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平沙落雁(1) 平沙落雁 婚后的日子是平静的,温馨的,有滋味的。那个兴味索然的少年终于抵达了 河流,并开始击水嬉戏展臂翱游。尽管也有哭闹的小插曲,但那就如盛夏的急雨 一般,天很快就放晴了,是有滋味生活的佐料。 这不我下班了,把在单位没敢对头儿发出的火气带回家,把落雪惹哭了。可 一见落雪在一边抹眼泪,我便心疼。我过去扳她的肩膀,她便就势把头埋在我的 怀里,委屈地抽搭:“我跟了你,我们家都不要我了,你还气人家,我连诉苦的 地方都没有。” 我假意地抽我自个:“孙浩然,你这混蛋,你给雪儿做牛马都不配,该抽!” 落雪一下子破涕为笑,天真地抓起我手臂:“来,你给我做牛马。” “好,我给你做牛马。来,现在就做。”我边说边弓卧在床上。 落雪笑嘻嘻地骑上来,而我没等她骑稳,便将她翻落马背,扑倒在床上,捅 她的痒窝,直到她大喊:“救命!我投降了!” 我仍在写诗,我的诗仍然能让她感动。有时候,在我们做爱前,我就会为她 朗诵一首我的诗,然后惊叹,多么伟大的诗人!你湿了吧!尽管我的诗根本不能 改变我们的一穷二白,但物质的平庸甚至匮乏,我们不仅不以为忤,反觉畅意。 我是说,那时候我们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但生活毕竟不是诗,所谓“诗意 地栖居”也只能仅存于美好的瞬间。 生活的形态更多地回归于油盐酱醋。落雪在一点一点地变成主妇后,也愈发 地有了主见,不再对我一味地盲从。最初残存的一点崇拜已变成平等,平等之后 也便会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今天下午四点我们有个会。你早点回来做饭吧。” 她开始发号施令。 下午上班我就不断地提醒自己,可后来赶写一个会议通知,还是给忘了。当 我兴冲冲地赶回家时,落雪却给了我一个冷屁股。我茫然不解可怜巴巴地问: “怎么了?” “没怎么。”她不冷不热地说。 我又故作聪明地说道:“我明白了,你准是会上挨剋了?”她没理我,我又 接着揣摩,“不应该呀?我们雪儿是人见人爱的主儿,谁有火也不能对你发呀。” “你,就是你!”雪儿把脸甩给我。 “我?我没怎么着你呀。”我一脸无辜的样子。 “大家出去会餐我都没去,就为了陪你吃饭。”雪儿终于解开了我的迷惑。 “啊哦!该死!我给忘了。赶一个会议通知,忘了回来做饭。” “可你没忘了回来。” “那是那是,我认罚。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千万别替我省钱。”我欲将 功折罪。 “你哪来的钱,想省得有的省呀。” 我一下子掏出了十几张10元的钞票:“瞧,成都寄来的稿费。两首长诗的酬 劳,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