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第十四章(5) 伍月笙又何尝不想把这话原封不动送给他。到底只是在嘴角泛起涩涩的笑, 因为李述已经变成不可以聊这种话的人。相传已坠毁在宇宙某个次元的小行星, 又再度出现。然而最终确认,不过是颗人造卫星,挂在很近的眼前,闪烁得说了 谎一般。 但这谎言没理由被怪罪。每一个人都有经历,正如每一颗星都有传说。如果 你有过背靠大地面朝天仰望星空的经历,你就不会怀疑星星的传说。 因为这些传说,天空才会特别繁华。配合身后的泵音和水流声,良宵美景催 人醉。偏偏有人花间喝道:" 喂!" 楼下传来的吼声能吓跑满天星星:" 进屋去! " 伍月笙瞥他一眼,没动。也没去给他开门。 陆领进来看见她还在阳台:" 让你进来没听见啊?" 她不甘示弱地吼回来:" 没听见!" " 我操?" 大脑做数学分析般运转一番,陆领拎着刚脱下来的外套走过去, 饶有兴味地说:" 哦,你生气了。" 伍月笙想也不想地骂:" 找揍吧?我生气把你乐成这样!" 陆领问:" 是因为我把你一人扔在家了吗?" 得到一个璀璨的白眼,自讨没 趣地把大衣递给她,没话找话地:" 看星星呐媳妇儿?" 伍月笙笑露一口白牙:" 嗯。不是说人死了就变成星星吗?我正找你呢。" 陆领开心地大笑:" 还活着,还活着。" 伍月笙却失望地耷拉下眼眉,娇滴滴地说:" 可是我想看你变成星星。" 陆领求饶:" 那么多不够看吗?" 伍月笙敲敲陆领肱二头肌:" 怎么办?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陆领后退:" 别闹别闹吓坏了鱼……" 伍月笙回味状咂嘴:" 没有鱼,只有红烧鱼。" 陆领最直接的反应是信了,噌地转过去查看,听见身后有笑声,一颗心才落 回原处。骂了一句,绕回来把她挂在身上的大衣披好,碰到她冰凉的皮肤:" 你 在这儿傻呵呵站多长时间了?" 伍月笙收紧领口往衣服里缩了缩,仰头看天:" 认识星座吗,六零?" 陆领不出预料地回答:" 不认识。" 伍月笙指着头顶偏南的方向:" 看那个四颗星连成一方块儿,中间一排亮星 星那个,猎户座总该听过吧。这是最好认的星座了,跟它一条线的这边——那颗 亮得有点儿发红的星星,是牛眼睛,往上看还有颗亮星,那是牛角。还有旁边一 堆白星星是昴星团……" 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昴" 就是指金牛座的昴星团。在冬至日左右,昴星 团在傍晚时会升到上中天,这是一年里白昼最短的几天。金牛座也便成了冬季里 最为耀眼的星座。 陆领听讲留号,看得着迷,只觉得星光自伍月笙眼睛里折射出来,比天上的 好看。 伍月笙讲到一半,寻求互动,却迎上两道迷茫视线,收回手臂撞他一下:" 看见了吗?" 陆领正发怔中,被她一撞,顺着话胡乱点头:" 看见了,那一堆小白星星。 " 按她所说找到牛眼睛牛角,当真看见一片惨亮惨亮的星星," 你说那团是什么? " 伍月笙传道之心被满足,抬头接着讲:" 昴星团,很强大,冬天之所以这么 冷,就是因为它们释放出来寒气。" 陆领皱起眉:" 扯淡呢吧。冬天冷是因为太阳斜照,小学自然就学过。" 伍月笙斜睨他:" 你水平还停留在小学是吧?" 陆领对科学也没什么较真儿态度,她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倾下身子,肘 撑在围台上,手托着下巴问:" 你是金牛座的?" 伍月笙点头:" 你呢?" 他答得顺溜:" 双鱼。" 伍月笙脱口说:" 放屁。" 陆领很受刺激:" 为什么啊?我真是双鱼座。画画说的。" 那小姑娘倒是会研究这些事的人。伍月笙嘀咕着:" 双鱼座是6 月生的?" 陆领哭笑不得:" 谁说我是6 月生的。啊,你姓伍是5 月生,我姓陆就是6 月生?你是不是冻得思维定式了?" 伍月笙被说中,有些发窘,扭过头不看他:" 双鱼座啊,没一颗亮星,不好 找。" 陆领不屑:" 你就忽悠我吧。" 视线在天空搜巡个来回:" 不是有一颗北落 师门吗?楼挡住了吧?" 伍月笙微微诧异:" 你还知道北落师门?" " 瞧不起谁啊?" 陆领嘟嘟囔囔抬头找,真正的鼻孔朝天," 以前上学的时 候认识几个喜欢天文的哥们儿,他们没事就在操场上支个高倍望远镜。我就记得 一到吃完饭,去教室上晚自习,抬头就能看见天边儿好亮一颗星,开始以为是北 极星呢,后来发现那边儿根本不是北。问他们,告诉我那叫北落师门,是双鱼座 的。我那时候也正经认识不少星星,就总也不看给忘了。" 听他得意地滔滔不绝,伍月笙忍不住浇凉水:" 北落师门是南鱼座的。" 陆领点头:" 知道啊。一南鱼一北鱼不就是双鱼吗?。" " ……" 伍月笙崩溃," 不知道你这些理所当然是哪儿来的。" 陆领知道闹出笑话了,嘿嘿乐:" 不是啊?" 伍月笙说,当然不是," 双鱼座特别暗,基本上看不见。其实北落师门也没 多亮,主要它一直沉在天边,周边也没别的星星,所以一眼能看见。不过我怀疑 你上自习那点儿看着的应该是金星。金星升起来的早。" " 是吗?那金星是什么星座?" 伍月笙亲昵地叫他:" 宝贝儿,金星是他妈行星。" 陆领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鄙视:" 我知道金星是行星啊。" " 那你知道星座是恒星组成的吗?" 陆领讷讷地摇头。 " 那些一闪一闪的都是行星," 伍月笙说," 行星总是走,要被编进星座得 一会儿一改名。其实恒星也走,抛弃旁边的星星,不声不响地走。所以恒星也不 恒,没有什么东西永远停在原地儿。" 陆领的目光从一天星宇中收回。 伍月笙搓搓手臂:" 进屋吧,来冷劲儿了。" 陆领没动:" 再等会儿。" 伍月笙笑了:" 还给你整上瘾了。你等啥?日出?" 他说:" 看有没有流星。" 玩什么浪漫?伍月笙啧啧两声:" 你自个儿玩吧,我进去了。" 陆领将人拉住:" 慌什么?你是不是平时做恶太多,怕赶上流星了也是挨砸? " 伍月笙咬牙:" 砸着我还能漏了你啊?" 他放开她,恢复之前看星星的姿势:" 再看一会儿。" 伍月笙疑惑地瞅着他故意装出的轻松表情,往缩进袖子里的手哈气:" 有屁 快放。" 陆领也不擅长打曲棍球,直接就把话锋切过来:" 我是想告诉你,没有谁抛 弃谁那一说。星星是按轨道运行,人也这样,你在他轨道里,早晚能再见着他。 你别一天净胡思乱想,没人不要你。" 伍月笙被他一针扎见了血,略感狼狈:" 跟你七嫂还真是无话不谈。她告诉 你我爸是谁了吗?" 陆领的眼前,伍月笙像一只大流浪猫似的伏着,他把她揽进怀里:" 可怜的 猫,还没见过自己爸呢。" 伍月笙弓了指关节在他腰眼上使劲转:" 他妈的!你这是安慰人吗?" 陆领笑着躲开:" 你怎么突然提起你爸了?" 伍月笙怒:" 你先提的!我也没说他不要我,他是不要我妈。" 陆领眨巴眼睛:" 我……说的是给你纹身那小子。" 目光又转向星空,忽然 惊呼:" 看,真有流星!" 滑得好慢啊…… 伍月笙愕然:" 六零啊,那是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