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美姿坐在卧室里,头脑一片混乱。智霖正好在那个无法控制的局面下手捧鲜花 赶到,止住了一场骚乱。但是,由丈夫护送着回了家的她一时无法从那种巨大的惊 愕里恢复过来。苑春荇的出现像一个不祥的预兆,她的生活将被掀起惊天的波澜。 命运这东西,为什么不能让她毫无变故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呢?当幸福成了习惯,不 幸就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袭而来。她已经感觉到了这种瞬间即至的威胁。 “老婆!”智霖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上的湿发,“在想什么?还在为下午 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走到爱妻身后,深情地扶住她的双肩。她真是一个尤物,快 五十岁了还丰姿不减,甚至比当年还要动人心弦。他是那样深刻地爱着她,将全副 心思放在她身上。 “智霖,”美姿轻叹一声,一只手抚上丈夫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那个女人是 我以前的同乡,她……” “不必解释,我不关心她是谁,只要她没有伤害到你就好。亲爱的,那都是你 应该忘记的过去,我们不要让它们来影响我们的生活。”智霖知道妻子的心病,他 巧妙地一语代过,不让她再受往事的折磨。 “智霖,只有你最理解我。”美姿转过身子,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双手紧紧 环住他的腰。这个可敬可爱的男人啊,是她终生的依靠和爱情永远的港口。 “我不在国内这半年,你受累了。美姿,你怎么了?怎么比以前脆弱了?你从 来不哭的。乖,来,把眼泪擦干,让我好好看看,我漂亮的太太是不是老了?”智 霖的话逗笑了她。两人站起来,相拥走向久违的床第。分别半年的光阴,他们对彼 此的身体都充满了渴望和激情。 金浩将母亲从T 台上抱下来,开车送她去医院。喧闹的会场被随后赶到的那位 气宇轩昂的男士平定下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去。但是秦荆那声惊呼和前排两个 男人对母亲的直呼其名让他如坠云里雾里。秦荆也认识他的母亲吗?听她的语气, 似乎对母亲又毫无好感。还有那个秦荆的邻家哥哥,他竟然知道母亲的英文名字! 最让他惊讶的莫过于章含身边叫出母亲大名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到T 台上去的时候 曾看过那人一眼,那长相……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看来一切疑团只能等母亲醒来才 能揭开了。 春荇幽幽醒转。昏迷的过程里,少年春荇从不幸的童年踉跄着走来。那是一个 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占了大半个脸。母亲在前面越走越远, 她怎么也追不上。 “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呀!”春荇拼命地哭喊着。 “孩子,你回去吧!妈不能回家了,你那个没良心的爹要把妈卖到窑子里去呀! 孩子,听话,回去吧,妈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当心……”风把母亲遥远的话 语传到她耳朵里。母亲一去不回了,她成了一个没有妈的苦孩子。 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十三岁的春荇被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惊醒。睁开惊惶的 双眼,她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正是她那整天在地下赌场里留连的父亲!他淫笑着把 肮脏的魔爪按在女儿纯洁的身子上,尽情发泄着自己的兽欲。 “爸爸!你不要这样吧!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呀,爸爸!”春荇无助的哭 喊唤不醒父亲的人性,他毫不怜悯地奸污了自己的亲骨肉。 春荇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里。父亲隔三差五地占有她,女儿成了他发泄欲火 的工具。 “哈哈!”他狂笑着对春荇说,“你那个死妈敢给老子跑掉,你就得替她给老 子还债!”他拼命地折磨她,还把她送到赌友的被窝里,用她那孱弱的身子来抵偿 他输掉的赌资。春荇成了父亲的摇钱树,苑家成了一个暗娼的窝点。 她不甘心,她不能像她那安分守己的母亲一样,被这个没有人性的混蛋逼到无 路可走。她跟父亲谈判:“老畜生,你要想让我一直听你的话也行!你得继续供我 上学,我要出人头地!” 就这样,苑春荇凭着自己惊人的毅力读完了高中。没人知道这个女孩子身上发 生过怎样的事情。她亭亭玉立,娇嫩的身子被父亲和那些嫖客们抚弄得早熟而诱人。 她学习特别刻苦,清秀的脸上总带着高傲的表情。马上就要离开这干净的校园,她 好不舍得,她对自己的将来毫无头绪。她看着即将分别的同学们,一个想法在她头 脑中形成——为什么不找个好归宿给自己呢?她选中了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孩子,他 就是家境殷实的窦云涛。 “云涛,马上要考试了,我还有些题目不太有把握,你来给我辅导好不好?” 她开始主动接近他。云涛本来就对这个清高秀美的女同学深有好感,她的表现正中 他下怀。 校园的绿荫下、教室的角落里,到处留下一对青年男女亲密的身影。经历了太 多男人的春荇成功地将云涛的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毕业典礼结束了,云涛继续 到大学里读书。春荇的赌鬼父亲不肯再将大把的银钱浪费在她的学业上,她只有留 在家里。 “听着,你这个没用的老家伙!”春荇已经能控制父亲的思想,“今后你不能 再这么作践我了!我会给你找个有钱的女婿,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以后,让你那 些狐朋狗友给我滚远点儿!如果你再敢和他们一起糟蹋我,我就一走了之!” 父亲答应了她。春荇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自己的计划。这天,她约了云涛到自 己家里玩。装得和蔼可亲的父亲热情地挽留云涛吃晚饭。他们一起灌醉了云涛,把 他脱光了弄到春荇的床上。 云涛一觉醒来,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他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只女性柔软的胳膊将他的头搂在一对圆圆的乳房中间。他慌忙支起身子,赤裸的 春荇装着刚醒过来:“你……你怎么能对我……”她捂住脸发出羞辱的哭声。 “春荇你别哭!”天真的云涛掉入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你放心,我一定会 对你负责任的!我会娶你!”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春荇的愿望顺利进行下去。云涛精明的父亲打听到她狼藉 的名声,坚决反对云涛娶她,并且给他找了个冰清玉洁的黎美姿做老婆。 “云涛,你负我!”在云涛的大喜之日,春荇把云涛留在自己家里,对他大哭 大闹。云涛是个孝顺的儿子,他虽然对她心存愧疚,还是乖乖地顺从了父母的意愿。 嫁入豪门的美梦破灭了,这对春荇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春荇不泄气,她要继续在云涛身上下功夫。她拼命地挑拨他与他那漂亮的妻子 之间的关系。那个黎美姿的确是个贤惠的女人,可怎能逃得过她苑春荇的刻意安排? 她只用了半年就逼走了那个女人,并且成功地嫁进了窦家。她对窦氏老夫妻恨得咬 牙切齿,她几乎把他们的家财刮了个一干二净,用来向她贪婪的父亲换取自己的自 由。她怀上了云涛的骨肉,更以窦家的功臣自居。她残忍地折磨着自己的婆婆,借 此抒发她胸中的恶气。他们不是不许她进窦家的门吗?还让那个黎美姿来鸠占鹊巢 了那么久,她怎会那么轻松就放过他们? 春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赶出窦家的那一天。她本想靠那碗面借题发 挥,好更加畅快淋漓地辱骂她的婆母,可是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太婆却经不起折腾, 死在了她面前。云涛不再爱她,他们之间横亘了杀母的仇恨。她被谴回了娘家。 没心没肺的父亲又在打春荇身体的主意了。拖着三个月的肚子,春荇想到过死, 但命运眷顾了她。在她寻死的时候,路过此地的韩国富商金顺熙救了她。他同情她, 并且欣赏她的美丽。于是,她嫁给了大她二十多岁的金顺熙,作他在中国的外室。 他膝下无儿,她腹中的胎儿成了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妈,您好点了吗?”儿子在耳边叫她。春荇睁开眼睛,金浩那酷似云涛的俊 脸正俯在她上方。 “我……怎么了?”春荇发现自己在一间到处雪白的病房里。 “您在黎伯母的T 台上昏倒了。我还要问您呢,您以前认识黎伯母?”金浩想 起他那次拜访秦家时美姿那奇怪的表现,她们一定是旧识,并且曾经关系密切。 “浩浩,你叫她什么?黎伯母?”春荇对儿子的称呼大惑不解,“你跟她很熟 吗?”命运何其怪异,她竟跟自己的儿子早就认识。 “是啊,她女儿秦荆是我公司里的职员,我也到她们家里拜访过,见过黎伯母 几面。” “小子,你是不是爱上她女儿了?”春荇对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他从不轻易 到别人家里去的,何况那女孩是他的下属。 金浩脸上有点发烧,但还是嘴硬:“妈,您别瞎说,我跟秦荆只是普通同事关 系。” “普通同事你会上她家里去?”春荇不信。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忧,黎美姿既 然见到了浩浩,就可能会猜到他和云涛的关系。她会不会以此要挟自己,在儿子身 上报复自己当年对她的所作所为?“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许再和那个什么秦荆来往!” “妈!”金浩对母亲的强硬态度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呀?她们母女您也见 了,多好的人家!您为什么不让我和秦荆来往?” “不行就是不行!”春荇继续强硬下去,“你要是还想要我这个妈,就乖乖地 听我的话!”她决不能给那个女人留下任何打击自己的机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