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分日夜,不论晴雨,小邪马不停蹄的赶路;只有在马累极时才稍作休息,饿 了就拿出路上买的干粮裹腹,马在走时,小邪趴在马上微闭眼就当是休息了。 也幸而神鹰宫的马都是一时之选的名驹,才能禁得起这般的长途跋涉。 小邪初时还能坐在马上赶路,但过了一日之后,她身上的伤势开始恶化,让她 几乎只能身子半趴抱着马颈奔跑。除了续命丹外,她也服下了多种的补药,希望能 暂时止住伤势恶化,但都不管用。每天小邪都会忍不住呕血,而且吐出的血量是愈 来愈多了,这使得小邪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四肢渐感到寒冷僵硬。其实她心中明 白,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她伤得那么重,恐怕连医师父也救不了她! 不过,她却不曾后悔过,纵使祈尔对她是那么的无情,她也忍受了,就当是她 代姐姐补偿祈尔所受的伤害。 而今,小邪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回到巫山。若侥幸她能存活下来,她这辈子再 也不打算出巫山了。她对人世间的情不再眷恋,只想好好在巫山清静度日。只是, 以自己目前这样的身子,不知能不能安然回到巫山? 经过五日夜的赶路,小邪终于回到了巫山脚下,人和马都累坏了;尤其小邪更 是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吐血一次,已是伤入五脏六腑了。 由此上山才是最艰难的路程,到山腰还好,但要再上去,除非是绝顶轻功,否 则绝无法到达山顶。 小邪这样的身子,哪能上得了呢? 她到了山腰,便从马上下来,人拖着脚步往上爬,还未走上百尺,便不支倒地。 茫茫森林里,她是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眼看已经到了山上了,而自己好不容易千 辛万苦咬牙撑回来,而今只差一步而已,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吗? 不,小邪摇头,人倚着树干坐下,让自己心思澄明,希望能求得生路。 一会后,小邪又拿出身上的百变宝盒,吃了最后一颗的续命丹,抽出夹层里的 寒铁金针;事到如今,只有这方法了。只见小邪两手拿金针,分别刺入自己身上的 十二大穴,她身子痛苦的晃了下,苍白的脸色旋即转成了粉红色,整个人气色好似 一下间全恢复正常了。 这是最后一招,利用封穴的手法,将她体内剩余的真气锁住,一次提气发挥出 来;有如激水在一小地方,再一次打开发泄一样,出水力量惊人。 如此一来,无异是毫不保留完全豁出去,但这招恐有“山穷水尽、油尽灯枯” 的危险,小邪被逼到这么做,心中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小邪站起,真气在体内激烈的运作,她略一吸气,人有如鸟儿般直飞而起,步 履如飞的向山顶上冲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 ☆ ☆ 韩湘湘正在抚琴,郭傲在一旁晒草药,而慕容侯则是在拭剑。 琴声正美妙时,琴眩却突然断了—— 郭傲和慕容侯忙殷切上前关心。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眼皮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般,让我心神不 宁。”韩湘湘皱着眉头说道。 郭傲和慕容侯当然说好话安慰韩湘湘,好端端的不过是弦断了而已,哪会有什 么事呢? 三人正说话着,一阵阵熟悉的叫唤声传来—— “是小邪,小邪回来了!”韩湘湘高兴起身叫。 郭傲却听出小邪声音的不寻常,正想寻声找人时,小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人 眼前了。 见到小邪的模样,她的三个师父都吓坏了!褴褛的衣衫,浑身血迹斑斑,脸色 已由红润又转回到青白,她眼儿一瞬不瞬的看着师父们,小嘴一开一合,已经无法 出声了。走个两步,人似气空力竭一样,直挺挺的往前倒下。 “小邪!”韩湘湘痛呼,人冲上前要扶她。另一个人影比她更快,在小邪倒地 前抱住了她,郭傲一手快速的拔去她身上的金针,另一手从她背后入气,补充她气 竭的内力,慕容侯也急着喂小邪服下大还丹。 一时间,三个做师父的都慌了手脚,他们哪曾见过小邪受到这等的重伤!她伤 得那么重,让她师父们既心疼又愤怒,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将他们的宝贝徒弟 伤成这般。 源源不绝涌入的内力,让小邪有了丝气力,看着三位面露忧色的师父们,小邪 眼泪不禁流下,力图发出声音。“终——于——回来——了,这——才——是—— 小邪——的家!”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回巫山,见到师父,小邪安心了。 ☆ ☆ ☆ 秋夜里,空气是浅凉微寒的温度,有点凉却不致使人冷得难过。辽阔的野地, 无垠的星空,在这样的景色下行走,应是件愉悦的事。 不过,此时还在赶路的三个人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为首的高大男子,古铜色 的脸上绷得老紧,神情冷漠严肃,他身上那股卓尔凌人的气势仿佛像结了冰般,使 他全身泛着寒气,难以亲近。 后面一左一右的两人。左边男子长相俊美,但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右方 的男子,削瘦精干,一脸的忧虑懊恼模样,有时抬头看夜空,有时又看着前面的主 人,一直在无声叹息着。 他们正往北方而行,目的地是巫山。为首的男子就是祈尔,长相俊美的是灰鹰 冯震,而满脸懊恼的则是黑鹰丁洪了。 祈尔心急如焚,一边赶着路想尽早到巫山,一边留意沿路可有小邪的踪影。 那天他虽是装作无事样的继续聆听群臣报告,但心头却一直浮现小邪离开时的 满脸深情与绝望表情。 祈尔明白自己当时深深伤害了她;用小邪对自己的深情去伤害她,他好后悔, 却无法挽回已说出口的话。他心里极度不安,原想快快结束那些烦人的政事,好去 安抚小邪向她说抱歉,但偏偏众臣琐事繁多,直拖到那天午时才结束。 而中午他又得要和多位的国外使者用膳,讨论边界问题,他无法推辞缺席。 事有轻重缓急,祈尔只得将小邪的事暂时按下,将心力放在国事上。 终于忙到近黄昏时刻才有空闲,祈尔还没来得及去找小邪,就接到守卫来报归 元观有刺客的事。 来报的官兵手中呈上的通行令,就是他送给小邪的。祈尔认出来后,就急着带 人前往归元观了解状况。 到了归元观,只见到观里一遍凌乱,昏倒在地的人都身负重伤,还有人中毒而 死,从屋内处处可见到的血迹,可想而知当时战况的激烈。 “快将受伤的人弄醒,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血迹让祈尔看得心不 住纠结,不知是不是小邪受伤所留下的? 被弄醒的人见堂主白狼竟然死了,惊骇极了;又见祈尔一副欲置人死地的骇人 表情,吓得结结巴巴赶忙将事情全盘供出,只求祈尔能饶他们一命。 祈尔一听,脸色既是难看又担心,马上命回来的铁鹰铁堂去怡情轩将月奴给捉 来,他要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差人立刻在周围搜寻,看能否找到小邪的行 踪。 祈尔就地在归元观里审问黑风堂的剌客,他要了解黑风堂其余堂口在哪,刺客 供出后就立刻遣人寻线追缉,务必要解散整个杀手组织。经此一役,黑风堂就此瓦 解了。而搜寻的人回报说没有找到小邪的人影,只有寻到一张人皮面具。 祈尔一看,便认出是上回捉刺客时所遇上的书生面孔,由这面具制作的精巧, 手法如同先前小邪那张女子面具,他很肯定这面具是小邪的。原来那晚的书生刺客 也是小邪所易容。得知这事,祈尔有些生气,若非他现在在担心小邪的安危,否则 知道她易容扮刺客来戏弄自己,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但人皮面具上的刀痕看得他心惊,这些刀痕若再砍得深些,小邪的小命焉在? 她一个人应付这么多敌人,一定也受伤了,只是不知伤势如何? 既然这儿找不到线索,祈尔忙又赶回神鹰宫,一心希望小邪会回宫。 但祈尔回到神鹰宫,却迟迟没见到小邪的人。 此时,祈尔才明白,小邪她不会再回来了。从她踏出凌霄殿起,她就打主意要 离开神鹰宫,离开他了。 就算是决定要离开他,她对自己仍是放不下心,竟孤身奋力为他除去了刺客的 威胁后才离开。 他何德何能?竟能让一名女子这般的为他,她是真心深爱自己的,爱得那么深, 让他动容,也让他羞愧痛苦,而他却是狠心的伤害了她。 月奴并没有离开,事情既已东窗事发,凭神鹰宫的势力,她又能逃到哪儿呢? 她也不愿躲躲藏藏过一辈子,索性留在怡情轩,等神鹰宫的人上门拘捕她。 果然,铁堂到怡情轩,将月奴带回神鹰宫。 再次面对祈尔,月奴仍是忍不住为他心动,经此一事,她对祈尔的恨也淡了, 明白现在自己的生死全掌握在他手里。 月奴直言不讳的回答祈尔的问题,说到以失魂草控制黑鹰丁洪的心神时,丁洪 听了既惭愧又歉疚,也明白自己误会了莫姑娘,便跪地要鹰主冶他罪。 祈尔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后,已是二更天了,时间这么晚,要找人也要 等明天了。 “将月奴收押进大牢,派人将黄荣贵拿下,以共犯名义同样打入大牢。蓝鹰和 铁鹰留守神鹰宫;兀鹰负责调集探子,从京城往巫山的路上仔细查探小邪的消息, 有任何消息就以雪鹰传信通知我;灰鹰和黑鹰随我赶往巫山。” 祈尔一声令下,整个神鹰宫都为小邪忙了起来。 那一晚,祈尔根本无法入睡,满脑子里都是小邪的一颦一笑;身边没了她,竟 是这般的孤寂冷清,他好想她,也好担心她。 再找到小邪时,他一定会试着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纵使不说爱,他这辈子也少 不了她了。 隔天,他们往北走了整整四天,祈尔夜宿客栈时,便顺道打听小邪的消息,不 过都没有她的下落。 而兀鹰也没有消息传来,看来,也是没探听到小邪的下落。 祈尔愈来愈没有耐心,也愈想愈心急,心急小邪的伤,心急她的安危!若要受 苦,也该是他来承受,小邪无辜,怎能代他受苦呢? 祈尔加快前往巫山的速度,他没有心情休息停留,猜想小邪一定会回巫山上, 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家,有她的师父们在,她一定会回去的。 他一定要找到小邪,自此后她就不只一个家,神鹰宫也会是她的家了。 ☆ ☆ ☆ “真要这么做吗?”韩湘湘带着哭声问。 郭傲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这对小邪太残忍了。”慕容侯摇摇头,也是一脸的不 赞同。 “小邪四肢筋脉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以后也不能再使用武功了,狠心废去她 的武功也是为了她好。”若非不得已,郭傲何尝愿意这么做呢! “小邪爱动,废了她的武功如同限制了她的活动,小邪会很痛苦伤心的。”韩 湘湘看着昏迷不醒的爱徒,心痛无措。 “为留她一命,这是没办法的事。”郭傲也很无奈。 慕容侯叹口气。小邪会下山也是他的过失,这辈子他都会为此而自责。 “那她这样还要躺多久?”慕容侯问。 小邪一身的白衣白裙,长发披散在身侧,神色安详的躺在一个冰棺里;冰棺的 寒气使得小邪脸色雪白,嘴唇变成了淡紫色,乍看之下,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因为她的伤势严重,郭傲无法在短时间内治愈,只好借助冰棺的寒气镇住小邪 的内伤,用龟息大法让小邪在冰棺里养伤。不过,每隔六个时辰,他们就必须喂她 服下疗伤药和大补丹,希望这样能救回小邪的小命。 “至少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完全稳助心脉,脱离危险保住性命。而长期的调 养就不必说了,这辈子,这丫头大概也离不开药罐子了。”郭傲边说边叹息。 韩湘湘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小邪是她的宝贝,和她亲如母女,现在她遭此大 厄,让她怎能不难过伤心呢? “可恶的神鹰宫,小邪在那作客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 慕容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慕容侯怒火,语气严厉。 “祈太君曾来信告知,小邪决定和祈尔成亲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祈尔呢, 难道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娶小邪!”郭傲也是一脸 的冷酷,他不知道小邪为何会受伤,但是祈尔没在小邪身边保护她就是他的错。 韩湘湘哭着责备自己。“都是我的错,当初若强行将小邪带回来,也不会有今 天这事的发生,都是我不好。” 郭傲和慕容侯对看一眼,同声安慰韩湘湘。 “别哭了,治好小邪才是重要的,哭伤了身子于事无补。”慕容侯劝说着。 “没错,而这门亲事也别结了,小邪就留在巫山陪我们,我一定尽全力让她恢 复健康,省得她在山下被人欺负。”郭傲心疼小邪,为她做了决定。 “好,这事我也赞成。”慕容侯毫不考虑的附和。 韩湘湘看着这两个男人,很少见他们意见这般的相合,由此也可看出他们对小 邪的宠爱与心疼。 “好,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小邪此后不再下山,就留在巫山上。”韩湘湘点点 头,她也和他们心意一致。 三个师父迳自替徒儿做好了决定,当小邪醒来时,他们就这么的告诉她。 这个心意刚定下没多久,祈尔就来到巫山顶了。 以前小邪和祈尔聊天时,曾提及巫山顶上的风景,也约略说明要如何上山,因 此祈尔上山并没费太大的力气。 祈尔明白三绝脾气怪异,必定不愿见到外人,所以他一人上山顶,让随同一起 的灰鹰冯震和黑鹰丁洪留在山下等他。 正值午时,秋阳高照,因地势高并不觉得热。顶上风景果然是清幽怡人,宛如 仙境,若不是祈尔一心挂念着小邪,定会停下脚步欣赏。 在山顶上走了没多久,就在树林间看到了四栋相距不远的茅芦,祈尔连忙奔前, 在每个茅芦拍门叫人,可是一丝动静都没有,难道人全出去了吗? 祈尔才这样想,就看到三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山洞口走出。两男一女,女的他留 见过,就是琴绝韩湘湘。 祈尔喜出望外,忙上前施礼。 “韩姨,二位前辈好!” “祈尔。”韩湘湘看到祈尔并不感到意外,冷淡的应一声,他现在上山是为了 小邪吗? 郭傲和慕容侯可没儿过祈尔,见韩湘湘叫出了面前这个高壮男人的名字后,才 明白这就是间接害他们宝贝徒儿受伤的人,两人怒气升起,没有多加招呼,不客气 就出手教训他。 “小子,该打!”慕容侯叫声一落,掌风也到了。 “可恶的臭家伙!”郭傲同时也提脚向祈尔踢了过去。 祈尔反应极快的闪过一拳一脚,边应招边问:“两位前辈,祈尔无心要打扰前 辈,只是想请问小邪是否有回来?我想见见她。” “你来找她做什么?难道她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滚——别再来找她了!”郭 傲怒叫,仍是凌厉的攻向祈尔。 祈尔听这话就明白,小邪不但人回来了,而且一定还身负重伤,才会让她师父 这样的气愤。 “她受伤了?伤得如何?严重吗?我也非常的担心她,所以才会上山来,请前 辈让我见见小邪。”祈尔边闪躲两人的攻击边回答,知道小邪受伤,让他心急了起 来。 “臭小子!武功不弱,但你亏待了我徒儿,不可饶恕!”慕容侯惊异祈尔的武 功,和二绝对峙多招,竟还能从容应战。 “前辈,我真的担心小邪!还望前辈告知小邪下落,我急着想见她!”祈尔着 急的叫。 “废话少说,你不配再见到小邪,我们已做主小邪和你解除婚约;自此后,你 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快滚下山吧!我们不会让你见小邪的!”郭傲愤怒道。 祈尔后跃一大步,跳出战圈,语气急切叫:“不!我不会和小邪解除婚约的, 她是我妻子,就永远都是我妻子!我明白前辈们气我没好好照顾小邪,为此,我愿 意接受任何责罚;但请前辈让我见小邪,我有好多话要告诉她,求韩姨通融。”祈 尔发觉这两名男子对他的话根本不理睬,只好转向韩湘湘,眼神里净是哀求忧心。 “不可能!”郭傲和慕容侯两人坚决回答。 韩湘湘走前一步看着祈尔,漠然说道:“你既然无法照顾好小邪,我们就不会 再将她交付给你,你走吧!别再来打扰她了。” “韩姨,我不会走的!除非我见到了小邪。除了小邪自己,没人可以替她做决 定,让我见小邪,我要听她亲口怎么说!”祈尔非常坚决,一定要见到小邪不可。 郭傲冷笑一笑,语气既悲又怒。“现在就算让你见到她了,她也无法亲口对你 说话了!” “为什么?”祈尔惊问。 “因为她死了。”韩湘湘接口回答,要让祈尔死心。 祈尔被这话震得连连后退了三步。脸色霎时转成灰白,嘴唇血色全失,人呆住 了,好久后他才摇着头不肯置信的叫道:“你们骗我!你们说谎!你们只是为了不 让我见小邪才这么说的!” “我为什么要咒我徙儿死,小邪的死最伤心的就是我们这些养她长大的师父, 你与她不过认识个把月而已,会伤心吗?你说,我有必要为了骗你而咒小邪死吗?” 韩湘湘脸色阴沉,她要明白祈尔到底爱不爱小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在哪?我要见她!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她 一面!”祈尔凄声叫,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生与死,阴阳永相隔,这教他怎能相 信。 郭傲和慕容侯不明白韩湘湘有什么主意,但也都不出声,随她怎么做。 “好,我带你去见她,让你真正死心。”韩湘湘说完,转身走回山洞,郭傲和 慕容侯走在后面。 祈尔人迟疑了下,心惶惶的跟上。他不愿相信小邪已死,想去看个明白;但万 一见到小邪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呢? 矛盾之下,祈尔随着韩湘湘走入山洞里,一走入便变得寒气逼人,洞里垂挂着 冰柱,望去是一片冰封景色,这洞的阴寒使得冰柱不溶。 韩湘湘等人继续往里走,快到尽头时她手指着前面告诉祈尔:“小邪就在冰棺 里,你自个儿去看看吧!” 祈尔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前面,缓缓地一步步走向冰棺;每前进一步,心就如同 被捅上一刀般,慢慢来到了冰棺前。 整个冰棺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到小邪躺在里面的情形。几天没见到她,祈尔 感到她更美了,神态安详,好似睡着了般;白玉小手交握在胸前,她娇弱得让他怜 惜,只见到她眼帘一排玉扇般的长睫毛,盖住了他最爱的那对灵活悄皮的大眼睛。 这对眼睛将会永远这样的闭着,不再睁开来看他了吗? 祈尔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也见到了小邪,一个不会再对他微笑的小邪。 冰洞里只听见他沉重的呼吸,许久,许久之后,祈尔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 声凄厉震耳,洞里的冰柱像是遇上地震般,摇晃了起来,他笑声不绝,冰柱纷纷落 下。韩湘湘三人忙躲开砸下的冰块,心中对祈尔功力的深厚感到骇然,他笑声里的 凄怆哀伤也让韩湘湘三人为之动容。 笑声持续好一会后,祈尔倏然停下,呕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在冰棺上, 踉跄了下,又接连再吐了两口鲜血,身形站不稳的摇晃着。 “不好!”郭傲皱眉叫了声,人抢上伸手就点住了祈尔的几个大穴,扶着他倒 下的身子。 “他怎么了?”韩湘湘关心询问,祈尔终是北国的支柱,不能有任何差错。 郭傲摇着头叹气。“他是伤心过度了,气血急升震伤了心脉以致吐血不止;若 刚没即时制止,他真气逆流,不重伤也残废了。” 韩湘湘呆了下,心中有了愧疚。“小邪重伤昏迷还频频呼叫着祈尔的名字,因 此我原想探知他爱不爱小邪的,没想到他……唉!真是一对痴情儿女啊!但为何事 情又会到这般的地步呢?” “大概是老天的考验吧!这祈尔既然如此深爱小邪,或许我们该再给他一个机 会,看他如何照顾小邪。”郭傲是性情中人,见祈尔的这份深情,对他的印象立刻 为之一变,马上又提了另一个决定。 慕容侯却不以为然。“结论别下得太早,单凭一件事还看不出他有多爱小邪, 这关系到小邪往后一辈子的幸福,岂能大意。” 韩湘湘提出了折衷的办法。“先救醒他,看他的表示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真话。” 郭傲和慕容侯点点头,两人合力将祈尔扶出山洞。 这些天来,祈尔沿路是担心忧虑,从没能好好的休息,乍闻小邪死讯而伤心裂 胆。 祈尔这一昏厥,直到了隔天早晨才醒过来。 祈尔醒来后,楞楞地坐在床上发呆,好一会后他才摇摇晃晃走出门,正好遇上 端着早膳进来的韩湘湘。 “祈尔你醒了,早膳准备好了,快来吃吧!喂,你要去哪?祈尔,祈尔……” 祈尔对韩湘湘的呼唤充耳不闻,脚不停的迳自走出去——他要见小邪。 韩湘湘追在他身后,见祈尔走向山洞;她停下,脸上浮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很 好,祈尔如此的举动才不辜负小邪那般的挂心他。 祈尔靠着冰棺,用衣袖仔细地拭去他昨天喷在棺面上的血迹,眼光依恋看着小 邪的面容容,不忍须臾离开。 一滴,两滴的泪珠滴落在棺面上,马上就被冻结成冰,就此一发不可收拾,祈 尔的眼里落下了更多的泪珠。纵使泪眼迷蒙,但他眼光始终无法离开小邪绝美的脸 庞。 谁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一切,甚至是性命来换取小邪的生命。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是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为了俗世的规范、为了他自 己莫名的自尊,他已然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爱你——小邪,我爱你啊!”祈尔泣不成声喊出,他终于能毫无顾忌的说 出心中的爱语,而小邪却是永远也听不见了。 他不知自己流了多久的泪水,三绝走入的声音也没惊动到祈尔。 “这小子竟能为小邪哭泣流泪,他倒是真心喜欢小邪呢?”慕容侯满意祈尔的 表现。 “我早已说过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你也赞成吧!”郭傲面有得意。 韩湘湘走到祈尔身旁,见他憔悴痛苦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小邪,她是 很高兴看他如此。 “你爱小邪吗?”韩湘湘直言问祈尔。 祈尔没抬头,语气萧索冷然。“小邪常这样问我,问我爱她吗?我告诉她,男 人是不说爱的,对她好就是表示爱了,而现在当着她的面我愿意回答,是——我爱 小邪,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但已经太迟了,小邪是永远也听不见了。哈……你 说,我是不是活该,是不是罪有应得呢?哈……”他又开始狂笑。 “你不能再笑了。”郭傲忙上前,要出手点住祈尔的穴道。 祈尔挥手挡下郭傲的援手,笑声停下,淡淡说着:“我不会有事的,前辈无须 担心。” “你当然不能有事,小邪还要你照顾呢!”韩湘湘笑着道。 祈尔眼光转回冰棺,点头应允:“我会看顾她一辈子的。”言下之意是他愿意 和个冰棺过一生。 慕容侯快人快语地说:“小邪没死,她可是长命百岁的命呢!你既然说一辈子 要照顾她,就要好好爱护她一生。” 祈尔脸上没有笑容,形容枯槁的冷声道:“小邪就在眼前,生死难道我会看不 出来吗?前辈何苦再出言戏弄我呢!?” 韩湘湘柔声道歉。“小邪的确是没死,我欺骗你,只是想明白你对小邪的心。 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将小邪交给你,希望你能善待她。” 祈尔脸色瞬时转成狂喜,还不太敢相信,真怕希望再次幻灭,他小心翼翼再确 定一次。“小邪——她——真的没死?” 郭傲点点头,用事实证明。他转动冰棺旁的机关,棺盖打开,他喂了三粒药丹 到小邪嘴里后,棺盖又盖上,再向祈尔解释:“小邪的伤势太严重了,用冰棺是要 稳住她的伤势,让她用龟息大法在棺内养伤,所以乍看下,的确很像死人。不个你 放心,我郭傲和阎王向来是死对头,说什么我也会要将小邪医好,哪能让阎王得逞 呢!” “小邪没死,太好了!她没死,小邪没死!谢谢,谢谢!”祈尔大喜的欢呼, 代表着他满心的感谢,不管谢谁都可以,他都感激莫名。 “不过,小邪虽可逃过一死,但她的磨难才刚开始——她心脉受损,必须要废 去武功来减轻负荷;而在这次大伤之后,小邪的身子会比一般人来得嬴弱,别说容 易得伤风小病痛,补品汤药更是断不了。唉——小邪是个活泼爱玩的女孩,这样的 身子对她来说不啻是个大折磨呢!”郭傲真忧心小邪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祈尔满眼的心疼,他多希望受这样罪的是自己而不是小邪,她为自己作了这么 大的牺牲,就算他付出全部心力也补偿不了万一。 祈尔对天起誓,穷其一生,这一辈子他都会永远的爱小邪,全心全意,绝不变 心。 “前辈们放心,我祈尔可以发誓,会照顾爱护小邪一辈子,不使她受到一丝一 毫的委屈。不管要花费多大的心力,祈尔一定会维护她无病无痛、快乐过一生。” 祈尔说得斩钉截铁、坚决异常。 韩湘湘、郭傲和慕容侯听了这番话都感到欣慰。小邪没有爱错人,祈尔是值得 托付终身的人,有他这番保证,他们也能放心了。 祈尔眼光又放回小邪脸上,心中满是爱意。小邪,快醒来,你醒来后会明白我 对你的爱,我的心会赤裸裸地摊在你眼前,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我祈尔这辈子爱定你莫小邪了,永生永世、绝不改变—— ---------- 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