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设法救人
在汽车上给陈东打了个电话,约他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并再三叮嘱他不要告诉
王俊杰我约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想必是怕王俊杰知道又是洪
星帮所为,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在约定的咖啡厅,我要了一杯冻咖啡。平时我都特别喜欢喝热咖啡,但今天也
许心情过于闷得慌,就想喝杯冷的,或许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下。低着头,右手拿着
咖啡棒,轻轻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看着咖啡在杯子里打着旋,心里千回百转,冥
思苦想见到陈东该如何开口。
“李小姐!李小姐?”陈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心里一惊,抬头一看,
缓过神微微一笑:“你来了!”
陈东嗯了一声,好奇地问:“李小姐,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我眉
头紧皱,向侍者打声招呼,要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沉默不语。
“我?!我……”感觉舌头在打结,想说的话又咽回去。陈东并没有着急,他
想如果我要说,不用他催促,我也会说的。冷场半天,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陈东,你一定得帮我!其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伯父有个‘程远运输公司
’,刚从泰国运回来一批货,结果被海关查出有毒品。伯父说是洪星帮老虎前些日
子找他运货,他不肯,这才被他们栽赃嫁祸!”一口气说完,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
尽,才缓缓松了口气。
陈东略有所思,微皱一下眉头,然后凝视着我:“你就这么肯定你伯父是被他
们栽赃嫁祸?而不是事情被暴露,找个借口想推托?”
我为之一震,惊恐地望着他,“你说什么?”他这句话让我心里血浪翻涌,我
一直都没想到伯父会有参与,看他的表情,似乎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真是照陈东
说的话,那……不,不可能的,伯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陈东一定是听到洪星帮,
不敢招惹他们,才这样说的;也不对,青龙帮一直与洪星帮有过节,如果说不敢招
惹,那两派拼杀又从何说起,我开始重新思量陈东说的话。
陈东发现我痛苦不堪的样子,突然哈哈一笑,转移话题:“李小姐,这件事就
让我帮你摆平好了。”我回过神,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笑言,不像是装出来的,半信
半疑地问:“真的,真的可以解决吗?”
“那是当然!就算你伯父真的参与了,我也能把这事摆平它!”后面两句的声
音压得很低。听到事情可以解决,我终于舒了口气,激动地答谢道:“谢谢你,陈
东!如果伯父没事了,我一定亲自向你道谢!”
“向我道谢?呵呵,怎么谢我?我可不希罕一餐什么饭哟!”陈东半开玩笑地
说,突然眼神呆滞地盯着我,我的脸上顿时感觉火辣辣的,僵硬地低下头,不敢与
他对望。他也好像发现自己失态,干咳两声,无语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大哥要我查翠儿的事还没办完呢!”陈东沉默
片刻之后,没着边际地冒出一句,打破冷场的局面。
“哦!是吗?那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我猛然抬头问道,看着他灼热的目光,
我扭头望向了窗外。
“还没什么头绪!去翠儿住过的孤儿院查了一下,知道翠儿是七岁入的院,她
的母亲把她送去孤儿院之后就下落不明。翠儿很少跟人提起她的母亲,被逼急了就
冒出一句,说母亲早已去世。翠儿的性格很孤僻,跟你的性格完全相反。不过,你
们的神情都还是非常相似。翠儿在夜总会坐台,经常得罪人,也常常被人欺负,大
哥就是看不过去救了她,从此她就跟了大哥。大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少说话,
大哥也很少与她对话……”陈东说到这,深深地叹息一声,不再吭声。这使我产生
了莫名的兴趣,“继续说呀!我很想知道翠儿与俊杰的事。”
陈东避开我的眼神,淡淡一句:“还是不提的好!”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好
奇想知道,站在他面前,故意正视着他,急切地说:“你快说呀!你不说,我就不
放过你!”
“这?!”陈东脸色微红,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原始欲望,脸色才稍稍缓
和过来。“好吧!其实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还得从一年多以前说起……”
“慢着!我可不想听你从那么远说起,你就别再跟我讲故事。上次你说的我都
已经大概了解。我只是想知道,翠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都
告诉我!”我突然间打断陈东的话,如果真的让他这样说下去,我肯定是听到晚上
也听不完,因为上次他对我讲述俊杰和翠儿是怎么相识、怎么相恋、翠儿离去,听
得我是云里雾里,他这样长篇大论的,我肯定是吃不消。我就这点搞不懂,平时看
电视里的所谓黑社会,都是些粗枝大叶,不懂长篇阔论的,然而陈东却是像中文系
里毕业的高材生,说话心思缜密,观察力极为细心。
他似懂非懂地苦笑,沉思默想,片刻之后说:“我与她接触并不多,她很少同
大哥说话,对我们更是少言寡语,我哪里能猜透她的心思呢?不过根据我多年经验
推断,翠儿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不简单的女人?!”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严肃地说:“没错,不简单的女人。
城府太深,如果她要做什么,肯定都是经过周密计划,万无一失的。本想,让她呆
在大哥身边,对大哥有所帮助,没想到她却……”陈东欲言又止,眼睛里闪过一丝
慌乱的神色。
“她却什么?说呀!她却什么?”我不依不挠,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怎么
问他就是不回答。
心中顿感失落,觉得再这样问下去,他也不愿意回答我的,只好作罢。他到底
要隐藏什么呢?看着陈东闪烁不定的眼神瞬间即逝,越发对他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他似乎
比王俊杰更加厉害几分。
甩甩头,把所有的问题抛开,转而问他:“陈东,伯父那件事你能否在三天之
内办妥?”陈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问题!”看着他信心百倍的样子,我没有
再怀疑他的能力。看看时间,过得还真快,不知不觉就到晚上七点钟。他见我在看
手表,急忙说:“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请你吃饭!”似乎感觉话有不对,立刻补
充道:“如果你还有事的话,我就不勉强了!”
“呵呵!”我失声笑起来,发现他阴沉着脸,压抑着止住笑声,“好啊!没问
题!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次应该由我请你才对!”突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不是
请吃饭就可以答谢他的,觉得尴尬万分。
他好像已经忘记他所说过的话似的,兴奋地说:“行!就你请客!”
“呃!”我愕然一声,与他相视而笑。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陈东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我接通电话。听他恭敬地
点头“是是是”之后,看见他转过头来一脸的抱歉,我心里已经明白那是王俊杰打
来的电话,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办。“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我妈叫我回
家吃饭!”我脱口而出,主动为他解难,他似感激万分的看我一眼,“好吧!那就
下次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的回去!你先走吧!”他听我说完,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
又回过身对我说:“你的事情三天内一定办好!”然后形色冲冲地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片刻之后,我忍不住追出门去,他已经无影无踪。我伫立
在原地,感慨万千,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神情木然的回到家,客厅里显得十分的冷清。我悲叹一声,正欲上楼回房,母
亲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瑶琴,你回来啦!”我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声,“妈,我
很累,想回房休息了!”
“瑶琴,妈有话想跟你说!你跟我到房里来一下!”母亲心事重重地盯着我,
我正在迟疑之际,已经被母亲拉进了她的房间,随手把门反锁上。我对母亲这一反
常的举动更为不解,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问道:“妈,到底有什么事?神
秘兮兮的!”
母亲把我拉到她的身边,开门见山地说:“瑶琴,你伯父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啦!
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回上海,反正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大难临头各自
飞,还是她也知道什么。“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你有事瞒着我!”
母亲这才发觉图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事,支支吾吾半天,见我一再追问,
阴沉着脸,严肃地说:“你伯父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些买卖,这次不知为何被人告发,
我想一定是跟洪星帮闹不和才变成这样!”我越听越不明白母亲说的话,继续追问
:“妈,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
听母亲说完,我怔住了。原来伯父之所以身家过亿,大部分都是靠来路不正的
黑钱。伯父开的三家上市公司,一家是以珠宝买卖的“瑰丽珠宝店”,一家是以海
外运输为主的“程远运输有限公司”,一家是以房地产为主的“张氏地产有限公司”。
除了“张氏地产有限公司”做的合法商业楼买卖之外,其余两家做的大部分都是非
法的生意。“瑰丽珠宝店”表面上是一家正规经营的珠宝店,实际上是洗黑货的地
方,无论抢劫来的珠宝,还是走私的都通吃。而“程远运输有限公司”表面是上做
货物托运,实际常常偷运一些走私的东西,更有毒品和枪械。我吓出一身的冷汗,
仔细地回味了陈东对我说的话。
母亲以为我被吓傻了,轻摇了摇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愕然追问母亲:“妈,
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母亲感慨万千地说:“瑶琴,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害怕!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还敢跟你提这些吗?”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劝伯父改邪归正呢?”母亲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傻孩子,你以为你伯父不想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母亲的眼中溢满泪水,
轻拭眼角,然后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瑶琴,有很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不知道为好?!”我心中默念,看母亲那无助的眼神,似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到底他们有多少事情还瞒着我呢?突然间又想到翠儿,我很肯定翠儿和我一定有关
系,但为什么母亲不告诉我呢?那天在电话里表现的情绪那么激动,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这些,感觉头痛欲裂,拼命的甩甩头,眼泪禁不住滑落下来。
“怎么啦?瑶琴!”母亲关切的望着我,我忍不住哭出声来:“妈,我好难受!”
这个时候我不想再追问下去,母亲一定不会告诉我所有的真相,也许这些事情说出
来就会引起一场天崩地裂似的,那我宁愿不知道。现在我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
场,紧紧地抱住母亲,声嘶力竭地哭着。母亲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回抱着我。
“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母亲问道:“谁呀?”
“是我,张锐!伯母,我听到瑶琴的声音,她怎么了啦?是不是在哭呀?她没
什么事吧!”张锐急切的声音从门缝飘进来。
母亲轻轻地松开我,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小声对我说:
“今天的事千万没告诉锐儿,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见我微微点头、擦干了眼
泪,才慢慢走向门边,打开门,用身体挡住张锐的视线。
张锐伸长脖子朝我这边望过来,母亲故意左右挡着,就是不让张锐看见我。张
锐很着急,连忙道:“伯母!瑶琴在里面吗?她是不是哭了?出什么事啦?”
母亲看着张锐焦急万分的神色,顾左右而言他:“锐儿,你不是陪你母亲散步
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
张锐听到母亲问话,不耐烦的回答道:“母亲觉得有些累,我就扶她回房休息
了,路过你房间,听到瑶琴的声音。伯母,她是不是在里面啊!”
母亲故意拖延时间,目的就是让我心静如水,不能让张锐看出端倪。我深吸几
口气,感觉自己不再抽泣,声音恢复平缓,我才慢慢踱到母亲身后,尽量平缓地叫
了一声:“张锐!”
母亲转身回房,坐在床边。张锐见我脸色发白,用右手轻轻地托起我的脸,轻
声道:“瑶琴,你哭啦!出什么事了?”
“我?!”什么也不能说,话到嘴边又强咽下去,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张锐,
我不能破坏张锐他心目中完美的父亲。回头望着母亲,道一声:“妈,没什么事我
先回房了!”
母亲嗯了一声,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可以离开。我扭过头对着张锐,有气无力地
说:“我很累,明天再说吧!”说完,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同时瞅见他眼神里闪过
几许惆怅。我不想面对他,也不敢跟他说什么,张锐,如果你觉得这样让你很伤心,
我宁愿做一个罪人而不愿看到你受更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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