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那天吃完晚饭,我想起了姚丽,也许周末她那里会比较忙,但我想,不论怎样,
她会陪我的,她是我武汉的唯一——纵然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一面。
好好收拾了一下,我打了个车直奔1979。
不出所料,那晚酒客很多。姚丽见我来了,浅笑了一下,我递给她一个眼色说
我去吧台等她,她会意的点点头。
落座吧台,回过头去,她姣好的身材在我眼中暴露无遗,披肩的长发,修长的
大腿,高跷的臀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迷人。
男性本能的冲动在我身体里沸腾,此时此刻,如果所有酒客都消失,我一定会
马上抱住他,深吸她秀发的余香……
姚丽招呼完客人,像上次一样坐在我对面,给我到了一杯黑牌,对我说:“今
天怎么这么早?”
“我哪次来晚过?”
“你好像就来过一次而已。”姚丽一语中的。
“时日尚多,慢慢来,不要心急嘛姚小姐。”我嬉皮笑脸地说。
“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多留着点精力哄其他女人去。喜欢什么歌?我给你放。”
姚丽转过身去拿CD包。
“还是再见黄鹤楼吧,我觉得那首歌特适合我心情。”
“人不大点还这么多心情,你得了吧你。”她抽出任贤齐的CD。
“说得好,看到你了才有的心情,特别好那种心情,阳光灿烂山花烂漫。”
“长沙的列车,带着我离开了你……”我随着CD唱和,目光涣散。
“你是做什么的?”姚丽问我。
“医药行业,往好了说就是高级销售人员,以造福天下癌症患者为己任,往坏
了说就是一个卖药的。”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油头粉面的档次还不低。”
“你以为卖药的钱就好挣了,不要想得太简单。你去医院好好观察一下就会发
现卖药的比买药的还多,挣这份钱也难。我不过是爱花钱,有钱就用,长期以来不
知道银行门往哪边开。”
我说的是实话。长期以来,我在朋友中树立起的就是能挣能花还饿不死的形象。
大学时候一个星期才100 块钱零用,我经常入不敷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有两
个解决方案。一是蹭饭,二是回家。对于蹭饭这门手艺,技巧要求相当之高,稍不
注意,容易给人造成爱占小便宜的印象。所以,蹭要蹭的到位,蹭要蹭的体面,蹭
要蹭的对方心甘情愿。成都流传个笑话,说如果你知道谁今晚设宴,而没有请你,
你就故意跑过去扮偶遇,“哟,哥几个在这儿吃呢?”“这儿吃呢,吃了吗?没吃
就整点。”朋友嘛,一般来说会这么说,客气也好,虚伪也罢。能不能蹭到饭就看
下面你怎么说了。比如你说,没吃呢,人家会感觉你的目的性相当明显。你要说吃
了也不好,“那你先坐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吃完”,你朋友一定会这么说,你就湿
乎乎的满腔口水看着别人吃吧。所以最精妙的回答是:“你们别管我,你们吃你们
的。”你想想朋友人家怎么会不管你,还不是直接拿起筷子就开整。虽然这是笑话,
但的确很管用,至少我试过几次——屡试不爽。
工作之后,收入还算稳定,领着深圳的蓝领工资到内地来花还算是游刃有余,
但人的欲望总在无限的膨胀。拿3000块钱工资的时候,抽烟就抽十几块的,衣服也
就穿穿Jack&Jones,聚会也是啤酒为主;拿到5000块钱工资了,偶尔就要买买硬中
华,逛商场也经常去看看PORTS ,到酒吧就要开洋酒。我就是这样,挣多少花多少,
消费档次随着所得税的增加而上升。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也挺好。”姚丽言不由衷。
“我租到房子了。”我换了个话题,“在武昌付家坡那边,电梯公寓还挺不错
的,你有空来玩。唯一的缺陷就是离这边远了点。”
“噢。”,她若有所思,“你这么有,不怕打车那点钱。”
我心想不怕才怪,这次过来打了40多块钱,赶上深圳了。
“话虽这么说,”我绷起了面子,“但你想我要一个星期来两三趟,来回就是
几百块,还是比较具体。”
“也没人要求你来得这么频,偶尔来坐坐就可以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天天来月月来年年来,长此以往,这酒吧是不是也算我
一半了?”
“行啊,坚持啊,天天都来,我还怕你不来,来啊……”她笑着对我说。
我一直觉得女孩儿在一般情况下对我说“来啊”,“上吧”,“好疼”之类的
词语会让我产生不正当的联想,这也不能怪我,我想大部分男性都有这根筋,挥之
不去,用之不竭,偶尔忘却,无奈春风吹又生。
面对眼前的姚丽,我承认我已被她深深吸引。她的若即若离,她的高傲姿态,
她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这样的女子有股魔力,让我很难释怀。
这让我陷入了被动局面,我的语言在此刻变得苍白。
“还没问过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随意地问。
“怎么,跟你有关系吗?”他居然也无所谓的答。
“随便那么一问,别多心,没别的意思。”我咂了一口酒。
“解释什么啊,心虚了吧?”她反而来劲了。
“我解释什么了?我也就随便那么一问,说不说在你。”我发现我处于下风。
“紧张什么啊?也没人说你怎么了?看你紧张的,给你纸擦擦汗。”
他妈的,我想,遇到高人了,这个女人把我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干脆一不做二
不休,直截了当一把。
“我……”话刚到嘴边她打断了我。
“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直接说呗,我讨厌男人藏着掖着的,直接点,”她一席
话把发球权完全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这是什么女人啊?我心想,武汉女人都这么直接吗?都不会迂回吗?幸好没去
做谈判专家,否则保准谈一个死一个人质。比如,一捍匪挟持了一女子,姚丽去了。
姚: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
匪:给我准备车,我要见我的律师,叫他们退后。
姚:退你妈,丫的你放不放人,我跟你讲这些事情你就别想了,要嘛放人,要
嘛送颗子弹给你,选吧。
匪:你别逼我,我可真要杀人。
姚:杀吧杀吧杀吧,反正我干了今天不干了,杀了我也就是拿不到这次行动的
奖金,工资保险还是照算,没别的损失,有种你杀阿。
匪:无语中……
姚:别想了,你死路一条,你干死一个用一颗子弹,你信不信我让狙击手打得
你妈都不认识你。
匪:寒……
……
想多了,回到现实中。
姚丽犀利的眼睛看着我,我的眼光不之如何是好,在酒吧内东扫西扫,最后与
她的目光交会,心一横,冲着她一脸坏笑:“就是这个意思,的确有点喜欢你了,
是不是有点快。”
“你不是有点快,你是有点坏。不过,很遗憾,我是单身主义者,你啊,跳舞
可以叫上我,上街可以让我陪你,吃饭可以与我共进,睡觉啊,还是找别人吧,小
弟。”说完她转过身去换碟。
尴尬,相当的尴尬,第一次如此的失败,明知我对她有好感就是要刻意保持距
离,高,姚丽的确是高。
我左想右想觉得形势不妙,并且如此这般处于下风与我来说完全没有翻身的机
会。于是闷闷的喝酒,无奈的听音乐,看着酒吧里嬉笑打闹沉默发呆男欢女爱的酒
客,注视着街上匆匆而过的陌生人,心里感觉就象盖了多年的老棉絮——剪不断,
理还乱。
想来想去,今晚翻身的机会没有了,匆匆喝完杯中的酒,放了50块钱在吧台上,
对姚丽说:“我走了,改天我再来。”带着一副胜不娇败不馁的姿态。
“生气啦?小气劲儿,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咱俩算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
你就不要多想,何必划破这种关系呢?乖啊。”她跟个哦吧桑似的摸摸我的头。
“没有,我没那么幼稚。”我推开她的手,“我有点困了,真是想走,跟你没
关系。”
“那行,不拦你,知道家在那儿吗?北在那边……”她笑着冲我指了指门口。
“好,不说了,我走了,改天来。”
“不送。”
我刚走到门口,迎面碰到一个糟老头,满脸胡须一身酒气偏偏倒倒的往酒吧里
走,我左闪右闪都没有闪过,他一下扑到我的身上。我急忙推开他,他顺势朝地上
倒去,我眼明手快的抱住他。“姚丽”,他口中呼喊着。
我转过头,姚丽已经走过来,扶住那老头,对我说:“不好意思。”
“他是……”我的好奇心相当重。
“跟你没关系,你走吧。”说完扶着那老头转身走开了。
我无奈的离开了酒吧,身后再次传来再见黄鹤楼:“长沙的列车带我离开了你,
一段段的越过,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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