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净化之夜(1) 净化之夜 落雪是第三天晚上回到家的。 在这之前,我帮凤尧拽出了那块可爱的小肉。在外面我听到了她痛苦的叫声, 我好像麻木得连眉头都没皱。之后,我正告她,我们之间结束了,请不要再来找 我。我知道这有些残忍,但我必须得快刀斩乱麻。 我不是说我有种神奇的想象力吗?现在彻底失灵了。我想象不出这两天落雪 是怎么过的,她走到青山湖边了吗?她内心的苦水青山湖容得下吗?与其说我想 象不出不如说我根本不敢想象。 我两天多没吃东西——如果这称得上折磨的话,那也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心里 好受些。我不敢想象落雪的样子,我越想就会越愧疚,落雪为了嫁给我这个混蛋, 甚至和家里断绝联系,而现在为了避开我这个混蛋却要回到那个家里,她将有何 脸面面对骆父骆母?骆父骆母会怎么说?现在后悔了吧?知道只有父母才是十个 心地对你了吧?那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应验了吧?落雪肯定自惭 形秽,无言以对。 我没有一点饥饿感,试图准备坚持下去,挑战一下人类承受饥饿的极限。我 的头开始痛……我的头越痛,我就越感欣慰。当我的头快裂开的时候,我昏厥了 …… 落雪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没有看躺在床上的我,把目光定格在挂在墙 壁上的我们的结婚照上。她的出现让处在昏厥状态的我陡然精神了许多,至少青 山湖面不会漂浮什么女尸。 落雪显然哭过,而且哭得伤心至极。她刚刚焕发的脸部光泽又变得乌黑。但 是她平静,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现在她正踩着凳子擦拭我们结婚照的镜框,她细致的样子,仿佛要擦掉残留 在我们感情上的所有灰尘。这就如同一把小刻刀在剜我的心脉。她已经擦拭得光 可鉴人,可她还在擦…… 现在她坐在写字台的旁边,她应该可以看到我了。我像个死人似地躺在那儿。 死人当然是要闭上眼睛的。她不再擦了,也许她认为那灰尘已经擦净或者永远无 法擦净。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站起,然后冲到衣柜前,拉开,拿出了她的睡衣, 也许那睡衣还留有凤尧的温度,她感觉到了,所以,她拿着睡衣、洗衣盆和肥皂 出去…… 落雪使劲地搓洗睡衣,显然这比擦拭结婚照难多了,所以她要更细致、耐心 和努力。她努力得把手搓得脱了皮,出了血,但她还在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 思。洗衣盆里已经翻转着落雪的血水…… 现在我不再是那个所谓的神奇想象者,而是站在她身后的亲眼见证者。我的 心已痛到麻木还是我的神经已痛到麻木?我居然眼看着却没有上前想阻止她。 我终于意识到我该做点什么了,我去抓她的手,可被她奋力甩开。她的力道 好大——我险些摔倒。我再冲上前去,她喊了一声“滚开”,声音也好大,仿佛 要击穿我的耳膜。我僵在那儿,她继续翻转她的血水…… 我开始悲痛地用拳头捶打墙壁,我拳头上的血也在飞溅。落雪无动于衷,依 然故我。 我突然用头猛撞墙壁,我没练过铁头功,但墙壁好像比我的头还软。落雪这 才停止搓洗,泪流满面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头上的血往下流。 我的样子像个国民党伤兵,伤兵绝望地带着哭音说:“落雪,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