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黄昏,夕阳在远出外缓缓地向地平线,西天的晚霞映红了整片的蓝空,金黄的 光芒挥洒大地,美得让人舍不得见到它离去。纵然万般不舍得,那红日依旧毫不留 恋的沉落,直沉到黑暗降临,这是大地需要安眠的时候了。 乔语双站在繁花锦簇的花园里,欣赏着夕阳斜照的美景,在花木扶疏的庭院里 赏夕阳应该是人生一大快事,但如果身旁能有个知心好友或是浪漫情人陪伴,那才 是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惜她只是单独的一个人,孤单地看这日落红霞,反而让她有种凄凉的感觉, 那含着哀伤的美让她感到孤寂、无奈,它激发的冷瑟中透露着迷茫,一种令人无所 适从的迷茫。 远处依序亮起的纱灯,一盏接着一盏亮遍了整座大庄院,乔语双慢慢地踱回身 后的“玲珑别苑”。那漂亮的建筑有着广窗纱帘、绿廓朱栏,每座詹角下都悬有一 盏人角纱灯,灯下五彩的流苏随风飘扬,生动而美丽,语双真希望她的心情也能如 那流苏一样轻松飞扬,无奈却做不到。 自从昨天她跟着君少奇和向月,护送齐怀义口到这个位于长女城南、终南山麓 的“麒麟庄”以后,她几乎都不曾再见到他们,除了在一进庄时的寒暄客套以外, 她简直像被放逐了一样。 一整天闲闲无事干,精舍里的布置还好摆了些书籍,但是那些深奥的中国老古 董,看得她头昏脑胀,身为客人,她除了花园,哪里也不能走动,一重重的门户, 都有年轻的劲装少年守卫,不知道“麒麟庄”干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每个人 都紧张兮兮的,她就这般无聊又可怜的形同被软禁了。 老天,她开始想家了,想念二十世纪的便利、自主权和忙碌感。以前她总是埋 怨工作太忙,连休息度假的空档都挤不出来,而现在这种无所事事,吃饭了撑着的 空闲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毫无情绪地踱进门,身后一个清脆愉悦的声音,唤住乔语双的脚步。 “乔公子,请慢走一步。” 乔语双实在很难记得“乔公子”指的是她,但是身着男装打扮的她,只好像君 少奇他们一样被当男生称呼和对待。 乔语双闻声回头,眼前是齐怀义那个年方十五,却已经出落得美丽、可人的妹 妹齐怀瑛,“齐姑娘,你好,找我有事?”乔语双学着古代人的手势,延客人门。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齐怀瑛将手上提的一篮鲜果放在靠窗的矮几上,“这 是我娘让我送来给公子尝尝的。” “有劳小姐,请代我们谢谢夫人的好意。” “应该的,乔大哥不要客气,昨天还好有你的医治,我的小兔子才有救的!” 齐怀瑛用着崇拜和爱慕的眼神看着乔语双,直看得语双浑身不对劲,她终于承认君 少奇的顾虑是对的。 让一个怀春少女的情丝,错抛给她这个假公子,就算她是无心所为也是一种罪 过。乔语双在心里祈祷着君少奇和向月快些出现,这种场面再继续下去,她可是一 点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齐怀瑛,既不知该如何说破自己和她一样是女生,又不能放 任她电流乱放射。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乔语双看她也是一身劲装打扮,好奇 地问道:“看你的穿着,想必你和齐兄一样从小就习武罗!功夫一定很好吧!” “论武功,我们哪里敢在君少奇的面前说自己会武,人家可是传说中的武林第 一高手唷!”说到齐怀瑛心中的偶像,她崇拜得几乎将他当成神话。 “你说的应该是向月吧!” “当然是指君公子呀!虽然向大哥在江湖上的名气也很太,但还比不上君公子, 你和他们两位一路同行,一定比我还要清楚嘛!” 乔语双怀疑地看着齐怀瑛,她实在无法将听到的和她对君少奇的印象融合在一 起,明明就是斯义优雅的文人,怎么可能”什么江湖传言,分明道听途说,这小女 生大概听说书听得太多了。 “齐姑娘,你知不知道君少奇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成天都看不到人影?” “我爹和师叔们正在向君公子请益,和他商量一些保护麒麟庄安危的对策,这 些日子来,庄里风声鹤唳的,尤其哥又行踪不明,我爹都快急白头发了。幸好,你 们及时送我哥回来,有了君公子的相助,这一次的风波一定能平安度过了。” “怎会有人想对你们不利?是你们得罪了什么帮派还是……” “还不是为了抢地盘!反正就是那一类的事,爹说我年纪小,开会、讨论一律 不许我参加,所以我也不清楚,倒是何师姊也她崇拜君公子!” 乔语双和齐怀瑛面面相对,听着她一个劲地说着她的何师姊多么仰慕君少奇, “这一次难得君公子来作客,师姊高兴得不得了,整天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齐怀瑛说得口沫横飞,乔语双可是听得心头不爽。搞什么飞机嘛!把她丢在这 里无聊得要死,自己却和女孩子成天混在一起,真是“见色忘友”,她在心里偷偷 地骂起君少奇来,她实在不想听那个何花痴的事情,偏偏齐怀瑛说得正高兴,完全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暗暗地在心底叹气,眼睛一直偷瞄着门上,好不容易盼到谈 话声传来。哇!她有救了。 “咦?小妹妹也在呀!”齐怀义陪着君少奇和向月回到精舍,一进们就看到她 那调皮的妹妹,居然一副端庄淑女地和乔语双闲聊。 “君公子、向大哥、哥,颖虹姊,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事情忙完了吗?”齐怀 瑛礼貌周到的一一打了招呼。 乔语双的视线在进门的几个人身后,看到了那个美丽的何师姊。确实是个漂亮 的靓妹,一身桃红色的劲装,灵活的大眼睛水汪汪,只可惜她的眼神一路盯紧着君 少奇,根本不屑理齐怀义爱慕的表示。 乔语双有心想整一整这个丫头片子,她实在太看不起人了,进了门眼里还是只 有君少奇,竟然把她当作不存在似的,全然不将她看在眼里!语双脑袋里的鬼点子 正在成形,只待时机发飙。 滴溜溜打转的眼珠子,泄漏了乔语双不良的心机,君少奇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捉 弄的意图。这两天将她丢在一旁,肯定把她问坏了,难怪满脑不安分因子都在要求 作怪,今天晚上却绝对不是她可以闹人的时刻。 “喂,不错嘛!师哥!两天不到就有个漂亮妹妹寸步不离的跟着,看来人长得 潇洒确实吃香唷!”乔语双露出邪气的笑容,促狭的视线在君少奇和何颖虹的脸上 飘晃。 何颖虹甜甜的笑容笑得更深了,她根本没有听懂乔语双是在糗人,还迳自陶醉 在爱的幻想中。 君少奇还给乔语双一个制止的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不要胡说!夜里还有 事情会发生,你要好好的跟着齐姑娘,不许再调皮捣蛋了。” “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热闹可以看?”超级好奇心的乔语双,对新鲜 热闹的事,最是兴致勃勃,就唯恐不注意给错过了,“我为什么得跟着齐姑娘?跟 着你不好吗?” “不好!”君少奇一口拒绝,“晚上太危险,你跟在身旁我得分心照顾,万一 动手过招之间一个不留神,有个什么闪失那还得了。” “不公平,向月都没有抗议呀!那你为什么就可以去!”乔语双才不甘心平白 错过热闹,只好搬出向月继续抗争。 齐怀义师兄妹三人讶异的眼神在乔语双和君少奇的脸上回旋,他们看着那两人 的交谈,感受各自不同。齐怀瑛最最好奇,这个传言中的武林第一高手,竟是如此 随和、亲善,完全没有冷厉肃杀之气,再看乔语双的态度,简直把君少奇当作平常 人看待,没有一点敬畏的样子。 何颖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看乔语双的模样应该是个男子,那 为什么君少奇待他却仿佛在纵容一个女人似的?她不解地望向齐怀义,只见他用趣 味十足的眼光打量他们,既没有疑惑也不意外。 “不用搬出向月,他不可能会帮你!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跟,也可以,但是……” 君少奇看着乔语双一副不肯轻言放弃的架式,深知不教她遂心的话,难保半夜不会 偷偷跟来,所以,他的话故意说一半,好让语双这个好奇宝宝自动掉入陷阱。 果不其然,乔语双马上接着问:“但是什么?” “你只要能把杯子原封不动的取出来,我就答应你跟在身边。”君少奇一面笑 着对她说,一面拿起一个细致得像半透明的小茶杯,轻轻地往几上一放,他的动作 好轻柔,好缓慢,轻巧地看不出有使力。 “哇塞!”乔语双的赞叹脱口而出,齐怀瑛也好奇地低头一瞧,只见那个茶杯 平整的嵌进桌子里,杯口与桌面齐平,半满的茶水还依旧留在杯里。 乔语双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君少奇看,心里的惊讶迟迟无法平复,这家 伙岂不是正应了“真人不露相”那句话。 到底是她太笨了,还是君少奇太会装?乔语双在心底暗暗咕哝着。真亏她跟着 他们这么多天,居然没发现他才是真正的高人,自己还真是迟钝到极点!看来齐怀 瑛所说的江湖传言,是确有其事而不是谣言乱飞了。 “奸诈,欺骗我!”气死人了,乔语双嘟起嘴、睁大眼瞪他,心里实在很想狠 狠地骂他,但是这个场合有这么多的闲杂人等着看戏又没钱收,大大的不合算,所 以她只好先将就的奉上两句英文粗话出气。 君少奇虽然听不懂,却绝对能猜到那几句话的意思,所以他用一记警告的眼神 口赠,才使得乔语双乖乖地跟着齐怀瑛离开。 ※ ※ ※ 漫漫长夜,一连串杀伐声音不断,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嘶吼和惨叫声,隐 隐约约、起起落落地回荡在空气中。 凌晨子夜,乔语双偷瞄着她腕上的手表,她和麒麟庄里的老弱家眷,在庄内传 来第一声警讯时,即被安置在这个严密保护下的密室里,门外陆续传人的各种声音, 让室内的众人坐立不安。 乔语双猜测不出庄上到底发生着多么重太的事情,武力大火拚吗?唐朝好像还 没有火药、炸弹这一类的东西呀!弓箭会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声响?不可能吧!她实 在很难想像齐怀瑛说的所谓江湖拚杀,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齐家人个个紧张担心的神色,让乔语双也难平静地陪着枯坐一旁。唉!都要怪 君少奇不好,不淮她跟去开开眼界?若能让她亲眼瞧瞧,她就不用像现在一样想破 了头,而且说不定那场面,比看武侠电影还要过瘾呢? 终于,密室外的声音小了,门外传来了报告,说明战况已经明朗化,齐怀瑛等 不及禁令解除,邀着乔语双偷偷地溜了出去。 “如果等到他们来开门,那可是一点热闹也没得瞧了。”齐怀瑛带着乔语双, 一路从密道悄悄地往前庄跑去,“大场面的拚斗一定在前庄的广场上,我们找个高 处站,就可以将广场上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所谓高处,正是庄内大厅楼上的回廓,乔语双和齐怀瑛如今正双双藏身在大柱 子的后面,聚精会神的紧盯着楼下看。 广场中,上百盏高悬的风灯将地面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味和剑拔弩张的气息,场子周围散乱的人本或躺或卧,看不出是挂了还是伤重难动。 几道在互相厮杀的人影,正打得难分难解,各式的刀、枪、剑、戟等兵器,在急速 挥动中闪烁着冷煞的光芒。 其中没有动手的一群人,正分成两边僵持而立,形成扇型站立的各有六、七个 人,齐怀瑛细声地介绍着麒麟庄的成员,乔语双却是舍也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 放在场中的间的黄色人影上面,那是站在扇型中央的君少奇,他的身旁正站着麒麟 庄主齐振山及何颖虹的父亲,麒麟庄的二号高手何奎。 中一边与君少奇对峙的是个让人见一次就永难遗忘的中年武者,他的眉毛浓密 而黑,双目尖锐如鹰,隆鼻,嘴唇削薄如刃,薄脸青葱葱的胡碴子,顾盼之间形色 威猛如鹫,在中年武者的左右,还有几个型态各自不同的老少跟随。 两方人马看在乔语双的眼中,实在让她很不放心。对方的人物不是高壮魁伟, 就是凶猛不驯,他们所流露出那种狂傲与那里野的意味,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感受 得到;反观齐家的人手,怎么看都不怎么样,而君少奇一副嘻笑脸孔、吊儿郎当的 神情,看起来一点保障都没有,偏偏最具高手气势的向月却不在现场。 老天爷,这一仗怎么打呀!乔语双在心里将国内外能想起来的大小神佛,上帝、 阿拉等统统呼唤齐全,祈祷它他千万保佑。 这一边乔语双正在努力地和诸天神佛沟通中,而那边场面上的气氛,己经凝重 得教人喘不过气来,对方领头的那人怒目瞪视着君少奇,冷厉地说:“姓君的,你 在长安道上坏了道机九子的买卖,那笔帐都还没有算,你竟再越这尚浑水,敢情是 活腻了!” “孙炎霆,别人或许怕你这个北六省绿林总瓢把子的名号,本公子却是从不将 它放在眼里,对于道机九子,君某人只是小小的照顾了一下而已,今夜你若识相, 就带着狗腿们早早回家休息,可能还保得住你土匪头的地位,否则一旦动起手来, 只怕……” 君少奇一记轻蔑的眼神,代替了口中的言词,而他那温煦同笑里透露出的傲然 和不屑,惹得孙炎霆怒火直冲脑门。 “君少奇,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档子事,或者,你要多少代价才肯放手,干脆 摆明了说清楚。”孙炎霆忍气吞声的向君少奇打着商量。 “孙炎霆,这世上有两件事是无法用金钱买到的,一是正义、二是本少爷意愿, 我插手只是看不过去你们横行霸道的做法而已!”君少奇面带微笑地揶揄着对方。 “孺子小儿,竟然如此嚣张狂妄,本座就代替瓢把子教训你一番。”说话的大 是站在孙炎霆身后,赤脸虬髯的彪形大汉,他的话声才出口,一道道沉重的劲风就 如浪潮般袭向君少奇。 君少奇不去也不移的立于原地,口笑道:“柴成,就凭你,只怕得再练上个三、 五十年吧!”他忽竖左掌,正好迎上柴成的掌力,谈笑间,柴成应声被君少奇的左 掌,打翻退去。 迅速递补上柴成攻击之位的是一个方头大耳、细眉凤目的老人,他没有开口说 半句话,只是用冷漠的眼神和凌厉的掌法抬呼君少奇。配合着再次冲入的柴成,君 少奇依然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四面涌起的强劲掌力风暴之中。 君少奇修长的身躯有如一抹闪眩在黑暗苍穹中的冷电,来去无踪,快捷至极, 倏上倏下,忽左忽右的纵横掠腾着,一双雪白的手掌仿佛是一抹冷电的尾芒,千幻 万迷,在刹那间已与两位悍将拚杀在一起。 游斗于两大高手的合作力搏之下,君少奇犹能朗声大笑地对着孙炎霆说,“总 瓢把子,你最好是一起上,要不然你这双倚重的左右手,眼看就要折了。” 随即耳边响着君少奇揶揄的笑声,孙炎霆座下这左右两大护法,柴成和许朝锷 简直快要给气炸了,他们独霸北六省绿林多年,一向是黑白两道都要卖帐的狠角色, 今夜在此,居然倾全力联手还地法稳住不落败的局面,不由得惊悸由心底直冒头顶。 广场中央,除了齐振山和孙炎霆正在一旁叫阵以外,其他麒麟庄的人马都和来 犯的敌人捉对厮杀,一小堆,一小撮的打斗全是恐怖又血腥的。 时间在搏命中消逝,鲜血在翻滚、纵掠之间泼洒,惨烈的厮杀为着活命,更为 了贪婪,人心恒远不变的欲望,显露了人性的丑陋,更加速了生命的殒落。 乔语双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分秒都不敢眨动地注视着场中,惊讶和担心同时 在她的心中翻覆,不自觉地她紧张地紧捉住回廊上的栏杆,将整个身形暴露在拉子 外面。 专注地观察着君少奇一招一式的孙炎霆,明白体认到他若顾得面子,就顾不得 两个得力手下的安危,因为激斗圈里的柴成和许朝锷,早已打得汗流浃背,狼狈不 堪。 事实上君少奇一面游走在柴成和许朝锷的劲风掌影留中,一面留留意着周围拚 斗者的情况,并且随时救援落在下风的其他人,所以,这两个可怜的左右护法才能 堪堪维持住这勉强的场面。 孙炎霆趁君少奇再度攻击其他手下时,终于不顾身份地加入战局,他那向影猝 然弹起,抖手瞬息间,排成一个人角形的九十六片掌影,已宛如实质的铁板一样呼 轰压下。 君少奇的双眼一亮,朗声笑道:“哈、哈,孙大帮主,你终于还是不顾身份的 跳下来运动了唷!其实本公子对你的那两位手下,只是在逗着玩而已,根本不想送 他们去见阎王爷,你又何必这么急躁呢?”他口中笑着孙炎霆,双手却在一沉之下 骤而翻旋飞舞,四周的这气也随着翻舞而猛然徘徊激荡,于是,一幕惊骇的奇景显 现……… 君少奇洁白如玉的手掌在极快的速度下,幻化成一朵庞大盛开的白莲花,一片 片花瓣一层层的往外翻展,这翻展的速度快得让人的视力发生错觉,就像是看到一 株永远绽放中的莲花。 九十六片掌影仿佛一块慕对被震成粉碎的雕花冰块,在一阵低促的“咔嗤”声 中消失于无形,而白莲花也在一片急烈的晃摆中隐敛。 因为有孙炎霆的插手,柴成和许朝锷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无奈的是喘息的 时刻太短,君少奇既狠且辣的招式又照临面前。 孙炎霆被君少奇的笑声激得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己将一身绝活展露,却 动不了对方分毫,尤其在君少奇灵活诡谲的身法之下,柴成和许朝锷反而变成自己 攻击的牵绊。 紧盯着战斗圈里的黄色影子,乔语双第一次怀疑她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一个 人怎么可能作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动作!一些动作绝对超出人体的自然摆动和定理。 在完全没有借用外力的帮助之下,腾跃、飞掠、翻转……她真正的大开了眼界。 齐怀瑛哑然无语地站在乔语双的身旁,她早已被眼前的惊险的场面,吓得说不 出活来,在今日以前她父亲和何师督的武功,己经迁她钦羡不已,而君少奇的盛名 毕竟只是传说,如今她亲眼目睹,才使她真正信服传言绝不是骗人的。 两个被大场面吓到的女人,根本忘记了她们的是偷跑来看热闹的,也没有注意 到在这个混乱的拚斗场合,人人都必须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就会变成自己人的包袱, 所以,当她们俊愣愣地站在栏杆前时,己经成为孙炎霆属下下手的目标。 无声无息,一条人影快速无比地从回廊孤暗处扑向乔语双和齐怀瑛而来,人影 在已经欺近到她们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时,全神贯注在君少奇身上的两个女人,都 还没有发现危机就在眼前。 兴奋在偷袭者心形成波涛,眼前可是大功一件,他犹如己经看到瓢把子霍积如 山的赏赐,他笑得更得意了。笑咧着嘴,他双手一伸,想是手到擒来吧! 不料,毫无警讯的一道黑云从天而降,那么仅差分毫地打碎了他的美梦,迎面 而来的不是两个人质,而是无数的掌影笼罩在他的全身周遭,那成串的掌影中如千 百柄兵刃流射旋激,仿佛满天的星雨,穿纤渲舞。 惊恐流露在偷袭者的脸孔上,他的心思停顿,急惶惶地只够惨叫一声“寒星”, 就被向月从回廓上打下了广场去。 乔语双用力地捂住嘴,拚命地将己要冲出口的尖叫咽回去,她吃谅地看着拚斗 在面前飞快闪过,那个被摔到楼下的人影,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而冷漠的向月 和关心的眼神扫过她的脸孔后,一句不吭地站在她们两人身后,他平静的神态就像 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 随着回廓上人影的掉落,君少奇大笑地说:“孙为霆,姜宾栽了,就凭你那浆 糊脑子想出来计谋,会让大笑掉大牙!跟我比心机智谋,你只能配得上‘勇气可嘉’ 四个字的评语。 长笑声中,君少奇猛地向前倾又闪电般侧旋而去,他转挪得如此快速,就在一 问之间,重重叠叠的掌影己有如魔鬼的诅咒,像四炸的飞石爆裂的流渲而出,这威 力是浩厉而尖锐的,一刹之间,许朝锷和柴成仿如遭到万斤重击地从两方翻摔出去, 鲜血从两人的口中飞洒,宛若红弧划天厅过,“砰”一声跌落在青石板上。 没有惨叫声,不见翻动,孙炎霆在偷来的瞬间里,瞥过他那两个手下的身影, 他们胸前各自留着一个明显的掌印,那是君少奇的独门招牌,被打中者即使不死, 也不可能再活动了。无力细看,因为君少奇浑厚的掌力挟着排山倒海、撼天动地之 势,己经涌到他的头顶。 “孙——炎——霆”君少奇慕然狂笑起来,一抹缥缈的黄影似烟,幽幽若鬼魂 股地出现在夜色中,闪眩的影子跳动着、飞旋着、纵横起落着,像一波一波滚动的 云、呼啸的风,像千百张狞笑的鬼脸,像屈死者伸展的尖利十指,一下子使天地迷 朦,使见着的人心神晕眩了…… 没有尖叫,没有惨嚎,在一切幻影光芒的闪动中,两条人影疾电似的分开,只 是,君少奇是飞跃过去的,孙炎霆是横摔出来的。 君少奇虽然鬓发稍乱,衣衫微绉,但是依然洒脱自在,对于被他摔出去的敌手, 他看出不看的转身离开,善后当然是麒麟庄的事情,毋需劳他操心,所以他逞自漫 步往乔语双站的方向而去。 回廓上,乔语双瞧着君少奇完整无伤的模样,终于放下高悬的一颗心,但是再 看到他信步走来,而一向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经谈得快看不见时,她开始意识到自 身恐怕难保。 逃吧!这是第一个闪过乔语双脑海的念头,但是思绪再转,好像无处可躲呀! 她转首望向满地上的伤兵残将,心中身为医生的本能抬头,救人第一,哪里需要逃, 楼底下她能做的事情多着呢!直觉反应运作,乔语双拉起齐怀瑛的手就往楼梯跑去。 不到两步,居然为不出两步!乔语双发现方才明明还在楼下漫步的君少奇,已 经挡住她的去路!唉!想也知道不用回头跑了,向月一定跟在她的身后。 “我没有要溜,你不用堵我!”乔语双先发制人地提出宣告,“我只是要下去 帮忙救人,等我把事情做完,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全都依你,这样行了吧!” 君少奇一点也不讶异他所听到的话,依乔语双的聪慧,她是应该早料到会面临 的情况,而她会要求下去救人,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一日在长安街上,一个意外 状况她都赶着处理了,何况如今的满目疮痍,等待救助。 乔语双见他不说话也不让路,忍不住有些心急地又说:“君少奇,你快给我问 边站去,要是耽误了伤者医疗的时间,我可是会跟你翻脸的!” 齐怀瑛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语双对君少奇又吼又叫,“我的妈哟!”齐怀瑛在心 里惨叫,她实在佩服乔语双的胆子够大,面对这个江湖第一高手她不但连名带姓的 吼,居然还说要掰脸,真不知道明明就是不会武功的人,要拿什么当作威胁的本钱。 君少奇意外眼前所见到景象,乔语双眼中流露出的执者和坚决,绝不平常,而 平日的顽皮、不羁全数消失无踪,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神情是百分 之百的严肃和认真。 没有训话、没有要求解释,君少奇突然伸手将乔语双拦腰一搂,也未见她有何 动作,两人就从楼上回廓,飞天而降地落在楼下的广场。 毫无心理准备的乔语双被君少奇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但是迎面躺着的伤者让她 没有时间也无心思抗议。诊视过一个接一个的伤患后发现,她能做的竟是如此有限! 虽然没有现代文明的枪炮弹药,单是刀剑利器的破坏力还是惊人的,尤其是被君少 奇打伤的三人,她根本束手无策,孙淡霆右臂的骨头完全被震碎,连接续臂骨的可 能也没有了;柴成和许朝锷严重的完全是内伤,比较起来那外伤实在不算什么。 拉着齐怀瑛当助手,虽然满腹挫折感,乔语双还是尽力将现代的医疗技术,配 合麒麟庄的中医大夫合力医治受伤的人。她忙得昏天黑地,忘了时间,也没有发现 劝不动她停手的齐怀瑛,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去,而黑夜在忙碌中飞逝,晨光也在不 知不觉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