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高远发病了 刘祖儿好久没有动弹一下,她好似灵魂出窍的嫦娥,身子盈盈然飘到月球上去 了。 祖儿悄悄走进老屋,她的双手轻轻放在高远的两个肩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高远,你真是天才啊!” 但高远一声不吭,他不理睬她。 刘祖儿用清纯的目光注视着高远,“高远,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高远嗯了一声,很平常的样子。“真了不起。”刘祖儿由衷地说。“没什么了 不起,我本来就是画画的。” 刘祖儿略带愧疚地说:“真没想到,你是一个画家,而且画得这么好……” 高远宽厚地一笑:“什么画家不画家的,你要是专心,会画得比我还好的。” 祖儿现在再听高远的话,简直觉得像名人名言。她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来到会所 帮巴特尔搞卫生。她向巴特尔打听高远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巴特尔说建马场前, 就见他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画啊画的。来马场工作后,干完活就到老房子里去画画, 过去一年四季都这样。只是后来认识了你,又冒出来一个林静,他才不定心了,就 没怎么见他画了。 祖儿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她郑重地说:“大伯,高远他,可能真 是个天才哦。” 巴特尔的目光在祖儿脸上闪动着,他在琢磨刘祖儿的表情,并在心里掂量这个 女孩子说的话是否真有几分可信。 然而第二天,高远又被林静领走了。这一次他们不是去医院,林静把高远领到 了弱智人学校。林静去找校长的时候,高远一个人在走廊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墙上五 颜六色的画。这时,他身旁的一扇门突然打开来,高远好奇地伸头去看,满屋子的 痴呆弱智儿童都看见了他。他们中间有人龇牙咧嘴冲着他做鬼脸,有人发出尖锐的 尖叫或低吼。高远受到突然的惊吓,咆哮了一声,百米冲刺般跑出走廊。他挥动着 双臂,在校园里狂奔。 高远发病了。他在马场里不停地奔跑,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来喘息。刘祖儿巴 特尔跑上去劝阻,他望着他们的目光中也有一闪一闪的恐惧。而林静自回来后就在 会所里坐着哭泣。刘祖儿走进会所,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质问道:“你是不是又 带他去看病了?” 林静继续埋头抽泣着。 刘祖儿气呼呼地说:“你们都说他是傻瓜,把他折腾来折腾去,我看那些认为 他是傻瓜的人自己才是傻瓜!林静,你听着,高远是天才,一个少见的天才!” 林静被刘祖儿拉着来到了老房子,刘祖儿呼地拉开房门,将身后的林静推到前 面,“看看吧!你好好看看吧!”她的声音极其委屈,好像别人误解的是她本人。 林静诧异而惊慌地站在一屋子的色彩中间。夕阳从一扇小窗射进来,那一点光 亮已足以燃得满屋子生辉。一幅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有的画人体,有的画风景, 还有一幅未完成的少女肖像,宛若被赋予了生命、思想,扑面向着林静涌过来。这 些画,她与它们似曾相识,仿佛有过它们的无垠的淡淡的形体,飘逸在林静的灵魂 深处。又好像是她曾经拥有过的珍藏绝版,被她丢失了,许多年以后,又突然回到 了她的身边。 林静目眩神迷,头脑发晕,尽力扶着木椅,还是软软地瘫了下来。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