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交易(11) “你到底想怎样?”她不知道我哪来的火气。 “我不想怎样。我就是希望你能去,既然已答应了步升。” “那好,我去。可我就这样去?”落雪在给我面子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步升不是送给你好多衣服吗?”我在说这句话的瞬间蓦地感到杨步升是多 么富有远见卓识,也许他早就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会在今天或明天派上用场。 “我接受步升的礼物是出于友情,可我根本没打算……” “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我打断她,“以前没合适的场合,今天,就派 上用场了。”我在体面地为落雪寻找台阶。 “那我就试试吧。” 其实从一开始便不是我在做她的工作而是她在做我的工作。现在,我通了, 她去试衣服。我觉得人真是矛盾得可爱,你最后接受的,竟是你最初拒绝的。 落雪试衣服的时候,我没去看她,而是心情烦乱地看那二十二个小人在没完 没了地追赶一个球。 当我听到落雪的召唤,回头看去的时候,我的眼睛和心房便倏地同时被激荡 了一下。我是说,落雪的光彩照亮了我,这决不单单是她优美颈项上环绕的熠熠 闪光的珍珠项链。由于熟悉、习惯而几乎被我忽略的美感,此刻在我面前呈现为 一道迷人的风景。这如同我闯入一个芳香四溢的屋子,瞬间便为之沉醉,而这屋 子其实正是我曾居之很久已不得其味的家。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落雪笑着驱赶满屋的香气。 我吸了一口香气沉醉地说:“你真美!你是我的落雪吗?” “你犯什么傻呀?”她走过来用她的纤纤细指点我的额头。 我一下子将她抱住,头枕在她胸前:“我不想让你去了……” 杨步升适时鸣响的车喇叭,牵着也有些依依不舍的落雪去了。 落雪走后,我的心陡地感到失落。我如同把自己的稀罕物欣然慷慨借给别人 后,担心人家忘了或不还一样。 在稀里糊涂地吃过晚饭后,我便上床了,而且一直没有开灯。黑暗中我神奇 的想象力又开始作祟,我的任何企图遏住它的想法都只能使它变本加厉。 在这个拥有政府要人社会名流及工商巨子们出席的宴会上,落雪一出场,便 引来一片哗然的目光。那个小杨曾服侍过的市长大人还特意走过来与小杨、落雪 握手,甚至还亲切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手在落雪的肩头显然多停了一点时间, 赞叹也是由衷的,小杨,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不早介绍给我?小杨的目光和 言语便同样的闪烁。落雪也坦荡地接受了这位长辈慈爱的抚摸。我这么想着的时 候,其实舞会已经开始,正是落雪陪这位市长大人跳了第一支曲子。落雪无疑成 了明星、舞后,成了这个恶俗的池塘里绽放的荷花。人们都欲沾染一点她的清香。 她成了三十年代上海滩上的交际名媛,被疯狂地拖着旋转。她已经娇喘滴滴地说 了几次,对不起,我累了。可不累的人们丝毫体会不到她的累。杨步升被人们哄 笑着挡在落雪之外,只有他不能搂着他带来的光环闪光。他显然急了,奋力推开 阻挠他的人群,拉着落雪逃到一旁休息去了。 在我的想象里,可怜的杨步升,竟然没能和落雪跳一支曲子。现在舞场上飘 扬的是肯尼? 金的萨克斯名曲《回家》,落雪便想到该回家了。 落雪回来的时候,我正假寐,甚至还故意地打了几声酣。她蹑手蹑脚地来到 床边,想摸着黑脱衣服,可又突然奇怪地拉亮灯,坐到梳妆台前。啊,原来她在 欣赏镜中的那位明星,她兴奋地望着那位明星,甚至怀疑那是她自己。但她又旋 即微笑着肯定了这点。于是,便兴高采烈地回来,准备上床。 我想和她做爱,从她离开这屋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盯着墙壁上高潮送我的 “坐爱”的条幅,特别地想。这条幅中的“坐爱”两字出自杜牧诗《山行》中的 “停车坐爱枫林晚”,高潮在送我们的时候就打趣道:希望你们因为爱而天天做 爱。整个晚上,在想象中,我的阳具已冲动地勃起过多次,可现在我却推开了落 雪伸过来搂我的手臂,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