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爱大米(8) 弄完了,她就把纸折叠成一个精致饱满的五角幸运星,放在一个捡来的奶粉 罐里盖好。她相信这能给她和小米带来好运,让他们的美梦早日成真。到那一天, 她会打开罐子,和老公小米一起分享她的作品和心意。做完这些,她感到这一天 过得很圆满,有意义,这才心满意足地甜甜睡去。 但玉兰也有不满意的,那就是工资太低了。她文化不高,但却善于算账:她 和小米一个月干下来,只能存一千来块钱,一年下来还不到两万。家里已经拉了 四万多债务,要还清得苦干两三年;要是建新房怎么也得十万,这样下去不知道 要哪年哪月才能实现梦想了。她这么算来就感到一种难言的焦虑:不行,得想办 法增加收入。 恰在这时,同宿舍的唐姐要她给她代班,一个人付双倍的工钱,玉兰想也没 想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唐姐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来宾馆时间 长,是楼面领班。玉兰来宾馆上班,第一个熟悉的就是唐姐。唐姐一个人住间宿 舍,别的员工三四个挤一间。她对玉兰很照顾,让她和自己住,这让大家羡慕不 已。玉兰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对唐姐很尊重,也很听话。 唐姐每天领着大家干活,但她动口的时候多,活计都是刚来的那些农村小女 孩做。别人干活的时候,她就四处梭巡,指点那些没做好的地方;有时候就和房 客们聊天说话,甚至开开玩笑。她的工资每月一千,比大家高,是个小领导。 玉兰和唐姐虽然住一个房间,但在玉兰看来,她有点神秘高深。从不多的交 谈中,玉兰只知道她有个十来岁大的孩子,由老公在农村老家带着,自己独自出 来打工,因为年纪大了,也做不了别的,就做了服务员这一行。唐姐身材很好, 虽然生过孩子,但依然匀称丰满,比那些刚出社会的小女孩们更具女人风韵;而 且她很会保养,用的护肤品都是很贵的玉兰油,而玉兰只用几块钱一盒的蝴蝶油。 她那白皙的皮肤和染成咖啡色的卷发怎么看也不像个农村出来的,倒像个有气质 有魅力的城里女人,她和客人玩笑的样子,大胆风骚得像个见过大世面的老手, 让玉兰觉得她做个领班实在太浪费了。 刚开始谈到老公孩子,玉兰以为和唐姐找到了女人们感兴趣的共同话题,但 唐姐只是敷衍了几句就不愿多说了,只问了玉兰老公是干什么的。玉兰照实说了。 看着她说起小米兴奋的样子,唐姐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做保安能有多大的出息, 看你跟捡了宝贝似的。” 玉兰被泼了一瓢冷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唐姐的生活毫无规律,除了每天上午领班干活,别的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 见不着人影。后来大家做事都很到位了,她连上午的班也不去了,就叫玉兰代劳, 自己赖在床上不起来。心灵手巧的玉兰没几天就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娴熟利落,让 爱指点别人的唐姐都挑不出毛病。唐姐很高兴,不仅对她很放心,还让她帮着监 督别人,玉兰觉得应该对得起唐姐的信任,也就乐意代劳,替唐姐省了不少事。 唐姐很忙。一个领班忙得跟个老板似的,让玉兰很不理解。晚上玉兰睡觉的 时候,唐姐常常不见人影,早上起来却看见她睡得跟猪似的,上班时她还不停地 接电话。一帮服务员中,也就她有个手机,别人都舍不得买,也没必要。看着她 接电话时嬉笑怒骂的样子,玉兰感觉唐姐很不简单,除了因为睡懒觉要玉兰代劳 管事,有时候她还会突然消失一两天。这就必须要人代班了。 “给我代个班,我给你双份工资,一天五十。”唐姐对玉兰说,“经理问起, 你就说我有点事。” 玉兰开始不好意思,说代就代,不用给钱。唐姐不含糊,不仅要给,而且每 次先把工钱付了。代班的次数多了,玉兰也就习惯了,毕竟要付出很多劳动和时 间,而且一个月多出几百块收入来,让玉兰很高兴。玉兰有个记账的习惯,把每 笔收入和支出都记得很清楚,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收入唐姐给的几笔钱了,而 她支出很少:卫生巾一包三元,牙刷一支一元五角,牙膏一支三元五角,肥皂三 元,大宝一瓶十二元(城里没蝴蝶油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