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序进入盛夏,炽热的夏风吹得人们汗水淋漓,心感倦怠,却只有一人天天 精神饱满,活力十足。 黑风寨的厨房里,练衣红将长发扎在脑后,拉高衣袖,双手各持一把大菜刀, 身前放着一个大木盆,杀气腾腾地喝道;“本寨主已准备好了,你们放马过来吧。” “好,看我们的厉害。大家丢!” 四个厨娘面前都有一个装满削了皮的萝卜,听见了吆喝声,拿起萝卜就朝练 衣红丢去。 只见练衣红快速挥舞手中的大菜刀,使出她自创的“菜刀披风刀法”,把那 些飞来的萝卜切、剁成大小均一的萝卜块。 站在她身后的厨娘们,立刻拍出如雷般的掌声,更吹捧了起来。 “寨主好棒哦。” “寨主的披风刀法所向无敌。” “寨主是天下第一。” 可在一连串的吹捧之语的背后,厨娘们却有着满腹的苦水。 “唉,已经连续一个月三餐都吃萝卜汤,我家相公看到萝卜汤都快哭出来了。” “我家那口子也是,他说每次看到萝卜汤都想掉头走人。” 两个厨娘边拍手边低声抱怨,语毕,齐转首看着站在后方、一身桃红衣衫的 少女,无奈地低问;“敏儿,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寨主转移兴趣?” 吴敏儿是黑风寨三堂之首的青龙堂堂主吴宗敏的亲妹妹,吴敏儿的工作就是 每天领队下山去采买全寨的生活所需。自从一个月前练衣红心血来潮,自创出菜 刀披风刀法后,萝卜汤成了 全寨大大小小的恶梦,偏偏她又乐此不疲。 呆敏儿也不是不知大家的痛苦,秀眸一转,思索过后说:“好吧,我来想想 办法。” 两个厨娘闻言,差点感激到泪流成河。 于是,吴敏儿静静地等待练衣红剁完萝卜离开厨房,她尾随在后,见她欲返 回双月楼之时,抄小径拦到她面前,佯装不期而遇。 “寨主,您的刀法练完了吗?” 练衣红点头。 “是啊,不过我觉得不太过瘾,明天你下山多买些萝卜回来。” 这话如果让大家听见了,恐怕个个都翻白跟了!机灵的吴敏儿忙点头应允。 “好啊,我明天一定多买一车的萝卜回来。”话落微顿又说:“寨主,今天 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听见大家都在说今年西湖的荷花开得好多好美,过几天在西 湖的曲院还有评选' 百花之王' 的活动呢。” 练衣红却是不感兴趣地说:“荷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叶子圆圆,花朵红 红,我们后山的池塘不是也有吗?至于花不花王的,与我何干呢?”语毕就欲继 续往前走。 吴敏儿忙伸手拉住她。 “寨主,那是不一样的,我们池塘里的荷花只有那么几棵而已,人家西湖的 荷花有连绵十里那么多呢。' “……连绵十里……”练衣红秀眉微皱,自语道:“或许值得一看。” 吴敏儿见她似乎有些心动了,遂加把劲继续鼓吹。 “寨主也可以去选百花之王呀,想寨主您是咱们莫干山附近无人不知、无人 不晓的大美人儿,如果您去和她们比美的话,保证所有的人都得让您三分……不, 是全都比不上才对。您应该称得上是江南第一美人儿。” 好话人人爱听,练衣红被她这么吹捧,不觉飘飘然了起来,亦觉自己的确可 称得上是“江南第一美人”;思毕便说:“好,我就却让她们见识、见识我的美 貌。”话落,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气,朝她的双月楼行去。 吴敏儿见她终于被说劝了,不觉轻吁了口气。总算可以让全寨的人暂时脱离 餐餐萝卜汤的恶梦了。 * * * 双月楼,一栋建造得十分精巧的两层木楼,紧邻黑风寨唯一的一座花园。一 楼有大厅堂、小花厅,两间客房和侍婢们的睡房,二楼有主卧室、小花厅和书斋。 练衣红回到双月楼就大声嚷嚷说:“金莲、银荷,快去准备一下,我们到西 湖的曲院去看荷花,顺便去选个百花之王回来。” 正在整理厅堂的金莲和银荷,听得是一头雾水。银荷问道: “小姐,你把话说清楚点。” 练衣红便把吴敏儿说的事详述一遍,末了还加问一句:“你们觉得如何?” “金莲和银荷互视一眼,同时心想:管他西湖是不是真有”三秋桂子、十里 荷花“,也甭管小姐是不是选得上花中之王,反正在山寨也待腻了,趁这个机会 下山四处晃晃也好。 两人遂点头同意。 “好啊,我们去凑凑热闹也好。” 练衣红见两人同意,遂道:“那你们立刻准备,我们等会儿就下山去。” 半个时辰后,当主婢三人轻骑下山时,黑风寨的居民们人人都想放鞭炮大肆 庆祝一番,因为终于可以摆脱天天三餐都是萝卜汤的恶梦了,就算只有几天也好。 * * *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肖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曲院原是一座官家酿酒的作坊的小院子,里面种了许多荷 花。盛夏来临之时,荷叶碧绿,郁郁葱葱。莲花泛红,香气四溢,故名为 “曲院风荷”。 曲院里,傍水建有古朴典雅的廊、轩、亭、阁,与绿水、荷香相映成趣,曲 桥有的贴水,有的临荷,置身其中,恍人仙境。 练衣红一身富家千金装束,领着两名俏婢,大摇大摆地逛到曲院来。 曲院里早已游人如织,自认是骚人墨客的文士儒生们,三、五人相聚以诗会 友。 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众家千金们,在侍婢的搀扶下,迈动着她们的三 寸金莲足,体态蛔娜多姿地朝她们相中的赏荷点走去。 练衣红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些千金们。 “又不是刚在学走路的小娃娃,走路不但摇摇摆摆的,还要人家扶,山下的 女人果然很没用。” 银荷附和道:“没错,比我们山上的三岁小女娃还不如。” 两人的话却让金莲感到有点丢人,她知道那些千金们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 为缠了小脚的关系,而缠足亦象征她们的尊贵身分。 在四周荷花开得最美的凉亭里,栏边、椅上,或轻倚、或端坐着打扮得花枝 招展的千金们,当真人比花娇,人、花相互竟艳。 无数的少年、文士们,则借赏荷之名行品鉴美人花之实,闺秀千金们亦趁此 机会,展现她们平日少有机会展现的娇与美,并暗暗期许能觅得好姻缘。 而其中最受荚俊少年瞩目的,是知府的千金李玉蝉。她一身雪白罗衫随风飘 舞,体态婀娜,有若扬州垂柳,柔弱无骨,美板了。 她在侍婢杏儿的扶持下临水观荷。嫣红的荷花、翠绿的荷叶,更衬托出她的 美丽无瑕。 李玉蝉虽做赏荷状,但对众男子注视的目光,心里却颇为得意,白纱衣袖半 掩面,娇羞无限,暗喜今年百花之王的头衔必属她无疑。 这时,三个浑身散发着怪异气质的女子亦来到她的身边。 练衣红的出现,立刻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不只是男人看她,连闺秀千金和 家仆们也朝她打量,只因这女子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凛然霸气,就好比在 一群柔细优雅的白鹤群中,突然飞来一只黑色大鹰般,十分怪异、突亢,却又惹 人注目。 李玉蝉见自己的风采被一个怪异的女子所掩盖,尽管心里有气,但也只能十 分有风度地对她投以微笑。 山大王当惯了,练衣红可不把大城里的软弱女人和男人看在眼里,走至岸边 左看看右瞧瞧,自语道:“什么十里荷花,我看也没这么多嘛。”话落,蹲下身 探手就拔起一支荷花,凑近鼻端嗅了嗅。“又不怎么香,这花有什么好看的,真 无聊。” 她自语之时,正好看见有只尺许长的鲩鱼在莲叶下嬉游,当下毫不迟疑出手 往水中一插,收回手时花梗已穿过鲩鱼的肚腹,鱼儿扭动身躯挣扎着。血水顾着 鱼身,滴滴落于地面,教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大煞风景的举动,可把所有人给看得目瞪口呆,全作声不得。 练衣红回头笑说:“这鱼看来很不错,我们多抓几只回去,叫宓婶婶做醋鱼 给我们吃。” 银荷应和道:“好啊、好啊,等会儿我们把竹篮里的点心吃完,就用它来装 鱼。” 游客们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这三个女子究竟是来赏荷,还是来打鱼的。 近在三尺开外的李玉蝉,乍见此景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儿心脏爆裂,更不自 禁踉跄后退,若非侍女杏儿反应快,及时扶住她,早就跌进湖里出丑了。 李玉蝉心里是既惊又气,若是在家中她早已大发脾气,骂奴婢、摔东西了。 她的心腹侍婢杏儿,忍不住开骂了起来。 “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蛮女人,瞧你们穿得也人模人样的,却是专干些焚琴 煮鹤的粗野事,真没礼教。” 练衣红没想到这丫头打扮的小鬼头竟敢向她叫嚣,但她不懂“焚琴煮鹤”是 何意,遂反口问:“煮鹤?煮什么鹤?鹤肉好吃吗?”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四周一阵讪笑。 李玉蝉亦举袖掩口讪笑。 杏儿则是笑得花枝乱颤,待见四周的人都在笑,不由得意了起来。不经意瞄 见练衣红露出裙外的大脚,更是大声讥讽。 “大家快看她那双大脚呀,真是吓死人的大呀,简直比那湖中的荷叶还大, 果然是乡下的野丫头冒充的。” 练衣红听了这话,抛开手中的荷花和鲩鱼,拉高裙摆低头瞧着自己的双脚。 她的脚很普通呀,哪里算大呢?不禁反骂:“瞎了眼的臭丫头,本小姐的脚怎会 比荷叶大呢。” 杏儿见她自曝缺点,更是讥笑道:“这还不算大呀,我长眼睛也没看过你这 样的' 大脚千金' 呢,不,应该叫大脚婆才对,大脚婆就是因为脚大嫁不出去, 今天才要来这儿冒充千金。” 她刻薄的嘲讽引来四周的一阵哄堂大笑。 李玉蝉暗喜杏儿替她出了口气,唇边遂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蔑视地睨着练 衣红。 四周之人的讪笑和杏儿的刻薄讥嘲,已让练衣红心里很不爽快了,又见李玉 蝉露出奸邪的蔑笑,不禁恼羞成怒。想她堂堂一个拥有数千寨民的山大王,怎忍 受得了这种污蔑,霎时娇颜气得煞白,上前玉腿一抬,一脚把李玉蝉踹进湖中。 这一着让所有人全看得目瞪口呆,更有不少人惊呼出声。 几个想充英雄的少年,认为机不可失地冲上前欲替美人儿讨回公道。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野蛮,看本少爷今天就来主持正义。” “对,没错。”话落呼喝一声,多人一拥而上。 练衣红原是看着朝岸边泅泳过来的李玉蝉,闻声一扭头,美眸含煞,左手一 拳,右手一掌,玉腿再一蹋,四、五个少年全被她摔进了湖中。 这样一来再也没人敢贸然上前充英雄了。 此时,杏儿回过神来,急声呼喝。 “喂,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来救小姐,不怕回去知府老爷治你 们的罪吗?” 这话让原本愣在一旁的知府家丁们,呼喊一声蜂拥而上,他们要把这个泼辣 女子带回去给知府大人发落。 金莲和银荷见他们想以多欺少,遂放下手中的提物,一阵粉拳挥舞、玉腿翻 踢,把他们全送进湖里与他们的小姐有难同当i 这可把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给惊呆了,杏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惊骇不已 地看着三人。 还好,李玉蝉谙水性,自个儿游到了岸边就想攀爬上岸。 练衣红心头怒火正旺,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遂站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唇边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杏儿回过神,再次急声呼喊落水的家丁。“你们还泡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来 救小姐呀!” 湖里的家丁闻言只好奋力朝小姐游去。 金莲见状,抽出缠藏在腰际的软鞭,朝李玉蝉身边的荷花一阵抽打,霎时间 原是盛开的荷花竟成残枝浮苗,落瓣片片。 “谁敢靠过来,我就让他断手断脚!” 众家丁见状,不约而同转个身,个个争先恐后朝两旁游去,顾自个儿的命要 紧了,谁还管得了那个大小姐呀。 银荷亦抽出配藏在小蛮靴的一对短剑,用剑尖指着杏儿的鼻尖,冷冷地说: “敢再叫嚣一声,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杏儿这时方知惹到不该惹的人物。 练衣红垂眸凝着李玉蝉冷笑说: “我会让你知道惹毛本寨主的下场是什么。”话落喝道:“拿我的家伙来。” 金莲闻言,把收藏在木盒中的虎头金刀取出,投掷给练衣红。 练衣红头也不回,一抬手便精准地接住刀柄。 这把大金刀一亮相,立刻有人惊呼道:“啊那是虎头大金刀,她是金刀女魔 头练衣红。” “妈呀,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的天呀,是金刀女魔头” “快逃啊” 瞬时间,适才围在周围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全像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那些 小脚的千金们跑不了,吓得啕嚎大哭,只能唤来家丁背着逃跑。 不一会的工夫,原地只剩犹泡在湖里的李玉蝉和宛如泥塑木雕的杏儿。 “你知道吗?”练衣红把虎头金刀扛在肩上,弯下腰,绽开甜甜的笑靥。 “我生平最恨人家用斜眼看我,用歪嘴笑我。怎么就这么巧,你今天正犯了我的 忌,让本寨主心情极度的不爽快。” 李玉蝉一张娇颜早已吓得比冬雪还要白,颤着小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逼出 一句:“……对……对……不……起……” 练衣红轻哼了声笑笑说:“对不起啊你以为一句' 对不起' ,本寨主的心情 就会爽快起来吗?” 李玉蝉只是用无比畏惧的眼神仰看着她,好半响才勉强挤出一句:“不然呢?” “你要照我的话说一遍,说”练衣红练大寨主是江南第一美人儿。“ 李玉蝉只得依言复诵说:“练衣红练大寨主是江南第一美人儿。” 练衣红接着又说:“我这个知府千金是只还不会下蛋就嘓嘓叫春的小母鸡。” 这自我污蔑的话,教李玉蝉怎说得出口? 练衣红见她不说,大脚一伸从她头顶踩了下去,直至水平面接触到她的下唇 缘才停止,冷冷地问:“说不说?” 一条小命全操控在这个女魔头的脚下,李玉蝉不想说也不,行。屈辱的泪水 直淌,她呜咽着说:“我这个知府千金是只还不会下蛋就嘓……嘓……叫……叫 春……的……小母鸡……” “丢死人呀,丢死人。” “丢死人呀……丢死人……” 练衣红这才满意地收回脚。 “很好,得很好,本寨主心情爽快多了。”话落,转首对银荷使个眼色。 银荷会意,挥舞手中的双剑,不一会工夫已把杏儿的一头秀发全削得千干净 净,只留寸许长,更冷语警告:“让你当个几天尼姑,好好的修修口德吧。” 杏儿早巳双目发直,惊惧的泪水无法自抑地直淌。 练衣红冷冷地瞟了主婢两人一眼,褪去刀鞘,使出一招“雷霆霹雳”朝湖面 劈去,只听得四周传来隐隐的风雷之声,狂劲的刀风激得湖水有如一条巨龙般腾 空直上。她再次振腕挥动金刀,刀光有如无数金色之箭朝水柱射去,霎时间水花 四射,犹如倾盆大雨般。 这时,一朵荷花正好落至练衣红面前,她转动玉腕,荷花便被一个大金球包 覆,当金球消失时,那荷花已化成了片片如指甲般大小的碎瓣,飘落在李玉蝉的 头上、脸上。 练衣红露了一手家传绝学后,注视着犹如泥塑木雕般的李玉蝉,冷冷地说: “下次再敢惹毛本寨主,这朵荷花就是你的下场。”语毕狂笑两声,招呼两侍婢 扬长而去。 直到三个女煞星走得不见踪影,知府的家仆们才敢靠上来救起浑身发软的小 姐,和哭得像泪人的杏儿。 于是乎,今年盛夏西湖畔最轰动的大事,不是赏荷和百花之王的评选,而是 莫干山上的金刀女魔头大闹曲院。 * * * 过了三天。 练衣红觉得杭州已没什么好玩和好吃的了,遂领着两侍婢返回黑风寨。 金莲和银荷边走边赏玩沿途的风景,练衣红则把纸袋里的果子往天空抛去, 再张嘴把它接住。 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阵狂骤的马蹄声。三人从蹄声中听出大约有五骑,练 衣红心想反正人家急着赶路,便示意两婢往路旁让让,给赶路的马骑先行。 哪知那五骑来到她们身边却急勒马,更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英俊少年高 坐马上,倨傲地俯视着三人,喝问:“你就是女贼头练衣红?” 练衣红对“女贼头”这称呼感到很刺耳不过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懒得和他 计较,遂点头。“我是。” 江上云见她点头称是,怒气霎时填膺,大声质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欺 负我表妹?” “你表妹?”练衣红秀眉微皱。“你表妹是哪棵葱?” 江上云闻言反骂:“我表妹是人不是葱。” 这话让在场的人全愣了愣,金莲和银荷更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是个不懂江湖话的愣小子,练衣红只好讲一般用语。“你表妹是谁?” “我表妹就是知府千金李玉蝉。”江上云想起表妹被她欺负,心灵受创极深, 天天以泪洗面,可是姑丈虽贵为杭州知府,却也只会安慰爱女而已,不敢轻言想 讨回公道。 江上云想到心爱的表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既心疼又气愤。想他师承武当三 子之一白云子,“龙吟剑法”练得也不差,教训一个占山为王的女贼头,应是绰 绰有余了,因此使领着三名知府捕头和一个友人追寻练衣红而来,欲替心爱的女 子讨回公道。 “知府千金?”练衣红寻思片刻才恍悟般的点点头。“哦原来是那个没吃熊 心豹子胆就敢用斜眼看我、歪嘴笑我的小母鸡呀。” 江上云听她如此污蔑表妹,暴喝一声说:“闭上你的烂嘴,臭婆娘!” 一句“臭婆娘”顿时让练衣红心头火起,双脚一蹬,犹如一团红云飘向高坐 马上的江上云,一腿就将他踹下马。 江上云被踹落马下,摔个四脚朝天,站起后怒问:“谁?到席是哪个大胆狂 徒竟敢踢本少爷?” “就是我。” 听见声音从他头上传来,江上云一抬头就看见练衣红四平八稳地站在马背上 傲然地看着他。 与江上云同行,年约三十余的高姓汉子,见练衣红露了一手,便知她年纪虽 轻,但一身功夫已臻出神入化。 江上云一不留神出了丑,本能就想扳回颜面。 “是好汉就下来和本少爷大战个三百回合。” 练衣红闻言,不觉露出有趣的笑容。 “凭你也想跟我打上几百回合?我一招就教你跪地求饶。” 江上云何时被这么看轻过,心里当然不服也不信,抽出佩带在腰际的长剑, 剑尖指向她。 “有胆下来吧,不要学癞蛤蟆净会吹大气。” 练衣红已没什么耐性和他耍嘴皮子了,娇喝一声:“下来就下来,看谁才是 只会吹气的癞蛤蟆,接招吧。”话落,犹如一道红色闪屯袭向江上云。 江上云见状亦毫不迟疑,出手龙吟剑法第一式“龙吟虎啸”,剑招隐带风雷 之声,长剑化成数十道白光向她刺去。 练衣红避开诱敌的虚招,纤指一圈,朝剑尖弹出一道劲风,待剑锋一偏,玉 腿一抬,莲足便踢上他手腕的阳池穴。 江上云手腕被蹋。长剑立刻脱手,正当惊骇之际,胸口遭人重踹一脚仰面摔 了出去,熊腰一扭,一式鲤鱼挺身正想站起之时,胸口却犹如遭巨石骤压般动弹 不得。 练衣红蹋飞了他的长剑,如影随形地踩上他的胸口。只要再稍加用力,便可 让这个臭小子去见阎王了。 突地,高姓汉子高喊:“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练衣红闻言收回五成功力,转首看向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好友一个照面就被一个赤手空拳的女流之辈撂倒,高姓汉子却也得替好友留 点颜面,便说:“有时候也未必。” 练衣红自然听懂他的弦外之音,遂收回玉足。 江上云狼狈万分地爬了起来,作梦也没想到女贼头的武功这么高。 知府的捕头们纷纷下马,围到江上云的身边,就连高姓汉子也下马站到他身 畔。 江上云见状,胆子又大起来,不甘示弱地说:“告诉你,你若敢对我怎样, 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听好了,我师父是武当三子中的白云子。' 练衣红听了非但没有霹出惧色,反而讥笑地说:“原来是武当三子呀,难怪 会教出这样的脓包徒弟。” 江上云见她毫不客气地污蔑他的师父,不禁又气又怒又惊讶。“你……你… …” “我怎样?”练衣红踏前一步傲然地说:“不要说我不怕区区的一个白云子, 就算是武当三子全上,我也一样要他们俯首称臣。普天之下能与我练家的' 雷旋 刀法' 相抗衡的,只有峨嵋掌门的师叔' 剑圣' 太真上人自创的' 辟邪剑法'.” 江上云虽是师承白云子,但对武林之事却不甚了了,只觉女贼头的口气大得 吓人。 高姓汉子却是面色遽变,太真上人自创的辟邪剑法堪称武林第一,不过他却 没有将此剑法授予峨嵋派的后辈,传闻他只收了两个贵胄世家出身的弟子。 练衣红已不想再跟这个愣小子耗下去了,遂招呼侍婢:“咱们走了。” “是,小姐。” 江上云见熟知江湖之事的好友面色凝重,也不敢阻拦她们的离去,却在心里 暗暗发誓,将来定要替自己和表妹讨回公道,不论用何种方法。 --------------- 寻爱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