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第七章(4) 陆领钻进伍月笙车里:" 好冷,今天。" 打眼一瞄,她穿得可不怎么多。" 就你一人儿?老吴呢?杀完埋了?" 探出窗子四下看看,真没有人影。 伍月笙纳闷地看着那车又原路调头往回走开,问他:" 大雨天的,你哪儿找 这么个傻小子把你弄过来?" 陆领乐滋滋地回答:" 他去西山,捎我一段。" 也没管西山跟这边完全不是 一个方向,嘟囔道:" 雨很大吗?" 伍月笙心下佩服,这人从来蹭车蹭得比打车还强势。 陆领搓着手指伸向伍月笙:" 来钱儿。" 伍月笙不理:" 还真打算朝我借。" 发动了车子上路,眼睛溜溜一转,笑着 建议:" 反正也是让埋伏帮你买,不够的让他添。" 陆领龇牙贼笑:" 那他给我添四千。" 伍月笙鄙视地看他一眼:" 合着你就一零头儿啊?" 陆领很坦然:" 啊,你早上答应借我的。" " ……" 伍月笙沉默,良久才赞道:" 你这空想共产主义够牛逼的。" 陆领笑得张狂,好像这四千四百块钱已经揣进自己兜了一样。手指敲着车窗 哼歌,不时擦擦玻璃片的呵气看沿途风景,欢快的心情,正如瀑布一样哗哗流动。 多一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使车内变暖,空气流通节奏被搅乱了。伍月笙对他 起早穿越半个城来找她的举动不加评价,说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可能因为 她自己本来也是个会胡作非为的人。 陆领看着外头刷刷经过的大树和草地、一团团的乌云,心想,要是自恋的伍 月笙问" 你特地跑过来是不是想见我" ,他该怎么回答。可是伍月笙没问。陆领 觉得自己白白烦恼了:" 我觉得你今天很和平。" 伍月笙职业使然地挑他措词:" 平和。" 陆领没听出来区别,正为开了好几分钟还没什么变化的风景犯嘀咕,很想说 来的时候不是这条道,看伍月笙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也没吱声。拇指比比窗外 :" 那河不错噢。回头在这边上盖间房子。晚上吃完饭了,出来上河边儿遛狗… …地基打高点儿,要不赶上几场大雨就淹了。" 伍月笙刚说:" 家里好像没狗可给你遛……" 就见他理所当然地把目光投了 过来。伍月笙看一眼路况,恐吓性地瞪回去。 到底也没瞪住陆领蓄势待发的一句话:" 那不是还有你么。" 伍月笙心说我还被这二百五给圈进话里去了,很不服气,沉默半秒钟:" 去 你妈的。" 陆领没眼力见儿地仍在仰天长笑:" 嘴干净点儿。" 伍月笙眯眼打量周围的荒郊野岭,是处理命案的好环境,萌生了动手干掉他 就地掩埋的念头。 想不到陆领先动手了,一巴掌攥上方向盘,指着前方吼:" 还拐!傻狍子! " 伍月笙怒,踩了刹车摩拳擦掌:" 你皮子痒痒是不是……" 陆领此刻才终于相信自己的判断:" 又绕回来了!你看看。" 伍月笙听他说这个路口不该拐,那个岔道如何如何,迷迷糊糊降职做了副驾, 在旁边闲得肚子叽哩咕噜响。 陆领问:" 饿啦?" 伍月笙说:" 想上厕所。" 陆领嗤道:" 憋着!" 眼睛却搜寻着往外瞄。 伍月笙不安好心地颐指前方车辆:" 看着那雅阁没?亲它。" 陆领咧了嘴,伤自尊地拖长音骂她:" 滚" 一顿左打轮右打轮,冲进了市里。 往车窗下瞥了一眼,费解:" 哎?我这边儿上怎么出白实线了?" 伍月笙看都没看:" 路边线呗。" 陆领便大方地开过去,到路口一看:逆行。气得他直笑;" 我靠!你闭目合 眼地瞎指挥个屁。" 伍月笙也不忿儿:" 你开车我开车啊?" 四下找探头未果,干脆坏心眼地说 :" 又不是咱俩的车……" 陆领顿时醍醐灌顶一般,不慌不忙地改上正道。 一对儿毛脚司机。伍月笙自己想着,不由发笑,陆领问她笑什么,她指着路 旁水泥柱子钢栅栏:" 那是什么地儿?" 座地户尽职充当向导:" 本市著名的东湖公园,始建于1933年。" 伍月笙夸他:" 大流氓对本市的园林艺术倒是相当熟悉。" 她只是随口一问, 也没多想,却发现道路两侧的景色掠过速度明显渐慢。 陆领缓缓把车停了来,噌地半转过身:" 三五?" 在伍月笙疑惑的目光中, 飞快将车开到自行车道,一路倒着倒回东湖公园大门口,泊至停车区。 伍月笙表扬他:" 你好样的。" 这一系列动作差不多能把主编今年的分儿都 给扣光。车是她开出来的,一条路上违章两次,回头主编发现了,再查日期,还 不得找她对命。祸害人也不带这样的。 陆领说:" 知道吗?东湖公园,也是和平区结婚登记处。" 伍月笙不贫了,凝视着公园外墙,上面加挂的几个木牌匾,阴云之中依然面 相亲切。 陆领提议:" 进去登记,怎么样?" 伍月笙犹豫:" 啥证件都不用带吗?" 陆领问她:" 你除了趁一身份证还有啥证件啊?" 伍月笙牛哄哄地说:" 户口本儿。" 想了想,又问:" 得婚检吧?" 陆领笑,拔了钥匙下车:" 你怕啥?检出你怀孕了也不能不让结婚,走吧。 我二姑夫在这儿里边上班,缺啥说一声,有空后补给他,先把证领了,省得还再 跑一趟。" 钢印一加,陆领与伍月笙正式结为合法夫妇。这时候,天又沥沥啦啦下起雨。 二姑夫找了把伞给他们,陆领撑着伞,搂着伍月笙往车里跑。坐进车里,两人衣 服头发都有点湿,怀里结婚证倒是干爽爽热乎乎的。伍月笙摸摸枣红皮儿上的烫 金国徽,质量真好,一点儿都不掉漆。陆领擦着手,很好奇这种手续:" 结完婚 不就一家了吗,为什么还要两个本?" 伍月笙也解释不具体,依照常识作答:" 备用吧。怕丢了。" 陆领接受了这种相对合理的说法:" 登记才九块钱,真便宜呀。" 伍月笙也很惊奇:" 嗯。还给好几张一寸照片呢。" " 这是两寸的吧?" 陆领在合照上比画:" 人家可能也想着,要一个人也就 将就了,俩人,还是放大一点儿吧。多出来那几张可以劈开当一寸照片使,我学 生证上的就这一半这么大。" 伍月笙摇头:" 肩膀挡上了,没法用……我脸怎么这么白?是跟你比的吗? " 陆领看照片,再看本人:" 你今天脸色儿就是不好。" 伍月笙手抚上小腹:" 我有点儿肚子疼。" 陆领顿时慌了:" 不会吧。" 手忙脚乱把结婚证随便扔到边上,抹抹倒车镜 开上路:" 哪种疼法?是不今天下雨凉啊?" 伍月笙的生理期向来不怎么准,最重要的是没有防备,她真是想都没想过程 元元会没谱到这种程度!所以和陆领去领证签字的时候,感觉异样,也没太起疑, 忍着不适办完手续出门,肚子拧着劲儿疼起来。匆匆下了车跑进旁边麦当劳的厕 所里,还以为是前些天胃肠炎的后遗症,结果看到内裤上的斑斑血迹,当时就呆 住了。 陆领提着雨伞,在洗手间门口转圈,出入的女士无一不拿眼白对他。不过陆 领就从来不懂看人眼色,等不耐烦了,开始踹门:" 好了没?快点!" 里面出来一清洁工大妈训他:" 有病啊?这是女厕所。" 陆领绕过她直接推门进去了,站在关起的一扇门前叫:" 三……" 门呼地开了,伍月笙脸色惨白。 陆领差点伸手扶她:" 你怎么回事?" 进来的时候脸就跟张纸儿似的,这会 儿更好像要飘了。 原来是担心生病的女友。数量不少的围观女群众也各自散开,伍月笙乍醒一 般,大步离开众人的注视,掏出手机给程元元打电话。 电话那边憧憬幸福的妈妈,尤不知东窗事发大难临头,与众位姐儿扯荤段子 扯得正欢。接电话时抹着笑出的眼泪问:" 啥事儿啊宝贝儿?" 伍月笙说:" 我没事。你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