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一念天堂(2) “柯凡,我没去过拉萨,但是我觉得到了这里好像到了西藏。你有这种感觉 吗?”走走停停,莞尔举起了相机,找着最佳的角度,神情流露出专业摄影师的 专注,柯凡替她拿着双肩包,眼神里带着几分纵容。 两人慢慢往上走,当松赞林寺的主殿扎仓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莞尔的眼眶湿 润了。走进大殿,她不禁双手合十,犹如佛教徒般虔诚地叩拜着。 这几天来,她并不能完全体会藏民们的信仰,也不清楚每片铜瓦金顶、每幅 色彩斑斓的壁画诉说着一段怎样的故事,但是她的心里却涌起莫名的感动。 柯凡在旁无语,心里默默祈愿,为自己的母亲,也为自己。那一刻,他听到 了自己的心声,他希望自己还有眼前的女人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回去的路上,柯凡凝视窗外的景色,说道:“是不是那个落后的古城和你梦 中的天堂不太一样,而这里更接近你心目中的天堂?” “佛经里有句偈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想天堂和地狱,只在一念间。 也许我下一次到这里,不见得有这种感觉。” “呵呵,升天堂,还是入地狱,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天堂与地狱只在一 念之间,若念天堂,有爱便是天堂;若念地狱,人间处处即炼狱。” “在我看来,爱也好,天堂也好,我们很难留住最美好的一霎,不是吗?” 莞尔突然很深意地看着柯凡,身子随着有些颠簸的路,往柯凡身上倾斜。 当两人的身体刚接触,又如皮筋般被弹了回来。莞尔有些恍惚,几个月前那 个拥抱历历在目。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她心底的期待已经投射在他的目光里。 就在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喘息声,他的身体开始有了高原反应。 下车后,已近黄昏,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晚饭后,柯凡胸闷气短反 应更强烈了,莞尔扶起他回了客栈。 “大理海拔不高啊,没想到你会高原反应,说明你的肺活量不错。我几乎没 有反应呢,这里很适合我。”莞尔从双肩包里拿出藏药红景天示意柯凡喝下。 见柯凡喝完药躺下,莞尔上前替他盖被子,叮嘱道:“当心,别着凉,感冒 了,可不得了。” 这时,柯凡伸出一只手顺势拉起莞尔的手,神态有些踌躇:“莞尔,我明天 下午就得赶回去。” “是啊,你的工作不能耽误了。”柯凡手心里的温度,传到莞尔心里,一霎, 淡淡的怅然带着厚重的温暖,弥漫在清冷的夜里。 莞尔突然意识到,柯凡的情感清晰地镌刻在他带着需索的手心里、视线里。 此刻的握手,比起彼时那个安抚性质的拥抱,情感因一份仓促,而更加浓烈。 为此,她内心一阵悸动,趴在他身上,将头轻轻靠在他那坚实的肩膀上。他 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带着男性的荷尔蒙,唤醒了她沉睡的情欲。 “如果你不烦我,我在这里陪着你。”莞尔喃喃说道。哪知柯凡无语,只是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少时说道: “你还是回去吧,我没问题的。”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那柔滑的头发。他 开始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想要和莞尔发展到什么程度。他只清楚一点,他不能让她 再次受到伤害。 柯凡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内心开始撕裂起来。他和她的相识始于朋友,但两人 的关系却是心理师和咨询者。他突然惶恐,再近一步,他已经完全置身职业规则 外。 正在柯凡的慌乱中,莞尔已经起身,紧跟着灯灭了。他以为她就此离开,哪 知,一个身影很突兀地伫立在他床前。 她在脱衣服。他感觉自己喘息声更重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可思议,跑到这 里来,仿佛只等着她的投怀送抱。 少时,一个细软微冷的身体钻进被窝,贴在柯凡身上。 柯凡醒来时,浑身清爽,不适的感觉有如晨露,已经消失在清透的晨光中。 他环顾四周,不见莞尔身影,狐疑中起身穿衣服,他想起昨晚自己说过的话, 那些话借着头晕脑涨时说出来,那时,她紧紧抱住他,身体跟着时间停顿下来。 他们没有跨越最后的一步,他却感到轻松。他想得不到的遗憾终究好过得到 后的失落。他们都是有历史的人,在没有确定这是一份自己想要的情感时,他们 害怕打破固有的关系。 就在此刻,莞尔推门而进,一只手端着一碗酥油茶,一只手握着两个煮鸡蛋。 “醒了啊,酥油茶补充能量,据说最能对付高原反应。”她神怡心定地说道。 有一霎,柯凡竟怀疑眼前的她就是昨晚那个和自己相拥而睡、柔情似水的女 子。 “我好多了,咱们去月光城吧。”在莞尔目光的殷切注视下,柯凡挑着眉, 喝下了一大碗酥油茶。 高大的白墙,成排的木窗,崎岖的石板路,两人来到独克宗古城,一个传说 中的月光城,建在石头上的城堡。 “据说独克宗古城和丽江古城是茶马古道上的双珠,是并蒂莲中的一朵。” 柯凡对于香格里拉的历史耳熟能详。 “与丽江相比,这里少了小桥流水的灵秀清雅,多了青草尘土的天然纯粹。” 莞尔说道,递给柯凡一瓶矿泉水。 一对男女,经过了一个特殊的夜晚,举止流露微妙的牵连,一度柯凡牵起莞 尔的手,在她身体在崎岖的石径晃悠的一霎。 十指相扣的瞬间,柯凡仿佛回到了青涩的初恋时光,而莞尔的脑海却闪过那 个漆黑的楼道,她曾经的恋人抓起她胳膊的刹那。她突然松开他的手,步履有些 急促,往龟山寺走。 那只传递男人温度的手和深情的目光,如同一场温情的检阅。她那带着浊重 气味的暗疾,险些裸露在温暖的嚣张的高原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