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啦 学校旁边有户人家死了人,于是连续几个晚上做道声,就是人死了,把人装棺 材里,摆在大厅中央,然后一群人就围着棺材乱跳乱叫,还有各种乐器伴奏,有的 敲有的吹,几天后才把死拿去下葬。 我们宿舍在四楼,一眼便可以看到周围的房子。晚上那户人家的房子都挂上了 灯。那灯可不是一般的灯,有点像古代皇宫里的灯笼,圆圆的,而且发出的光红通 通的,总会让人产生联想,风吹起的时候,灯忽明忽暗,还有满天白色纸带随风飞 舞,宿舍开着窗,风从窗口灌入,发出呼呼的响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做道声的, 晚上是不会停下来的。这当然就苦了欠学生了,我们白天还要上课,而那些人就可 以睡大觉了。华哥说这是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陋习。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才敲一次,敲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人又喝又跳,谁也听不懂 他们在唱什么,所以每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便醒一次,然后又睡着, 然后又醒,几天下来几乎都成了一条规律。 初一那年,我们宿舍和乡里的医院只隔了一条马路,不过20米,有一次医院里 医死了一个人,那人的家属便在医院的并肩战斗有做道场,有人说这样做缺德了, 医院是什么地方啊?要安静,这样乱来行吗?搞不好后边跟着死的就是一大片人。 但凭良心说,这样又似乎理所当然了,好让死者灵魂有个依托,死也有个明白,好 让人家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晚上12点的,那些人开始敲打乐器,还有悦耳的哭声, 那时我们都胆小,三四个人挤一张床,一个抱着一个,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直挨到 天亮。 而现在不同了,我们胆子稍大了点,敢在这种场合下一个人睡,而且还敢对头 着死人发表言论,在第二天晚上1 多的时候,那群人突然又敲了起来,宿舍里大部 分人都醒了。 最先开骂的是华哥,他朝着那边喊:“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刚骂完音乐便停 了,我们正准备庆幸,音乐又起了,比原先敲得还有劲。 大胖说:“人都死了,也不上他安静一下,要是把他敲醒了厖. ” 华哥又说:“他妈的,敲什么高敲,有什么好敲的,人死了就埋了!” 大胖说:“要是在我们那,人死了就拿去烧,烧完了抱着骨灰回家睡觉。” 我说:“大胖,用词有点学问好不好,什么叫烧人,你以为烤羊肉串!” 大胖说:“一样,一样。” 华哥说:“真搞不懂,他们来这里敲呀跳的,有什么意思?” 我说:“废话,要是没钱,谁会来?” 华哥说:“一晚能有多少钱?” 我说:“几十块吧!” 华哥说:“哇!这么多,以后我们也干这行算了,你敲,我跳。” 我说:“你以为天天有死人等着你去敲啊?” 由于外边噪音太大,宿舍里很多人都睡不着,有一个人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样 催眠,我说你数数吧,比如一只蛤蟆四条腿,两只蛤蟆八条腿,三只蛤蟆又多少条 腿,这样一直数下去,等数一百只了肯定睡着。于是宿舍了出了一个病秧秧的声音 :一只蛤蟆四条腿,两只蛤蟆八条腿,三只蛤蟆十二条腿,四只蛤蟆十八条腿,五 只蛤蟆二十六条腿。我一听忙说:错了错了。该同志又重新数:一只蛤蟆四条腿, 两只蛤蟆五条腿。我又说错了。有重新数:一只蛤蟆四条腿,两只蛤蟆八条腿,三 只蛤蟆十八条。。。。。不对,十九。。。。。也不对,十二,哈哈,对了,三只 蛤蟆十二条腿,四只蛤蟆十八条腿。宿舍里的人听他这么一数,又都醒了,这叫再 度失眠。又有一个问我该怎么催眠。我书他数蛤蟆你就数羊吧!于是宿舍里都开始 数数,有数羊的,一只羊有四条腿;有数牛的,一只牛也四条腿。在众多声音中有 一个是数领导的,一个领导四条腿,两个领导八条腿。。。。。。大伙一起数到了 半夜,可是越数越清醒,最后都不愿再睡。华哥说:“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得找 个好玩的来打发时间。”大胖说:“要不,我们讲故事?”我说:“好啊!就讲鬼” 华哥对我们谈的话题不感兴趣,便自个睡了,其实是他怕鬼。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她喜欢 上听力课,而且她有一部很大很大的收音机,大得让我们远远看去还以为她扛着副 棺材走来。 我的英语向来不及格,属于那种离及格还差很大一截的类型。但每次考试我还 是希望考的越难越好,最好是那大学六级来给我们考,那样的话大家都考不得。 今年我十七岁,我活到这把年纪英语考试还没见过40分。有一次在考场上我想 找个人给我抄答案,结果倒有一个女的让我给她抄。她问我是哪个班的,我只说我 是重点班的,她一听,眼睛一瞪,急忙扯过我的试卷,还一面神秘兮兮地说:帮看 一下老师。我看着她捧着我的试卷象捧着个宝贝似的抄,心里挺有成就感,不就说 自己是重点班的吗?看来她误以为我是人才了,搞得后来我都不好意思再去抄别人 的。 在每次我和华哥迟到的时候她总要问我们为什么迟到,华哥说:“起晚了。” 她说:“为什么起晚了?”华哥会说:“老师啊,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不知道 怎么回答啊!”她又问“why ?”每次这个时候,我们都懒得理她,过了一会她又 笑咪咪的说:“说啊!”我说:“老师啊,这就好比问人家吃了为什么还要拉一样!” 一群男生因为昨晚通宵讲故事所以现在都在睡觉,只有华哥精神抖擞,老师看 着就来气,于是让十几个男生站着,老师说:“昨晚上哪了,是不又集体爬围墙出 去上网了?” 正好昨晚还真有一个溜出去上网,就是大侠,这会正睡眼朦胧地站着,听老师 这么一说忙解释道:“老师,昨晚没上网。” 老师说:“昨晚真没上网吗?” 大侠说:“真没上!” 老师说:“真的没上?” 大侠说:“真的没上。” 老师说:“是不是出去的人太多了,没机子了?” 大侠说:“不,人不多。” 老师说:“哦,这么说,昨晚是爬了围墙出去啦?”我想,难得,天下竞有如 此蠢物。 老师又问我们:“你们呢?有没有去上网?” 大胖说:“没上网,也没爬围墙。” 老师说:“那去哪了?” 大胖说:“在宿舍。” 老师说:“做什么?” 大胖说:“睡觉。” 老师说:“那为什么现在还睡?” 我插嘴说:“昨晚睡不着。” 老师说:“见死人啦,睡不着。” 我说:“还真见死人啦。” 老师笑了笑说:“能不能告诉老师,死人长什么样。” 我说:“没看见,用棺材装着呢,大概和正常人一样。,” 老师说:“那为什么别人没睡,就你们睡?” 我说:“别人昨晚睡了,所以现在就没睡,我们昨晚没睡所以现在睡。” 老师说:“为什么别人昨晚睡了,你们没睡。”此时一个声音也没有。 老师大声问华哥:“为什么昨晚人家都没睡,你却睡了,说?” 华哥一脸无奈的说:“老师啊,我睡觉也错了吗?” 我说:“老师,他见了死人就睡得着,所以他睡了,我们睡不着,所以没睡。” 大胖说:“他胆小,见了死人就睡,我们胆大,所以就没睡。” 老师说:“瞎说,胆小的见了死人就睡不着,胆大的就睡得着。” 我说:“本来是胆大的睡得着,胆小的睡不着,但昨晚胆大的睡不着,胆小的 都睡了。” 老师说:“怪了,你们班与众不同啊?连睡觉都和别人不一样。” 大胖说:“老师,昨晚不是见了死人才睡不着,而是死人在唱歌,太吵了,所 以睡不着。”华哥说:死人还在讲故事。“大胖说:”死人讲故事给没死的人听, 没死的人胆大的想听就没睡,胆小的都睡了。 老师瞪大了眼睛说:“没死的人,胆小的还能睡?” 我说:“其实昨晚谁都没有睡,死人讲故事给没死的人听,胆大的没死的人想 听,就没睡。胆小的没死的人不敢听,所以就睡了。别人都以为胆小的没死的人是 睡着了,其实是胆小的没死的人给吓晕了。” 大胖说:“对,胆小的没死的人给吓晕了。” 老师说:“好啦!好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越讲越乱,你们胆大的没死的 人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该上课了。” 在学校里活着可以说是没什么规律的,高兴了想往哪窜都可以,心情很不好的 时候还可以跑到别的班去上政治颗,然后问老师一些不三不四的问题,问完后走人, 等快要下课了你再来到这个教室,仍可以看到老师还在讲解刚上课是你提出的问题。 用革命先驱的话来说就是,今天不懂明天的命会是什么样的,不过学校了浩浩 荡荡的那么多人什么时候停水却成了一条规律。只要一停水,便直接影响到我们的 洗澡问题。中秋节的时候,学校没有给我们放假,却给我们停了水。忙碌了一天的 我们想找碗水洗澡都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月亮高高挂在空中,宿舍楼前坐满了 郁闷的人们,大家不是在赏月,而是期待着有水的日子快些到来,直到凌晨五点, 水来了,楼上楼下一片欢腾,没有谁不在歌颂党的政策好。 原来我们宿舍是教学楼,所以没一层都有两个厕所,一个女的,一个男的。 后来变成宿舍楼后,厕所就改成了洗澡房,世界就是在稀理糊涂中向着另一个 方向发展,而且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让人失去自信的是看到一个或生生的人竟 不敢判断是男的还是女的,唯一向导的是脱光了才知道,他们说这个世界已经开始 流行中性,其实也有道理,男人做男人久了会腻,女人做女人久了也会腻,人活久 了也会腻。 每次洗澡的时候华哥总要问我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我会说:“女厕所好。” 但这种话平时是不能乱说的,要不别人还以为我向往女厕所,或者说我喜欢在 女厕所里洗澡。 华哥说怎么高中了也这样,像初中一样烂。初中时,我们也都是这样洗,即使 是冬天也要洗冷水。每次在冬天里洗澡,华哥总是尖叫着而且还一面呼喊着领导的 名字。在宿舍里,几乎每个男生的形象都一样,左手拿一盒香皂,右手一条毛巾, 头上放了洗发水。全身上下,只挂了一条内裤,就这样匆匆忙忙跑女厕所,大家一 边唱着歌一边洗澡,唱的都是六七时年代的歌,那些陈词老调洋溢着爱国热情,唱 的时候就热血沸腾,即使是零下100 度、1000度、10000 度都不觉得冷,洗完后停 止唱歌,又是刺骨的冷,接着又一面欢呼着跑回来,还真有点像裸奔,于是我们都 知道了歌曲的魅力就在于此。到了初二,华哥在女厕所的墙上题了一首诗:…… 时间又到了,……我们去洗澡,……夜来洗澡声,……色狼到处跑。 一次华哥要洗澡,硬拉着我和他一起去。我宛言拒绝了,因为我觉得那么冷的 天还洗冷水澡,看来社会主义国家中也就有我们29中这么做,洗澡好比洗命,洗着 细着命就没了,谁敢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啊?我说:“昨天刚洗,今天不洗了。” 说完了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命那么好,怎么昨天就洗过了呢?这么冷的天 也没把我洗死。华哥说:“今天再洗嘛,反正也没事做,要不明天又停水。”我说 :“那就后天再洗。”华哥说:“后天也停水。”我说:“什么时候有水就什么时 候再洗。”于是华哥就在我头上撒了一大把死发水。我说:“服了你了。” 我们脱了衣服在宿舍里,我想二楼一定放水便去了一楼真就天公作美,像在这 种枯水期里,竟也有那么干净的水,看来我们的命不是一般的好。我们洗呀洗,洗 呀洗,洗着洗着就没水了,华哥望着我,一脸说不出的苦,我们身上都还是白色泡 沫。过了会,华哥大叫:“那边大瓦房不是有个露天的洗澡房吗?” 我顿时醒悟,那里地势低,水池里残余的丁点水也能压出来,那一定有水,华 哥兴奋的穿上脏衣服拉着我穿过寒风跑往大瓦房。没到之前,我一直坚信那会有水, 可到了才知道,人生道路是多么的艰辛坎坷,连这都没有水。我绝望了。 正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的时候,却奇迹把般地发现不远处的球场旁边, 一个小女生正蹲在花圃边洗手。华哥喜出望外,连忙奔回宿舍拿了两个水桶来,我 们站在那个小女生后边等她洗完手了好接水。可能是我们的突然出现,那个小女生 感觉后边有人站着,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两个衣冠不整,头发湿漉漉的人站 在身后,而且我们的腿还在发抖,在那个小女生看我们的时候,华哥竟还咧着颤抖 的嘴唇癫笑。由于刚才是洗澡到半时才穿的裤,华哥的裤带还没扎好。小女生一看 我们这摸样,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跑开了。可能她还以为我们要拿她还怎么样,真 搞不懂现在女生的思想怎么和我们一样的烂,都想到哪去了? 我们一人接了一桶,又来到大瓦房,于是又洗呀洗,寒风咋起,落叶满天飞, 两个失落无助的人在寒风中完成了艰难个使命。 经过这次被寒风折磨外加被女生误以为是色狼的教训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 不要随便洗澡,更不要在还没有知道是否有水的时候就脱了衣服去洗澡。 不光是洗澡,在学校里每一件事都会让人心惊肉跳的,要是一不小心碰上个脾 气暴躁的就更不好过了。比如说电话亭里的那暴牙,他奶奶那个凶啊?是一般人想 都不敢想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