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1 个月过去了,姚丽还是老样子。我开始怀疑医生是否在骗我,是否隐瞒了病
情的真相?姚丽是否今生今世都无法脱离病床?如果真是这样,让我早点知道也好,
至少我能完全放弃,不用像现在这般低三下四地希冀。但我仍然希望事情还有转机,
虽然我的身心俱疲,如此这般的生活发生在我身上还要追溯到上个世纪。
上个世纪,我是指20世纪末,1997年我考大学前夕。我相信很多像我这样的莘
莘学子们都经历过这个苦痛的时期,学校的压力,家长的压力,自己的压力像三座
大山压在我们身上,没有机会喘息。我当时挺过去了,虽然很艰难,但我有信念在
支撑着我虚弱的身体。我坚信,18岁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更能够做到,我能够坚持,
我必须坚持。
我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习惯性的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那是姚丽的手机号
码。以往这个时候,我经常会给她打个电话报告我的最新情况,如今的她,能够听
到她为我设的特殊铃音吗?她还能像原来一样接起来电话就说“你拨叫的用户正在
老地方坐着,没事儿就过来”吗?纵然她的电话一直放在她的床头。
我几乎是心灰意冷地听着听筒中传来的脉冲的声音,漫长的等待,无止境的迷
茫。
“喂,萧华。”电话那头传来Matt的声音,高昂而紧促。
“怎么了?”我有些许紧张。
“她醒了,她醒了,她睁开眼睛了,她正在喊你的名字,你听见了吗?”
从听筒那头传来虚弱的声音,“萧华,萧华”。我几近疯狂,那是姚丽的声音,
没错,是她的声音。
我站起来大声对着手机呼喊:“姚丽,姚丽,是我,你听见我声音了吗?姚丽,
是我,我是刘萧华。”
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颊蜿蜒地流淌。我终于等到了这难能可贵的一天,
我终于盼来了姚丽的苏醒。声音哽咽的我已经无法控制一切的思绪,我的脑海充斥
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言语。为了向她证明我是刘萧华,为了让姚丽知道她不会孤单,
我对她轻声哼起了“边走边爱”。姚丽听到这首歌后开始抽泣,虽然弱小,但我能
够感知,她对我说:“你…在…哪里?”我抹了抹眼泪,冲出家门:“我在这儿,
我马上就来……一定要等我……”
急不可待,一切都是那么急不可待。我甚至没有坐电梯下楼,我没有等绿灯亮
就冲过武珞路,我不顾出租车是否违章停车就冲到出租车前面用身体拦住它,“快,”
我对开出租的师傅说,“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我给你两倍的车钱。”
五彩斑斓,一切都是那么五彩斑斓。宽大的武珞路,古朴的黄鹤楼,威严的长
江一桥……他们在我眼中都充满生机,荡漾暖意。
协和医院,姚丽的重生之地,此时此刻,它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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