他对女人没研究。 “她叫许欣洁,是日文系三年级的学生,身材好、脸蛋漂亮,家世也好,有 校花之称,没想到她会和坏人脸在一起,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米琪一副 可惜的口吻。 “或许他们只是朋友。”别人若听到她那酸得可以的话,还以为是她的爱人 被拐跑了。 “看他们亲密的模样,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没想到坏人脸能攀上校花,不 过许欣洁感情纪录也很风光,这两人在一起倒是势均力敌,谁也不会吃亏,但我 希望许欣洁能好好教训坏人脸一顿。”花心大萝卜本就该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人家谈恋爱,不关你的事,别管。”来到路口,平凡右转,和直行的陈宇 墦错开了方向。 “其实我听人说过,许欣洁最想交的男朋友是你,你会不会心动啊?”米琪 试探的问道。 “无聊。”平凡冷斥一声。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忠实了。”米琪开心的搂紧他,这就是平凡最好的优点, 答案永远是最直接的,不会拐弯抹角叫人猜测。 “你也很无聊。”平凡不客气的丢回话。 “呵……”她不在意的大笑,这个男人就爱口是心非,不过她喜欢。 坐在后座的米琪没看到平凡上扬的嘴角,否则她会笑得更加得意。 好色客的厨房里充满了菜肴的香味和轻快歌声,米琪的身影穿梭其中,既要 顾著炉火,又得注意烤箱的温度,虽然忙碌,但她仍然一派的轻松从容,大厨架 式十足。 自小她就把小乔姊当成偶像,因此努力学习著小乔姊的专长,对于厨艺她也 有一定程度的水准,她和平凡到外面吃过几回晚餐,食物不一定好吃,但要花不 少钱却是肯定的,让她有了自己做晚餐的想法,这并不难,好色客里有完善的厨 房,附近又有超市,买菜也方便,而且容姊很疼她,老要她开菜单请昌叔、昌婶 先买好,让她更方便,所以她现在都在店里做菜吃。 平凡虽然没有明著夸赞她的手艺,但都将她做的菜给吃光光,这就是最好的 鼓励了。 厨房里隐隐约约的歌声传出,坐在吧台边正用著手提电脑的平凡听了微微一 笑,他对米琪拥有的才能感到讶异,她会做菜这点最令人看不出来,而且她手艺 真的不错,若她想用抓住男人的胃来抓住男人,保证能成功。 但以米琪的个性,他看她只会为女人做菜,男人除了自己外,可能也没有其 他人可以有此殊荣了,一股醺然的得意盈绕心头,让他有心满意足的感觉。 但回神后,他又为自己这莫名的感觉而皱眉,近来他怎老是不专心,看来他 要多注意了。 才想集中精神,米琪那张俏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吃饭了,准备餐具吧。” 他们一向是分工合作。 乍然四目相对,平凡的心没来由的多跳一拍,连忙转开眼起身,拿起餐具布 置。 米琪没发觉他的异样,回到厨房将晚餐端出来放在桌上,与平凡相对坐著。 “开动了。”她笑著宣布,拿起筷子用餐,却发现他没有动静。“怎么?不 爱吃吗?” 平凡摇摇头,“不是,没什么。”也拿起筷子吃饭,暗地里有些好笑,他怎 会为个女生心情浮动呢?一定是受到她老腻著他的影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值得放在心上,刻意轻描淡写的掠过心里那抹怪异感,压下微然的躁动。 “平凡,我们明天到校外吃好不好?听说校外有家很棒的牛肉面店,我想吃 牛肉面。” “你可以和同学去吃。”他不喜欢在吵闹的店里吃饭,尤其还在学校附近, 已能想见一定会引来骚动的。 米琪也想到了,“哎呀,我怎忘了,我们的关系是不能曝光的,那我买回来 和你一起吃吧。” 瞧她说得像偷情男女般,平凡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随你便。” “就这么说定了。”米琪下结论,愉快的继续吃饭。 看到她的笑脸,平凡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与她一起用餐,气氛总是温馨愉快, 不过他们的关系仅只这样,不会再有进展了,他很有信心的画出了范围,他能控 制情况的。 只是有些事该发生的就会发生,任谁也无法阻止。 中午时间,米琪开心的左手揽著简贝珊,右手拉著刘香兰,大步走出学校大 门。 “小琪,你这模样好像小学生要去远足一样,不过是到校外买面而已,而且 你又不能和我们一起吃。”刘香兰好笑之余也有点哀怨。 “没办法,我不为我表姊带午餐,她就会饿肚子了。”米琪笑著说。 “真羡慕你表姊,有你这么贴心的表妹,我表姊和我不熟,见面都不会打招 呼。”简贝珊有些嫉妒。 “和我较熟的表姊也只有这一个。牛肉面店要怎么走啊?”米琪转移话题。 “过马路,再转小巷子就到了,简单得很,保证你不会迷路。”刘香兰笑著 指指方向。 “你真坏,取笑我。”米琪扯扯她的手,三人边说边笑的来到路口等红绿灯。 一位年轻妇人带著个约四、五岁的小男孩走到米琪她们身旁站著,也是要过 马路,那妇人放在皮包里的手机响起,她便放开牵著孩子的手接电话,这时号志 转为绿灯了。 小男孩一见绿灯亮起便稚声高喊:“绿灯罗!”然后就一马当先跑上斑马线。 绿灯亮了,该是行人通过路口,但是永远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一名机车 骑士抢快的闯红灯呼啸而来,正好往小男孩冲去,路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都惊声尖 叫,男孩的母亲发现危险赶紧要上前抢救,但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米琪见情况不对,当下没有第二个想法,松开拉著同学的手,用最快的速度 跑向小男孩,运动神经不错的她比机车早一秒来到小男孩身旁,抓住他想避开, 机车骑士发觉不对劲急忙煞车,但车子还是不偏不倚的撞往米琪这方向,她只好 紧抱孩子使出如盗垒般的姿势,往前扑倒在地,堪堪避过了机车,机车骑士见闯 祸了,不但没停下,反而加速逃逸。 “弟弟!”妇人惊叫著奔到他们身边。 “小琪!”简贝珊和刘香兰也赶紧冲上前。 米琪抱著男孩著地,她以身体保护小孩,自己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首当其 冲的便是她的双膝与手肘,剧烈的痛楚直冲上脑袋,她咬紧唇疼到脸色发白,瘫 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妇人赶紧从她怀里抱回儿子,焦急的打量孩子可有受伤,“弟弟,你有没有 怎么样?有哪里痛痛吗?妈咪看看。” 刘香兰蹲身扶起米琪,“小琪,你还好吗?” 米琪无法回答,痛得眼泪直流。 “流血了,小琪的两脚膝盖都是血。”简贝珊惊叫道,鲜血染红了米琪的牛 仔裤,看起来很吓人。 “不会是骨折吧?小琪,我们送你去医院。”刘香兰也吓坏了。 妇人见孩子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听到刘香兰的话忙道:“坐计程车吧,我 送她去。” 米琪强忍疼痛,勉强挤出话,“不……不用了,只是擦伤,不必……去医院 的。” “你似乎伤得很严重,还是到医院处理伤口,我会负起所有的医药费,很谢 谢你救了我儿子。”妇人感激的向她道谢。 性急的简贝珊已经拦了辆计程车,在场的还有热心人将逃逸的机车骑士的车 号记下,交给那位妇人。 米琪很想反对,不过脚痛得让她无力再有异议,乖乖的让简贝珊和刘香兰扶 上车,但见她们要同行,她连忙阻止。 “我到医院也不知道要弄多久,可能会耽误到下午的课,你们不用跟来了, 只要帮我请假就好。” “你一个人可以吗?”简贝珊担心的看著她。 “我会照顾这位同学的,请两位放心。”妇人开口说。 简贝珊和刘香兰对看一眼,也只好同意。 “小琪,需要帮忙就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客气。”简贝珊提醒她。 刘香兰也叮咛著,“找我也行,小琪,你一定要告诉我情况,好让我们放心。” 米琪点点头,“我知道,谢谢。” 妇人抱著孩子坐进计程车里,往医院疾驶而去。 叮铃!手机铃声响起,陈宇墦和詹耀祖习惯性的看了下手机,发现不是自己 的手机在响,不约而同的看向专心在做事、对铃声无动于哀的平凡。 “平凡,你的手机响了。”陈宇墦忍不住出声提醒,平凡只要一投入课业里, 对其他的事就全不理睬。 平凡拿出手机看了下,见来电者是米琪,忙按下接听键,“喂。” “我是米琪,对不起,今天不能帮你送午餐了,你自己去买来吃吧,啊…… 好痛!请你轻一点……” 痛呼声传入平凡耳里,他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我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我下午会请假先回家,所以你不用去载我了。” 她解释道。 “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里多了丝焦急。 “小事啦,不重要的,记得要去吃饭啊,再见。”米琪不忘吩咐一次才挂电 话。 “你在哪家医院?喂……喂!”该死的,她竟然挂电话了。 平凡没有犹豫,快速收拾著自己的物品。 “平凡,你要去哪?”詹耀祖好奇的问道。 “我有事要离开。” “平凡,谁在医院,你的表妹吗?”陈宇墦根据听到的片段对话判断。 平凡没有回答,只是看著詹耀祖说:“耀祖,若我没回来,就请你帮我请假, 谢谢。” “可是下午有曾教授的课呢。”詹耀祖提醒他。 平凡已经拿著袋子,头也不回的奔出研究室。 “请假?他说要请假?”詹耀祖惊愕的看著陈宇墦,平凡是从来不缺课的好 学生,尤其曾教授还是他的指导教授呢。 “这就表示人家的表妹比上课重要。”陈宇墦边说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你要去吃饭啊?” 陈宇墦微笑点头,“是,不过不是和你,我和学妹另有午餐约会。”说完, 他朝詹耀祖挥挥手便离开了。 留下的詹耀祖苦著张脸,想著还有谁能一起吃饭?他实在讨厌一个人用餐, 找萧怡伦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一定没伴,就凑成一对罗。 詹耀祖拿起钱包,兴匆匆的出门。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