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覃镇长上门付酬抚干部 第十二章覃镇长上门付酬抚干部,个体户联名上书献计策第二天,秋风乍起, 下起了绵绵秋雨。 覃小花打着一把浅绿色的自动伞,早早地来到了镇政府。待她将镇长办公室收 拾完毕后,刘副书记等一班镇领导陆续汇集到了镇长办公室。今天,各路保桑组干 部都已撤回到镇里。带队的各位领导将情况向覃小花进行了汇总,虽然没有获得大 胜,但还是保住了绝大面积桑园没有被愤怒的村民毁于一旦。覃小花听完情况汇总 后,对几位镇领导说:“为了防止毁桑现象再度发生,今天镇办公室的同志要多写 一些安民告示之类的文字,及时在主要过往道口张贴,内容就写从此桑蚕税不向种 桑农户征收。文字要简洁,态度要诚恳,语言措词一定要具有说服力和号召力,让 群众看了,知道政府的确是为群众利益着想。桑蚕特产税,由收购部门代缴。我在 县委办时,陪同领导到周边县市考察过。他们用的就是这种办法,效果还很好。县 里已经决定这么办了,只是近两年全县养蚕农户太少,收购部门收到的茧子保吃饭 都困难,所以还没正式推行,等全县大面积恢复养蚕后,这一办法就可以推行了。” 镇领导都说,这办法太好了,也免去干部们很多麻烦。 覃小花问领导们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大家都说没有。覃小花便说把干部们几个 月的工资补发了。领导们一听,都觉得奇怪,税收还差十几万,正等着干部去想生 猪办法哩,哪里来钱补发工资,莫不是覃镇长打电话求县委书记和县长开恩给借的 吧?覃小花见领导们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将白小花借钱的事情说了。还说,如果不 是下乡保桑园的事给耽误了几天,早就发下去了。镇领导们一听,还真被白小花的 举动给感动。都说没看出这姑娘跑江湖这么多年,骨子里土家人的豪爽气还没被金 钱淘去,真是难得,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为她搞旅游开发出力献策。 大家发完感慨之后,分管报刊发行的镇宣传委员问道:“覃镇长,明年党报党 刊发行会,县里已开了半个月时间了,任务都分到了乡镇。你才来上任,工作又这 么忙,我一时也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你看是不是趁这次补发工资,把报刊费给扣了?” 刘副书记说:“覃镇长,宣传委员从县里开会回来后,跟我交换过意见,报刊 发行是政治任务,人平有二百多元,我看就趁这次补发工资给扣了。三个多月的工 资,最少的也可领一千多,扣了也伤不了筋骨。” 其他几个镇领导也应和道:“扣了吧,早晚都得出,躲是躲不过去的。” 覃小花在县委办当秘书科长时,曾一度当过报刊发行督办员,因各个乡镇完成 任务像挤牙膏似的,她向分管领导说过乡镇领导抓的力度不够。现在看来,情况并 非这样,乡镇的确有很多难言之苦。她昨天下午在镇伙食堂去了解情况,厚厚的本 子上,写满了干部的欠帐名单。粗略算了一下,生活费欠得最多的达到五百多元。 她问一个前去吃饭的青年女干部,三个月没发工资,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那女干 部告诉她,她家里是农村的,大学毕业才两年,要不是考虑家里盘个大学生不容易。 她早就下海打工去了,好在吃饭挂帐,零用钱能省尽量省,她不比县城分来的干部 可以从家里拿。她还说,这几个月自己没有用多少钱,可人情却送出去几百元了, 全是向人东挪西扯借来的。最后,她自嘲似地笑道:“都说我们乡干部是觉悟干部, 这新词儿取得真形象!覃镇长,你下来得不是时候,听老干部讲,前几年镇上根本 没有现在这么穷。那时干部们每到月初就能领到工资,逢年过节还有奖金呢。只怪 我生不逢时,晚生了几年。” 覃小花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白天批评那几位“斗地 主”的青年干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的态度生硬了一些,尤其是对那位 冷漠的青年干部,自己竟然对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毕竟也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 姑娘,怕在这里见到要来吃饭的那位冷漠青年干部,便匆匆离开了镇伙食堂。 宣传委员见覃小花分神的样子,便连忙说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行不行还是 覃镇长你定夺吧。” 覃小花知道宣传委员误会了,便回过神来,笑着肯定了他的工作热情。但覃小 花也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她说:“虽然补发的是三个月工资,可是干部们都欠着几 百块生活费,加上人情和杂七杂八的开支,借了不少的钱。我个人看法,还是先扣 一半报刊费吧,等下个月发工资后再扣另一半。” 宣传委员说,这样也好,就分期扣发吧。其他几个领导也赞成这么做。 覃小花把镇政府的年轻女出纳叫到了镇长办公室,把白小花借给镇里的存折给 了她,请她立即去信用社把钱取回来等着给干部补发三个月工资。这姑娘一听,高 兴得轻轻地喊了声:“覃镇长千岁!”便迈着碎步,小跑般取款去了。 为了防止各单位和各管理区挪用这笔款子,覃小花将镇领导进行了分工,她和 刘副书记负责镇直单位,其他领导去驻点管理区,把钱亲自发到干部职工手中。另 外还要全面摸一摸各个管理区的生猪可出栏头数,以及冬季农业开发的想法。 不一会儿,女出纳将钱取了回来交给了覃小花。覃小花按工资花名册将各个管 理区干部的工资分别交给下乡去的镇领导后,说道:“辛苦各位领导了,等全镇税 收完成后,我们再放两天假好好整休整休。”领导们装好钱后,不待吃中饭,便分 头下到各个管理区。 刘副书记按先远后近的顺序,带着覃小花逐一到镇直各单位将工资发给干部职 工。大家没有想到,这年纪轻轻的覃代镇长竟然如此体恤下属,十几万税收都还没 有下落,却先想法将几个月欠下的工资给补发了。因此,每到一个单位,无论是领 导,还是一般干部职工,都要求覃镇长讲几句话。同时,也纷纷向镇里提出了不少 诚恳的建议,有些建议还提得很有高度,分析得也颇有深度。如果是召开全镇干部 职工大会,怕怎么动员也难听到如此推心置腹的见解。覃小花的心里甚是感激和欣 慰,她今天这一举动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搞官场形式,为自己拉选票买民心。通过这 次与大家的接触,覃小花认为,广大的在一线工作的乡镇干部太可敬可爱,过去自 己的确对他们了解得太少太少。上面千条线,下面一颗针,各项任务都落在他们肩 上,他们一年总有忙不完的任务去抓。如果让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开展自己愿做 的工作,他们大多数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覃小花现在才已真站在一个镇干部的位 置上来考虑问题。干部们普遍认为,中央的大政方针是因地制宜调整农村产业结构, 但在地方执行起来还是相当难的,因为地方中总有一些领导好心没有办成好事,搞 包办代替,今年一个项目,明年又一个项目,到头来,一个项目也没有办成。乡镇 基层干部像嘴含哨子的篮球场上的裁判员,整天到乡下去评判农民,按规定要求做 了,就像投中圈里一样,给记一分。农民没按要求做,就判为犯规,轻则批评,重 则殴打群众的事件也屡见不鲜,结果导致干群关系恶化,基层两头受气,被弄得灰 头灰脑,说话没有底气。白河镇的现状,覃小花是较为了解的,她主动放弃县委办 秘书科长的位置,就是想趁着年轻,为家乡办点实事,让白河镇因种种原因出现返 贫的现状得以改变,把这个美丽的鱼米之乡建设成省际边区真正的明星镇。基于这 种思想,她在每个单位都是把干部职工的热情激化起来后,自己除认真听取大家的 意见和仔细做笔记外,很少插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真快,她和刘副书记去最后一个单位——镇农技站时, 已是晚上八点多钟。镇农技站与镇政府仅一墙之隔。覃小花远远地听见农技站单身 宿舍里传来二胡声。那舒缓而典雅的节奏,优美纤细的旋律,是这般清新,如风似 水柔抚着青青的绿草。这曲子甜美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清妙隽远的境界里藏着一颗 深寓慨叹的灵魂。是死怨?是离愁?还是对生命的眷恋?覃小花想,这农技站还真 是藏龙卧虎之地,竟有如此深睿之雅士,自己得拜访拜访。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 步。覃小花与刘副书记来到站长办公室时,绝大多数职工已经闻讯在站长办公室里 恭候着。站长见覃镇长和刘副书记来了,便对一位农技员说:“去把刘卫红叫来, 不知道他晚上常常拉这曲子心里烦不烦,我都听得烦了。” 约莫几分钟时间,那位受站长之命叫刘卫红的农技员回到了站长室。他的身后 是昨天覃小花在“盼阿哥”酒楼批评过的那位冷漠的青年干部。覃小花虽然在心里 早猜测到他就在农技站上班,因为其他单位都没有见到他,他又没有穿戴“中央军” 的制服,不在农技站又在哪里呢?没想到他的二胡技术是这般熟稔,拉出的曲子这 么伤怀。令人既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覃小花的心中,也常常出现这种莫名的惆 怅。覃小花的目光与刘卫红那冷漠而带着忧郁的目光相视后,连忙回避开了,她的 脸上,也微微发起热来。 与其他单位一样,干部职工领到三个月的补发工资后,自然谈了各自对全镇农 村产业结构调整的看法。覃小花很想听听刘卫红的意见,然而令她失望。刘卫红领 了工资后,只在站长室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趁大家谈得火热时,轻轻走出了站长室。 等大家谈得差不多时,覃小花把刘副书记留下继续和大家谈话,她自己一人去到了 刘卫红的寝室里。 女镇长突然来访,令刘卫红多少有些意外。他站起身来,那冷漠忧郁的眼睛礼 貌似地微笑了一下,短短地说了句:“覃镇长,请坐。”还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覃小花一边接过白开水,一边微笑道:“应该叫镇长候选人。起码你在心中, 目前还没有认可我为镇长。” 刘卫红见这位外表娴雅的女镇长说话风趣而坦诚,便将自己坐的那把唯一的桌 子让给了她,自己坐在了床沿上。刘卫红说:“不知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大镇 长有何见教,小的洗耳恭听。” 毕竟是同一个文化层次的青年人,短短几句开场白,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便无形 地缩小了。覃小花说:“你二胡拉得不错,让人产生一种淡淡的忧郁和共鸣之感, 不知是哪位名宿作品。”刘卫红没想到这么漂亮高雅而又春风得意的女镇长心中也 有忧郁,便笑道:“哪是什么名宿之作,是本人无聊之极随便拉出来的曲子。” 他们两人的话匣子便在这不经意的谈话中打开了。覃小花没有谈及工作,而是 把他当成知心朋友一般,谈了自己的内心苦衷和对人生的感悟。刘卫红被她的坦言 和对人生的独到见解深深打动并产生共鸣,心中对她涌起了钦佩之情。他注意观察 了这位年轻的女镇长:镜片后面,她那乌亮的眼睛里透着深沉、凝重,像燃烧着永 不熄灭的青春火焰,嘴角荡漾着一种飘渺的、梦幻般的微笑。她的确很美,可她的 美是深沉的,安静的,就像一首诗,一幅画。 见刘卫红在观察自己,覃小花有些不好意思,便停住话,表示想听听刘卫红的 高见。 刘卫红便将自己如何来到这个镇上,又如何在现实面前激情退缩,现在变得这 样低沉的前前后后对覃小花说了。刘卫红是刘政委的儿子,他爸爸在前妻死后和刘 卫红的妈结了婚,妈妈生下他后,爸爸便退伍回到了家乡。五年前,也就是他大学 快毕业的那个学期,爸爸突然病故了。爸爸非常流连这个地方,希望他们三兄弟能 有一人来这里工作,但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愿意到这僻远的小镇来工作,一人 去了成都,一人去了重庆。爸爸在临死前的一个月,给他写信,希望他毕业后能要 求到这里来工作,并在信中将这里描绘得人间天堂一般。为了让爸爸在九泉之下得 到安慰,也为了让自己所学专业能够派上用途,他便要求分到了这里。刚到这里的 头两年,他的热情高昂,三五天就往镇政府跑一趟,提了不少建议,希望能拔一点 款子,供自己研究适应当地的优质果木,镇领导先还热情地接待他,次数多了便烦 了起来。后来见他再去就躲开,就连办公室人员见了他也烦。这令他十分失望,一 度想调回家乡去,但几经努力,都未能如愿,只好死了调回到家乡这条心。冷静思 考后,他觉得还是成个家最实在,便与镇国税分局的一个中专毕业生谈起了恋爱。 谁知刚谈半年被人挖了墙角,现在人家的孩子都进幼儿园了。后来又谈了两次,也 都未谈成,对方嫌他工资太少。前年,本镇一名农校毕业生来农技站实习,对他产 生了爱慕之情。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专业知识学得也很实在,但因干部超编,非 本科生不能分配,她在结束实习后,跳出农门的希望也就破灭了,虽然也想外出打 工去,但当时她爱上了刘卫红,便听从他的意见,回到了远离集镇的深山老林家乡, 按照他的指导,一门心思搞起了冬桃试验。那里,既不通公路,也不通电灯。两人 选中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天地,希望在这里创造出一个“人间七月鲜桃尽,深山冬桃 始盛开”的桃源佳景。可是,就在成功地嫁接好五棵冬桃时,那姑娘开始动摇了, 放下手中的实验,来到了农技站,希望刘卫红能给她开上一个店铺,两人天天厮守 多么幸福。刘卫红几年的节余全花在冬桃试验上,根本拿不出钱来,小店自然无法 开。那姑娘在刘卫红的一再劝说下勉强回到了家里。但她却不再与刘卫红想在一块, 两人的关系冷淡了不少。终于在今年的春季,那姑娘不辞而别,南下广东打工去了。 上个月,那姑娘给他写来一封信,告诉刘卫红她在广东谈了朋友。刘卫红虽然早就 有思想准备,但还是倍觉凄凉。人走心凉,可冬桃却成功了。两个月前,他去了一 趟姑娘的家,看到那五棵冬桃盛开着粉红的花,心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覃小花对他的爱情深表惋惜,更对他在事业上的执着追求倍加欣赏。同时,对 他的冬桃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这是一个好项目,如果在全镇得到推广,将会 产生具大的经济效益。覃小花微笑着问他:“这冬桃的品质究竟怎样?到底能否适 合我镇条件?” 见覃小花对冬桃产生出浓厚的兴趣,刘卫红兴奋起来:“我估计冬桃快成熟了, 如你有兴趣可以和我明天去现场看一看。” 时间过得真快,两人不知不觉便谈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刘副书记和站长来到 了刘卫红的寝室里。覃小花站起身来,对刘卫红说道:“好!一言为定,我明天一 早就来农技站邀你!”说完,便走出门去。她对刘副书记说,自己明天要去看一件 新鲜事。见刘副书记不解,便将刘卫红研究冬桃一事,简单向刘副书记说了。刘副 书记听后,抓着刘卫红的手,连连抖动着:“过去镇里支持不够,对不起!现在好 了,覃镇长是一位务实家,你的科研可以派上用场了。” 覃小花笑着对刘卫红说:“我俩握手就免了。记住,明天早点起床,不要让我 在外面打门。” 刘卫红看着这位漂亮实干的女镇长,也笑着说道:“保证和衣而卧,恭候大镇 长。”他的高傲冷漠被这位知遇者给化解了。她看着覃小花那娇美的背影消失在夜 幕后,才转身走进寝室。 第二天清早,覃小花和刘卫红便去大山深处看冬桃。镇里的吉普车将他俩一路 颠簸送到鄂渝交界处的一座大山前,公路没有了。覃小花和刘卫红下车沿着山上的 崎岖小路爬行,镇里的老司机被他们远远地丢在了身后。步行了近3 个小时,他们 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姑娘的父母见刘卫红带来这么一个文静漂亮的姑娘,还以为覃 小花是刘卫红新谈的女朋友呢,今天专门带来羞辱他们的,脸色一时有些忐忑。见 老人误会了,刘卫红便连忙向老人介绍,说这是镇上新来的覃镇长,是专门来看冬 桃的。两位老人一听,不好意思起来。两位老人一边引着他们去看冬桃,一边骂自 己的闺女不识宝,放着这么好的小伙子不嫁,偏偏老远地跑到外面去打工,直说得 刘卫红不好意思。覃小花自然安慰了两位老人几句。 冬桃种在离老人家房后约五百米远的一块空地上,五棵酒杯大小的桃树上,结 满了诱人的鲜桃,那绿中发亮的桃果,有极少数顶端开始泛出淡淡的红色。刘卫红 摘下几颗成熟的桃果,给覃小花和两位老人及司机一人送了一颗。覃小花咬了一口, 顿觉香味四溢,满口生津,连声说道:“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真是桃中之极品, 胜过王母娘娘的蟠桃了!” 刘卫红也咬了一口。轻轻品味,这冬桃肉质脆嫩,口感极佳。“成功了!我成 功了!”刘卫红突然高呼起来,将只咬了一口的冬桃抛向天空,忘情地将身边的覃 小花抱进了怀里。两位老人和老司机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覃小花也被他这突兀的冲 动给弄得愣了一下,但她理解刘卫红此时的心情,脸色微红地让他拥着自己。刘卫 红突然醒悟一般松开双手,喃喃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覃小花看见那他双深 睿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着对向他表示祝贺:“你成功了!祝 贺你!” “谢谢!谢谢你!同时也感谢两位老人精心看管!”刘卫红放开覃小花的手后, 分别抓住两位老人的手,一个劲地摇,将两位老人弄得极不自在。 、激动过后,刘卫红将成熟的冬桃摘了下来,他要让同事们尝尝鲜。在给两位 老人付钱时,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收下,还说这冬桃本来就是他刘卫红研究的,为 研究这冬桃,他用去了不少的钱。两位老人在心中十分喜欢他这位书卷气十足的小 伙子,对自己的女儿放弃他本来就很惋惜,觉得有愧于他,人家种下的桃树,怎么 能收他的钱呢? 虽然两位纯朴厚道的老人一再挽留覃小花他们住一晚上,但覃小花的工作千头 万绪,哪里容她将时间耽搁在这里呢?婉言谢绝两位老人的好意后,覃小花和刘卫 红带着十多斤冬桃离开了老人的家。一路上,覃小花的话题自然在冬桃的推广上。 刘卫红介绍,说那五棵冬桃树今冬可以嫁接五百棵。三年之内,全镇可以发展到一 千五百到二千亩。覃小花听了真是心花怒放。她在心中算了一笔帐,按保守的算法, 每亩冬桃可以收入一万元,户平种半亩可收入五千元。这样的项目太好了,今后全 镇就将这冬桃作为拳头产业来抓。 覃小花和刘卫红回到镇里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她顾不得吃晚饭,就将刘副 书记和下乡归来的几位镇领导请到了镇长办公室。让大家品尝了冬桃后,便将自己 的想法说给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异议。刘副书记等领导在品冬桃时,就个个连连称 奇了。他们听了覃小花的想法后,倍受鼓舞,自然举双手同意她的主张。覃小花叫 刘卫红将打算说给了镇领导们,大家自然表示赞成和全力支持。前后不到十分钟, 接嫁冬桃的事情便定了下来:镇里拔出专款三千元,由刘卫红主持冬桃嫁接,需要 的人员由他抽调。刘卫红真是太感动了,当场就将镇农技站几位学果木的技术员要 了下来,并建议镇里领导不得向外公布这件事情,因为这是商业机密。覃小花和领 导们当然同意他的建议。 刘卫红第二天就带着几名副手去采集本地桃树作母树,全部母树采集完毕后, 镇里派出干部将母树送到了某隐蔽处按规格种下。一个月后,刘卫红带着他的几名 副手,精心嫁接出了五百棵冬桃,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第二年秋季,就有一 小半嫁接的冬桃枝头绽出了少量的粉红色桃花。 关于冬桃的事情刚刚定下来,镇上几位有些名望的个体户又来到了镇长办公室。 刘副书记以为他们是为上次补税的事情来找麻烦,便对他们说:“覃镇长还没吃晚 饭,有事情明天再来,或者给我讲也行。” 一位个体户说:“只耽搁一下覃镇长和几位领导。我们见覃镇长真心实意办事 情,心里很佩服,今天我们几位是受集镇全体个体户的委托,给你们领导提建议的。 覃镇长还没吃晚饭,我们就不打扰了。要说的话,我们写在建议书上,请覃镇长抽 时间看看吧!”说完,便将厚厚的一份建议书递给了覃小花。 覃小花双手接过建议书,热情地请几名个体户坐下,但他们执意不肯,推说铺 子里有事,便告辞了。覃小花将他们几位一直送到镇政府大门外,一位戴着老花眼 镜的老者连连拱手说:“镇长礼贤下士,老朽和同行担当不起。请留步,请留步!” 覃小花见他这般礼仪,也一边拱手,一边文绉绉地答谢道:“晚生不才,老先 生和各位如此厚望,真是让我不安。还望大家今后多多赐教,共议白河之大计。”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后,覃小花才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刘副书记将他 正在看着的建议书递给了覃小花,说道:“这老先生文笔很不错,真没想到,我们 镇上的个体户中识大体的还不少呢。覃镇长,你还是先吃晚饭吧。今天走一天也累 了,早点休息,明天再看吧。” 覃小花说:“不忙,让我先粗略看一看,不然对不起老先生和众多个体户。” 她只看上头几句,决定马上细细致致地将这份建议书看完。她叫刘副书记和几位镇 领导回家去休息,自己便坐下来认真看起了建议书。刘副书记和几名镇领导只好回 家休息。过了一会儿,刘副书记的爱人给覃小花送来了一碗饭。她见覃小花一边吃 饭还一边看着什么材料,便轻轻站起身,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覃小花看得很慢很慢,每一句话几乎要默默读上两遍。这份建议书涉及面很广, 包括全镇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还对本镇的建镇历史作了简介,但重点 是建议镇里如何兴农兴商。在分析农业和商业相辅相承的关系上,真是入木三分, 建议书中写道:“……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兴镇之计,应农商共举,两者唇亡齿 寒……今年农业丰收不增收,农民手中没有钱,个体户的东西没有过去好卖。尤其 是入秋之后,生意更见萧条。眼前正是油茶、油桐加工之际,望政府将停业数年的 镇办加工厂重新启动,及时收购农民的油茶、油桐,让农民增加收入。同时,也可 刺激消费,个体户也能从中泽恩……”云云。 覃小花整整看了两个小时,才将这建议书看完。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她感慨 万千,思绪起伏,倍觉肩上的担子是那么重,那么的沉。 这时,镇政府大院传来了痛哭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呢?覃小花快步走出了镇长办公室……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