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潮起潮落土家人思温饱 第六章潮起潮落土家人思温饱,九九归一花儿们定终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句话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配下铤而走 险。这几年,两道河的社员被折腾得饥不裹腹,人人思安定,家家想温饱。一阵狂 热过后,社员们除对粮食产生前所有的欲望外,对一切运动都感到厌倦起来。就在 女子连处于衰退时期,一些社员为了买盐买煤油,常常偷偷上山采点山货去换钱。 李政委他们离开两道河后,一些大胆的社员又在房前屋后种起了瓜菜,以补充口粮 不足,条件稍好些的家里还养起了鸡和猪,会狩猎的社员抽空闲上山去狩猎,沿河 两岸的渔具也纷纷下了河。这时,女子连三治专班的姑娘们人心思散,几乎天天有 人借故请假回家去改善生活或偷偷上山采山货换钱买布做衣裳。各生产小队有意见 了,我们拼死拼活种来粮食,让你们背着去吃,你们不好好在三治专班治水治土, 倒吃着便宜饭搞起私有来。于是,各生产小队纷纷将意见提到了女子连三治专班。 彭大花和向大花两人的矛盾已经半公开,根本扭转不了女子连三治专班的局面,公 社和县里对她们失去了希望,恨铁不成钢,提起两道河女子连就来气,早把过去曾 风风光光一阵的女子连遗忘了。在这种情况下,彭大花不得不宣布女子连三治专班 解散。她和向大花是半脱产大队干部,除开开会和偶尔到各个生产小队走一走外, 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土家寨参加劳动。这时,土家寨的社员早就不以“红旗寨”的 寨名为荣光了,又把寨名恢复了过来。此外,前进河和幸福河也被社员恢复了原名。 土家寨是全大队运动的发源地,一夜之间就冒出了三个半脱产大队干部。土家 寨人在历次运动中响应最积极,被抽出去的青壮劳力也最多。运动落潮后,过去这 个全大队最富裕的小队,成了全大队最穷的小队,恢复起来,自然比其他小队要慢 得多。就在其他小队社员半粮半瓜基本能吃饱肚子时,土家寨多数人家仍然处于半 饥半饱状态。 向大花家妹弟多,三花下面是大弟有福,有福下面是两个弟弟,一个叫“二宝”, 一个叫“幺宝”,她娘心想不会再生了,哪知,上个月又生下一个,只好称“小宝” 了。因此,她家在全土家寨最贫穷。 这天,彭大花和向大花从大队开完“忙种”会议,回到了土家寨。她俩路过生 产队畜牧场时,只见向大花的弟弟“二宝”带着打着光屁股才三岁的“幺宝”和一 群孩子,正围着大灶争抢给猪煮的红苕吃。彭大花和向大花的娘都是畜牧场的饲养 员,向大花的娘正在家里坐月子,现在牧畜场只彭大花的娘一个人。彭大花的娘不 忍心哄走这群饥饿的孩子,但又怕冒着热气的红苕烫了他们。她手里高高举起一把 铁铲,大声说道:“你们让开一点,我给你们一人舀两个,烫着手哪来钱买药医呀。” 可孩子们就像没听到一般,反而加快了争抢速度。 向大花的弟弟二宝抢得最多,他龇齿咧嘴抱着五六个热乎乎水淋淋的红苕钻出 了人群。“幺宝”高兴得直蹦蹦,连忙跑上去对二宝哥说:“二宝哥,我要最大的。” 说完便伸手抓住了一只最大的,皮也不剥就往嘴里塞。哪知红苕太烫,幺宝尖叫一 声:“好烫”,大红苕便从黑乎乎的小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彭大花见状,立即跑上去将大红苕拾了起来,一边给红苕拨皮,一边哄着快哭 了起来的幺宝:“白姐姐给我幺宝宝拨皮皮。” 向大花的脸面搁不住了,跑上前来,一把将二宝怀里抱着的红苕打下地去,一 把又将等吃苕的幺宝抱了起来,用力在他的光屁股上打了几下:“你是猪呀?昨天 才吃了一个鸡蛋,今天又像饿饭的讨米叫化子来吃猪食!”幺宝一边大哭一边挣扎 着,他见挣不开,便在姐姐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向大花高叫一声:“唉哟,豺狗 子!”便将幺宝放下了地,幺宝撒腿便跑到彭大花跟前,从她手中夺过才拨去一半 皮的红苕,张大小嘴便吃了起来。向大花一边搓着被幺宝咬出血印的手,一边木着 脸又要去打想将红苕重新捡起来的二宝。二宝见状被吓得哭了起来,那几个红苕被 两个胆大的男孩趁机捡起就跑。 彭大花的娘很生气,对向大花说道:“你要死呀,逞威风逞到这么乍把长的小 伢头上了!” 向大花虽然对彭大花产生了芥蒂,但对这个善良的同年娘还是惧怕三分。见她 老人家在生气,便对二宝骂了声:“要吃就到猪槽里去吃饱,今晚莫在家里吃夜饭!” 说完转身回家去了。 向大花走后,彭大花的娘拿着铁铲给二宝选了几个红苕送给二宝后,她将满锅 红苕铲烂,和上发酵的猪草,便去给猪喂潲。彭大花也提起一个潲桶,帮着娘去喂 猪。 她娘一边给猪喂潲,一边大声对彭大花说:“花,我还是把织机又搬下来吧? 这几年你都没有添上两件像样的新衣服了,原来那些不是短的短了,就是烂得只能 做鞋布了。” 彭大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做得起就搬下来吧。” 她娘当晚就将被搁了几年的织机,从吊脚楼上搬了下来。从此,每天早晚织机 又在她家响了起来。 田大花在公社当了武装部长后,整天忙上忙下,几乎没有时间回土家寨来看望 两位老庚。她初当部长时,向大花和彭大花还驾船去公社看过几次。但白天总是见 不到她的人,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几老庚相见,亲还是亲热的,可心里总觉得有 一种说不出的隔膜感。后来,彭大花便不再去公社看她。向大花倒时常去公社,但 多数时间是去公社文化馆,她与张眯眯正打得火热,只是关系还没有正式公开而已。 彭大花与欧阳尚文心中也有那种意思,但田大花还没有找对象的迹象,向大花又不 肯公开她和张眯眯的关系,她当然也不好首先将自己和欧阳尚文的关系公开。 秋收刚刚结束时,田大花捎信来,要向大花和彭大花两位老庚到公社去一趟, 说有要紧事给她们俩讲。向大花以为提拔干部的机会来了,便不记前嫌主动来邀彭 大花,一起驾船去公社。她这样主动是有目的的,如果有两个名额,两人相安无事, 如果只一个名额,她们俩只能其中一人被提拔,彭大花是连长兼指导员不说,还认 得字,条件当然比自己强得多。由于田大花带信太突然,她来不及先活动便只有在 彭大花头上打主意。如果一个名额,就是作揖下跪,她也要求彭大花让给自己,她 想彭大花一定会答应的。 其实,田大花要她俩去公社,并不是什么提干的事情,而是告诉两位老庚,自 己有了婆家,并且快要做新娘了,时期就定在国庆节。男方快三十岁了,是刚转业 不久的军官,被安排在县里设地公社的国营船厂当书记,是公社书记上个月才作的 媒。田大花原本是想过几年才结婚的,可未来的公公过去给人家打长工时落下一身 病,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内好几次差点撒手西去,只是没能看到儿子成家,又 拼命从索命的小鬼手中溜了出来。男方是一个孝子,不忍心让吃了一辈子苦的老爹 受磨,提出国庆就完婚,以了老爹的心愿。田大花一想,早晚也要和他睡一张床的, 现在人家老爹又病成这样,就答应了下来。 田大花闪电般的婚事令两个老庚始料不及。同时,也令向大花大所失望,看来 提干是没有指望了。与田大花告别后,向大花没有与彭大花一道回土家寨上去,她 在公社文化馆里呆了一天,主动将事情向张眯眯挑明了,把个张眯眯喜欢得更张眯 眯了,当日便提出和向大花“那个”。向大花不答应,只是让他在身上摸了个够。 她怕张眯眯上手后甩了自己。后来,她和张眯眯一合计,把婚事定在了冬月二十八 日。 彭大花回到家里,也将自己的心事向娘说了。她娘很满意欧阳尚文,便作主把 婚期定在了腊月初二,只等欧阳尚文上门去住。 这段时间,向大花和彭大花各忙各的婚事,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之感。 向大花要请彭大花的娘编织嫁衣,常常夜里来彭大花家。表面看,两老庚又说说笑 笑,似乎又亲如手足,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向大花家里太穷,虽然二花、三花忙着上山去找山货,大弟有福也和爹下河放 网捕鱼,一心要把她的婚事办得热闹一点。可那时山货几分钱一斤,上等鲤鱼也才 卖到八分、一角的,光买一床被子,全家就得花上差不多一月工夫。后来好不容易 才置上了三床棉被,其中一床是丝绸面料。向大花执意要一口皮箱,家里倾其所有, 还到彭大花家借了五元,才将皮箱买上。这些东西置完以后,出嫁衣却不能买了, 虽然张眯眯送来了布料可做三件新衣新裤,但向大花的爹娘和她自己,怕被张眯眯 家小看,很想娘家也制一件新衣,不然张家会说:“你看这向家多没志气,娘家一 件衣裳也打发不起!” 正在向大花和爹娘一筹莫展时,她从邻居家里的一条红布袋上得到了启发。那 红布袋是用当年的红旗做成的。因为当时并没有在红旗上绣上任何图案,那红旗充 其量只算得上一面彩旗,说是一块红布也行。因此,这件事情并没人追究。她家那 面红旗没挂几天,就被她锁进了箱子里。她从箱子里取出那块红布,没想到几年过 去了,还没有褪色,依然是那样红艳艳的。当时,正流行万年红女装,向大花决定 用这块红面料给自己做一件万年红上衣。但到下剪前,她又有些顾虑,怕穿在身上 找来麻烦。剪刀在手中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后来还是剪了,她想,人家拿做 口袋都没人过问,我做件衣服也不会怎么样。但在制作过程中,她还是有意动了一 番脑子,衣领口上嵌一点深蓝色布料,下摆和两袖接上西兰卡普,这样,没人怀疑 她向连长的衣物也是用红旗做成的。 国庆节前夕,土家寨生产队组织了一次积鼠肥活动。当时,不知人们从什么地 方获悉,说老鼠是吃粮动物,其粪便是大粪的三倍,肥效几乎与化肥差不多,全公 社一时掀起了掏鼠洞热潮。土家寨溶洞多,几乎是见山就有洞,有的大洞中还有山 峰,山峰中又生出小洞。这些大大小小的山洞里,栖息着各种鼠类,洞中深处石块 上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鼠粪。 由于进洞较危险,生产队规定必须两人以上才可进一个洞,万一出事也有个照 应。彭大花是大队干部,本来可以不进洞去的,但她考虑到,大队干部更应该带这 个头,便与欧阳尚文相邀,进了小阴河岸边的一个不小不大的山洞。山洞下面是伏 流河,也就是小阴河这一段的源头,出口处很低,小阴河那缓缓流动着的绿水,几 乎与上面的石块相连,但伏流河的河道较宽,差不多有两丈。 这个洞里非常黑暗,里面全是烂石,一些巨石下面好像还有小洞。彭大花和欧 阳尚文各自打着一把手电筒,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向洞中行走了约五十米。突然,彭 大花高叫一声,便滑倒在地上,半截身子掉进了一个直径约半米宽的小洞中。欧阳 尚文一边紧紧抓着她的一只手,一边放下手电筒想将她拉上来。哪知也踏在了那块 滑溜溜的石头上,两眼一黑,被彭大花带下洞去。“冬冬”两声,两人落地了,好 在这口陷井一般的小洞几乎与地面垂直,洞底又是一片细细的河沙,除受一些惊吓 外,两人均未受伤。慌乱中,彭大花手中的手电不知甩在了什么地方。洞底一片漆 黑,两人虽然紧紧抱在一起,除感觉到各自“嘭嘭”跳动的心律外,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缓缓流动着的水声。两人心中顿 生希望,睁着眼睛向左右上下搜寻,希望能发现一丝亮光,但非常失望,四周一片 黑暗,一丝光线也没有发现。两人便手拉手爬在地上慢慢用手摸寻着向四周爬行, 一旦发觉沙子潮湿后,又向反方向爬去。几次探寻后,发现四周的沙子越向边沿越 潮湿,欧阳尚文断定他俩跌落的地方位置较高,便拉着彭大花又爬回了原地。欧阳 尚文还试着用力上跳去摸洞口,结果什么也没摸到。现在他俩真是上天无路,下地 无门了。彭大花急得嘤嘤哭出声来。欧阳尚文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安慰道:“会有 办法出去的,会有办法出去的。”但有什么办法呢?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很久, 彭大花总算安静下来,她对活着出去没有一点希望,心里反而平静起来。她对欧阳 尚文说:“欧阳尚文,我俩怕是难活着出去成亲了,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你就要 了我吧。”说完,她便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娘呀,女子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 欧阳尚文也给自己的父母和岳母各拜了三拜。这些仪式完成后,这对落难的青年男 女合二为一,在绝望中举行了特别的婚礼。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爬到了欧阳尚文身边。求生的欲望激发了 他,他一把抓去,抓住了那个东西的尾巴,那东西反过头来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忍住剧痛,高声对彭大花说道:“大花,快抓着我的衣服,我可能抓到的是一只 水獭。”彭大花一听,连忙将他的衣角抓住。那水獭听见人的说话声,拼命向前爬 去。欧阳尚文怕彭大花松了手,便一手抓住水獭尾,一手抓着彭大花的手,跟着水 獭向前跑去。跑了约二十来米,前面是暗河,水獭潜入水中,欧阳尚文和彭大花跟 着潜入水中,约莫半分钟时间,眼中的水有颜色了,欧阳尚文抬头一看,原来水獭 给他们重新带回阳间。他松手放走了救命恩人水獭,将彭大花拉上了岸。这时,太 阳快落山了,他俩在洞中与世隔绝近一天时间。由于太兴奋,上岸后,欧阳尚文又 一个猛子扎下小阴河。他的头部扎在了河底一块岩石上,冒出头时,头顶靠前额的 地方渗出鲜血来。彭大花见状,连忙将自己的花褂儿撕下一块,将他包扎好。 若干年后,也就是彭大花和欧阳尚文在洞里融为一体产生的女儿小花当了镇长 后,带着人们用另外一位小花投资的钱开发小阴河时,发现伏流洞口与里面的大洞 相距还不足二十米,里面却别有一番洞天。这是后话,在此不作详细介绍。 回到家里,彭大花和欧阳尚文没有向任何人说及白天的奇险经历,当然也包括 彭大花的母亲。晚饭过后,她娘见他俩不肯说出欧阳尚文是怎么受伤的,便到正房 去赶织西兰卡普去了。彭大花和欧阳尚文走上了吊脚楼。为防伤口感染,彭大花将 欧阳尚文前额上的长发剪去了。欧阳尚文拿来镜子一照,笑着说道:“我这头和林 副主席一样,也快成红太阳光辉照全球了。” 彭大花一听,吓得脸色大变,轻声骂道:“你想死呀,被人家听见,不牵去杀 了你!” 怕人听见,恰好偏偏让人听见了。原来彭大花和欧阳尚文刚上吊脚楼,向大花 就来到了她家,她蹑手蹑脚跟着上了吊脚楼,原来是想听听他俩说些什么悄悄话, 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要杀头的对话。向大花心头暗喜,便轻脚轻手退下了吊 脚楼。 国庆节前一天,彭大花和欧阳尚文与向大花早早驾船来到了公社。欧阳尚文去 买车票,他大半年没回县城的家中了,今天是想趁国庆节队里放两天假,带着彭大 花去见爹娘的面。向大花和彭大花两人在供销社各买了一个热水瓶,作为贺礼送给 田大花。三老庚见面还没有说上几句话,欧阳尚文便急急忙忙来催彭大花,说车子 马上就要开了。田大花说去送他们上车,便和向大花将他俩送到了车站。等车开走 后,田大花对向大花说:“红老庚,我们虽然是新事新办,没有花轿,也没娘家人 送行,但对联还是要写一个,图个吉利。这写对联的事情,就麻烦张干部了。你一 定叫他给写一幅既合形势,又带喜庆的对联。” 两人分手后,田大花回公社去做婚前必要的准备,向大花径直来到了公社文化 馆,张眯眯正在与几个人打羽毛球,见向大花到了,便将羽毛球递给旁边一位姑娘, 带着向大花便回到了寝室。刚一进门,张眯眯便将门关上,拥着向大花便在脸上亲 起来。他的寝室较小,一张床和一套办公桌椅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向大花怕被窗 外打羽毛球的人听见,便一边用小手去推张眯眯,一边伸出红红的小舌头,示意窗 外有人。张眯眯见状,愈发兴奋,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欲去摸她的乳房,把向大 花紧逼得倒在了床上。向大花感觉得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顿 时一阵惊挛,芳心冬冬直跳,那双抓着张眯眯的小手变得柔软无力,嘴里虽然喃喃 说着:“不依你,不依你……”但一双半睁半闭着的丹凤眼里,却分明流露出某种 抑制不住的期盼。张眯眯倍受鼓舞,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衣裤脱下后,又迫不急待地 扯开了向大花的花边裤子…… 事情完后,向大花一边穿着裤子,一边轻声对张眯眯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 你今后可要对我好哟。”说完,两颗晶亮的眼泪渗出了眼帘。张眯眯一边慌慌张张 地穿着衣裤,一边气喘喘地说:“保证一切依你,还要想法将你转成国家干部。” 听他这么一说,向大花像突然想起一样,将那晚去彭大花家听到欧阳尚文说的 话,向他讲了。张眯眯一听,比刚才还要兴奋,一把抱住向大花拼命亲了起来。向 大花以为他还要,用商量般的口气说道:“才做哩。”张眯眯放开她,对她说道: “你那老庚的连长和指导员的职务是你的了,你离提干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于是, 他便如此这般将自己的谋略向她说了。向大花听后,自然十分高兴。等张眯眯将信 写好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邮局寄发。张眯眯一把抓住她,叮嘱她千万不能让田 大花和公社书记知道。提到田大花,向大花这才想起写对联的事情,她将田大花的 意思给张眯眯说了后,便去邮局寄信。 向大花寄信回来时,张胖胖对联已经写好,正陶醉在自己得意的大作之中。他 见向大花一张红扑扑的香脸上渗出一丝微汗,心里又冲动起来,一脚勾上门后,将 向大花推到了床边。向大花这次主动得多了,两人各自脱下衣裤后,便紧紧绞在了 一起。这时,羽毛球打在了玻璃上,虽然玻璃上裱着一层厚厚的报纸,但两人还是 惊吓不小,草草地便结束了龙凤相戏。 张眯眯兴致未尽,想着刚才的事情,提笔又写下了一幅对联: 好男儿慌慌张张戈捣红芯屿 奇女子颤颤惊惊手擒黑头龟 横联是:恐惊窗外人 张眯眯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连称妙。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张眯眯连忙将 这幅对联卷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向大花将门打开,原来是田大花来取对联。张 眯眯半天没有上厕所,这时有些内急,便小跑着去上厕所。 田大花是个急性人,见对联写好,拿着就要出门。向大花将抽屉里面的那幅对 联也拿了出来,心想,既然这幅这么妙,就一起送给黑老庚吧,等我们结婚时再写 幅就是了,张眯眯你也太小气了,我们今后还靠黑老庚多帮忙呢!她在张眯眯这里 呆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便与田大花一起往公社去了。 正值国庆节,又是武装部长结婚,公社大小干部都回到了公社。他们十多个人 正在公社大院里等打钟吃晚饭,见田部长带着向大花这个漂亮的老庚进了大院,纷 纷借故嚷着要看对联,将她们拦了下来。一个青年干部将那幅妙对联的上联读完后, 舌头一吐,不敢往下再读,干部们一阵窃窃私语,想笑又不敢笑。公社书记这时钻 了进来,一看对联,便发起了火:“这是侮辱干部!是谁写的,给我抓起来!”田 大花虽然有些憨实,但多少也识得几个字,又是大姑娘一个,对这男女间的事情还 是较敏感的,顿时也被羞得黑脸彤红。她一手指着向大花:“你,你……”一手拿 起对联便将它撕得粉碎,恨不得将张眯眯千刀万剐。 这时,张眯眯气喘嘘嘘跑了进来。原来他解完小手回到寝室时,见抽屉里的对 联不见了,知道事情不好,便跑来取那幅妙对联,想在还没贴出去之前把它悄悄毁 掉。那知他刚跑进大院,便被公社书记和田大花迎面打翻在地,干部们找来绳子, 将他五花大绑包棕子一般捆了起来。 怔怔地呆在一旁的向大花这时惊醒般反过神来,她又气又恼,高叫一声:“我 瞎了眼睛,没看出你是这么个下流货!”便扑将上去,又哭又抓,把张眯眯的一张 小白脸抓出了道道血手印。人们将她拖开后,她又扑上去在张眯眯那反绑着的右手 上狠狠咬了一口。张眯眯被连夜押进了县城,被判了五年徒刑。 公社书记和田大花并没批评向大花,还表扬她立场站得稳。但向大花心中却很 难踏实下来,她担心张眯眯把种子种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