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楼采凝 又多了一本书可以问世与大伙儿结缘了,心情之兴奋简直无以名状。在此更 要感谢「希代」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拥有能向亲朋好友们「炫耀」的成就感。 再过些时日,就即将迈进农历新年,又是MONEY 遭殃的时刻,谁要我是一大 堆小萝卜头的小阿姨呢!本想趁机往国外纳凉、偷闲一阵子,希望能逃此一劫, 怎知天不从人愿,目的地「日本荷兰村」竟已客满,只好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 你们一定想不到,连红包都可怜的发不出的采凝,竟为了写搞而投下巨资, 买了一台笔记型电脑,因为我从小怕冷,要我在酷寒严冬的深夜里,埋首在电脑 桌前,发挥脑力激荡的功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那时不仅十指僵硬、脑子 也结冻了。有了笔记型电脑那多棒呀!可以将全身裹在被窝里,倚在床头,将它 架在大腿上,再放点浪漫的轻音乐,尽情舒展心中的幻想,你们说是不是一举数 得? 0K,不闲扯淡了,谈谈我的书吧!这本是衔接上一本书,有关逸凡与凯蔷的 故事。内容较前一本成熟些,感情冲击的诠释也更为贴切,采凝不敢说是荡气回 肠,但也一定不让各位读者失望,喜欢感情表达丰富的朋友们,不妨看看这本书。 (容我老王卖瓜一下)当然,更希望你们会喜欢它。 在此序文的最后,我得感谢我的两位好同事好友雅琳和佑娟,她们在我赶稿 的这段期间,在公事上不仅多次当枪手,代我处理掉不少公司所交下的CASE,间 暇时也自愿为我校稿。 我只能说……谢谢你们,我的好友。 第一章 「不要!爸,不要……不要……」一阵沙哑的嘶喊声从他口中惊呼出来,他 愤然的坐起身,汗水自额际潸潸而下,满脑子浑浑噩噩的,逸凡已经不记得有多 久没再梦见这椎心刺骨的梦,为何今夜它又来袭,在他心中盘桓不去? 爬一爬头发,将汗水甩於脑後,他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想藉 著冰冷的液体冲散他紊乱的心。 然而,他却失败了,那非但没有赶走它们,十八年前的往事更是一幕幕在他 心中凝聚不散—— 那年他才十三岁,还是个不经世事的惨绿少年,却残酷的让他眼睁睁看著父 亲从十八层的顶楼跳下身亡,从此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孤儿寡母。 为什么他不等……不等第二次的检验报告出来?又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母子 一块儿奋斗,击倒病魔……究竟是为什么? 制造出这出惨剧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人——于德庆。 奸个家喻户晓、名闻遐迩的脑科权威,竟然连最基本的脑部检查都会有误差。 良性肿瘤误判为恶性,使得原本一个美满和乐的家庭弥漫著一股阴影。那时才国 一的柳逸凡,不相信一向待人如己的父亲,会惨遭上天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他坚 持父亲做第二次的检查,怎奈父亲却等不及……心如槁灰的柳明伟竟一蹶不振, 踏上人生的不归路。 年少失怙的他,带著寡母来到于家,眼见于德庆不但丝毫无愧疚之态,还盛 气凌人地指责他们无理取闹,自辩他并没有敦他父亲寻死,是柳明伟自己咎由自 取,怨不得他。 天啊!这天理何在?道义何在?他并不想向于德庆索赔什么,只要求一句道 歉、一个公理,难道就那么难吗? 他幼小的心智受了伤,脆弱的眼神中蒙上了骇人的恨意,嘴脚强挤出一抹冷 笑,他暗啐道:「于德庆,我会要你为今天的事付出双倍的代价,你等著吧!」 他迳自带著情绪失控的母亲踏出那个令他唾弃轻蔑的地方,无意间,他瞥见 始终躲在楼梯口窥视这一切的小女孩,她一双无邪的大眼死瞅著他瞧,他心一凛, 想不到于德庆也会有那么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她大概只有五、六岁吧! 可惜呀!可惜,为何你的父亲是他? 他摇摇头,不愿再想,进而举步离去…… 他用双手掩住脸,冷水驱不走他的苦涩,一直以为时间会溶化他的恨意,也 一直以为于德庆的死讯会冲淡他的复仇计划。但父亲猝死的惨状及于德庆残忍的 言辞,夜夜啃噬著他的心,只是那张单纯无邪的脸,他能对她下手吗?算算她也 有二十多岁了吧! 喟叹了一口气,总之,他得找到她。母亲临死前的叮咛,他不能忘记,他要 复仇,至少不能让她好过。 他已调查出她名叫于庭,于德庆死後就将她托给友人,曾在巴黎、纽约待过, 继而辗转来到台湾,但为何至此之後就毫无下落、杏无音讯……算了,反正他与 于家的梁子是结定了,何须再庸人自扰呢?况且,明天一早还有个大手术要进行, 必须得全神贯注才行,没机会让他在这儿耗费体力了,否则,他不就成了第二个 于德庆。 随意抹了把脸,关上莲蓬头,浴巾一围,他霍然的走出浴室,他告诉自己, 现在必须强迫自己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华济综合医院 「嗨!柳医师,今早有个病患要等著开刀,是吧?听说纤维瘤满难开的,成 功机率又不大,你何必瞠这浑水,要是不成功,可就毁了你一世英名……」一踏 进医师休息室的麻醉科护士——陈巧芸,一看见帅性狂野、潇洒不羁的柳逸凡, 就忍不住趋向前,想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只不过她爱罗唆的本性难移,只见她 一张嘴正喋喋不休的叨念著。 柳逸凡锐利的目光像放射线一般向她扫射过去,使陈巧芸不安的倏地住了口。 她扭腰摆臀的倒了杯水给他,谄媚道:「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技术, 只不过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种冒险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做的好。」 「够了,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罢手的,谢谢你的忠告。」他一饮而 尽杯中的茶水,又说:「时间差不多了,MISS陈,你该去准备了,接下来的手术 时间是很漫长的。」 在他即将踏出门槛之际,突然又转过身来,「另外,我也想奉送你一个忠告, 若你能将说话的时间用在护理医学的研究上,相信你会是个不错的医护人员,成 就也一定不是仅此而已。」 随即徒留下张著血盆大口、一脸愕然表情的陈巧芸,他潇洒的旋身而去。 经过六个小时的长期奋战,在柳逸凡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後,终告结束。他抬 起头看著手术室里的夥伴们个个汗流浃背,他无比恳切的对他们说:「辛苦了。 一大夥也都对他还以一抹欣慰的笑容,因为他们都知道——手术成功了。 甫出手术室,外科实习医生蒋翔则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喜孜孜的说道:「哇 噻!真佩服你,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动起手术来,还是那么的安然自若,不简单哟!」 逸凡则一脸苦笑:「那你希望我怎么样?你可知我是强迫自己把压力放在脚 底、将紧张撇在脑後,而把信心带给大家,要是先自乱阵脚,这场手术也就免做 了。 「我真不懂,你就是有种冷静孤傲的特质,偏偏这种特质,又真每个女孩子 都喜欢,啧!啧!你还真不愧当选我们医院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呢!」蒋翔褒奖 他时,还不时流露出一股醋意。 这一切逸凡都看在眼底,忍不住调侃他:「你是暗示我该跳槽了,留个後补 的位子给你吗?」 「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乱讲话。你可知道我们这楝大楼总共有 多少女人?」蒋翔闻言,赶忙高举双手成发誓状,并小声的说。 「这我可没兴趣去算!」逸凡好笑的看著他。 「加上扫厕所的欧巴桑,总共有两百二十六人,够可观了吧!一 「哦!你怎么那么清楚?我怎么不晓得什么时候你变得想老少通吃了?」 「呸,呸,呸!什么老少通吃,我只是想告诉你被两百二十六个女人踩在脚 底下是什么滋味。」说到这儿,蒋翔撇起嘴、倒竖起眉,活像正在承受这痛苦。 「从你的表情看来,我大概知道有多痛苦了。」逸凡走进办公室,脱下身上 的手术袍,为自己泡了杯茶。 「所以,你可千万别把跳槽放在嘴上,而且还扯上我,我尚未结婚生子,你 可得留条後路给我呀!」蒋翔尾随於後,紧黏著逸凡不放。 此时的逸凡浅啜了一口茶,舒畅的伸了一下懒腰,笑道:「可以,就放你一 马吧!瞧你脸上的汗水比刚才在手术室里流得还多,去洗把脸吧!休息一下,你 也累了。 「真的?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哥们,为了回报你,改天我介绍我妹妹给你认 识。」蒋翔狡猾的笑笑,终於抖出了目的。 「原来是有目的的,难道你这么做就不怕被本大楼的娘子军讨伐吗?」逸凡 看了他一脸得逞的笑容,摇头不已。 「为了小妹,为兄的只好牺牲啦!就这么决定了,确定的日子再跟你联络。」 说完,蒋翔则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听了蒋翔的一番话,逸凡心中感慨万千,情感是他所能撷取的吗?这不禁又 让他想起了她——手凯蔷,一个如水仙化身般的女子。 一进门,逸凡即被信箱上飞落而下的红色炸弹吸引了注意力,暗忖:这个月 不是农历七月吗?怎么会有人挑这种日子结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捡起那张红帖子,想看看到底是谁竟那么的不信邪。 「哈!真快,麒儿和麟儿都已经满周岁了!」 原来这不是喜帖而是请柬。子扬和宝儿的两个小小无敌铁金钢竟然已周岁了。 想起乔麒和霍麟这两个小萝卜头,逸凡不觉脸上盈满笑意。 才刚坐下,歇了腿,电话铃声却像魔音穿脑般响了起来。逸凡百般无奈的起 身接了电话。 「喂!柳逸凡。」 「逸凡哪!你看见我的请柬了吗?」子扬磁性的声音,由话筒彼端响起。 「那还用说,当然看见了,想不到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大到可以切蛋糕了。他 们还不会说,你就代表他们好了,开口吧!想要什么礼物?」逸凡惬意的倚著沙 发,双腿交叉地架在茶几上,一副恰然自得的神情。 「算了吧!老交情了,还提什么礼物,只「求」你来我家吃顿饭便满意了。 子扬笑意盎然的说。 「没问题,告诉麒儿、麟儿,叔叔会带他们最喜欢的无敌铁金刚去的,绝不 会白吃这一顿。」逸凡意有所指的加上最後这一句话。 聪明的子扬也听出他这句挖苦人的话,於是回应他:「你这最後一句是冲著 我说的吧!别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想亲口尝尝宝儿和凯蔷厨艺的人,早已排到 衣索匹亚当难民去了,你是特例,可以从中插队,算是最有口福的啦!」子扬故 意说出「凯蔷」,想看他作何反应。 凯蔷!逸凡微愣了一下,「放心,我会准时赴约的,到时候要是跑输衣索匹 亚的难民,可不丢脸。」 「好,那就等你来个不醉不归。」逸凡的反应正合子扬的心意,忍不住心中 暗自窃喜。 「不醉不归!你不怕宝儿晚上不让你进房,你就得和沙发相拥而眠了!」逸 凡扯开嘴角得意的说。 「安啦!你不晓得,有时候男人暍点酒,更能显现出他的男人味,像宝儿就 爱死了我这男人味。」子扬小声暧昧的说著,而後还爽朗大笑。 「那我就以你为榜样罗!看能否钓个醉美人回家!」逸凡也打趣的回道。 「行,我在这儿祝你当天能钓得美人归,只希望白马王子不要再退缩了。」 子扬一语双关地暗示他。 「好友,谢谢你的撮合,我也希望白雪公主能不计前嫌的接纳我。」逸凡也 挺後悔当初做出那么不顾及凯蔷颜面的事。 「会的,她是个奸女孩,别再错过了,真搞不懂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子扬 忆起十个月前那次尴尬的场面,不禁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或许我现在还在犹豫。」逸凡耸耸肩。 「你要是敢再犹豫,我就宰了你!」子扬对他这模棱两可的言论,反感到了 极点。 「饶了我吧!到时要是缺了我这位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戏就唱不下去了。」 逸凡见子扬如此认真,也恢复了他幽默诙谐的个性。 「只要那时你别再出状况就行了。」子扬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 「是,遵命。」此刻的逸凡眉心攒紧,心中弥漫著一股无法言喻的困惑。 他如释重负的挂下电话,按下CD,让整个房间洋溢著悠然的浪漫情怀,使得 在夜阑人静的此刻,更加的撩人心神。 随意点燃一根菸,让满腔的愁绪随著那烟雾飘扬而逝…… 「逸凡,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件事,你决定得怎么样?」蒋翔在逸凡的办公 室里,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事?」逸凡忙著整理眼前的住院资料,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我妹妹的事呀!难道你忘了?」 「你妹妹?」逸凡皱著眉,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问号。 「天啊!你果真把这件事给忘了,还亏我那天对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 蒋翔泄气的坐了下来,还垮著一张脸。 「原来你也有虚伪奉承的一面,真看不出来。」逸凡搁下手边的工作,调侃 著他。 「这还不都是为了我那宝贝妹妹嘛!你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她?」蒋翔倏地 起身,跑到逸凡面前,想力挽这局面。 「好,看你妹妹什么时候上来,我尽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顿饭,这总成了吧!」 逸凡拗不过他黏人的缠功,只好点头答应,但愿他那宝贝妹妹别遗传了他这 种功力,否则他可担心自己会招架不住。 「真的,我妹妹上个月才从大学毕业,她一直想北上来找工作,她很单纯, 很可爱,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上她。」蒋翔喜出望外地将媒人婆的嘴上功夫发挥得 淋漓尽致。 「我劝你去主持「我爱红娘」之类的节目,收视率一定会大增的,不过,我 话先说在前面,这次会面只是纯吃饭罢了,你可别想得太复杂。我是无所谓,但 小女孩的心理是容不下胡思乱想的。」说著,又拿起一本本的报告书开始研究。 「你对我妹妹真的一点兴趣也没吗h 怎么连名字也不问一下。」蒋翔对他的 话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儿的追问著他。 逸凡抬起头,叹口气,「蒋先生,待会儿我还得巡视病房呢!有什么该介绍 的限你一分钟说完,否则别怪我下逐客令。」 只见蒋翔沉著一张脸往屋外走去,临出门前似乎又故态复萌的回头说了几句: 「我看我还是作最後的介绍好了,我妹妹叫蒋翎,羽箭的那个翎。好,今天就到 此为止,不打扰了。」 逸凡无可奈何的望了蒋翔的背影一眼,感叹这么长舌的男人竟让他给碰上了。 他也开始後悔自己刚才匆促间所下的承诺,这实在够让他捶胸顿足好一会儿 呢! 「宝儿,下个礼拜生日宴会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温柔可人的凯蔷逗弄 著正在洗澎澎的麒、麟两兄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感到最自然愉悦的时 刻了。 「都差不多了,请柬也都寄出去了。」宝儿拿著浴巾走了进来。 「请柬!我怎么不知道还请了外人?」 宝儿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外人,像思远、逸凡啦!几个比较熟稔的朋友。」 听到「逸凡」两个字,凯蔷泼水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一抹愁思从脸上滑过。 宝儿安抚地轻拍她的肩,「将近一年没见到他了吧!两个月前他才由纽约调 回来台湾,以後见面的机会会变得频繁些,别再为那件事耿耿於怀,就当作是个 普通朋友,自然点。」 凯蔷将两兄弟抱起来穿衣,心不在焉的擦拭著他们胖嘟嘟的身体,「我不敢 说我会做的很好,但我会尽可能去做……做的自然。」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奸不容易想接受一份感情,没想到那家伙……」 「好了,别说了!宝儿,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她将浴巾递 给宝儿,就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与刚好下班返家的子扬擦身而过,他不解的走进房里间道:「宝儿,凯蔷 怎么了?我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惶失措的模样。」 宝儿将麒儿一把抱到他手上说:「还不是为了逸凡。」 「逸凡?」 「是啊!我刚才一不小心提起他,凯蔷就激动的跑了出去,都怪我这个大嘴 巴。」宝儿无力的说著。 说起她和凯蔷的感情,可比亲姊妹还深,因为她的一句话使得凯蔷伤心难过, 这可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子扬将两个小宝贝放进螃蟹车内,走近宝儿爱怜的搂著她,轻掬起她那因内 疚而紧缩的下巴,「这怎么能怪你呢?其实这样也好,让凯蔷有个心理准备,以 免当天乱了手脚,反而坏了好事。」 「可是,当我看见刚才她那旁徨无措的神情,我真的好……」宝儿著急的泪 水直在眼眶内打转。 子扬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低下头吻去她眼中的泪水,心疼的说:「想想 我们,不也是经历过万般波折,才得以厮守终生吗?所以,你不必杞人忧天,往 往不易取得的感情,才会让人更懂得去珍惜,或许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种考验吧! 瞧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的。」 「可是……」宝儿微拢的眉,还是显现出她的不安。 「别再可是了,为夫的好饿哦!」 「你饿了?那我去叫王嫂开饭罗!」宝儿说著便欲转身唤王嫂。 「不,我不要吃饭。」子扬即时拉住她。 「你不吃饭,那你想吃什么?」宝儿眨著翦翦秋波,纯真的问道。 「你……」渐渐地,消失的尾音被喘息急遽的呼吸声所代替,子扬不安份的 双 手也辗转的滑上宝儿的胸,撩起她心中难以自制的熊熊烈火。 愣在一旁的两个小家伙,似乎对这「限制级」的镜头早就习以为常,扬扬眉、 鼻子一翘、手牵手的「噜」著螃蟹车去找王嫂开饭罗! 一路奔回住所的凯蔷,气喘吁吁的掩上门,口中反覆念著:「他回来了,为 什么忘都来不及,他又要回来了?」 坐在化妆台前,揽镜自照,镜中人儿为谁憔悴呢?她不懂,为何当初在他勾 起她的一丝爱慕後,又在大庭广众下回绝了她?她却愚笨的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 而不自知。真不敢想像,当时有多少人在窃笑呢! 如今又要在同一场景、同一剧情、原班人马的情况下再上演一次吗? 不要!她绝对不要。 可是,那是麒儿和麟儿的周岁生日会呀!她身为乾妈的人能缺席吗? 她满脑子尽是无奈,猛吸一口气,她要镇定,绝不能再为这种人乱了分寸。 对!她要去,冶冷静静、若无其事的前去,非得将上次丢的面子给要回来。 主意一定,她对著镜中的自己绽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还有一个星期,足够让她培 养情绪的了。 你等著瞧吧!柳逸凡,今日的于凯蔷已是准备周全的披甲上阵,是你再也扳 不倒的。 仲夏的午後,往往是炙热难耐的,就在这个时候,立於火车站前的一位女孩, 蹴然不安的向四周张望著。她并不属於那种漂亮典型的,但一张脸乾乾净净的, 让人看了很舒服,尤其是挂在嘴边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更能衬托出她活泼可爱的 个性。 「奇怪,这么久了,老哥怎么还没来?」她踢著脚边的石头嘟囔著。 这也得怪蒋翔,将「国光号」听成了「统联客运」,结果一个在这儿穷磨菇, 一个在那乾著急。 好不容易,一个钟头终於让她给磨掉了,竟还不见老哥的踪影,她忿忿地将 脚边的石子「咻」的一声踢得老远。因为她忘了……忘了这不是她住了二十年的 「乡下」,而是人潮熙攘的台北市。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石子就向红外线导弹一般,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叶思远 的脑袋。 「啊!」的一声,对此天外飞来的一笔,他感到非常愕然,伸手揉了揉尚隐 隐作痛的额头、天啊!还有血迹呢!他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霉运啊? 就在他摇摇头欲起步之际,一个女孩莽莽撞撞的冲到他面前,迭声说著:「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思远斜睇著她,思忖著:莫非这女孩有点……可是怎么看都不 像呀! 女孩儿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她的话根本摸不著边际,於是低著头怯生生 地说道:「你头上的伤,是……是我的杰作。」说完还偷瞄了一下她的「杰作」。 他下意识里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你会弹指神功?」 她噗哧笑出声,「我说我还会一阳指,你相不相信?」 思远听她这么回答,也笑了,「我叫叶思远,你在等人吗?」 女孩突然撇起嘴,「我在等我哥,他说要来接我的,可是到现在还没见到他 的人影。」 「那你哥叫什么名字……哦!不,我应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地址 或电话吗?」他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倒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蒋翎,我哥是蒋翔。他的地址我没带,但电话号 码倒还记得。」经思远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有电话可以打,於是释然的笑了。 「走,我带你去打电话问问看吧!」 思远带领著他,走向最近的一处电话亭。 她充满希望的上前拨了电话,却黯然而回。 「怎么,不在吗?」思远也不清楚为何对她有此莫名的关心。 只见她摇摇头,两行清泪陡然掉落下来,和她那可爱无忧的面容极不相称。 「这样好了,也快到晚餐时间了,你如果信任我,可以先回我的店里,把肚 子打理好再说。」一见她掉泪,思远也不忍弃她於不顾。 蒋翎虽不认识眼前这位才刚邂逅的男子,但在这举目无亲的台北市,也只有 他可以信赖了,再怎么说,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乱闯,不如冒险一次。 思远见她考虑半晌,犹豫不决的,於是更加强其友善的口吻:「填饱肚子, 我会再联络你哥哥的,别担心。」 殊不知,他这种刻意伪装的语气,却像极了卡通片里大野狼想诱拐小红帽的 声调,使得蒋翎不自然地又倒退了一大步。 她这种举动却激怒了思远,「看来,我这模样似乎真的很难让你和好人联想 在一块儿。你想想,我若真对你心怀不轨,凭头上的伤,就可以把你捉到警察局, 狠 狠的勒索一笔了。我……唉!算了,你慢慢等吧!」他欲言又止,揉了揉额 上的伤口,叹口气,转身要走。 「喂!我没说不相信你呀!我对我刚才的反应向你赔不是。」蒋翎喊住他, 急欲辩解。 思远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愠不火的说道:「那快走吧!我开店的时间到了。」 蒋翎坐在PUB 的一角,安静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静观这内部的一切,并 不像传播媒体常给PUB 这个名词所定义的:阴暗散乱、男女混杂。这家名为「恋 恋红尘」的PUB ,不但窗明几净,里面所陈设的格调更是古意盎然,使人难以想 像它竟然能和「PUB 」这么前卫的名字,能如此和谐的相容在一块儿。 就在她将欣赏这儿的一切视为一种享受的时候,思远不声不响的端了杯水果 酒——梦幻佳人,放在她面前,「尝尝看,这种水果酒很淡,不会醉人的,但也 不能牛饮,这样会暍不出它蕴含在其中的滋味。」 蒋翎看看他,又看看水果酒,老天!这还是她第一次碰酒呢!要是给爸知道 了。。。。。。哦!不敢想。 她瞅著那杯酒,像是在做一个极大的决定似的。最後她舔舔唇,拿起那杯虎 视眈眈已久的东西,浅尝了一口。 她不知她那舔唇的动作,却引起思远心中一阵莫名的骚动。他暗想:他绝不 会对这初识才不到两个钟头的小女生产生好感的,他喜欢的是凯蔷呀!即使她一 直都拒他於千里之外。 「好暍,我从不知酒是这么迷人的滋味!」她满意的点点头。 「可不是每一种酒都是这种滋味,要视客人的口味,再予以调配。」 「调酒吗?」她似乎也满好奇的,睁大眼问。 「对!你别看它奸像挺简单的,其实它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好喝与否的关键, 就在那调酒师的功力了。」一说起他的兴趣,思远眼中就闪动著喜悦的光芒,即 使说上三天三夜也乐此不疲。 「瞧这酒那么爽口,你一定有很深的功力罗!」蒋翎说的是实话,就整个台 北市来讲,思远的调酒技术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功力深不深要由顾客去评分,我哪能自己标榜自己,不过,我从事这一行 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这是事实。」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神采奕奕的谈论著 这个他锺爱一生的行业。 「那你可不可以敦我?我的意思是你这儿缺不缺人?」她满是期望的眼看著 他。 「你想学调酒?」这倒是他意想不到的。 「对,我想学,而且,我这次上台北来也是为了找工作。」她凄然一笑。 「那你学的是什么?」 「商。」 「商!商职吗?」 「不是,我刚从嘉义的中正大学毕业。」说起学历,她倒挺有自信的。 「哦!」思远张著的一张又大又圆的嘴。 「你不相信?」她个子娇小,很多人都以为她只是个高中生,而这也是她最 在意、最遗憾的。 「没有,只是想不到罢了。」思远露出一抹苦笑。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来你这上班?」蒋翎天真的以为,只要别人一听到她 的高学历,就会鞠躬哈腰的求她来上班呢! 「你若只是个高职毕业生,我或许会同意,但以你这种学历来我们这儿调酒, 未免太大才小用了。」思远开始劝她。 「什么?还有人嫌学历高的!」她瞪大眼,简直难以置信。 「不是,我只是怕太委屈你了。」思远被她堵得不知如何解释。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不觉得委屈,你就录取我了,是不是?」她因兴奋而 语气略为上扬。 见她欣喜若狂的样子,思远竟有些不忍拒绝,「好吧!那明天你就来这试试。 现在很晚了,你再拨个电话回去,再怎么忙,你哥也该回去了。」 「好,那我去打电话看看,不过,你刚刚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黄牛哟!」走 了几步,她仍担心的回过头再一次提醒他,旋即带著甜美的笑容离去。 「蒋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的把我叫来,可知浪费了我半碗牛肉面。」 殊不知逸凡正在家里享受著他的拿手绝活——红烧牛肉面时,却被蒋翔一道十万 火急的命令给押了来。 「想不到在你眼里,你的牛肉面比我妹妹还重要。」蒋翔无法忍受的睨他一 眼。 「你妹妹!」逸凡两眼微眯的想:又是他妹妹,怎么老是跟自己扯不清?突 然间他似乎对「妹妹」这两个字极度的反感。 「她说今天中午会搭客运来的,算算时间三点半也该到了,可是我一直等到 五点。老天,我就这样看著车子一辆辆的进来,又一辆辆的出去,就是没有看到 我妹妹。」蒋翔那担忧害怕的神情表露无遗,只差没嚎啕大哭。 「你可曾想过,她极可能临时改变心意不来了。」逸凡走向最近的一张沙发 坐下,舒舒服服的跷起二郎腿,一副要他稍安勿躁的表情。 「她若不来了也会打电话给我呀!况且,我也不敢打电话回去问,要是她的 真来了,我又把她弄丢了,我爸妈不剥了我的皮才怪。」他懊恼的双手猛捶头。 「好啦!镇定点。」逸凡一把拉开他的手,「你妹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会 走丢?」他已经厌烦再与他兜在这问题上打转。 「她从小就是我爸妈的心肝宝贝,是让人细心呵护下长大的。你信不信,长 那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上台北,而且还单独一人。想到这儿,我就快疯了。」他 点起一根菸,不禁吞云吐雾了起来。 「铃……铃……」 「你瞧,电话来了吧!我跟你打赌,准是你那宝贝妹妹。」逸凡悠哉悠哉的 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 蒋翔也没空理会他,迅速的冲到电话旁,「喂!蒋翎吗?」 「哥,你终於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吗?你跑去哪儿了?」 蒋翎轻脆的嗓音,滔滔不绝於耳。 「你还说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害我在客运站门口等了将近两个钟头,你回 来後我非打你屁股不可。」蒋翔虽恶狠狠的怒骂著,但那表情明显地放松了许多。 「客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坐公路局的吗?你怎么会听成客运?真服了你。」 「我……」 逸凡摇摇头,带著一抹笑意起身离去,他实在拿这对宝贝兄妹没办法,现在 他该面对、该准备的应该是明天麒、麟两兄弟的生日宴会。 或许应该说是为「她」所准备的吧!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