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平沙落雁(2) 雪儿破怨为笑:“真的?你真的请客?” “那当然,我就是因为想请你,所以才没回来做饭。”我发挥得不错。 可她却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还是煮挂面吧。” “就奢侈一回,下不为例。”我坚持。 “不,还是等哪天,请杨步升他们几个来家里聚一次吧。” “也好。”我也想起杨步升他们有阵子没来了。 市里搞清欠,杨步升被临时调到清欠办,在当时分管工业的陈副市长手底下 做事,这段经历后来也成了杨步升发迹的重要源头。 由于我的全不管主义,落雪开始精打细算,对于每一分钱的用途都斤斤计较, 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俨然已成为一名出色的管家婆。但这个管家婆绝对是可爱 的,善解人意的,我发自肺腑地尊重服从她的领导,但我的全无生活经验及四肢 蠢笨也着实令人可气可笑。 卫生间的灯线被我一下子拉断了。我出来叫落雪。落雪说,那就修呗,谁叫 你那么笨手笨脚,怎么没掉马桶里呢?我就说不行,我晕电,遗传的,我爸也这 样,活着的时候,修电的活儿都是我妈。落雪笑了,跟我来吧,打下手总可以吧。 我跟在她的后面,恬不知耻地说,你真的像我妈。 落雪站在凳子上叫我:“儿子,螺丝刀。” “嗨。”我欣然应道。 每当这时候,落雪便会以一种母亲般温柔沉静的眼神看我,而我这时候,就 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落雪便会跟我重复一结婚就有的想法:“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特想。” 我知道落雪是深爱我的,所以才特想要孩子。一个女人只有在对一个男人充 满爱的时候,才会真想要这个男人的孩子,可我不能,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 有房子,也没有钱让我的孩子活泼健康地成长,其实更主要的是我还没有做父亲 的思想准备。那时候,诗歌就是我的孩子,我对别的孩子不感兴趣。我不敢面对 落雪温柔的眼神,不敢讲出真话,就只能敷衍地说,再过两年吧,再过两年是生 育的黄金时期。 不想要孩子就特怕怀孕。最初落雪的月经正常稳定,我们的性爱便没受什么 影响,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落雪的月经越来越不正常。有一次竟过了两个月还没 来,我们吓得跑了几趟医院检查,最后证明是场虚惊。我怕了,便要落雪吃避孕 药,因为未生育过带环不好,可落雪坚决不吃。我考虑可能是落雪怕激素刺激吧, 便不再坚持。后来我知道落雪当时就是想要孩子。那怎么办呢?我又不想和橡皮 干(我一次避孕套也没戴过),就只好体外射精。体外射精使我再也体会不到性 高潮,使我一度对性爱失去兴趣。 当时我曾把这种苦闷说给了社经系的哥们儿高潮。高潮一听就乐了:“傻帽 儿,结了婚还怕这怕那,多余吧。做爱就要有高潮,你看我,对得起我这名字, 回回高潮。” “所以你回回把人家女学生肚子搞大了,你是个道貌岸然误人子弟的混蛋!” “我就是混蛋!但我有高潮!你快成你们那儿的大画家——杨伟(阳痿)了 吧?” “我哪能比杨伟呀,人家关上门,脱光腚,一屁股就能画出个蜻蜓来。还能 卖个好价钱。” “弄个女弟子往冰山上一坐,那就是一幅‘逼上梁山’。”高潮不无羡慕地 接着说,“我都想给他做经纪人去了。” 高潮是我的大学同学,这哥们儿特神,在这所学校里,他的名气恐怕比校长 都大,关于他还盛传着一个典故。 每次学校组织政治学习的开场白,都是由一个戴花边有色眼镜亦能让人感到 眼珠子骨碌乱转的党办主任开始。他往下一看,其实也不知看哪儿,就开始抑扬 顿挫地点名了:“社经(射精)的高潮到了吗?” 每次点到这儿,大家都会热烈地配合哄笑。 这时候,高潮就会从一个隐藏的角落跳起来:“社经(射精)的高潮正好刚 到!” 他故意喘着粗气,因为他刚刚跑到会场,哄笑的声浪便肯定掀过了第一浪。 党办主任却不笑:“不错。你每次都给大家带来了政治学习的乐趣。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