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锣鼓响了四声,已近拂晓。 诸葛擎辗转难眠地进入田蜜的房内,见她躺在床上休息。晚膳时,她借口疲累 进了房后就未再出房门。 即使她是真的累,也从不曾从她口中说出过。 但,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的说出这个字,还将自己关在房里大半天,这使得诸葛 擎心中一紧,忧虑涌上心头。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田蜜却敏锐地睁开了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由她略微红肿的双眼,诸葛擎已猜到她哭了一夜,这个发现使他百感交集,向来天 真活泼的她,何时也变得惆怅万千? “你哭了?” 他注意到她眼角有一滴泪珠还在隐隐闪动着,于是,用他粗糙的手指轻轻将它 拂去。 她按住他的手说:“不管我曾做错什么事,你都必须原谅我,不可以恨我、气 我,好吗?” “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我都不会在意,但我一生中只恨别人欺骗我、耍我,懂 吗?” 诸葛擎意味深长的说,他知道田蜜一定有事暪着他,藉此,他想诱导她说出真 话。 田蜜从他认真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中明了他说的是真的,但她真的能说吗?欺 骗已、事实,就算现在招认,一切也已惘然。 能跟着他一天是一天,能守着他一天是一天,能拥有他的爱一天是一天,人家 不是常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是,她有那么伟大的胸怀吗? 不,她不要,她不要在好不容易得到他后,却又失去他。 她更无法想像他拥抱着别的女孩的情景。天,她真的完蛋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田蜜非常笃定自己已在诸葛擎心中占了一席地位,只不 过,这地位牢固吗?是像泡沫,还是像城堡,她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他不要在知 道受了她的欺骗后,甩一甩衣袖就跑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他的,是他一句“我一生中只恨别人欺骗我”的话,让她 却步,否则,她早就一吐为快了。 而如今,她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走,还是说实话? 继续走的下场,可能是在宁南王府内因胡言乱语、冒名小郡主而遭乱棍打死, 并拖到后出去喂野狗——这不好。 说实话的结果是,引来诸葛擎的怒目相视,骂地无聊加三级地戏弄了他,而后 拂袖而去,她只好在后面唱着:“再会吧!无缘的人。”(或许开心的人就只有施 文彬了。)这更不好,甚至比死还惨。 “蜜儿,你怎么了?”诸葛擎搂紧她,想尽办法稳住她抖得厉害的身子。 “我——我没什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你真的没什么吗?”他质疑。 她摇摇头,反正已决定骗到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没事,就要动身了,我们可要在月底前赶至宁南王府,因为我下个月还有 特别任务。”他沉着声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愁思。 田蜜闭目假寐了一会儿,只因不想让他看出她心里的不安。她好想问他以后还 会来找她吗?会不会忘了她这个末婚妻?想必那时谎言早已被拆穿,他还会娶一个 乞儿做妻子吗? 片刻后,她才缓缓睁开眼,勉强自己打起精砷,恢复以往的俏皮个性,“那我 们就快点赶路吧!要是因为我,而坏了你下个月的任务,那怎么得了,人家说妻子 是丈夫的精神支柱,我得扮演好一个好妻子的角色才行。” “你终于正常了,现在的你才是我认识的田蜜。”诸葛擎见她终于有了甜美的 笑容,焦虑的心才渐渐释怀了。 田蜜眼眸敛了敛,故作开心道:“我本来就是最可爱、美丽的田蜜,你别多心 了。” “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啰!”他发觉她仍身着睡衣,于是,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田蜜痴迷的望着他那刚毅结实的背影,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股震撼、 心悸。他依旧是那么的卓然不羁,只是眉宇间已少了那令人胆寒的冷漠。 他这种改变是因为她吗?她恨确信是因为她,有了这些,她还想贪求什么?她 应该感到安慰了。 钱来客栈内,同样的座位上生了同样的两个人,他们就是老李和江海。他们两 人已在此等候多时,就等着田蜜的出现,准备开门见山的问个清楚,虽然他们知道 这么做是太冒昧了些,但他们已在这苦守了两天,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至少这也算 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 他们辛辛苦苦的枯坐在这儿,总算有了回报,田蜜和她那位贴身保镖果然现身 了。 此时,江海终于忍不住向前询问道:“请问你就是田蜜姑娘吗?” 田蜜蹙着眉头看了他良久,才说:“这位大叔,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又怎会 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蜀——哎哟!”若不是老李在他后臀用力捏了一把,江海真的险些说出 自己的身份。 “这位大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心地善良的田蜜,连忙扶他至椅子 坐下。 “我没事,只是被瞎了眼的螃蟹给夹了一下。”江海边说还边瞪着一旁幸灾乐 祸的老李。 “螃蟹?”田蜜眉头皱得更紧了。 然而,在一边闷不吭声的诸葛擎只是静静的观看这一切,从外表看不出他到底 在盘算些什么。当然,他早就认出他们两人就是这些天来和他们形影不离的跟踪者。 此时,老李眼看事情被江海扯得愈来愈远了,于是抢着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是李群,大伙都叫我老李,而他叫江海,咱们有一事相求,就是——就是——” 唉!这该如何启齿?怎么能当着大姑娘的面说要看她的后颈,这不被她身旁的 诸葛擎踹得粉身碎骨才怪! 被他磨菇得有些不耐烦的江海,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我们只不过想借你 的后颈瞧瞧罢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我——”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诸葛擎犀利如鹰的眸光给止住了。 “擎哥,我看他并无恶意,你别吓坏他了。”田蜜看着他,为眼前这个陌生人 求情。 诸葛擎看着她的目光,霎时由冷峻尖锐,变成温柔多情,他拍拍她的肩,微微 颔首。 田蜜欣然的笑了笑,旋身对已全身发软的江海说:“这位大叔,你别怕,他只 是长得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实际上,他心肠可好得很呢!是一个名副 其实外冷内热的老好人。” 这小妮子是在做啥?怎么在他身上乱套成语!又为他解释了一大堆笑死人的理 由,就算当媒婆也没她那张嘴来得巧。诸葛擎含着笑意想。 “那田蜜姑娘能答应我们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吗?”老李见江海已吓得答不上话, 于是紧接着说。 “老伯,你既知是不合理的要求,又为何要问呢?我能知道理由吗?”田蜜率 真爽朗的说,而对于她毫不做作的姿态,老李在下意识里有着某种程度的激赏。 “恕我无法回答你,我们只想确定你的后发根处是否有一朵玫瑰状的胎记。” 老李温文的说。 “你们怎么知道我后发根有胎记?”田蜜猛然一惊,这件事就算她老爹也不知 道呀! 他们到底是谁?究竟是何许人?他们知道她是个乞儿吗? 一定知道,一定知道,他们连她身上隐密的胎记都了若指掌,又怎会不知她原 来的身份。 “这么说你有啰!能让我们看看吗?”从老李和江海的眼神中,感觉得出他们 是兴奋无比、欢喜异常。 “不!我没有,我没有。”田蜜慌乱地摇着头,不停地倒退着步子。此时她的 脑袋里只是不断上演着诸葛擎知道事实真相后讥诮的表情,其他的她一概置之脑后。 “田蜜!”诸葛擎紧紧的搂住她,欲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田蜜姑娘——” “请你们走吧:她已经说没有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诸葛擎微愠的说,对 田蜜惊惶的神情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老李两人本想再追根究柢,但却又惧于诸葛擎那不怒而成的神态,只好互看了 一眼后走人了。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闪烁着关切。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你多心了。”她虚与委蛇的说。 “是吗?我只希望你记得我是你的末婚夫,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语 出惊人,且非常坦诚。 田蜜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半晌后,才困难的说:“好——我说,但在我说之 前,求你让我转过身去,我怕——待我一说完,你人就不见了!” 诸葛擎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激动的说:“不管你说出来的事实是什么,我永 远不会离开你,你知道吗?当我把那只玉佩交给你时,就已经表示——你是我的最 爱,永远是我的人。” 田蜜睁大晶莹剔透的眸子,不敢相信这段缠绵悱恻的话语竟会从他口中说出。 他竟然说出了“爱”字!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是什么郡主,而是一个人人喊打的乞儿呢?”她激昂的说 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她的未来就在此时判决了,不知结局是走向地狱还是天堂? “你说你是乞儿?!”诸葛擎难以置信,虽说她不像郡主,但身上也丝毫没有 乞儿的影子。 “怎么,你后悔了,是不是?”田蜜纵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仍然无法承受 他的离去。 他攫取她的唇,鲁莽且执着,不让她继续说出伤害自己的话,久久,才勉强的 离开她,“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乞儿又如何?我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吗?我只知道我 爱你、要你,那就成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其实,我当初并不懂为什么会以这种烂借口缠上你,但现 在我知道了,因为在四轩园门外第一眼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你了。所以, 我想尽办法绊住你,不愿让你走出我的生命。”她含着欣慰的泪水说。 诸葛擎含情脉脉的搂紧她,“原来你就是我在四轩园门口,也是我出发至清苑 的第一天所遇上的那位满脸黑炭的心乞儿!” 田蜜羞怯的点点头。 “难怪我总觉得你好面熟,原来早在那天你便已深驻我的心中。” “擎哥。”田蜜今天总算解脱了,她能够坦然的面对他,而且还得到他深情不 渝的爱。 “对了,你颈后真有个胎记吗?”蓦然,他觉得那两个人很可疑,所以又兜到 老问题上。 这回田蜜却没有再逃避问题了,她颔首道:“有,从小就有。可是,我真的不 知道那两个人是谁,更不懂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再研究,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宁南王府的?”诸葛 擎冷静的问,想从各种疑问中整理出一点线索。 田蜜只好把田三生前的那段往事叙述说一遍——诸葛擎脑中转了转,心中渐渐 有了谱,“我看,咱们还是继续往蜀前进吧!说不定你真是一个郡主呢!” 田蜜睁大眼,猛摇头的说:“这怎么可能!你别瞎猜,这只是个巧合啊!” 她揉着太阳穴,很难接受他这个假设;她怎么会是一个郡主,绝不会的,而且, 她也不希罕。 “去看看也好,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带着你走,如何?”诸葛擎了解她 心中的顾虑。况且,他也怀疑适才那两人的身份,由他们的穿着打扮来推测,他们 多半是王府中的人。 田蜜点点头,决定将一生都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一切都由他做主吧!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他俩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下一个镇上。在路过一个荒凉残 破的小庙前,田蜜突然停下了脚步。 对于田蜜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诸葛擎早已当作家常便饭,这回,他不再问她 又怎么了,只是惬意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 只不过,她这次的举动的的确确吓坏了他。 他望着田蜜以急促的步伐走进了破庙,却在庙门墟站了良久。诸葛擎也只好跟 着她,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惊见里头暗藏着大大小小约十来个乞儿。 从他们个个削瘦的脸颊、破损的衣裳,和蜡黄的面容上可看出,他们常年缺乏 营养、缺乏照顾。 田蜜毫不畏惧他们的污秽、恶臭,一步步的靠近,她眼中隐隐闪动的泪光让诸 葛擎了解她在当乞儿时的那段辛酸过往。 田蜜掉泪的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实在是人可怜了,为什么同为乞儿,她当初在 邯郸就能过得像神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都是拾些别人吃剩、用旧的东西,但 他们“乞儿团”却从未因吃饭伤过脑筋,光看大山哥那类似“相扑选手”的身材就 可略知一二了。 但眼前的这些人呢?他们简直就像活在炼狱中,那眼神是那么的无助、绝望。 “你们都饿了吧!我这儿还有一些东西,你们先拿去填肚子。”田蜜从诸葛擎 的身上取过包袱,拿出剩余的一些干粮放在他们面前。 只见有几位年纪尚轻的心乞儿直盯着它们流口水,若不是被一旁长者拉住,他 们极可能早就冲出来了。 “我不会害你们的,吃吧!”田蜜露出她那“凡人无法挡”的微笑说道。(注: 她的微笑绝不是金莎巧克力,可别流口水呀!)那些十来岁的小乞儿早已迫不及待 的甩开大人的手,扑向那些可爱的食物。而其余的乞儿瞧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也忍 不住上前欲分一杯羹。 “慢慢吃,别急。”田蜜甜甜的一笑,“既然这个地方不好,为什么不去别的 地方乞讨?” “我们只不过是个乞儿,到哪儿都是乞儿,换个地方有用吗?”其中一名较年 长的乞儿说道。 “那可不一定,这儿物资匮乏,不一定要死守在这儿呀!”田蜜使出她约三寸 本栏之舌。 “可是,地方那么大,我们根本不知要上哪儿去。”他垂头丧气的说。 “那我介绍你们去邯郸好了,那儿的人较有人情味,离这儿又近,大约一个多 用的路程就到了。”田蜜非常有兴致的介绍着。 “这位小姐,你心肠真好,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别去的好,我们乞儿也是有地 盘的,总不能去占别人的地盘吧!” “不会的!那边的大山哥是个大好人,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一定会好好照 顾你们的。”田蜜笑意粲然的说。 “那就谢谢姑娘了。”乞儿满含感激的看着她。 “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听得别扭极了,我叫田蜜,你叫我田蜜好了。”她终 于说动他们了,心头顿觉轻松了不少。 “可是——” 田蜜皱着眉想,不是答应了吗?他怎么又“可是”了呢?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们有个乞儿身染重病,恐怕暂时走不了。”乞儿叹了一口气,眼神 不经意瞥向偎在墙角的一名小乞儿。 田蜜随他的眼神看去,真的一有位约七、八岁的心乞儿躺在那儿,由他胸口剧 烈的上下起伏,看得出他非常的痛苦。 “擎哥,快!你不是有位会医术的嫂子吗?想必你也会一点皮毛,快去救他。” 田蜜扯着他的衣袖,用满是哀求的表情看着他。 诸葛擎暗忖:惜惜是会医术不错,但她是她,我是我,何以见得她会的他也一 定会!真不知道蜜儿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怪逻辑、歪理论。所幸自幼他们都跟 随着师父学些歧黄之术,虽无惜惜的妙手回春,但一些小病还难不倒他。 他轻摇着头蹲在这小乞儿的身边,把了一会儿脉,才对田蜜说:“他是因小风 寒未彻底治疗,在日积月累下变成了肺病。这得赶紧送医并按时服药,否则——” 说着,他已从腰间拿出一锭金元宝交在那位乞儿手里,“拿去治病吧!剩下的 就留做去邯郓的盘缠。” 乞儿双手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充满感激的眼光看着他俩,“谢谢公 子::姑娘——小儿有救了——”他双腿陡然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快别这样,快起来呀!”诸葛擎很快地扶起他。 田蜜在一旁也只能感动的落泪,根本说不上话,原来他真是一个有爱心的男人, 平常他是一副冷酷的模样,但隐藏在内心深处也有软性的一面,就像他对她的关怀 及照顾。 “我看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和田蜜去帮你请大夫过来好了。”随即诸葛擎拉起 田蜜的手,颔首后离去。 很快的,他俩即请回了大夫,待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诸葛擎与田蜜已在破庙 里折腾了大半夜,索性就在庙里打个盹,天一亮再出发。 “擎哥,你昨天的表现让我好感动哟!”翌日一早,田蜜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么说的。 “要不,你原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诸葛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坦白说,他并不巴望她能将他说得有多好。 她斜着头,抠一抠头皮,煞有其事的说:“你给我的感觉本来就很好,只不过 平日不擅表达,让人无法捉摸你的心思,所以,不知道你竟然也挺有爱心的。” “哦!其实,我的爱心是被你训练出来的,因为你动不动就要我说爱你,所以, 我只得多多益善,以便有更多的爱心。”他故意逗她。 “除了我,你不能爱别人!”她噘起朱唇,不依的说。 诸葛擎拧了一下她的鼻尖,痴痴地看着她小鼻头以下那诱人犯罪的红唇,老天, 就让他犯罪吧! 就这样,他在意乱情迷的情况下,盖住了她的唇,火热的气息逼向她的灵魂深 处,他竟还意犹未尽的将他湿热的舌长驱直入她的嘴里,她惊讶地全身颤抖着,想 不到吻还能这么——这么让人无法自拔。 他的手拂过她如丝缎般的颈线,向下往内探索,终于到达她高低起伏、双峦并 列的春光明媚之处。 突然,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醍了他,他如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忍不住低啐 了一声。 尚在神游仙境的田蜜也慢慢的清醒了,她呼吸急促地叫着:“擎哥——” 他将她拉至一边树荫下的隐密处,紧紧搂着她,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藏在他的 怀中,想藉此平复他的热情。 “对不起,蜜儿,我不该在尚未成亲前就——” 她摇摇头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引诱我,我真的好高兴,我一点也不会怪你 的。 “ 她真的因此而整个人开心了起来。 “只怕你若发现你真是一个郡主后,就会嫌弃我这个武夫了。”如今倒变成他 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 她连忙说:“我绝不会是什么郡主的,就算倒楣的是吧!我也只能说,不管今 后世事将如何变化,我对你的心即使海枯石烂都不会变的。”她定睛看着他扑朔迷 离的眸子,不确定他信或不信。 诸葛擎将双手交横于胸前,静默不作声,久久才点点头说:“我信。” “哇!好棒。”此时的田蜜像个小孩般拉着他转圈子,像是被幸褔紧紧的环抱 住一般。 现在,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褔、最快乐的人了,有了他真切的爱意,她可 是比获得天下至宝都还欣喜呢! “江海,都是你,所谓“吃快弄破碗”不就是这种情形吗?我不是劝你三思而 后行,你就是不听,瞧!全都被你搞砸了。”老李喝了一口老人茶,即开始唠叨个 不停。 “你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是希望王爷能尽快骨肉团聚,才会乱中出错的嘛!” 江海还想将死的掰成活的。 “我看算了吧!你还不是想你的小媳妇。”老李暗笑了一声,哪会不知道这家 伙心里在想什么。 “你还说我,都是你拉着我,不肯报出王爷的名号,要不然,她早就承认是小 郡主了。” 老李暗笑:我的老天爷!雷少爷怎会派一个那么“拙”的人来! “你实在是笨的可以,若是田蜜不是真的郡主,只不过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才冒 认的,那怎么办?”老李精明的说。 “这——哎呀!这件事我不管了,我看,咱们就飞鸽传书给王爷,请他另请高 明吧!”江海无奈的坐在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瞧,像是一个禁欲已久的 动物。 “好吧!我看,要想留着我这条老命的话,咱们还是先捎信给雷公子比较妥当, 雷公子为人仁厚,比较不会怪罪,要是给王爷知道了,非狠狠削我们一顿不可。” 老李手抚着唇上两撇他认为象征“性格”的八字胡。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赶快着手修书吧!”既然老李也举手赞成,他当然得 加把火呀! 老李瞟了江海一眼,“瞧你猴急的,真是——” 他摇摇头拿出文房四宝,仔细思索着合宜的词藻,才不致至让王爷及雷公子太 光火。 收到飞鸽传书的雷亦昀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亲自出马了,由老李的信件 中,多少暗示出田蜜这位小姑娘的机智聪颖、仁慈善良,甚至外貌气质均有过人之 处。 雷亦昀似有若无的一笑,想起十五年前的小娃儿,现在已变成一位人见人爱的 俏佳人了,他禁不住有股冲动想见见这位阔别十五年的小妹妹。 于是乎,今儿个一早,他又土了一趟“宁南王府” “亦昀,你来了!是不是有了羽琳的消息?”田沛鸿一见雷亦昀,就忍不住的 上前询问。 也难怪他会如此,虽说雷亦昀是他的义子,但并不住在王府(实因他受不了田 羽凰的纠缠),且本身又有重职在身,故他们父子俩常年是难得一见。所以,今天 田沛鸿一见到他进府,以为是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还是老样子,不过,他们已经盯上她了。”雷亦昀谦恭有礼的说道。 “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老样子?你就不能催催他们动作快一点。”他烦 闷的揉了揉眉心。 “我已决定亲自动身,算算路程,田蜜他们应该已到陕、蜀交界了,我此刻赶 去正好。”雷亦昀非常有条理的分析,不愧是个将领。 “好好,那你就快去瞧瞧,赶紧把事情给弄清楚。”田沛鸿着急的催促着。 “我尽力而为。” “若她真是羽琳,我就做主让你们成亲,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成为一家人了。” 他欢喜的计划着。 雷亦昀虽是他收的义子,但毕竟他们并无血缘关系,若更进一步成为他的女婿, 他即可正大光明的将爵位传给雷亦昀,别人也不敢蜚短流长了。思及此,田沛鸿即 兀自欢喜不已。 “义父,谢谢你的抬爱,不过——”雷亦昀停顿了下来。 “不过什么?” “不过,恕亦昀无法接受。”他很困难的脱口而出。 “无法接受!为什么?”田沛鸿以为他听错了,继而一想又说:“难道羽琳变 丑了,还是她动作粗俗?或许她乞儿当久了,总有些不宜的举动,回来我会教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琳妹根本就看不上我。而且,我也不希望因为我 的介入,破坏了一对欢喜冤家。”雷亦昀眼底闪过一丝有趣的光彩。 “什么欢喜冤家?” “就是琳妹及冷傲诸葛——诸葛擎呀!据我的线人回报,他俩感情不错,况且, 诸葛擎亦对琳妹保护有加,我看得出来他俩彼此已有很深厚的爱意了。所以,我是 不喜欢当人见人怨的“程咬金”,倒是“大舅子”这个称谓我挺喜欢的。” 雷亦昀说此话时,看得出喜悦充满在胸臆间,他似乎颇看好这段良缘。 “你是说那个冷酷、无情、寡言、少怒的诸葛擎?!”田沛鸿很流利的说出这 一堆并不是很好听的形容词。 雷亦昀笑了笑,“想不到义父深居简出,还知道那么多江湖中事,你是从哪儿 打听来的?” “我哪有打听什么,前一阵子跟西南王爷尤棋山碰巧在朝中遇上,在闲聊中, 他说出诸葛四郎的传奇事迹,还有那位代他女儿出嫁的诸葛枫。”田沛鸿捻捻胡须, 很得意的涚。 “既然义父对他们传奇性的故事那么了解,应该不反对琳妹与诸葛擎交往吧?” 为难她了?而且,我还听说他不爱女人呀!这样的婚姻会幸褔吗?”田沛鸿说 出他小“可是,他那么冷,又不变讲话,羽琳以后嫁给他,成天面对着一块木头, 不是里一大堆的顾虑,所谓天下父母心呀! “不会的,他或许不爱女人,但他一定爱琳妹。” “你这是什么谬论?难道你琳妹就不是女人!”田沛鸿微蹙眉地瞥了雷亦昀一 眼。 “有关这点,我不想再多加赘言,到时候,由义父自个儿去评断吧!”雷亦昀 饶富兴味的看着王爷那愕然的表情。 “是这样吗?好吧!我且拭目以待,看看那个“木头”配不配当我们家的女婿。” 田沛鸿点点头,似乎有点认同了他的想法。 “听我的没错。为了尽快达到你的愿望,我还是赶紧动身吧!”雷亦昀微笑着。 “对对对,别忘了,若有了结果,得捎个消息给我。” “我会的,义父,请安心吧!”他颔首,慢慢地消失在大门处。 田沛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说着:亦昀,有你出马,我真的放心了。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