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毕业分手定律(6)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了。他们很相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后关头宣布自己 的计划。所以,他们都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所以,他们也真正了解了对方的处境, 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段日子里,两人努力地维持着固有的关系,同时也预料到 曲终人散的结局。身边有太多的离别,太多的眼泪,多得连置身事外的他们都习 惯了,甚至厌倦了。经过他人悲伤离别的洗礼,他们的心炼得比钢铁还要坚硬。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来临,就好像金融危机,就好像传染性疾病,既 然阻止不了,最好的办法是学会适应。 “小谕,你明天休息吗?”徐巍问。李谕看着他,点了点头。 “明天去爬山吧!我们很久没有去爬山了。”徐巍提议。李谕看着他,点了 点头。 7 山色依旧空灵秀美,人却不再是两年前的懵懂少年。他们长大了,成熟了, 理性了。他们懂得生活的无奈了,也懂得爱情的艰难了。登山的路上,他们有说 有笑,气氛融洽;没有争吵,也没有矛盾;分开,是不想束缚对方的明天。这就 是现实社会的游戏规则,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得接受。他们只不过选择了比 较理智的接受方式,微微一笑,祝福对方。追求一个人的手法不需要太聪明,但 离开的手法必须聪明绝顶!好聚好散,以后还是朋友。 下山后,两人又一次坐在山脚的长凳上休息。徐巍终于解开了萦绕心头的一 个秘密——李谕是个登山高手,走山路比他还快。 李谕拿出手帕帮徐巍擦汗,她的脸美丽如昔,但徐巍早已学会控制,不会再 冲动地吻她了。因为他知道,一旦吻下去,他会舍不得分开。 两人在女生宿舍大门口道别,李谕说:“你的手借给我好吗?” 徐巍伸出手臂,李谕于是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 不能在生气的时候咬你的手了。真遗憾啊!”李谕说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晶莹 的泪。徐巍用尽所有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希望以后你能改 掉这个习惯,因为你咬得我很痛。” 但,痛的是手臂,还是心?徐巍早已分辨不清。 由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分手”二字,但他们真的分手了。看着李谕逐渐 模糊的背影,徐巍忽然想,什么才叫勇敢?是流着眼泪让她留下,还是流着眼泪 让她离开? 也许,失恋的影响,还不如一场股灾来得深刻。再浓烈的伤痛,在时间的冲 刷下也会消失殆尽。生活的巨轮依旧转动,在伟大的物质世界里,回忆的力量无 比渺小。英雄烈士都会被遗忘,何况只是生命中失之交臂的一个普通人。也许过 一段时间以后,他要安静下来,闭上眼睛,遥想半天才能记起她的音容笑貌。 徐巍突然感性起来,希望老天下一场雨,流泪毕竟是丢人的事情,在雨中, 就不容易被看到了。心诚则灵,老天居然颇有兴致地响应了他的号召,下起雨来。 他没有带伞,也不会像那些失恋的傻瓜一样站在路上淋雨,于是快步离去。 感情不是粉笔字,随便拿块布就能擦掉。李谕之于徐巍,仿佛空气的存在, 无影无踪,平时不甚察觉,但失去的时候,会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痛苦感觉。 但她毕竟不是空气,空气没了,人就会死;而徐巍,终究还是活着。除了心 灵的痛楚以外,一切如故。地球绝不会因为你的失恋而停止转动,哪怕体能素质 测评也不会因为你的失恋而改期。 徐巍一直相信自己是心灵的强者,但心灵的强盛并没有延续到身体上,分手 的第二天,不幸病倒。 他得了感冒。感冒这东西经过无数言情小说的渲染,成了失恋的孪生兄弟, 一个出场,另一个肯定在附近。一场爱情终结没有一场感冒的陪衬,感觉好比上 了厕所不擦屁股,浑身不自在。 但体能素质测评马上就要来了。徐巍屁股擦得不够及时,只能带病参加测评。 虽然如此,但他的信心还是满满的。姑且不论他之前考试的分数优势(虽然他总 分第一,但跟最后一名仅有5 分的差距),光以身体素质而论,他的优势就很明 显。中文系的男生都遗传了古代诗人的基因,大多长得清癯骨感、弱不禁风。他 身为学院篮球队的成员,身强力壮,一枝独秀,哪怕病了,要击败其他对手仍是 十拿九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