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坐在柜台前,一页一页翻着帐簿,却无法集中精力将那些数字登记下来。推 开帐本,走到窗前,透明的窗玻璃上,隐约浮现出一张微笑的脸庞,似乎在说: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当被强有力地拥入怀中,被两片温润的唇深深吻住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幸福 感觉,如浪潮般奔涌入心房,心灵的禁锢瞬间崩溃,闭上眼睛,接受着那深情的 热吻,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都被他的激情熊熊燃烧,如电流般猛烈捶 击,颤抖地沉醉在巨大的幸福感中,眩晕中听到他一声声喃喃的谓叹:“依儿! 噢!依儿!”来自肺腑的呼唤,深深震撼着我的心,紧紧的拥抱、深切的亲吻, 不知道有多久,彼此的心跳还在剧烈地博动着。乔克缓缓地抬起头,深情地凝望 着我,像大海那样潋滟、荡漾着光波,臊红着脸,羞涩地垂下头去,被再度温柔 地揽入怀抱,安静地偎在他的胸前,柔情满溢的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幸福的 大门,开启得那么容易吗?爱上一个人,也那么容易吗?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晓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旁,端庄秀丽的微笑着, 手里托着一壶茶,“过来喝茶吧。”她转身将茶壶放到桌子上,再拿来两个茶杯。 坐到桌前,看着她娴熟地泡着茶,宁静端庄的神情透出一种奇妙风采。 “琴还没有回来吗?”她递过泡好的茶,询问到。 “没有,还要再过几天。”琴昨晚兴奋的打来电话,说那位广告商很喜欢她 作品的风格,特别是在那小山坡上画的风景,很适宜广告公司正在制作的一个广 告背景,已签订了协议,正在作企划,所以,要耽误几日才能够回来。也很为她 高兴,于是笑着说如果那是她的事业,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小镇,对于她是没 有什么发展前途的。她骤然沉默不语,良久才声音黯然地问到:“你不希望我回 来吗?”一时间被噎住了,这个人,性情怎么愈来愈古怪? “你们,”晓沫好奇地看着我。“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呢?” “不知道,”思索了一会,摇摇头,“琴带着我就来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 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你们亲如姐妹的样子,很早就认识了?” “嗯,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过往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如残损的片段 映过脑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遥远,模糊不清。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突然听到高 亢吟唱的声音,抬头望去,高汉迈着方步,昂首阔步地推门进来。溪水西流,人 生再少。他那豪放的性格,与苏东坡的积极乐观倒挺相融合的。 “疯子!”晓沫微啧着,眼底却充盈着似水柔情。高汉摇晃着走近来,俯身 望住晓沫,继续吟到:“……我欲醉眠芳草。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 晓沫轻崇着他,“去,喝茶醒醒酒去,又和乔克去喝酒了吧。”听到那个名字, 心轻微颤了一下。 “你不知道乔克那家伙今天有多高兴?他非拉我去喝两盅不可,我自然要舍 命陪君子了!”高汉高大威猛地坐下来,椅子不胜负荷地“吱阿”了两声。偷笑 地看着他,每次偷偷出去喝酒,他都会找出许多堂皇的理由,即使被搬弄得很牵 强。 “别老拿别人当垫背的。”晓沫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 “是真的,是真的啊!”高汉一口喝掉茶,舞动粗壮的手臂极力证明着自己。 “你不知道,乔克那骄傲的家伙,被俘虏了!被俘虏了!” “什么被俘虏了啊?”晓沫疑惑不解地。 “是,是……”高汉忽然望住我,明亮的眼睛仿佛洞察了什么。“是被一个 女孩俘虏了。”赶紧低下头,浅浅眠着杯里的茶,感觉热浪慢慢淹过脸颊。 “哦,”晓沫饶有兴趣地追问着高汉,“是谁呀?是哪个女孩?我们认识吗?”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不肯说,不过,我想我能猜到是谁。”高汉答着,不 掩饰地继续看着我。“哦?”晓沫心意相通般,顺着高汉的目光,笑吟吟地看过 来。 “我记帐去了。”垂着眼帘,绯红着脸急急逃开,高汉爽朗的笑声追随在身 后:“爱情啊,当你降临的时候,世界变得多么的美好!” 冬夜,寒月浸透的小镇,空荡清寂,与乔克并排牵手走着,一切是那么静, 那么美,只听得鞋子亲吻大地的声音。偶尔相遇的眼眸,交集着碰撞出耀眼的火 花。常常会停驻下来彼此对视着微笑,没有言语,却觉得两颗心已经交融在了一 起,痴痴相望,浑然忘记身边的天地万物。 “进去吧。”紧紧地相拥后,乔克低俯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说。 “嗯,”轻应着,目光不舍地从那俊逸的脸上移开,每当临近下班时间,我 心中便充满了渴望和温情的冲动,因为这个时候,乔克总会准时的出现在“寒烟 小居”。 清晨,晨曦透过窗帘,映照着室内,还仿佛蒙在一片烟雾迷蒙的幽梦中,胖 老板娘的亮嗓子在房门外高高扯起,是琴打来了电话。她去了一星期,还不能回 来,电话却很勤,早晚都有一个。 “昨晚去哪里了?”才将话筒放到耳边,琴的声音就急促地传了过来,含着 一丝愤懑。 “我,”怎么说呢,告诉她十来分钟的路,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吗?“我在 晓沫家,回来晚了。” “玩那么晚?不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吗?”她愤怒地嚷到,声音提高了几 十分贝。皱皱眉,将话筒移开些,嚷那么大声做什么?耳膜险先被震破裂。“早 上不是打过电话了,我不会有事的呀。” “你不希望我打电话给你吗?你就不想我?” “不是啊,我……”话还没有说完,电话被骤然挂断,听筒那边传来“嘟嘟” 的盲音,提着话筒困惑得发愣,大清早的,吃了火药吗? 收拾妥当,替琴将搁置在画架上的调色盒洗净,擦干后再放回原位,平时, 都不敢动她的东西,否则,有什么闪失,一定会被骂个半死。 走出大门口,迎面吹来凛冽的冷风,不禁打了个寒颤。天阴阴的没有太阳, 没有阳光的映照,小河的水泛着灰色的光,几个妇人,蹲在石阶下洗着衣服,隐 约传来她们的笑语。迈进“寒烟小居”的大门,意外的看见艳妮在与晓沫说着话, 对着她们笑了笑。她们看见我进来,谈话戛然而止,艳妮阴郁着脸,冷漠的瞥了 我一眼,冷哼了声,朝大门外走去。莫明其妙地呆立着,今早上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琴和艳妮都不约而同的朝我生气?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