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楼下发生骚动时,苏一个人从有泪哭到无泪,有声哭到无声。 一直哭到虚脱无力,她的脑筋却突然清明起来。 “为什么要为那种人哭泣?”她埋怨自己,忽地又自言自语。“他已经说得够 明白了,他选择重回聂家、不要她和小孩,他已经做了选择。算他够狠、够冷,但 是我苏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既然事情走到这步田地,我也不该再为逝去的 爱情哭泣。” 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当初她就不应该轻易爱上他! 她好恨自己的愚蠢!想当初,要是随便找个相亲的对象嫁了,也胜过现在被他 抛弃、糟蹋。 不,她再也不想跟任何男人有牵扯,她再也不相信男人说的话。 男人全是自私自利的猪,追求时甜言蜜语,一旦为了名利地位,连亲生的小孩 也敢伤害! 她今总算认清他的真面目,说什么为了母亲才跟父亲吵架离家出走,说什么再 也不回美国的家,说什么会爱她、疼她一辈子……原来全是谎话! 他今天开口闭口都是聂家如何、如何,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难怪之前一直不 肯说出他真正的出身背景,原来是为了自己预留后路。 她真笨,不是吗? 还呆呆地在医院替他作牛作马、等他清醒,生下小孩还指望他回来探望。 是呀,他是回来了,回来断绝两人的关系。 爱情的热度也不过维持一年而已,她怎么那么笨地相信有永远这种神话! 她同遭的人应该都知道这场婚姻的结局了,他们会笑她吗? 为什么别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她的爱情会这么坎坷? 为什么为雍会是那种人?天呀,她不该还怀疑的,他分明就是个负心汉! 在她暗自伤心的时候,身旁有一只小手伸了出来,胡乱地拍打着她的脸。 终于注意到身边的儿子,看到他的脸好像心中有那个人,她忍不住抱起他 哭诉: “小龙,爹地不要你和小凤,也不要妈咪了,我们要怎么办?” 小龙只咿呀咿呀地叫,两只小手继续在空中挥打着。 “小龙是不希望妈咪哭吗?小龙真是好孩子,以后绝对不能像爹地这样,不能 去伤女生的心,知道吗?” 小龙像听懂她的话,安静地躺在她的怀中,黑眼珠一直望着母亲。 得到儿子的安慰,又想到还有小凤也需要她,心中紊乱的思绪开始渐渐恢 复平静。 ??? 苏洪回到病房,看到已经镇定许多,这才想到方才冲动伤了人,也知道严 不严重?万一女儿还爱着他怎么办?他的老脸顿时出现一丝愧疚。 “女儿,我……我先说对不起啦,万一怎样了你可不要怪爹地喔。” 强装出微笑说: “爹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有什么好值得对不起的,爹地又没有对 我做什么事?” 苏洪期期艾艾地说出。 “呃……是聂为雍啦。” 这名字让一脸不悦,阻止他说出更多的话: “爹地,我不想再谈他了。” 苏洪看得出女儿虽然不想听到聂为雍的事,但内心还是在意他,不然也不会反 弹如此地大。一段深刻的感情,岂是能轻易地说忘就忘。 “那万一他被我打死了,你也不想知道吗?”他故意把事情严重化,想看看女 儿的反应如何。 不晓得父亲的用意,直接表现出内心的想法,急问: “怎么会这样?爹地你为什么要打他?他伤得重吗?” 隐约记起,爹地方才进门看到她痛哭的模样之后,就发怒地拿起一个金属物冲 了出去。难道……爹地真的为她打伤了他? 虽然才被他残忍地伤害没多久,心中早已明白他是个负心汉,但是一听到他受 伤,她还是吃惊地坐起,忍不住为他颤抖、担心害怕,甚至失神地反过来指责父亲, 还想下床去看他。 苏洪阻止了她。“等一下!女儿,你先别急着下床,先听爹地把话说完。我不 是有意的,不要对爹地生气,好吗?刚才爹地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就想一定是聂 为雍欺负你,所以才随手拿小便器……往他的头上敲下去。现在他人已经在急诊室 急救,阿文和阿风两兄弟也来帮忙了,我想会没事的。” 她当然明白爹地会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她,看着爹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竟 然还要为女儿如此辛劳,到头来还要被女儿责备,她才是那个该愧疚的人啊! “爹地,我没有生气。是我不该怪你的,都是女儿不好,还让你这样……”她 想到自己的不孝又哭了起来。 苏洪只得赶紧递上面纸,自己也不禁老泪纵横。就说养女儿值得吧,看女儿这 么窝心,他还能要求什么?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呵! “别哭了、对身体不好的。你爹地我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除了死去的妻子, 这一生我最挂心的人就只有你了。从小到大,我哪舍得让你受伤难过,不都将你保 护得好好的”看到聂为雍那个良心被狗啃了去的人伤你这么重,你说我能忍下这口 气吗?虽然把他的头敲破是有点过分,但我那时也是想,看看这样做会不会让他醒 一点而已。” “把头敲破?爹地,他好不容易才清醒,你就把人家的头打破,这样会不会引 发旧疾,或更加重病情哪?万一他又昏迷不醒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盼到他清醒, 她可不想再面对没有生气的他。 可苏洪径自帮女儿下结论: “这样最好!植物人绝对不会背叛你,也不会说话伤害你。” “爹地!我要完完整整的聂为雍啦!谁要一个植物人?” 看着女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明明是忘不了对方,还想在他的面前逞强、假装。 苏洪故意反问: “可是他伤了你的心啦,这种人要来做什么?女儿呀,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 我会再帮你注意看看别的人,好不好?” 立刻拒绝:“除了他,我不想再跟的男人有所牵扯了。”除了他,她无法 再交出一颗心来。 “可是,女儿你不是不想提到他吗?难道你还在担心他的安危?”苏洪想逼女 儿面对自己的真心,因为他认为聂为雍的父亲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他已经放 手离去,聂为雍一定会回到原来那个模样。 可是苏毫不知情楼下的变化,父亲的话正好提醒了她,不该再把心思全放 在一个负心汉身上。 难道她就这么傻,被白白欺负之后还去担心他的安危?不,她没这么没骨气, 她苏从现在起就与他划清界线! ??? 当病人从一阵头痛中醒来,却看到一个老男人正对他毛手毛脚,这种感觉真糟 糕哪。 “喂,阿伯我没有那种嗜好,你可不可以住手了?”聂为雍没啥力气地阻止正 在摸他大腿的人。 虽然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处境,头上的疼痛也还在,但他整个人却感觉渐渐轻松, 好像找回所有失去的答案。 而误以为在“骚扰”他的这个阿伯,其实是这家医院的复健科医生,心地很好 而且个性温和,很多伤患都因为他这样的脾气才乐意接受复健的疗程。 “聂先生,你终于醒啦,而且你的腿也恢复得很好,看样子聂太太的努力完全 没有白费喔。” “聂太太?”这个名词让聂为雍愣了一下。 头部的疼痛刺激着他脑内的运作,昏昏沉沉地一下子想不起来聂太太是指谁。 他按着额头眯起眼睛认真地回忆,沉重的记忆像海水倒灌,刷地冲进脑海,清醒之 后的每件事如雪花片片融入脑海,让他瞬地张大眼睛、撑坐起身! “……Oh,myGod!是,我刚才竟然伤害了小儿,我怎么会那么笨!那该 死的老头竟然利用我跟他唯一的亲情关系,骗我去伤害她!我也真该死,为什么不 早一点恢复记忆?为什么?!” 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他气得猛捶病床,神色像发疯的病患,把一旁的医生吓 得以为他是因为受伤而失控,忙着阻止他伤害自己。 “聂先生你还好吗?头痛吗?” 聂为雍虽是比医生还年轻许多,但头部的伤让他完全使不出力,所以一下子就 被医生强压回床上。行动受到牵制,他更加使劲挣扎,但是复健科医生的力气就是 强过于他。 “放开我!这是小痛,她受的才是真正的痛。不行,我得赶快去看她才对,我 要告诉她刚才的话都是……” 陈书文帮他接下去:“你失去记忆才会说的话。你以为这样讲,就会原谅 你吗?怎么,你的头被打笨了吗?” 一看到陈书文进来,随即记得他曾在美国碰到他,所以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 “阿文,既然你知道我失去记忆,为什么不先告诉她?”聂为雍不满地指责。 “让她先有心理准备,好接受你的屈辱与挨骂吗?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跟 说了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是任何女人都挺不住的狠话吧?” 阿风慢一步进来,因为他贪看小凤的关系。本想等到她醒来,看完她打呵欠的 可爱动作再走,可是这个阿文也不知在赶什么场,硬是把他拉来这里。 “阿文,那个人到底死了没?我家已经准备好要接收小可爱了。”这才是他今 天来的目的。 小可爱?!聂为雍以为他说的是苏,当场变得力大无穷,挥开医生的钳制, 还走下床怒气腾腾地扯住阿风的衣领。 “死阿风,你敢!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会从地狱回来找你!我的老婆你竟敢用那 么恶心的称呼,你看我不扭下你的舌头,我就不姓聂!” 他说得像个讨命鬼,阿风一时之间也被他吓到;其实,最主要是阿风根本听不 懂聂为雍在说什么,才会任他一径地扯着自己。 阿风弄不清楚是聂为雍在乱吃飞醋,只看他头上有伤,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 还敢说大话,脾气一来就立刻挥开他的手打了起来。 复健科的医生紧张地摇手阻止:“住手!这里是医院,你们别打了!” “医生,这里交给我处理,你还是出去,眼不见为净得好。”阿文看这医生年 纪也有一把,快手地将他推出病房,关上门。 阿风原本就是国际级的武术高手,聂为雍以前与他打成平手,现在受伤根本不 是他的对手。看他举步轻浮、眼神散焕,阿风也打不出趣味,一下子就将他推回病 床上。 “是病人就给我好好休息,想打架等你好了再说。” 虽然打不过阿风,他的嘴决不会认输,这才是聂为雍本色! “休息?哼!我才不给你机会抢走,她是我一个人的!” “你他妈的头壳破洞啦?我说的是你女儿耶!真是可爱得让人好想……” “想都不准想!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他嘴上继续赫阻阿风的想法,这唯一能 做到的。 等一下!女儿?他有女儿了吗?他努力回想与面对面时的情景。那个婴儿 明明是个男的! “我记得我看到的明明是儿子,跟我还长得满像的,哪有女儿?不要想随便用 这种名目诓我,你要是敢肖想,我一定把你的风流史源源本本、一句不漏地告 诉你老婆!” 交到聂为雍这种损友,阿风只能举白旗投降。“算我怕了你,我不说话可以吧。 早知道就别把你救回来,阿文还说失去记忆的你可爱多了。唉,我真想看看。”他 还是心有不甘地念念有辞。 阿文发现聂为雍的记忆不是恢复得很完整,想趁他还没记起在美国的事,赶紧 将话题带到他最感兴趣的事情上,以免聂为雍想起来他曾整过他,那他就没好日子 过了。 “为雍,我不是告诉过你生的是双胞胎吗?” 聂为雍一点就通,开始露出当爸爸的紧张,慌张地说: “你是说儿生的是龙凤胎!那那那……我要去看看我的小女儿,不行、不行! 我现在这么丑,一定会吓到她的,而且我还没学过怎么抱婴儿耶,怎么办?” “你抱不到她的。”阿风看着他的蠢样,忍着不敢笑。 “你是在忌妒我吗,阿风?” “你放心,我没那种度量。小凤是早产儿,现在是待在保温箱中,就算你想碰 也不行。” 他就像条牛般的讲不听,急说:“别开玩笑,我明明看到我儿子被儿抱到病 房去啦,他不也是早产儿。” “阿文,你说吧。”阿风懒得理他,当下就把这重责大任交给别人。 “为雍,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阿文已经推来一边的轮椅,为了他头部的伤着想,他指着轮椅等他坐上。 阿风一听还可以去看小可爱,立刻就往门口大步迈去。聂为雍也只好舍去自尊 坐上轮椅,让阿文推着他去搭电梯。 “对了,为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当初你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了吧?”阿文 趁这个空档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让聂为雍的脸色一沉,想了一下才决定说出来。 “你知道聂为刚吗?” “他是聂义的儿子,你的堂兄弟之一,另一个叫聂为正,两人是双胞胎。”陈 书文对聂家有过简单的了解,因此可以说出一个大概 “错,他不是我的堂兄弟,他是我的亲弟弟。我父亲当年娶了门当户对的母亲 之后,还继续在外头养女人,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就是聂为刚。那时我二婶也刚好 生下一个小孩。他为了让那个女人的小孩也能入聂家的户口,就逼我二叔认养那个 小孩,对外宣称二婶是生双胞胎。” 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曾做过的事,还有那个外表金碧辉煌,里头腐败丑陋的家, 他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停了一下才又继续说: “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吵着跟我父亲离婚,然后一个人远离家乡到欧洲旅游, 也不让我知道她的委屈,后来母亲就……在希腊过世。那年我十四岁,想去接母亲 的遗体回国,但是他一直强力反对,就在一次大吵中,他自己说漏嘴把母亲真正离 婚的理由讲出。我才知道,原来表面是慈父的他就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母亲的 死对他根本没影响,他还是继续找女人,甚至还让那些女人搬进家中!” 他愈讲愈激动,想到父亲在他失去记忆时,对他的所作所为,在在都显示父亲 还妄想控制他这个儿子,一如他小时候一样。 “这次还趁我失去记忆继续骗我,还利用不知情的我去伤害儿,他简直是个 魔鬼!” 阿风与阿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痛苦经过,两人相视交换一个眼神。 “放心,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兴风作浪了。”阿风很得意地说出聂中的下场。 此时,阿文已将轮椅推进一个房间。“这件事等会再说,你先去看小凤。” 聂为雍看到前方有一个玻璃罩住的平台,看似是个不简单的科技产品,外头还 有几块电子仪表板,好像好莱坞电影中才会有的未来太空舱一样。 为什么女儿要住在这种地方?婴儿不是都睡在小小香香、上头还有旋转音乐娃 娃的小摇床上吗? “她叫小凤,聂小凤?” 眼见女儿就在前头,他却紧张地提不起勇气去看她。 “去吧,她就在保温箱中。”阿文看出他的紧张,一把将他的轮椅往前推。 阿风以一脸不看拉倒的样子看他,聂为雍不想被看扁,一鼓作气地站起来,自 己走到保温箱旁。 在适当的距离下,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看到里头的小娃娃了,她正 睡得香甜。 好小呵!他举起手,在空中比一下她的大小,随即整个人怔住。 过了几分钟,阿风看他不说话也不移动,耐心有限的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 向前想问他的感觉。 轻推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聂为雍整个人竟砰地摔到地上,失去知觉。 突来的震动惊醒小凤,巨响也引来护士的脚步声,而阿风根本不晓得为什么他 才推一下聂为雍,他人就在地上躺平了? ??? 今天是女儿出院的日子。 两个月大的小凤虽然还是很小,但已经有二千二百公克了。医师说只要以后多 注意营养与成长情形,她以后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 身为母亲的苏好高兴喔,但是小龙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因为以后他再也不 能跟妹妹一起睡了。 苏踏着快乐的步伐到女儿的保温箱前,但是保温箱里空无一物,连儿子也 不见了! 她紧张地开始找寻他们使用的奶瓶、尿布、衣服、毛巾,全部都收拾一空,要 不是眼前还有着熟悉的保温箱,她会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难道是爹地帮我先收拾好的吗?”她不禁喃喃自语。 那是什么? 保温箱中有一张蓝色的纸,A3大小,上面写着:妈咪回家了。引起她注意的是 压住纸张的四个模型娃娃。 从大小与性别看来应该是爸爸、妈妈和两个子女。爸爸笑着把儿子举在胸前, 妈妈则一脸幸福地抱着小女儿,四个人的眼神相互交会,非常温馨的家庭组合。 看得很仔细,因为妈妈的脸很像她,而爸爸的脸却像……他! “难道是他把小孩绑走的?混蛋!要是他敢伤害他们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拼了!” 的脾气可不小,刮起来就像台风一样。 她怒气腾腾地走出医院门口,坐上自己的车,疾驶向聂为雍的房子。一路上车 速高居一百以上,简直把马路当高速公路在开嘛。 唧地尖锐刺耳煞车声,她将车子停在公寓前,迅速地下车。每个动作都显示出 她的怒气已经大如森林之火。 楼上的人听到这么明显的警铃,快手地将小孩抱离客厅,藏在战火波及不到的 地方,而他们则装出一派热烈欢迎的样子,想多少化消的怒气。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像被踩到尾巴的狗急促地叫着。 聂为雍滴出冷汗,强装出和善的笑脸将门打开。 “小儿,欢迎你回家!” “啪!”她二话不说立刻送上大锅贴,然后把他推到一边大步走进门。 其他人被她的举动吓到,全愣在当场,原本排练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看到所有的人全挤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咦?你们怎么全在这里?不是说你们都有事,所以不能帮我接小凤出院的吗? 原来都窝在这里庆祝,你们这些叛徒!”她的眼睛扫过过爹地、皮婶、陈书文、陈 书风,还有叶一荣。 想到他们竟然站在他一边,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原来都是在 骗她! 聂为雍忍着热辣辣的脸颊,赶到前头想解释一切。 “小儿,你听我说,他们是来庆祝女儿出院的嘛。”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她气得捂起耳朵。 他伤心地拉下她的手,却又被她甩开,还转身以背对着他。 “儿,我爱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当聂为雍热烈展开爱的追求之时,其他人光听第一句就已经受不了地退到五步 之外,大伙有默契地自动坐在客厅,只须侧耳注意倾听就好了。 “我没那么不要脸,我们已经同意要离婚了,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 感到他的手又不规矩地爬上她的肩膀,气得别过身子让他的手落空。聂为 雍也不放弃,继续他的攻势,改用手指轻轻地试探她。 “你不用缠着我,我会自动缠上你的,我说过你用枪赶我也赶不走的。” “我会自己走,把小孩还我!”她气得转身直接拍掉他的手指。 面对这么赖皮又黏人的聂为雍,她根本一点应付的办法也没有,但她也没办法 像他那样,轻易地将情爱收入自如。 聂为雍看她还在气头上,趁着她转身过来的机会,便拉起她的手就往他的头上 摸去。 挣扎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的力气很大,而且他的伤也让她不忍心, 只能选择别过脸去。 聂为雍注意到她一闪即逝的不忍,看了看玄关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便大胆地宽 衣解带,边说边亮出身上的伤痕。 “你摸摸我的头,你看、你看嘛,我受伤了,失去记忆才会对你胡言乱语,你 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的头总共受了三次伤,很可怜的。还有,你看胸前这个 手术的疤痕,好长又好丑,里面还装了铁片,不然我早就瘫痪了。还有这双腿,也 是医生缝补起来的,要不然我整个人早断成好几块了。” “麦勾贡ㄚ!我还想吃蛋糕跟炸鸡块耶。”阿风在客厅简直不知道是否要继续 啃嘴边的卤鸡脚,不禁埋怨地叫道。 叶一荣也在一旁跟着吐糟,一报被迫扛下公司业务一年的怨怼。“这种恶心的 话也只有他才会说得这么溜!” 客厅其他的一干人等有的泡茶,有的吃东西,根本不管门口的人会如何。 在玄关的不想正视聂为雍,只用眼角瞄他掀开外衣的地方。那些伤痕她都 很熟悉,一想到她还曾用湿布在他的胸口游移,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其实她大可转身走出门离去,但她就是舍不下他呀。 可是,转念又想到他曾经那样伤害她,还有儿子,她遂咬着牙继续不理他。 “那是你活该,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算全身溃烂也没人理!” 这样的苦肉计都没用,可见他那次真的伤她太深。 他急地将她的身子扳正,用手扣住她的下巴,好让她面对他。 “我的心早就交到你的手上,我没死是因为我还想再看到你和小孩,我说的都 是实话。那个坏蛋是以前的我,我说过我已经改了,你再看看我眼睛,我真的不同 了,相信我。” 见到眼神攻势显然有些效用,他赶紧继续加紧说服她。 “我保证那个坏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伤了你,我也不好过,真的!” 是的,他的眼睛不像那天那么的冷陌,反而恢复以前那般的充满爱意。可是, 她不确定这次他能维持多久,她不能承受再次的打击了。 “不要!你在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感觉到她的心在远离,聂为雍害怕地紧紧拥住她,还任性地把头埋进她的颈间 低喃: “他有这样紧紧抱着你吗?他有这样温柔地跟你说话吗?他有这样轻柔地抚摸 你吗?他有没有像这样嗅着你的发香?他会像我一样爱你吗?他会答应帮你洗衣、 煮饭、带小孩吗?我会,只有我会,相信我。” 最后还热烈地拉起她的手贴着他激烈跳动的心。望着她迷惘的神色,他忍不住 吻上她的唇,饥渴地将爱意从口中灌入她的。原本扣住她的手也热烈地往下沿着她 的曲线游走,他满满的爱意如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两人。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必须呼吸,他才体贴地将唇移开,但是仍无法停止地攻向她 的耳,舌尖不住地挑逗着她。 受不了他的挑逗,她的体内跟着兴起一股难耐的欲望与他相呼应。“为雍!” “儿,我只为你一个人活,所以我已经消灭那个坏蛋,不让他欺负你,我说 过我会保护你的。” “永远吗?”抬起朦胧的神色,她无辜单纯地问着。 他轻摇头,看她又开始担心害怕,立刻取笑她: “永远太短暂了,即使太阳月亮都消失,我们还是要在一起。” (全书完)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