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州,向来有鱼米丝绸之乡的美誉,人文荟萃,繁华似锦,诗歌辞赋俯拾成 篇、古剎名园更为其宝藏。可以想见,这儿百姓生活富庶,触目所见便是如诗如 画的秀丽景致,多么悠哉闲逸呀! 这么一处好地方,为何石槐再度踏上的那一剎那,内心竟是百转千回、沉抑 难当? 只因苏州对他而言有的只是不堪的记忆、心痛的过去,彷似占据脑海里的就 只有「灰色」可言。 曾以为在灰色凝聚的心田仍有一丝柔亮,可以扫去苦涩,但没想到当他以为 寻获她时,她却并非他魂牵梦萦的伊人,只是只无情的蛇蝎。 「终于到了。」芊芊和相公海上飘一起回娘家,还依约将无天山的石槐给一 道请了来,为的就是想撮合一段良缘。 她与石槐相识于一年多前,当时就因为他的义气与无私,帮了他们海家一个 大忙,继而成为挚友。因此在事后的一场庆祝宴上,芊芊曾允诺要撮合他与小妹 幼幼的好姻缘,这事虽然因为她有孕在身而延误,可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或忘。 好不容易等到新生娃儿可以抱出门了,她便缠着相公上门拜访石槐,将他给 一块儿带来。 走在后头的海上飘与石槐,听见芊芊这声吆喝后,同时顿住脚步,看向前面 不远处的大宅院。 虽然于家庄给人的感觉不是很气派雄伟、华丽堂皇,却充满圆满温馨、和乐 融融的气氛。 芊芊手抱着一个眨着大眼睛的娃儿,快步奔了过去,轻扣门环,不一会儿门 房将门开启,乍见芊芊先是一愣,之后却笑开了嘴儿,「原来是大小姐您回来了!」 「是啊!刘伯。」芊芊脑袋一偏,对他甜甜笑着,「人家想死你了。」 刘伯脸一红,「我也是呀!等等老爷、夫人见了您定会开心极了。咦,这位 是……小小姐?」 「对,她叫沛沛,噜噜噜~~」她边说边对沛沛做着鬼脸,只见她咯咯笑不 停,煞是可爱逗人。 「好可爱的小小姐,那姑爷呢?」刘伯忙着四处瞧。 「他在那儿呢!」她往身后一比。 这时海上飘走了过来,对刘伯一笑,「刘伯,近来可硬朗?」 「一把老骨头啰!不过见到你们回来,精神都来了。姑爷、小姐,快、快请 厅里坐,我这就去通报老爷、夫人。」刘伯笑咪咪地转身奔进主屋。 海上飘转向石槐,「请进。」 「叨扰了。」石槐对他一笑,与海上飘并肩步入大厅。 「爹……娘……」芊芊愉悦的嗓音打老远就传进于刚与沈静耳中。 于刚夫妻俩立刻鹣鲽情深地相互搀扶着朝大厅快步走去,只要一想起思念已 久的女儿带着外孙女和女婿回来了,便觉十分欣喜。 「这就是沛沛吧!来,外婆抱抱。」沈静赶紧接过娃儿,「少了妳和盼盼, 家里一下子冷清不少,你们这趟回来,可算是解了我和妳爹的相思之苦啰!」 「娘,您以往不是嫌我最烦吗?现在也会想我啰?!」芊芊调皮地笑问。 「妳这丫头,哪个做娘的会真的嫌自己的女儿呀?」沈静也不得不睨了她一 眼。 这时候于刚猛抬眼,看见一位陌生男子静默地坐在一旁,这才转向海上飘, 「贤婿,这位是?」 「哦!他就是当初那位白灯花的主人,无天山的主子石槐石大侠。」海上飘 向岳父介绍着。 「说大侠不敢当,不过是个山寨头子。」石槐站起,恭谦道︰「于老爷,久 仰大名。」 「哪儿的话!当初若非您割爱,岂能救得这么多人性命。」于刚性子耿义, 最佩服的就是像石槐这类性情中人。 「于老爷,您太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石槐摇头轻笑。 「爹,您用不着这么夸他,他以后可能会是您的女婿,您只要以他为荣就行 了。」芊芊偷偷挂着笑走上前。 「这是什么意思?」沈静追问。 「我觉得石槐为人不错,应该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所以想将他介绍给幼幼。」 芊芊回头勾住海上飘的手臂,一脸巧笑倩兮。 「那他知道──」 于刚的问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打断了,「他当然知道幼幼是个很有气质的姑 娘,我全都告诉他了。」 石槐闻言赶紧站起,「于老爷,在下不敢高攀三小姐。当初芊芊姑娘提及时, 我正值半醉之际,也就玩笑回应她一个「好」字,没想到芊芊姑娘居然当真,还 真是让在下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特地亲自前来,想当面向于老爷、于夫人赔罪。」 「石槐──」芊芊秀眉紧紧一皱,「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他真是无辜的。 「芊芊,婚姻大事乃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勉强。」沈静对她摇摇头,「我看 石公子也累了,让人家去后头歇会儿吧!」 「娘……」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到的主意,娘居然这么不合作。 「快去。」沈静是希望幼幼早日成亲,但前提是得对方能包容她的缺点,倘 若石槐不爱她、嫌弃她,那又何必呢? 「是的娘,石槐,你跟我来。」芊芊嘟着小嘴,快步朝后面走去。 海上飘对他摇摇头,「芊芊的个性就是这样,别在意。」 「怎么会呢?」石槐大声一笑,笑声依旧如此洪亮。随即与海上飘一同向于 家两老告退一声,便尾随芊芊而去。 从大厅到客房,途中得经过于家的香榭庭园,这儿百卉含英、花光柳影,景 致宜人。走着走着,石槐忍不住停下步履,因为他像是听见有姑娘吟唱的声音, 只是咬字含含糊糊,不甚清晰。 「怎么了?」海上飘跟着停下。 「听见没?有姑娘在唱歌。」石槐转向发声处。 走在前面的芊芊突然眼睛一亮,快步折转到他面前,「她就是我小妹幼幼, 想不想见见她?」 「这……」石槐扬声一笑,「说真的,我当初真的是半醉之际一时冲动才答 应了妳,算是一桩玩笑,别放心上好吗?」 芊芊耸耸肩,噘起嘴儿,「哼!不要就算了。」 「我……好,我就去见见她。」来人家府上做客却惹得大小姐不高兴,只怕 他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啰! 「真的!」她开心地跳回相公身边,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娘,「那就 跟我走吧!但我说过幼幼生性害羞,咱们得小心一点,可别让她瞧见啰!」 石槐没辙,只好跟着芊芊过去,躲在一株油桐树旁,仔细望着坐在前方榭亭 里木椅上的小姑娘。 此刻的她正对着眼前的花儿轻笑着,还不时轻哼两句。 「令妹很爱笑呀!」石槐瞇起眼。 「是……是呀!不过她可不是对谁都笑,因为她喜欢花。」芊芊转首,对海 上飘眨眨眼。 海上飘偷偷拧了下她的纤腰,暗示她撒谎也得适可而止。 她不依地皱起眉,又对石槐说:「你觉得呢?」 「喜欢花的姑娘都很有气质,我想令妹就是如此,我这个大老粗铁定是配不 上的。」转过身,他对芊芊摊摊手。 「无论你配不配得上,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她?」芊芊进一步追问。 「我……我并不讨厌。」想他这个山寨头子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得不知道该怎 么回答问题,可想而知海上飘平时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了。 「那就好,记着你这句话,我马上就跟我爹娘说你愿意娶幼幼。」芊芊非常 雀跃地打算折返大厅。 海上飘立即抓住她的小手腕,「芊芊,别再逼迫石兄,婚姻大事非儿戏,妳 这样做太主观了。」 「飘,怎么连你也──」 突然,幼幼的歌声传了过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 石槐这次听清楚了,眉头突地一皱,双肩微微抖颤了起来,「这是什么歌?」 芊芊聆听了会儿才说:「苏州城的孺子歌,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唱。」 「每个?」他握紧拳,似乎对这两个字很不满。 「对,每个,我和盼盼也会,只是小时候盼盼不太爱说话,没听她唱过。」 芊芊和海上飘同时发现他神色有异,忍不住说道:「算了,我不勉强你,你不要 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不……我要娶她。」石槐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同时一惊。 「你没搞错吧?这次我可没逼你喔!」他突然变成这副阴沉的模样,反倒让 芊芊却步了。她该不会识人不清吧?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所谓的「好男人」。 「没,我说的是真话,我是真的要娶令妹。」石槐抬起脸,回复了原本的笑 容。 芊芊望着他,点点头道︰「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你既然要娶她,就得好好 待她,否则我和海上飘都不会饶你的。」 「咦,妳怎么把我也给算进去了?」海上飘可不想陪她玩这种「送作堆」的 游戏。 「你是我相公,不算你我算谁?」芊芊抬起娇俏的下巴,对着他媚笑,「好 啦!你就当是帮我嘛!这样他就不敢欺负幼幼了。」 唉!哪个男人能敌得了妻子这般嗲声嗲气的撒娇呢? 海上飘摇摇头,只好道︰「行!坏人都让我做吧!」跟着他又对石槐说︰「 此乃终身大事,石兄可以再考虑数日。」 「不必考虑了,这次回无天山,我就会准备聘礼。」他说来十分笃定,跟之 前推辞规避的态度有着显著不同,这倒是令人颇生疑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休息够了,晚点儿我会陪你一块儿去跟我爹娘 谈这门亲事。」芊芊相信自己没看走眼,石槐的身材虽然粗壮魁梧,但应该会是 一位称职的温柔好丈夫。 「那就先谢谢芊芊姑娘的成全了。」石槐拱手道谢后,眸光又不由自主地飘 向幼幼的方向。 但此时佳人已不在,徒留他一脸怆然,彷似又被那不堪的回忆给缠据心头, 浓得再也化不开…… 这姻缘就是来得这么快又这么顺。 就好像被乔太守往鸳鸯谱上给一点,原本两个压根儿不可能相遇的男女,如 今居然成为夫妻,就将白首偕老。 「幼幼听话,待会儿来到妳面前的是妳夫君,将是一辈子疼妳、照顾妳的男 人,妳要懂得含蓄、羞涩,可别一径地傻笑。」芊芊好不容易完成爹娘的心愿─ ─将幼幼给嫁出去,但又怕她得不到幸福,还真是矛盾呢! 「吃……饿……」幼幼直对着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也是,新娘子真不是人干的,从离开娘家那时起到大婚之喜完成……不,应 该说直到洞房花烛夜完成前,都没能饱餐一顿。 「等会儿就能吃了,幼幼不急喔!」芊芊只好安抚她,直到她似懂非懂地点 头后,这才退出房间,由喜娘接手照顾幼幼。 「怎么?后悔了?是不是该向石槐说清楚,用欺骗的手段总是不好。」等在 外头的海上飘轻拍妻子的肩,看着她微颦的额心,明白她内心的担忧。 「不,都已经进了洞房才说实情,石槐若跑了,后果谁负责?」芊芊拚命地 摇着脑袋。 「当然是妳呀!」海上飘点了下她的小鼻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只是──」 「我知道,妳只是不希望幼幼得不到幸福,唉……那我们也只有祈求上天的 帮忙了。走吧!别耽误人家洞房花烛夜。」海上飘握住她的小手就要往别院带。 「等等,我怕幼幼连洞房都不会。」她用力拉住他。 「呵……」他闻言,忍不住放肆一笑。 「你笑什么?」她紧皱起眉。 「我笑有个女人当初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要我一样样地教。」海上飘这 句话果真惹得芊芊满脸通红,忍不住噘唇跺脚了。 瞧她那娇憨羞赧的俏模样,他执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灵眸深处,「这种事 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妳总不能在一旁教导吧!就算妳要,我也不肯。」 芊芊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哧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妳恨不得帮到底,我当然会这么想。」海上飘搂住她的腰,眸光转为 迷离,「别打扰他们了,我们走吧!让他们顺其自然。」 「嗯,也好。」芊芊回头往新房瞄了眼后,便与他一道离开。 不一会儿,新郎倌来了! 山寨里人口众多,儿郎们在喜宴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向石槐敬酒,可是他酒过 三巡后居然没染上半分醉意,仍神志清醒地进入洞房。 「新郎倌您来啦!」喜娘等得差点儿睡着,听见木门嘎啦开启声,精神便倏 然一抖地张开眼。 「退下。」石槐丢下这两个字。 「可是交杯──」 「我自己来。」他依旧沉着嗓,朝喜床一步步靠近。 「是。」喜娘虽然想说:这不合礼数。但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也只好 耸耸肩退了出去。 喜娘一离开,石槐便走到门边上了闩,回头再看向坐在床上戴着红帕却猛点 头的娘子,眼中不禁起了疑虑,「娘子……娘子……」 没反应!他索性将红帕一掀,才发现她竟已睡着了,非但睡着了,嘴角还挂 着甜甜的微笑,似乎正作着美梦。呵!还真像芊芊的妹妹,两人有着一样迷糊、 粗线条的个性。 石槐只好拉开嗓门喊了声,「娘子。」 本来声音就大的他,这一喊可吓坏了幼幼!她睁眼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石槐, 便惊慌地开始叫嚷,「大姊……大姊……坏人……坏人……」 「我不是坏人。」石槐抓住她的手,刻意压低了嗓音,「我是妳的夫君。」 「夫君?!」她偏着脑袋想了想,「你会疼我吗?大姊说你会疼我。」 「没错,我是会疼妳。」石槐皱起眉,直觉她似乎有哪儿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玩,陪我玩。」她咧嘴一笑,拉住他的手直往门口走去,「逗蛐蛐儿、扑 蝴蝶、抓青蛙,走……」 「什么?」他用力把她拉回身前,却弄痛了她。 「痛、痛,凶,你好凶,呜……娘、娘……大姊、大姊。」幼幼居然当着他 的面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妳!」石槐顿时雄躯一震,用力将她从地上揪起来,「妳是在开玩笑还是 玩真的?!」 「呃……」幼幼被他这一吓,浑身直发抖,「鬼、恶鬼,大恶鬼!」 「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本不想怀疑,可是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我 去找于芊芊问个清楚。」 「呵呵呵……」此时幼幼突然笑了,彷佛刚刚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还径 自唱起歌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 石槐推门的动作一窒,猛地回头看向她……突然,他心口紧揪了下,又泛起 阵阵剧疼。 他闭上眼轻叹口气,走向幼幼将她扶起,「算了,当初既是我自愿答应娶妳 的,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该情愿承担。」受过严重情殇的他本就打算终生不娶, 如今就算娶个痴儿也无妨,就当是为了保存一段记忆,捕捉住他心底的最后一丝 温柔。 石槐俯下身将她拉起来,这才发现她好小,也猛然想起他似乎忘了问及她的 年龄。于是他放柔了嗓音问:「妳几岁了?」 「十……十……我……我几岁?」她眨着大眼反问他。 「唉!妳睡吧!我去别的房间睡。」石槐心想:他总不能跟一个痴儿洞房吧! 「不要走、不要走……」幼幼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不敢一个人睡 觉,你陪我睡。」 「什么?那妳在家里是谁陪妳睡的?」石槐侧过身问,可她还是将他紧紧抱 住,不让他移动脚步。 「奶娘。」她甜甜笑着,「我最喜欢靠在她的大奶奶上睡觉。」 「呃……」石槐有点语塞了,只好先逃开再说,「我有事要去忙──」 「大姊说你会照顾我,是不是会陪我睡觉?」幼幼将小脸紧贴着他宽广的背 脊,「哇~~你的背好硬、好壮,跟爹爹的一样,爹爹也说他会照顾我。」 石槐抚额一叹,用力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我会照顾妳,但是不能陪妳 睡觉,懂吗?」 她扁起嘴,居然又落下泪,那抽噎的声音让石槐听得心烦意乱,原本强逼着 自己压下的脾气也快要爆发了。 「再哭啊!妳再哭我就不理妳了,就任妳在这里哭好了。」他火爆地对她吼 出来,力道一个拿捏不好,巨大的吼声有如雷鸣,震耳欲聋地直逼幼幼耳膜。 「啊!不……不要这么大声……耳朵好痛。」幼幼举起双手捂住耳朵,下滑 的锦袖内露出粉嫩的藕臂,连带展露出一样让石槐极其震愕的东西。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轻抚着上头一枚粉红色的芙蓉胎记,紧蹙的眉心不禁 松缓下来,目光转为感动。 对,就是它,这次绝对不会错……就是它。 「是妳……真是妳……我终于找到妳了……可是妳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捧 起她的脸,仔细察看着,专注的眼神让幼幼不但止住哭泣,脖子也越缩越紧。 「别怕,妳看着我,快看着我。」石槐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妳还认得我吗?」 可是她却一径地傻望着他,久久之后更打了个呵欠,「啊……好想睡喔!你 陪我睡好不好?」 「好,我陪妳。」他的眸光直黏着她的脸,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丝过去 的影子。 石槐温柔地为她取下凤冠、褪下霞帔,然后扶着她躺在床上。幼幼丝毫没有 一丝男女有别的矜持,大剌剌地趴在他身上,可小脑袋却不停地挪来挪去。 「妳在做什么?」他问她。 「你没有大奶奶。」幼幼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是没有,但妳有。」石槐虽说了不碰她,可他终究是男人,目光忍不住 胶着在她已极富女人味的酥胸上。 「我?」幼幼天真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可我睡不到呀!」 她眨巴着眼看着他,最后在他温暖的肩窝找到满意的位置,「就这里……我 喜欢睡你这里……虽然没奶娘的软,但是……」 说着说着……幼幼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倒是她那两团会让男人窒息的绵软丰 盈紧紧贴在他胸口,随着她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挤向石槐,令他彻夜未眠。 翌日,天方微亮,芊芊就因为不放心幼幼,趁海上飘还在熟睡,偷偷跑到新 房外头静默地等待着。 她已有心理准备,如果待会儿她看见一个一如往常的石槐,那就表示幼幼让 他满意了,他并不在乎她有一点点、一丝丝、一些些的不正常;如果她看见的是 一个怒意勃发的石槐,那就表示他生气了,而她也惨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新房门扉突被开启,她紧张地立刻站起身子,但 是她看见的却是沉默无语的石槐牵着直傻笑的幼幼出来。 「大姊——」幼幼瞧见了芊芊,推开石槐便蹦蹦跳跳地朝她跑来,「他好疼 我喔!妳没骗我。」 「是呀!大姊怎会骗妳呢?」见她脸上仍挂着那娇憨的笑,芊芊已不知道是 该开心还是伤心。或许连对方疼不疼她,幼幼都无法判断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石槐突然问道。 这一问让芊芊倒抽了口气,观察了他一会儿,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并非代表「 生气」,这才大胆地回答:「不,她八岁才变成这样。」 「八岁!她今年几岁了?」他回头又问。 「你不知道?」芊芊瞠大眼。 「妳没告诉我。」 「啊!我怎么会忘了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呢?」芊芊赶紧捂住嘴,「对不起 呀!石槐,我不是故意忘了说。」 「是呀!只是一味地想把弱智的妹妹嫁给我,其他都可以暂时忘了?」他不 后悔娶幼幼,但对芊芊的故作迷糊却是极其不悦。 「你不要对我大姊凶,大姊虽然也很凶,可我爱大姊。」幼幼见他的眉毛突 然飙了起来,那副怒火飞扬的模样就跟昨晚一模一样。 「我的好妹妹,大姊从不知道妳这么爱我。」芊芊满心感动,紧搂着她,眼 底泛泪,「大姊一定不会让妳受委屈的。」 「妳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在指责我让幼幼受委屈了。」石槐瞇起眸望着她们 两姊妹紧紧相拥的悲恸模样,简直就是太莫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身为她姊姊,我只是想给幼幼找到一位可以照 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你可以怪我,但是不能嫌弃她。」 「我没说我嫌弃她。」他忍不住嗓音又要拉高。 幼幼却紧张地捂着耳朵,「不要吼……耳朵会痛……好痛。」 「幼幼妳怎么了,是不是他昨晚对妳怎么了?」芊芊紧张地拉下她的手,看 着她惊恐的大眼。 「我没对她怎么样。」石槐上前,立刻扯开她们两人,跟着又转向芊芊,「 妳还没告诉我她多大了?」 芊芊被他瞪得愣了一下,喃喃说道:「十六。」 「十六!这么说……八年了……那时候她该八岁……这么巧?」想着,他眸 光突地一热,紧握着幼幼的手,他轻功一展将她给带离芊芊眼前。 「喂!你要把幼幼带到哪儿去?」芊芊又急又忧,追不上他,只好回去找亲 亲相公求救啰! 石槐紧箝住幼幼的腰,直往无天山的山腰处,他一会儿飞高、一会儿飞低, 幼幼非但不怕,还咯咯笑着。 「好玩……你……再飞高点。」她咧着嘴,那甜甜的笑容让石槐也跟着笑了。 到了山腰,他才将她放下,「好了,这里只有妳我两个,妳大姊实在太吵了, 难道妳不觉得?」 幼幼点点头,噘着小嘴说:「嗯,她还会摔花瓶,哦……被娘骂了,嘻……」 石槐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忍不住痛了起来,他转过她的身子,「我是谁妳知 道吗?以后妳该怎么称呼我?」 她看了看他好一会儿,跟着摇摇头,开心笑说:「你是不是要跟我玩躲猫猫? 这里有好多树喔!」 「幼幼,妳听我说话好不好?」她的傻劲儿让他受不了,蓦地捧住她的小脑 袋,强迫她望着自己,「我是妳的夫君、妳的相公,以后可以喊我槐。」 「坏、坏相公。」她就是发不出「槐」这个音。 「蝴蝶耶!坏相公,帮我抓蝴蝶。」幼幼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径自在自 己的世界里玩乐着。 石槐心痛地闭上眼,见一只粉蝶像是捉弄她似的东转西绕,而幼幼拎着绣裙 追得气喘吁吁,露出的粉嫩小腿却如此不经意地考验着他男人的意志力。 不忍见她继续让一只蝶儿戏耍,他伸出手,弹指击出一股劲气,精准无比地 将蝶儿弹进她拎起的绣裙里。 「坏相公,你瞧……我抓到牠了!」幼幼开心不已地回头跑向他,又怕牠飞 走,绣裙拎得更高了……这下居然连莹白的大腿都若隐若现了! 突地,她冲进他怀里,笑咪咪的小脸上似乎还有着童年时的影子,他猛然想 起……对,就是这双眼、就是这张带笑的小嘴儿。 「啊!飞了……坏相公飞了……」她展开藕臂直在半空挥舞着。 「就让牠飞了吧!」石槐心头激荡,忍不住拥住她娇小的身子,低首含住她 欲喊的小嘴儿,热情地吮吻着…… 「唔……」幼幼张大眸,眼底突现惊恐,身子徐徐发着抖,「不……不要吃 我……幼幼不好吃……」 「要不要蛐蛐儿?」他瞇起眸问。 「要要……唔!」她的小嘴又被他噙住。 「那就别乱动。」 石槐再次印上她愕然微启的樱唇,舌尖霸气地探入其中,惹火地品尝着每一 寸柔软,大手直在她纤柔的背部抚弄,本想稍稍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想到反而燃 起满腔欲火,但是他已管不了这么多,唇舌依循意识不停地深入探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