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天晚膳时,师父依然连口都不原开,沉默地吃着。 过去虽曾犯过令师父动怒的错,但像现在这样让师父连瞧她都不瞧的态度,还 是头一遭。子萤食不知味,心头盘算着该如何向师父道歉,可是不先找出师父动怒 的理由,就算道歉也不会被接受。 师父生气是为了自己的过分要求,违背了师徒之情? 还是,师父生气自己像败战之犬,回头来找师父求取安慰? 子萤越想入越像走进一座迷宫,许多的可能性都跑出来,但是没有一个理由她 能肯定……最主要的,就是师父说自己着了凤勒的魔。自己恨他恨得入骨,怎么说 自己反而会中了他的蛊呢。 “啪嗒!”师父重重放下筷子的声音,让子萤又惊得抬起一双眼,神情就像只 不小心走错森林慌张失措的小兔子。 “我吃饱了。” 见师父起身要离开,子萤知道自己再不道歉就没机会了。“等等,师父。萤儿、 萤儿知道错了,请师父原谅。” “知错?你能说出你错在哪儿吗?”他也不回头,只是冷声问道。 “徒儿……不该找师父……诉苦……” “这就是你想出半天后的结论?” 子萤垂下头。 “跟我来。” 子萤讶异地看向师父,但他已转身背对她,往外而去。莫非师父有意要给她机 会赎罪,这次自己绝不能搞砸,再惹师父发这么大的怒火了。亦步亦趋地,子萤紧 跟着师父身后,意外的他们并非上甲板,而且进了船舱。 “师父,为什么来到您的房间?”子萤不安地问道。 他严肃的转身看着她说:“你要师父抱你,我就抱你。用你仇人抱你一样的方 式抱你,这样你才能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蠢。” “师父!”子萤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师父捉住往船舱中窄小的床板上一扔,紧 接着沉重的男人身躯压在自己身上,恍惚的瞬间她像看到了凤勒的影子,以泰山压 顶的气势笼罩她,子萤举高双手挥舞着拳头,反抗着。 但他捉住她的双手,以自己的腿挤入她的双腿中。“反抗什么?你不是要洗去 那个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记忆,你不是想要藉此再站起来!” 师父说得都没有错,这正是自己要求的,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可怕,明明是她 最敬爱的师父,此刻却和那个男人有着一样的面孔……她不要! 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当他摸着自己的胸脯时,她哭叫着:“住手!我不要!住 手!”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呜……呜呜……”她以双手掩面,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悲惨、凄凉。 “明白了吗?子萤。别人伤不了你的,只有你自己伤害自己。现在你正在以面 对凤勒的恨,来伤害自己。”他语气中带着疼惜的说。 “可是……我……”透过遮脸的手心,她断断续续地哽咽说道:“我以为…… 这么做就能……忘了他曾经……” “没错,假如你遇到真心所爱的男人,在那个男人的怀抱中,你是可能忘掉凤 勒留在你身上的伤痕。但那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办得到,不是现成捉个男人和 他同床共枕,你就能得到心灵的洗涤。没有爱与包容,你和任何男人做,只有更加 扩大自己内心的伤口,加深伤害自己。” “现在只有师父……是我爱……” 他把手放在她额头上。“那不是我所谓的爱。我说得是男女情爱的爱,而不是 你对我的师徒之爱。所以刚刚你才会下意识的剧烈反抗我,因为你心中知道这是不 对的,你渴望从我身上得到父兄之爱,却从未渴望过我的亲吻、拥抱,不是吗?一 旦师父真的拥抱你了,你反而会躲得远远,不愿再和我见第二面。” “萤儿不会……”真的吗?自己若是这样任由师父做了,明日朝阳下她还能直 视师父吗? “你会。因为你的性子就是那么烈。要你直视自己犯的错活下去,你一定会选 择割舍掉那段错误。为师可不是白白教了你十年。” 子萤默认了,自己直的是被师父看透,。 “而且为师生气的,还不止你自己伤害自己这一件事。”他伸出一手,帮助子 萤从床上起身,他走到小桌前倒茶说:“子萤,你扪心自问这十年来师父与影蝶门 的大伙儿,可曾把你当成外人,我们没有把你当成一家人,关心你、爱你吗?” 接过师父的热茶,她连忙否认说:“萤儿就算良心被狗吃了,也说不出那种话, 师父。萤儿当然感激师父……虽然一开始有些生气您封印我的记忆一事,但知道我 娘为我自杀的事后,萤儿是感谢您的,能让我留下这条小命,为爹、娘复仇。我相 信我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谢师父与四郎哥的救命恩。” 他冷静的黑眸有着洞澈的光芒。“不了。我想我还愧对你爹、娘,花了十年工 夫,塞进你脑中的师徒情、手足爱,却敌不上一名囚禁你半个月的男子,敌不上你 的仇人。此刻你满脑中根本没有恩情只有仇恨!你脑中此刻除了‘凤勒’外,还有 什么!” 子萤手一抖,弄翻了热茶,茶水烫到她的腿上。 “快点冲水。” 她一点痛感也没有,这点疼痛怎能及得上,师父一席话暴露出的真相。此刻占 据自己整个内心——流动着混沌丑恶的恨、复仇,根本没有爱能够存在的空间。满 满都是凤勒、凤勒、凤勒。这和师父说的,着魔、中盅,有什么不同?自己何时成 了仇人第一、亲人在后的愚蠢莽女。 仔细回想,师父解开她脑中记忆封印以来,她可曾有感谢之心?没有,直到师 父解救她为止, 自己还埋怨过那十年有“影蝶门” 过的日子,不曾想过要不是有 “影蝶门”,自己别说报仇,就连要都不可能,但她都将这一切一笔抹消。一意寻 仇。 她的自以为是,和那个自己最恨的男人有什么两样? “还在那儿发愣做什么?快点过来。” 子萤反捉住了师父的手,拉着他大叫:“救我,师父,救我!” “所以我不是要你快点来冲水,很痛吧?” “不是!”子萤睁着惶恐的眼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水烫很疼,我怕的是那个 男人已经侵蚀了我的骨髓了。师父说的没错,我不知不觉中把对他的恨,当成人生 的唯一,美其名为爹、娘复仇,但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要去打倒他而已。我要 证明自己不输给他而已,打倒他就像打倒我童年的梦魇,被人瞧不起的过去,我… …我和靠着武力征服部族的凤勒没什么两样,再这样下去,我也只会成为凤勒第二! 师父,救救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子萤迷失在过去中,失去自我。 解开她记忆的封印,造成她今日的痛苦,自己也有责任。 启动的命运之轮,已经无法停止转动,就像此刻深深扎根在子萤心中的仇恨, 已经无法收回。何况这半个月来,凤勒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解放他们彼此,反而 现把这两个命运背道而驰的人,那条交织着仇恨血泪的羁绊,变成更为沉重的负荷。 如此下去,可以预测得到的结局只有一个——另一场的悲剧即将上演。 想要拔除子萤心中的恨,已经不是三言语的开导就能办到。而最让人担心的, 就是这恨意到底有多根深蒂固?假使安已经深植在她的脑中,一旦子萤真杀了凤勒, 子萤是民会跟着沉沦到疯狂地狱中。 恨意在游走、呼吸间,失去主要目标后,谁能保证宿主自身不会被恨所吞食, 进而无所不恨,报复每一个和凤勒有关的人呢。 不。他不能眼见自己爱徒落到这样的下场。“子萤,你相信师父吗?” “假如这世上连师父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那好。我们就来做个赌注吧!” “赌?师父,你要我拿什么跟你赌。子萤现在没有赌的心情呀。” 他摇摇头。“你不是跟师父赌,而是和你自己赌,同时也跟你最恨的那个男人 赌。” 子萤杏眼圆睁,不甚明白师父的语意。 “相信师父,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个个都是蠢材,不过追两个人竟然追丢了!”凤勒一声声如雷灌耳的咆,让 底下的臣子不由得纷纷缩头,闪躲,谁都不想被这无情的怒电劈到。 由京城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一条能令大王高兴。追着刺客与平姜女而去的精兵, 才到半途就不见那一男一女的行踪,派人到京城打探的结果,也没有类似那两人模 样的男女消息。那两人就像是由空气中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靠一人的力量就能闯入王宫,还带走一名奴隶,这对整个黑铁族王朝来说,可 称是奇耻大辱。所以凤勒无论如何,都要把平姜子萤捉回来,在自己成为西域最大 的笑话之前,他要洗刷这耻辱。 “大王,请息怒,臣子有一大胆猜测,不知大王觉得如何?” “什么猜测,说!” “臣子担心,或许那刺客并非一人,他们有不少同党,而咱们就是中了敌人的 欺敌手段。”朝中一老臣禀道。 凤勒竖起耳朵,专心凝神的看着他。“继续说。” “依据敌人并非意取大王性命这点来看,可知他们目的只在救走平姜女。所以 想必是与平姜女有关的人。臣子建议大王,可以从追查平姜女过去开始去找,悬赏 任何有她消息的人,广纳这些资料后,再从中过滤出可疑的人物,知道这些,要找 人就不难了。” “很好,卿的提议有道理。孤家早该想到。就照你所奏,即将发令下去,制作 平姜女的模样画像,悬赏任何有她下落或消息之人,凡是有关平姜子萤的消息,不 论大小皆可。汇整这些资料后,就由卿负责向孤家报告进度。” “是,老臣领命。” 凤勒掐紧自己的拳头,他不信找不到平姜子萤的下落,只要她在这世上一天, 自己就算掏尽国力,也会寻到她,捉回她。 平姜子萤,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那就别躲藏起来,出来吧!我凤勒的命,就 在这边等你,看你能不能取! 数日后,平姜子萤的画像已经四处流传,不光只是黑铁族的领域,就连大唐边 关最繁华的商旅小镇上,也都有着悬赏的画像。大家都为那高额的赏金啧啧称奇, 为什么一名弱女子的消息会比杀人掠货的江洋大盗,还拥有更高的身份?坊间便有 人传出这是黑铁族的大王在捉“逃妻”呢! 但,传言归传言,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如 潮水般蜂拥入宫。 “根据臣的过滤,这十年中,平姜子萤似乎一直为江湖中名为‘影蝶门’的神 秘杀手组织卖命,代号为‘黑蝴蝶’。可以说是此一组织中,顶尖的杀手之一,谈 起‘影蝶门’的五色蝴蝶杀手,在江湖上颇富盛名。 “身手不凡、武功高超、行事神秘,是江湖人对于五色蝴蝶杀手的评价。其中 特别是黑蝴蝶,行动最是干净利落,行事任务绝不拖泥带水。比起靠情绪办事的花 蝴蝶,或者低调的白蝴蝶、善于易容的赤、黄蝴蝶,这黑蝴蝶享有的名声最大。臣 在此推敲,或许当夜误导咱们追兵的人,正是赤、黄蝴蝶,因为同一时间的花蝴蝶 与白蝴蝶都为他事缠身。” 凤勒听了扬起眉毛,他很高兴,虽然没有显现在外,但至少他捉住了平姜子萤 的小尾巴。“那个什么‘影蝶门’的,在什么地方?” “这……是凡是想要委托‘影蝶门’买卖,都必须透过京城一间名为‘东晓楼’ ——是个专供人听歌赏曲的地方——找一名唤‘曹四郎’的男伶接洽,通常也是他 选择接或不接委托。但,这并不是说东晓楼就是‘影蝶门’的根据地,成员们多半 散居京城和洛阳等处,只有‘曹四郎’知道那些地方在哪儿。” “那还不立刻把那人捉来盘查!” “这……很不凑巧,这名男伶也正巧在失踪中。”老朝臣遗憾万分地说:“也 因此,臣更加肯定这人必和平姜子萤——黑蝴蝶脱逃一事相关。说不定就是他救走 她的。” “曹、四、郎……”哼,他给记住了,下回见到这家伙,他不但要讨回上次失 手于他的耻辱,也要加诸他千刀万剐,教训他竟敢碰他凤勒的女人。 “大王,现在您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派人监视东晓楼的动静,只要 有可疑的动作、人、事、物皆要立刻回禀。此外,这悬赏消息很有效果,继续下去, 直到找出那两人行踪为止。” “是。臣遵命。” 老朝臣正要退下,一名他的手下却步上前,在他耳边不知讲了什么。只看老臣 脸色凝重,频频点头。“禀大王,恕臣告退,外面有两名自称握有平姜女行踪的老 汉与老婆子,前来讨赏。我得去鉴定一下真假。” “且假。”凤勒举高手。“召那两人上殿,直接向孤家禀奏。” “大王,这恐怕不太好吧……那些人身份低下,甚至有些只是来骗财……” “孤家倒想看谁有那胆量在这大殿上说谎。去传见吧!” “是。” 凤勒并非不知世上移得是为求赏金而冒险一试的莽汉愚妇,但今日他有预感除 了先前老臣的消息令他龙心大悦,接下来说不定会好事成双。老天爷向来是站在他 这边的,这次也不例外。 “叩……叩见……大王……陛陛陛下……万岁……万万万岁……” 他一瞧见那名矮小白须老翁胆怯得跪在地上的模样,就晓得这种乡夫不会有在 他面前撒谎的能耐。跟在他身后的高个儿老婆子,也同她家那口一样,光是跪下来 就吓得口都不敢开,整张脸根本是贴着地面。 “你们说有平姜子萤的消息,此话属实?” “是……大王……小民……就、就算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向您撒… …这谎。”老翁喘气如牛地说:“我……们夫妇见……是真的知道……那女子的下 落……还、还有证据。” 不耐的听完他结巴的一段话,终于听到重点后,凤勒倾身向前。“什么证据, 传上来。” 老翁抖着手,在怀中左掏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寻出一个细心被重重布包裹着 的小袋。袋子被侍卫们一把抢走,呈现给凤勒。他解开袋子一看,上面躺着一只紫 兰金身的步摇,正是那日平姜子萤被劫走时,发上所戴的! “说,这步摇是哪来的!” “小民没有偷、抢,大王。”老翁一急,都急忘了结巴。 “我没说你偷你抢,我问你哪儿来的!” “十、十、十五天前左右,小民本是在摇船的船夫,有一男一女说要下江南, 雇了小民夫妇儿的舟,就从临沂那儿往南行呀。那女的身穿华衣,可是半路上就跟 我家婆子要了套破旧衣裳换了,这钗就是那时掉船上的吧!对了,那姑娘和这图像 生得一模一样,小民不会看错的。” “江南?他们在哪儿下的船?” “呃,只到半途的洛阳,就说要转陆路,没再雇我们船了。” “这是几时的事?” “我听说大王打赏,就飞也似从家中的赶过来,约莫是七天前吧,我才刚回来!” 老翁讲完话,他身旁一直低头不动的老妇突然又拉扯了一下他的衣尾。“喔,对对, 小民……差点给忘了,那公子和姑娘下榻的客栈是小民洛阳的亲戚开的,名叫‘天 来’,客栈很小,大王要是怀疑我的话,也可以拿这张画去给我家亲戚看,他们一 定会知道的。” 平姜子萤,这下看你还能飞到哪儿去! 凤勒心满意足的点头。“你们可以下去领赏了。” “谢、谢、谢大王恩典!” 不待那两名老翁老妇离开,凤勒就高声命道:“左、右,传令下去。孤家要带 领贴身侍卫二十人,轻装简从到大唐洛阳去。” “大王,万万不可。您怎么可以离开王城,就为了去追一个小小的女奴呢?请 三思。还是由老臣率众前去捉拿,您不可冒如此大险。大唐与吾族虽有邦交,但仍 旧有可以擒捉您为人质,不可不防呀!” “孤家说要去,就是要去。” 管他什么大唐不大唐,对他而言没有他凤勒不敢闯的地方。“明日一早出发, 不许异议。退朝!”??? 老翁与老妇远离了王庭后,走到热闹的街市,回到客栈后。 “师父果然神算,他真的上当了。”揭下老翁面具,黄蝴蝶高兴地说着。 “隔墙!”赤蝴蝶警戒心强的一瞪。 “安啦,我这顺风耳已经听过了,现在四下无人。”黄蝴蝶一边?风一边叹气 说:“但我就不懂了,师父在玩什么花样。咱们好不容易助子萤脱离了凤勒,怎么 这回他老人家却要咱们帮凤勒得到消息,方便凤勒去找人呢?这不等于又要把子萤 姐送入虎口。” “师父自有他的用心。”赤蝴蝶也卸下老妇的面皮说。 黄蝴蝶吐吐舌头。“我也没说师父出卖了子萤呀。只是想不通而已。毕竟师父 的脑子和我这笨脑袋不一样。我这凡人是看不透师父的‘用心’,可宝儿姐说呢? 你觉得师父是什么用心?” “问师父。” “这不是白搭了。” 赤蝴蝶换回一套普通女子的装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不会有危险的。你没听到凤勒一嗅到子萤姐的消息,就急着要自己出发去找 人吗?老实说,我还真纳闷呢。仇人……冤家……都是恨不能杀了对方,我怎么就 看不出半点凤勒脸上有杀气呢?他打听子萤姐消息的模样,不像在找仇人那么冷酷 无情,倒像追着落跑娘子的吃醋相公。” 一把拉起还不愿起身妹妹,赤蝴蝶摇头说:“别胡扯。” “谁胡扯,我男人也看得不少。虽然还称不上男人通,至少也能略懂一二。打 从他监禁着子萤的期间起,我就怀疑了。凤勒真的想杀她吗?” “子萤恨他。”这是绝对肯定的。 “恨呀,真是难解的问题喔。”稚气可爱的脸蛋,故做老成的说:“有人说恨 的反面就是爱呢,但我想要把子萤心中的恨反转为爱,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说来说去,那两人就像照镜一样,黏得死紧,却永远不能到达另一边的世界。越是 相像的人,越是相互排斥的道理吧!” “行了,走了。爱、恨大师。”赤蝴蝶取笑的说。 黄蝴蝶嘟着嘴。“你又帮人取浑名。讨厌啦!” “你走是不走。” “好,我走、我走。咱们要去哪儿,师父没交代后面的事。” “回京城吧。” “也好,好久没回去看看。也顺道能探探四郎哥,避避这儿的风头。”??? 凤勒一行人火速南下,日夜赶程以最快的马与船只,在不可能的五日内到达了 洛阳。很快斥找到那家名为“天来”的小客栈。 “见过这个女人没有?说!”半夜把客栈小二挖起来,进行逼问。 睡眠惺忪的小二一见到眼前大队精悍的人马,吓得连瞌睡虫都跑了。他拿着画 像看了没两秒就说:“有,岂止见过……他们此刻也还在小店中呢。她身旁还有一 名公子,这两天都不见女的人影,只有那男子频频出门捉药,我猜是这位姑娘生病 了吧!已经住了近十多天了。” “大——凤公子,人在这儿,似乎因病而逗留在此。”负责质问的士兵立刻到 门外禀报。 凤勒立刻跃下马背。“五个人跟我上去,其余人在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逃 跑。记住,不论男、女都要活捉,特别是平姜女,不许伤她半分!” “是,凤公子。”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一进入中原,凤勒即命大伙儿改口称他 为“公子”而非“大王”。可是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还是受到不少侧目,就算改穿 唐装,也掩不去边疆民族独特的血统,以及高壮、豪迈的外貌。 幸好此刻是深夜时分,否则定有人跑去通知官府了。 由凤勒领头,他们冲入了客栈的后院,来到最安静的偏厢上房,左右的人一踹 开房门,凤勒便大举闯进。 “你们是什么人!滚出去!”一名男子双手握刀也从内室冲出。 “问我是谁?你有胆把平姜子萤从我宫中掳走,现在想赖帐吗?她人在哪儿? 那是我的女奴,还来!” “凤勒魔头,你折腾得我弟子还不够吗?”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凤勒蹙眉,男子的容貌他似有印象,在何处见过呢…… “十年前我救下子萤,不是为了留给你糟蹋的。你要为侮辱我徒弟清白一事, 付出代价。纳命来吧!” 男子一说“十年前”,凤勒的记忆便归位清晰起来。“你是当年的中原特使? 你收了子萤作你徒弟?我懂了,训练她成为杀手的人也是你吧!哼,你也利用子萤 赚了不少银子,还嫌不够吗?本来她就是我的东西,还我有什么不对?我的女奴从 头到脚都是我的,我爱怎么待她,也由不得你。” “我看你这淫君还要嚣张多久,不必多说,见招!” “正好,我们就完结上回没能打完的一架,这次你别想再使什么花招逃了。这 儿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插翅也难飞!” 两人展开一场激烈恶战,从屋里打到屋外,再从院子打到屋顶,凤勒头一次遇 到如此高手,也不免打得有些心浮气躁,但对方的剑招渐显疲态,显然在体力上自 己更胜一筹,凤勒于是加紧脚步与拳法,硬是要逼得对方力不从心、弃剑投降。 天边渐渐露出一道橘红色曙光。 凤勒捉到对方脚步一个不稳,横腿一踢,将他给踢下屋檐,紧跟着飞奔跳下, 重击对方门户尚开的后背背心,这一拳打得男子连连退到屋脚,吐了口血,手中的 剑也随之落地。 “你输了,把子萤交出来。”凤勒看着属下一左一右的架起男子后,瞪着他说: “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凤勒,若你还是个人,就别再折腾她。自我救她回来,她神智颠狂、疯言疯 语,最后发烧三日,而把所有的人、事、物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我都不认得了。 现在的她和刚出生的婴儿没啥不同,她也不可能再向你寻仇,放过她一条生路吧! 让我带她回京城,我会好好重新教导她成长,她一辈子不会再近边疆半步。” 凤勒冷哼一声。“她是我的,她该如何由我决定,你没有说话的权利。她是不 是真的烧坏脑袋,由我判断。你休想以假话骗取她回去。” “我是不是骗你,你可以自己瞧!”他指着房门说。 怀着不信的眼神,凤勒回到屋内,果然在内室中的床上找到正沉睡中的平姜子 萤。刚刚外面打得天翻地覆,却不可思议的根本没有吵到她,安详的甜美睡脸是他 不曾看过的她。 “喂,平姜女,你醒一醒!”有些不悦的摇着她的肩,凤勒可没好心的等她睡 醒。 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不久后终于缓缓睁开,凤勒从那双黑瞳湖心看到自己的 倒影,接着缓缓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睡醒时脑子还迷糊的孩 子都会有的反应。 她发出怯生生的音调说:“你……你是谁呀?” 凤勒呆住了。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