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协和很大,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很久才找到姚丽所在的病房,轻轻的敲了敲
门,没有回音。推门而入,发现姚丽独自躺在床上,两眼微闭,呼吸急促,一条腿
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半空中,额头上也缠着绷带——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已干的血迹。
我轻轻的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就这么一直端详着她。她是那么的虚弱和
无助,苍白的脸仿佛一下子瘦削了许多。看到眼前的姚丽,想起往日的姚丽,我万
分难过。
急促的手机玲响把我从悲伤中惊醒,是洋洋,她告诉我已经到上海了,让我别
担心,我小声说我正在医院看朋友,不跟她多说了,她很懂事,让我不要太难过。
我找到了姚丽的主治医师,一个30多岁的年轻男人,他告诉我姚丽腿骨骨折,
已经做过手术,问题不大,但头部在车祸中遭到了重创,有脑震荡迹象,但更为危
险的是怕脑部集有淤血,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我急忙祈求医生一定要尽最大可能让她恢复原貌,“她是个很漂亮很自信的女
孩子,请你一定救救她让她好起来。”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祈求。
“这是我的职责,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这个你放心。对了,你是她什么人?”
医生问我。
“我,我是她男朋友。”我想尽量把关系说的近一点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最后一句话这么说。
对于医生的这句话,我相当害怕。我一向认为除非是很危机的情况,医生一般
不会这么说,难道姚丽会……我不敢让自己往下想。但事事无绝对,医生有时喜欢
把事态说严重些好让家属更加重视。最好是这种可能吧,我想。
回到房间,我帮姚丽掖了掖被角,握着她被药水强行灌入后冰凉的手,看着她
微闭的双眼时不时还在转动,我简直不敢相信在我面前气若游丝的她就是那个特力
独行的姚丽,一个异常坚强的女人。
她没有美好的童年,她没有幸福的家庭,她没有父爱的温暖,世界对于她,太
过不公平,我想。不过,为了她,我能做什么呢?也许我只能这样默默的看守,甚
至,她朋友到场的时候我还得孤单的离去,我算什么——我时常想。
晚饭时分,酒吧的服务生Matt端了些稀饭到病房,见我在,没多说什么,让我
好好照看她,随后转身离去了。我心想这种事情她父亲起码应该负起责任,自己的
女儿都生死未卜了居然还是酒吧的服务生来送饭,算了,这个嗜酒如命的老头不想
也罢。但她妹妹呢,怎么也不来看看,不是相依如命吗?要真如姚丽所说姚红去了
外地怎么也该回来一趟。我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姚丽,我想,只有我能陪她,我必
须陪她。
我轻轻的叫了叫姚丽的名字,她没有反应,我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
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依然没有反应。我把医生叫了进来,医生告诉我脑部受创
的病人几天昏迷很正常,我现在只能祈求她能早日苏醒。
我望着慢慢被吹凉的稀饭发了很久的呆,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流淌,这种咸咸
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请保佑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心中对上帝默默地祈祷。
那晚我一夜未能合眼,医院给我准备的小床我根本没有用上,时而握握姚丽的
手,时而抚摸她的脸颊,时而到楼道口抽一根烟,总之,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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