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第十九章(3) 佟画被伍月笙挑中的衣服吸引,朝陆领勾手大呼小叫让他过来试穿。 是件改良军装款的短大衣,经典的双排扣,线条结构考究,搭配里面的高领 毛衣,把陆领的硬气修饰得有些优雅。 佟画看得惊艳,围着他来来回回地妈呀直叹。" 我给伢锁也买一件这个吧? " 伍月笙把包挎到肩上,腾出手来给他整理衣摆,告诉佟画:" 伢锁上身短, 挑长款的吧。" 陆领眯着眼睛怒视镜子里的伍月笙:" 你意思是说我上身长呗……" 佟画固执地说:" 就买一样的。到时候俩人一起穿出去,一对双似的。" 亲 昵地靠在伍月笙身上:" 咱俩就是妯娌了。" 伍月笙佩服她的逻辑能力,直起身望着镜子里的人犯犹豫:" 我现在看你穿 黑色的这么别扭呢。" 导购很会看眼色,瞧见抱在她怀里的陆领的白羽绒服,连忙附议:" 这款外 套也有浅色的。" 伍月笙点头:" 嗯,你还是穿浅色的好看。" 接过导购找来的衣服,米白色, 足够时尚并且抢眼。撑开来看了一眼,太干净了,还不得三天就给了洗一回…… 眼睛由亮到暗,递给佟画:" 你给伢锁买这个吧。" 佟画贼溜溜地笑:" 我才不给他买,白的不好洗……哦——" 她指着三五, " 肯定嫌我哥洗不出来白色儿,买回去了也是你受累。 陆领忽然出声:" 就身上穿的这个吧。" 伍月笙笑一下,看看手表:" 完了,这个点了,我得赶快去年会了。" 疾走 至对面去搭电梯,背影很狼狈。 她就不该陪他演这种狗血戏码。观光电梯缓缓而落,多愁善感的伍月笙,头 抵着厚玻璃,后悔得厉害。 回到立北,伍月笙大病一场。发着高烧,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抬起扎 着针的手,指着程元元说:" 你行,你真行……" 忽而又破口大骂陆领:" 敢不 要我你他妈的!" 程元元守着她,眼泪与点滴齐下,这些天她煎心熬肺,一边想着把所有事都 跟伍月笙讲清楚,来个痛快,一边又幻想着让事情永远成为秘密。其实她清楚陆 领的法力难成什么气候,何况总会有一个人,让你骗不了的。不能骗,或者是不 需要骗。果然伍月笙一个人回来了。 不知道真相是以哪种方式被揭露的,总之是很糟。 程元元只看见了陆领的在乎,就想最坏不过自己看走眼,对伍月笙来说,并 没什么损失。哪成想机关算尽,未算人情。 未算到,伍月笙会一头扎进去。 她知道还没有爱完就要分开,是什么滋味,也知道伍月笙并不是真的不怨, 而是怨没伤重。毕竟不管怨什么人,心里的疼一点都不能减少。 伍月笙悄悄地,生怕别人听见似的叫她:" 妈?" 然后以喉音问:" 你为什 么没去找他啊?" 抚着女儿滚烫的额头,程元元低声说:" 先是觉得找也找不着,后来发现找 不找都行了。"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也活了下来。渐渐才终于知道,原来没有 他,日子一样过。 伍月笙视线模糊:" 那王八蛋!" 她骂自己爹," 过得老好了,你知道吗? " 程元元说:" 咱比他过得好。" 伍月笙嗯一声,那倒也是。 一天一瓶水吊进去,第三天就不再发烧了,经这一役,伍月笙体内积存的忧 怨哀愁也彻底被高温消毒,又恢复反面女斗士体质。程元元坚持再巩固一针。这 天已经是除夕了。大夫来得很早,兑好药挂上,把针埋进静脉里,收了诊费匆匆 回家。 开门时蓦地一阵鞭炮声响彻楼道,熟睡的小奶娃被吓醒,哇哇大哭。 厨房里爆锅炒菜抽油烟机运转的啧杂中,阿淼扯嗓子问候孩子妈,擦着手冲 出来直奔卧室:" 这崽子咋有点儿动静儿就咧咧嚎……" 程元元进了厨房,一声尖叫,伴着当啷啷铁盆落地打滚声,她大骂:" 也不 说先把火关了!都糊了。" 伍月笙对一系列噪音没反应,还没睡醒就被推起来扎针,这会儿脑袋还木着, 坐在餐桌前,仰头看看窗户上挂着的那瓶子药水,心里在盘算,以目前的输液速 度,一顿饭时间能不能点完。 程元元端了菜过来,看见这病号的表情,心颤了一下:" 烧二啦?" 伍月笙忌讳地用力" 呸" ,飙出雾状晶莹的唾沫星子,面前几盘菜无一幸免。 阿淼抱着孩子过来,笑道:" 说啥呢七嫂?大过年的。" 窗外此起彼伏的炮响,那孩子还不太懂辩声儿,俩大眼睛傻乎乎地转。 伍月笙弹着舌头打响逗她:" 说' 小姨过年好' 。" 阿淼大笑:" 她要出声可吓死我了。" 结果那孩子还真出了声,可惜不是拜年。 阿淼惊呼,慌忙抱走换尿片。 伍月笙干呕一声,笑骂:" 日!真他娘影响食欲。" 程元元看着她,有些失神。伍月笙骂人都是跟萍萍她们学的,话语再不堪, 腔调里还是透着媚。刚才那句却非常痞气,像男孩子,像陆领。尚不自知。 伍月笙坏笑:" 吃不下去啦?你不总说就算一坨屎掉到旁边,只要不崩到你 碗里,你都能装没看见。" 程元元放在桌下的两只手,十指绞紧又松开,瓮声说道:" 让六零别走了。 " 话一开口就容易得多了,而且这确实也是最能让她减轻负重感的决定。当时太 过震惊,根本一点思考余地都没有,现在特别后悔当着六零的面儿前把人认出来。 叹出嗓子里的郁结,她笑笑:" 你知道六零这么折腾也是为了你,怕你知道真相 接受不了。去找他谈谈,赖着不让他走。" 伍月笙愕然望着母亲。 程元元掖着她的鬓发:" 去告诉他你能接受,只要你们两个能接受就行,不 用管我,看你们俩好,我还能得劲儿点。" " 那你还是不得劲儿着吧。" 伍月笙残忍地说:" 一脚踩扁了大便,它把臭 味留在你脚上,这就是惩罚。" 程元元急道:" 伍月笙你别又犯执拗行不行?" 伍月笙摇摇头:" 我要是犯执拗,他能折腾这么多天?" 她就是不想让他白白的折腾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为了谁的自在而忍耐。 伍月笙回忆着,憧憬回去:" 其实我没结婚之前很好。" 肆无忌惮骂六零他 娘,现在就骂不出来,总觉得是骂程元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