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不知所以 王冰走后,彭勃就开始沉默,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谭丽给他端了一 杯饮料坐在他对面陪着他。她无端地认定他更加成熟,许是苦难装得太多?这资本 主义真像过去宣传的那样,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苦海。彭勃此去就像一块干海绵, 掉进这资本主义的泥坑,等他回来,海绵里全是苦水。 “谭丽,你好吗?”不知什么时候,彭勃发现她在静静地陪着自己,有些歉然 地寒暄着。 “彭哥,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呢,开心吗?” “开心?”彭勃不置可否,嗤地一声。 “彭哥,国内变化很大,我真希望你在去留问题上慎重考虑一下。” 彭勃点着头,没有急于表态。生活已经将他在这一年多时间里磨练得不会对什 么事情轻易下结论,那样不仅要暴露一个人的不成熟,还要吃亏。 “彭哥,如果你愿意,来饭店主持工作,我给你当副手。” “为什么?” “你不是干过餐馆吗?再说,我……也很累。” 谭丽搪塞着。她哪里会累?别说一个饭店,就是再加一个企业也奈何不了精力 过盛的她。她只不过想和彭勃成为同事,能天天和他在一起,就像当时的赵薇和义 子,多么亲密,多么谐调,她坚信自己和彭勃也能做到这一点,甚至更好。义子和 赵薇也不会反对自己和彭勃发展成婚姻关系,首先赵薇也不希望自己的前夫混得比 较惨。总之,不管结不结婚,自己都不能轻易放彭勃回去,在外面瞎撞,头破血流。 过去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现在他到了身边,决不能放开手,决不。 然而,谭丽想得太天真,这个世界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甭说她控制不 了彭勃,连彭勃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 “谭丽,饭店生意怎么样?” “非常好,一个月十几万的利润。”谭丽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她不认为这是自 己个人的功劳。 “你的收入怎样?” “每个月两万。” “两万。”彭勃迅速换算着人民币对马克比例,合三千多马克。 “还不算赵姐给我发的红包。” “赵薇是老板?” “……股东之一” 谭丽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话题。过去电话里不让他知道,一是赵薇有意不让提, 二是她也怕伤了彭勃的自尊心。一个人在国外,又没有个说话的人,再想不开,干 出什么傻事。现在可以,有自己在,会劝他,照顾他。 “赵薇的状况怎么样?”他指的是有关赵薇的全部,特别是个人生活问题。 “她有我的那饭店和一个服装公司的四分之一股份。目前还在上马一部几十集 电视剧,她是制片商,也有她的股份。”谭丽一边说一边观察彭勃的反应,当她把 赵薇现在大体身价介绍完,发现彭勃依然那么沉静,像与他无关似的。 彭勃又点上一支烟,继续和谭丽聊天:“是个叫义子的帮助她的吧?” “嗯……准确地说是她帮义子开创了这几项产业。” “离开我,她也会成功,这是我曾经想过的,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我过去对 她,真是耽误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彭勃冲着地面笑着说,又像是自言自 语。 “这么说,你是为了放赵薇一马才和她离婚的?” “何必让她跟我受这份洋罪。” “也是为解脱她与你的债务?”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不是有能力还债了吗?” 性质发生了变化,原先大家认定彭勃投奔花花世界,抛下赵薇不管是自私心理 就完全大错。那么彭勃的形象就应该随之高大起来,谭丽真是又激动又沮丧,激动 的是彭勃比她认识和分析得还要好,沮丧的是赵薇要是知道,会不顾一切地和彭勃 团聚。 “徐颖怎么样?” “她在帮助赵副总主持服装公司。状况很不错,收入也很可观。” “那就好,真的很好。”说的是真心话,但又有一种帮不上徐颖忙的失落。 “彭哥,你呢?” “我嘛,总算过来了。”彭勃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在水里憋了三天。 这时电话铃响了,谭丽一接是赵薇。王冰还没来得及通知她,所以赵薇尚不知 彭勃回来。赵薇上来就问她是不是身体不好没来上班,要是有病,千万别挺着,注 意休息。谭丽就对赵薇说昨晚彭勃来电话,来不及通知别人,就约上王冰把彭勃接 了回来。 “彭勃就在旁边?”赵薇问。 “是的,要不要现在跟他说话。” “请把话筒给他吧。” 谭丽把话筒递给彭勃。 “你回来啦?”冷静。 “是……你,有时间吗?”渴望,请求,不是专横。 “当然,你不休息一下?”考虑。 “许多事情……”几乎在央求。 “那好吧,一会儿有人去接你,你在家等着。请把电话交给谭丽好吗?”口气 很软,实则指示。 彭勃将话筒又还给谭丽。 “谭丽吗,你早上就忙活,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没关系,我马上就去上班。要不要我把他带去?” “不啦,我已经让人去接了。” “好的,我等着。” “回头见。” “回头见。” 赵薇不想在家里谈,也不想在自己的饭店,更不想找个高级宾馆摆谱。她让司 机把彭勃接到一家普通饭店的大厅里,自己则早些去在沙发上坐等。 “咱们到餐厅里去吃饭吧。”赵薇上下打量了一下彭勃后,觉得首先应该干这 件事。 “我请客。” “不,为你洗尘,当然是我请客。” 进了餐厅,彭勃为赵薇拿了衣服,神了椅子,递过洗手毛巾。从这一连串细小 动作上很使赵薇有一种接受不了的感动,一是打国外回来就不一样,不仅学会了尊 重女性,而且知道怎样尊重;二是他尊重的竟是他从来都没有尊重过的自己。 “为你接风,你随便点菜吧,别考虑经济问题。” “一个鱼香肉丝,一个酸辣汤,一瓶啤酒,一碗米饭。”彭勃还没找到感觉, 在国外个人叫个人的那份。 “你知道,我从来不主张浪费,这也太简单。”赵薇有些哭笑不得,她取过菜 谱,说,“干脆,还是我替你做主吧。” 她当然知道彭勃应该吃什么,就点了一只甲鱼,一碗水煮肉片,一碗乌鸡汤, 还有两小冷拼,彭勃一瓶啤酒,自己一罐可乐。彭勃迅速浏览了一下菜谱,五六百 元开出去,便小声规劝道:“有必要吗?” “你劳累了一路,总要补补吧?再说,你肯定在国外没机会吃这些菜。吃饱了, 回去睡个午觉,晚上到自己饭店吃,比这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趁着服务员回去端菜时,彭勃将一个信封从桌面上推到赵薇面前,说:“这是 一万四千美金,按现在的比价,可以把债还清。” “我已经还了。你留着,肯定还有不少应酬。” “那怎么成,你替我还债,这钱就是你的。别让我受刺激。”彭勃说完,观察 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听见,两口子在这里推来搡去,让人笑话。 “关于你做生意和出国的事,当初我也同意过,钱都是以咱俩的名义借的,我 要承担一半责任。你就是还,也用不着还这么多。” “那,就还一半。” 彭勃知道赵薇的脾气,全部收下是不可能的,便撤回信封,打开,就要从里面 取出美金。看到他那认真劲儿,赵薇差点没笑出来,说:“你打算回来呆一段时间, 还是长期留下不走?” “这个,我还拿不准。” 彭勃有些慌,他没想到赵薇给了自己这么好的一个台阶——承当一半。就是说 自己至少有五万人民币的支配权,如果这样,在自己去留的天平上,不走的这一头 又多了至关重要的砝码。赵薇像是看出他的心思,问: “你从国外回来,就这些吗?” “还有两万美金。” 赵薇听了心里也是一振,他走的时候,带了一万多一点马克,一年多一点时间, 居然带回来三万多美金,差不多是小两万的美金利润。不下大功夫,是挣不出这么 多的,而他还要学习,考试。赵薇不认识似地抬头端详起彭勃。他没怎么变,还是 过去那副德性,话比过去还少,肯定脑子里装的东西比过去更多更复杂。 “怎么,是不是我太笨,挣得太少?” “你是怎么挣的那么多钱?” “打工,卖项链,还有赌博。” “你赌博。” “就一次,赢得一万美金。否则,我不可能又要考上大学,还能挣出这些。” “打工很辛苦吗?” “都过去了。” “我的那份钱,你帮我存起来,明年这时候,连本带息一起还给我。” 再明白不过,等于赵薇按国家银行的利率贷给他款,就是说差不多自己有三十 多万人民币可运筹。又一次机会,人生不会总是有机会的。 再看赵薇,由一年前的中学教师,业已变成雍荣华贵的女强人,加上她的姿色 和气质,彭勃丝毫不怀疑她在商场中应在什么位置上。相形之下,自己在精神上和 气势上就显得有些寒酸。他尽量从她身上找到前妻的感觉,哪里找得到?他颓然地 只管门头吃。 以后吃饭的过程中,他们聊了聊国外情况,俩人谁也没有提及个人的生活问题, 大体上都知道,心照不宣。 “要是你留下,想干些什么?” “还没有想具体的,但有一条,上来不可能做很大。” “我可以——帮你。”赵薇这句话很慎重。 “暂时不用,谢谢。要不要我写一张借条之类。” “没必要,还上还不上都肯定有理由。我也不会因为这些钱跟你闹到法庭上去。” “我肯定会还上的。” 赵薇不敢再说什么,彭勃的自尊心很强,越跟钢材一样硬,就反而越脆弱。他 们很快地吃完饭,赵薇让司机把他先送回家。谭丽和京京肯定上班的上班,上学的 上学去了。进屋后,赵薇问:“需要我在这里住下照顾你的生活吗?” “我想不用。在国外,我什么都学会了,做饭,清洁,干脆跟你说,我当过保 姆,好几个月。” “保姆?” “什么时候我回请你吃一顿,用自己的手艺。” “这我相信,你本来就有基础。”赵薇真想上去亲他一口,早要是这么乖,打 死自己也不离婚,离婚了也不会和别人同居。她竟一时不知所措。 赵薇心乱了,慌忙给他留了大哥大号码,一边认认真真写,一边让他不管任何 时间、任何场合都可以直接和自己通话。写完电话,赵薇慢吞吞的动作,不太想走 的样子。她有许多话要说,就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哪种方式能让彭勃接受,她真 没准。她第一次在经济实力和地位上与彭勃颠倒过来,反而没了处理两人之间关系 的经验。别看在一起呆了几个小时,实质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赵薇难以启齿的, 是无法解释清自己这一年多和义子之间的情感问题,彭勃又守信用地如期回来,真 是骑虎难下。彭勃这头呢?认为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和人家对话的资格,论实力,不 如人家,论感情,自己在外国折腾得够可以的。两人在房里磨磨叽叽地站也不是坐 也不是。赵薇一狠心,干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便决定从礼节上出发,让彭勃先休 息: “休息几天,以后要是想干点什么,我那倒是有些活儿,饭店,服装,影视, 你都接触过的。” “谢谢,这就不必啦,我想自己干。” “也好,晚上大家为你接风,五点半准时有人来接你。” “那,好吗?”彭勃抬头征求她的意见。 “早晚都要见,难受一次比多次省事,你说呢?” “……好吧。”彭勃抢着开门,让赵薇顺利通过。 彭勃本想拒绝,然而人家的话有道理,又不愿扫大家的兴。自己现在是什么? 人家捧你,就别拿架子,麻溜儿地快去。这时困意上来,时差开始折腾他。彭勃躺 在床上,很温馨,有一种真正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个海员,漂泊了几个月,一 脚踏上陆地,有一种扎扎实实的稳定感。想着想着,就把他稳定到梦乡里去。 不知什么时候,徐颖站在彭勃的床边,彭勃醒时,就是这样一种场面。他定住 了神,看着墙上的电子表,四点多钟,说明睡了两个多小时,却像睡了一辈子那么 舒服。他没有急于从床上坐起,而是仔细地望着她。分手了多长时间?不过才几个 月,却晃若隔世,他有一种从命运的深渊逃出来的感觉,不知徐颖是否有劫后余生 的悸怕。然而,这会儿的徐颖,像被大自然重新塑造过的一样,亭亭玉立,秀色可 餐。再看看自己,无疑是个虎口刚刚脱险的流浪汉。他想,两人的心境现在应该很 不一致,苦命的董永碰上了可爱的七仙女。 “看来,你的状况不错。” “先别动。再躺会儿,你肯定很累。我可以坐在床边吗?”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 徐颖大方地坐在他身旁,把手放在被子上。 “你还走不走?”单刀直入,与过去的缠绵截然相反。 “现在看来,不走的可能性大。”彭勃也不含糊,对方干练了,自己也不能含 糊,真是士另怔日。 “有什么想法?”徐颖像个处长,还是优秀共产党员的那种。 “干点小买卖。”汇报工作。 “你带回来多少钱?”税务官一样检查漏税情况。 “属于我自己的,有二十几万吧。”守法公民。 “不管你干什么,我都跟着你干。”处长要求下放。 “这怎么成?你不是当上高级雇员了吗?”不给处长面子。不是不想给,给不 起,怕折寿。 “我在国外跟你一样,家庭保姆。我不在乎身分,注重创业。”处长甘愿把自 己抛在市场里。 “你目前的待遇?”调查研究。 “四五千块钱。我不在乎多少。”下决心在经济领域里好好地一搏。 “军中无戏言。”问扎实喽。 “说到做到。” “我考虑考虑吧。”没底,需要时间。 晚上这酒喝的那叫别扭。自打和义子小赵握手落座,场面就有些尴尬。徐颖为 了协调气氛就先喝起来,有点不顾一切。开始大家注意力转移到她那,气氛有些好 转,可她一醉,就乱套。徐颖一个劲儿借酒力批评小赵保守,把憋了许久的真心话 全倒了出来。大家就劝,彭勃刚好有了安静的环境。他无法面对义子和小赵。他感 到他俩有点怵自己。义子一上来就热情地答应,如果愿意,彭勃可以当副总裁,还 说添了一员虎将大家都能轻松。小赵更是甘拜下风地让贤。王冰倒是真诚地请他在 制片事业上帮一把,新闻和影视都属文化范畴,相互间还有许多联系。谭丽公开表 示请彭勃主持饭店工作,还以自己要回一趟莫斯科办事情的不可替代的理由说服大 家。赵薇也不容否认说彭勃帮助引进谭丽和徐颖,本来就是公司的功臣。 一晚上彭勃基本上都在沉默中喝酒,顶多在义子和小赵要求干杯时喝一下。大 面上是很过得去,他没有答应什么,也没有什么资格去答应。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就醉了,吓得小京京往谭丽怀里钻。 “人家时差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就这样灌,英雄是怎么着?”懵懂中听见赵薇 有些生气地嗔怪着男士们。 “把他搀扶回去再说。”谭丽在中间打着圆场,实际上是心疼彭勃。 义子和小赵俊呆在那,不知所措,嘴里还挺冤枉地念叨“没怎么劝酒呀”。女 士们不高兴,男士们心里就没谱,正是关系微妙的时候,每一步都应仔细。徐颖醉 了,小赵想陪着她回去,让徐颖骂了一顿,然后强忍着自己出去打的回家。赵薇在 这种场合下不太适合送彭勃,任务就落在谭丽身上。谭丽和小京京各抓彭勃一只胳 膊上了饭店的小车。赵薇送义子和小赵出门,大家在门口告别,打招呼不太热烈, 兴奋不起来。彭勃回国后,她必须在饭店里过夜,也顾不上照顾义子的情绪。 谭丽母女俩把彭勃带进屋,小京京去烧开水,谭丽为躺在床上的彭勃脱外套。 这时彭勃蹭地坐起,盘腿在床上发愣。原来他没醉,兵不厌诈,他用这种方式早早 收场。水开了,谭丽递过一条滚烫的毛巾,他接过,慢慢地擦脸,完后还是愣神。 当谭丽端给他一杯热茶时,彭勃像是对她说又像自言自语:“要是这样,我还不如 回去。” “别瞎想,又不是京京那么大的小孩子。” “我是不是罪孽太深?”彭勃叹了口气。 “你要这么说,可就是真喝多啦。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磨叽。”谭丽从柜子 里神出被子,还要为彭勃脱鞋脱袜子。 “自己来,自己来。” 彭勃动作着,换上拖鞋,先到另外一屋看看,谭丽已经为小京京在沙发上铺好 了睡的地方。他心里不落忍。 “我睡在这里,你们娘儿俩还是睡大床。” “不行,要是那样,我和京京还是回饭店。” 彭勃愣了一下神,正琢磨着,电话铃响了,谭丽赶忙去接。 “谭姐吗?……我是克虎。” “克虎你好,你在哪?” “我在匈牙利,明天早上能到机场接我吗?我坐波航,早上八点到首都机场。” “当然可以,要和彭哥说话吗?他也刚回来。” “来不及啦,明天见面再聊。” “就你一人,高文呢?” “明天见面再说。我……” 计时电话,不是他手里没有硬币,就是他没时间。 “声音不对,像是出了什么事。” 彭勃苦笑一下:“什么事都可能出,明天早上就能明白。” “明天早上你也去?” “我当然要去。” 谭丽高兴地打电话安排了司机。晚上,彭勃坚持让她们母女俩睡大床,谭丽拗 不过他。把京京安顿睡后,他俩便在客厅聊天,彭勃把一年多的事情全讲出来,听 得谭丽咧着嘴不时地啧啧慨叹着,一副爱莫能助的着急相,还说要是自己在他身边, 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彭勃心里明白她说的照顾指的是什么。 谈倦了,彭勃提示该睡一会儿,没剩几个小时好睡。谭丽舍不得离去,一激动, 就把自己整个身体攮在彭勃怀中,像小兔一样动也不动。彭勃让她镇静了一会儿, 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你还不嫌我造孽太多吗?” “我才不怕哩。”谭丽娇嗔地在他怀里蠕动着。 “现在一切都谈不上,等我把事情处理处理再说。我现在实在什么心情也没有。” 听了这话,谭丽才挪身站起,又把彭勃从沙发上神起来,随后再紧紧地抱着他, 把耳朵贴在他胸上,很幸福的样子。彭勃把头扭向别处,直叹气,自己都惨到什么 样了,还有人当香饽饽。 “回国后就没有人追求你?你该结婚呀。” “我有太多的机会,不愿意。人家等了你一年多。” “你真傻,傻到家了。” “我才不傻哩。” “还不傻?我这个人,拉到菜市口,都够砍三回头的。罪孽太深。” 谭丽赶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别埋汰自己,以后不准提杀字死字什么的,多不 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