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屋里还有两个人。”芳芳说。 我就像被电流打了一下,整个身子都蹦紧了。“什么?” 芳芳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说:“我丈夫和梦露。” 我看了看关着的卧室的门,考虑着是不是该站起来夺门而逃。 “别紧张。”芳芳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打开卧室的门。然后她出来,手里拿 着两个芭比娃娃。 “这个是梦露,”她扬扬左手,又扬扬右手,“这是我丈夫,名字叫人猿泰山。” 我哭笑不得。梦露是个金发碧眼丰满身材的女生,而人猿泰山则是脸色黝黑西 装革履的家伙。 “所以,”芳芳亲亲人猿泰山,“无论我做什么,我丈夫都不会有意见的。当 然,包括小小的折磨了。是吗?”她一面问她的丈夫,一面提着他的脚,把他扔在 了沙发上。 “我以为我算疯子了,”我说,“你他妈比我还疯100 倍!” “没觉得呢,”芳芳抱着梦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是喜欢梦露,因为她 可以同我交流。” 我不怀好意地问:“交流什么呢?” “不要打听别人的隐私。” “刚刚发动起来的肉体引挚已经熄灭,档位也在空档了。早晚被你吓成阳痿。” “那看碟子,如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起身到她的碟柜那儿翻找,先问我看不看阿巴斯,但阿巴斯我基本看过了。 况且,他不适合几个人同看,而要一个人看。随后,她又问我看不看斯科塞斯或库 布里克。 “我看过斯科塞斯《愤怒的公牛》,”我说,“库布里克的风格,女生怕是不 喜欢吧。” “不,”她说,“我热爱库布里克,那就看《发条橙》。” 那是安东尼·伯吉斯的小说,但电影没看过。这部电影有着怪异的戏剧化的夸 张的风格,充斥着暴力、色情和罪恶。人性就是这样的。我也会这样,如果可能的 话。芳芳还要放库布里克的《大开眼界》,我叫她换一个人的。 “库布里克一天看一碟足够了,不然会搅得心神不宁。” “哦,会这样?”芳芳笑着说,“好吧,看《亲密》,看肉欲放纵与情感的关 系。看过吗?” 我摇摇头。 女主人公每周三到男主人公的公寓,脱了衣服就在地板上做爱,不说一句话。 在疯狂的放纵之后,她穿上衣服,沉默而黯然地离去。后来,他不满足于这种肉欲 了,他想知道她是谁,在干什么,她的生活和人生是怎样的…… 看完后,我们都没有说话。 “怎么样?”芳芳问。 “人性太复杂,有点说不清楚,”我说,“肉体的亲密会在孤寂的人之间产生 真正的爱。” “如果是你,会这样吗?” “我?不知道。嘿嘿,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呐。如果有女生每周光顾寒舍,我也 会高兴的。不高兴才他妈怪!” 我拿起她的左手,把它握在双掌之中,就像裂开的果实抱拥着果核一样。她看 着我,双眼如飞,没有拒绝。我低下头,亲吻她的手背,嗅到一股不可名状的芳香, 几乎一瞬间,我就像被麻醉药麻醉了一样,进入到非理性状态。是的,他妈的除了 听任肉体的引擎又开始突突作响,你还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是如何挪到她的床上的。我只记得(刺激的场景不太容易忘记) 我们都赤裸着身体,紧紧抱在一起,仿佛不把对方拉进自己的身体不甘心。 性是很奇妙的东西,既是物质的、肉体的,又是梦幻的、虚无缥渺的;它既快 乐又伤感,既温柔又粗暴,仿佛一个百变精灵。就像我们的肉体在狂欢后刺目地裸 露在白天的亮光中,羞怯、局促,有一点儿丑陋、有一点儿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