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哈哈!”黄老板笑着说,“有点儿愤青呢。” “啊?”我一头雾水或一头雨水,湿淋淋站着就像呆立在棒球场的查理·布朗。 “又愤青了?” “愤就愤呗,不好吗?”她说,“喝酒!” 我喝了一大口,替我老板掺上,再给自己掺上。“就怕愤变粪啊!粪青?粪青 也不错啊,在一个大粪时代。” “这句话又是愤青!” “哪个Fen ?愤怒的愤还是臭大粪的粪?” “差不多吧。” “哈,哈!也倒是,有区别吗,后现代啊。” 来了一拨人,男男女女,5 个,扮酷装。有一个男生,头上扎着花头巾,穿着 篮球背心,下面是一黑色大灯笼裤,一双样式夸张的耐克鞋。我想,这儿不是哈莱 姆区,他也不是黑小子或Rap 高手。当然,他的自由。但拉萨的晚上真的很凉快呢。 老板的熟人吧。她起身走过去,与他们寒暄。扎西则给他们提啤酒。 我脑袋有些木,喝了酒就这样。过了这关是屁话多,第三关是发酒疯。但发酒 疯是入门级的。认识一个人,发酒疯是骨灰级。他把他们公司的一百多号人,从胖 猪老总,到女清洁工阿红,一一找来痛骂一顿,历数每个人的劣迹糗事儿,砍瓜切 菜,大快朵颐。当然,如此轰烈的人生高潮后,是低潮。他卷了铺盖走人。 黄老板又转回来喝她的酒。 “听扎西说,你是广州的?”我问。 “是啊!上来玩了几次,就干脆把这家酒吧打下来了。”她说。 “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所谓的失恋吧?” “我是不想老呆在一个地方的人。一个地方再好,呆久了就腻了。不会因为失 恋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扎西又开始唱歌,不是“小薇”,不知道是什么,长长的头发垂在额头,面容 瘦削,比百分之九十三的男歌手有型有款。有时看电视换频道,会看到卖力唱歌的 男演员,肥肥的脸油汗沸腾。吃演艺这碗饭呐,不好看可不行,第一印象就恼火, 第二印象好不了哪儿去。 “怎么样,玩一下?”老板向扎西那儿努努嘴。 “不行不行,”我拼命摇头,“即使可以唱两首的,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唱, 有障碍。弗洛伊德又死得早,不然,让他老看看,也许可以治好。” “不会是有害羞的毛病吧?” “正是。” “嘿嘿,看不出来,不像。” “总得掩饰一下自己的毛病啰。” 酒喝完了。我想我也可以告辞回八朗学睡觉了。 扎西很有办法,第二天下午,他就在一个单位的宿舍区替我找了一间房,是那 种老式的平房,不带洗手间厨房,以前做办公室的,反正不远就有水龙头和公共厕 所,无所谓。况且,一个月只要200 元,大大地在承受范围之内。黄老板答应给800 元底薪,还有效益工资,中午、晚上在酒吧吃共产主义饭。在拉萨应付是一点儿问 题没有。 先去买了一辆220 元的自行车,又去买了什么棉被褥子钢丝床热水瓶塑料盆之 类,一个家就有雏形了。最大的问题是不能洗澡。但拉萨干燥寒冷,湿热大汗的时 候绝对没有,因此个把星期不洗澡也不会两只爪子不雅地到处乱搔。当然,得找一 家可以洗澡的公共澡堂,十来天解决一次还是必要的。 晚上没去酒吧,找了一家距住处只有几分钟的川菜馆子(川菜小餐馆真是无孔 不入),吃了饭,把东西收拾停当,用电炉烧了开水,泡了茶,躺下来听音乐。 ABBA。 来点怀旧的轻松的吧。老听迪伦又会愤青。这四人帮结为两对夫妻,从歌声听来, 配合如此默契绵长,一定美满幸福,但好像又都离了婚。感情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不 可控的化学反应,而结婚纯粹是把烟头扔进汽油桶。 一面听音乐,一面给芳芳发短信:“已安顿下来,在一家酒吧先打工。你怎么 样,为何没有短信?”她依然没回信。拈量再三,决定打她的手机。取下耳机,拨 了她的号码,耳朵里听到的是中国移动的电脑小姐冷冰冰的声音:“亲爱的用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傻B 芳芳,在干什么嘛! 第二天,去上班,都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干起来也得心应手。没客人的时候, 坐下来抽烟,喝杯茶,整理一下一头乱麻,想让那种发呆的舒服感觉重新回来。但 草和芳芳都他妈像横在我和平静之间的恶狗,真没办法。 日子就像这样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闲暇时骑车把拉萨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 越发觉得它很适合我(如果所谓的现代建筑少一些更好)。但没有发现草的蛛丝马 迹。我觉得草已不在拉萨。由于生活有规律,没什么更高的要求,性方面的事儿也 很平和。除了个别时候,一般情况下,真的是可有可无。这次上来那么久,没什么 艳遇,与上次完全不一样。其实,这才是生活的原生态。艳遇之类的事儿,对于我, 有点儿像彩票中奖。当然,也有特别擅长此道的人,一抓一个准。 “十·一”大假时,游客特别多,餐吧中午晚上,都处于爆满状态,我、扎西 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忙的团团转。而黄老板陪他朋友去了日喀则,自然帮不上忙。假 期结束后,生意就像过完性生活的男性生殖器,焉不拉叽。黄老板要放我们的假, 轮休。我提出回成都一趟,把有些事情处理一下。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