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吴氏说,显峰,我对不起你们黄家,宗福这孩子并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是 我在重庆孤儿院收养的一个弃婴。你不要怪我,当时,我一个人在那儿毫无寄托… …他也很可怜,一生下来就被丢弃了。好在我后来也一直没有生养……我求你,你 就把他当亲生儿子抚养,让他长大成人吧!他很聪明也很乖,不会为你们黄家丢脸。” 黄显峰含着眼泪答应了她。吴氏合上眼走了。之后,他确实把黄宗福当做亲生 儿子对待,一点儿也没有歧视他。 “新中国成立后进行了公私合营,黄显峰作为开明资本家受到保护,他手上仍 然握有雄厚的资本。直到‘文化大革命’,他被当做资本家的典型受批斗,最终被 迫害致死。他的这份《我的自传》,就是在自杀前留下来的。” 容国梁说到这里停住了,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只有黄沛霖铁青着脸低垂着 头。 房间里静静的。黄楠局长望了黄沛霖一眼,说:“按照黄显峰的这份《我的自 传》分析,也就是说黄宗福仅仅是他的养子。那么,黄沛霖兄妹与黄氏家族就没有 一点儿血缘关系了。” “是这样!”容国梁点点头,接着说,“下面,我再讲一讲黄宗福的有关情况。 在黄显峰创业的时候,黄宗福还小,也可以这样说,那时,黄氏家族的产业与黄宗 福无关。黄宗福于一九六四年医科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一九六五年结婚。第二年,‘ 文化大革命’开始,黄显峰的所有资产均被没收。黄宗福夫妇先是被当做‘臭老九’ 挨批斗,接着被赶到乡下去接受改造。也就是在这期间,他们先后生下了黄沛霖和 黄嫣红。不久,黄沛霖的母亲病死在乡下。直到拨乱反正,黄宗福才带着两个孩子 回到城里,并按政策接收了归还给黄家的资产。黄宗福转瞬间变成了百万富翁。后 来,在改革开放中,他借用这些财力开始创业,并创办了中环集团,逐步发展成为 今天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黄宗福后来所创造的产业,已远远 超出当初接收黄家资产时的数十倍!” 容国梁说到这里,又举起一份文件,说:“这里还有一份黄显峰留下的《遗嘱 》。这份《遗嘱》中写了解放前夕,舒巧凤曾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也就是黄 显峰的亲生女儿来找过他。当时,他还不知道黄宗福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想 让吴氏知道他在广州的那段生活。所以,当舒巧凤找来时,他没有收留她们母女, 而是给点钱打发走了。后来,吴氏死了,他又萌生了要寻找她们母女的念头,但一 直没能找到。他在《遗嘱》中写了希望张国祥和黄宗福能够帮他找到舒巧凤母女, 并叮嘱把自己家产的百分之七十留给她们。” 众人听到这里,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刘国栋说:“黄显峰的遗嘱,从某一点上讲——也就是从对财产的分配额上讲, 与黄宗福后来留下的遗嘱是相吻合的。” 许华说:“这与瞿中信有什么关系?难道他……” “我想插一句——”这时,一直在低着头沉思的黄沛霖开口了,“我曾听瞿中 信说过——他的外婆和母亲都姓舒!” “啊……”众人一听,都为之愕然。 “昨晚,沛霖对我也说过这件事。”容国梁说着,又举起一份文件,“这是今 天上午我们到人事部门调来的瞿中信的档案。瞿中信的母亲的确姓舒,名字叫舒慧。 更巧的是,舒慧的母亲舒月红解放前也是妓女。舒慧由于其母的原因,一直受人歧 视,没有固定的工作,一九六五年与被划为右派的瞿贤吾结婚,一九六八年生下瞿 中信。瞿贤吾的老家在唐山,一九七六年夫妇俩一起回唐山探亲,偏巧遇上唐山大 地震,双双不幸离世。从此,年仅九岁的瞿中信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那舒月红哪里去了呢?”黄楠局长问道。 “来找黄显峰被拒绝后,就到落雁山静慧庵出家了。”容国梁说,“‘文革’ 中那里的寺庙被毁,舒月红就不知去向了。” “能找到她的有关档案材料吗?”黄楠局长说,“关键是要弄清舒月红是否就 是与黄显峰有关系的舒巧凤!” “这我们也已经到户籍档案库查过了。”容国梁举起一张表格,说,“这是户 籍档案库保存的解放初期对当过妓女的人员情况登记表。舒月红在这张表上填的籍 贯是——江苏吴溪镇;当时的职业是——雁山寺静慧庵出家。除这张登记表,没再 找到她的任何材料。她是一九二一年生人,如果现在还活着,已是近八十岁的老人 了!也许早已离开了人世……” “我看,这样吧——”黄楠局长沉思了一会儿,说,“第一,你们尽快派人去 吴溪镇调查,要查清舒月红是不是舒巧凤;第二,对瞿中信要继续严密监控,不管 他是不是黄家的血亲,几桩血案他都是嫌疑人,其罪孽是不能饶恕的!” 第二天,容国梁和许华便驾车去了吴溪镇。他们先在县公安局查阅了档案,但 没找到有关舒月红的材料。随之,便在县局一位民警的陪同下去了吴溪镇派出所。 镇派出所的陈所长见到他们,说:“接到你们的电话,我们就立即查阅了所里 的档案,但没找到你们要的材料。不过,我给你们找了几位老人,或许能讲出一些 你们需要的东西。走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他们。” 陈所长带他们穿过两条小巷,走进一个小院里。 小院的树阴下,三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已经候在那儿。坐下后,容国梁先把要问 的事,对三位老人家详细说了一遍。三位老人沉默着开始对遥远的过去回忆起来。 “嗯,我记得当时镇西头是有个叫舒巧凤的闺女。”吴老爹回想着,说,“那 时,她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哎,我想起来了——她爹是跛子。”章老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