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幸福的祖母绿(3) 乔乔停下来,拾起毽子,迟疑了一下,递给了她,目光带着期许和索求。 突然,像是换了场景,同样的目光,又出现了。 对了,是在乔乔的家,茵茵串门赶上乔乔和妈妈吃饭。乔乔把自己的碗递给 茵茵,白米饭上有几块蘑菇和肉片。 “吃饭了吗?我还没动过。”这回,乔乔主动地讨好自己的小伙伴。 茵茵咽了咽口水,刚吃过饭的肚子好像又有了食欲,拿上筷子夹起一块肉, 然后又送了一块蘑菇到嘴里,突然,咀嚼的声音被一个声音干扰: “茵茵,这是隔夜的菜,吃别的吧。”乔乔妈妈的劝止,让茵茵愣住了,还 没回过神来,乔乔已经带着哭音扭头责备自己的妈妈。催眠的意义 “责怪她不给你吃?” “不是的,那些蘑菇,有毒。” 心乔的声音犹如重症病人透着微细的音息,似乎无力多说。 轻轻吐出的“毒”字,定格在那种无声的、不可告人的隐痛里,仿佛带着隐 晦的沉重感。柯凡暗自一惊,他看到心乔眼角的泪,无任何征兆地溢出来。 在心乔的记忆角落里,柯凡终于窥视到几分端倪,他想茵茵身上也有一份隐 疼,那些隐疼里潜藏着一张连接着两人关系的拼图,为了尽快还原这张拼图最原 始的面貌,柯凡继续道。 “接下来,你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柯凡的话如一双手,轻轻按住试图 挣扎的心乔,乔乔母女抱头痛哭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妈妈,你为何要这样做啊,难道真像你说的,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乔乔的声音从没如此高亢和伤心,她的伤心感染了神情踌躇的茵茵。 茵茵放下筷子,有些不安地看着母女俩,突然意识到蘑菇的问题是属于她们 母女之间的秘密,她只不过是一个闯入者,不在设想范围内。 她张嘴,似要吐出已经在咀嚼中变形的蘑菇,乔乔收住哭泣声,回转身来给 茵茵倒水,拼命让她喝水,恳请她不要声张。 喝水中,茵茵迎接到乔乔关切和歉意的目光,正是这个目光让她忘记了她递 给她那个碗时候带着试探的心机。 一个八岁女孩是体会不到只比她大上半岁女孩的心机,她的心都被相依为命 的母女牵动,她在她的歉意和关心中感受到一种新的关系正悄然而生。 在默契中,她们已经结成了同盟军,如同经历了生死,她们一天一天亲密起 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超越了表亲关系。 二十年以后,茵茵变成林莞尔,乔乔变成沈心乔。柯凡终于明白了当莞尔在 拾起手镯时候的心情。 “我想,我无法忘记茵茵放下碗筷,一脸的踌躇,吐出蘑菇时,那种无辜的、 埋怨的,却试图谅解的眼神。” 催眠快结束了,心乔的意识却更加清晰了,柯凡暗自惊讶她内心的强大与羸 弱,如此泾渭分明。 八岁时,母亲的所作所为,在心乔幼小的心灵烙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 对母亲割舍不了的爱里总伴着一份怨,直至获知母亲早已患上抑郁症,心乔才开 始释然。 那是在心乔十九岁那年,细心的母亲察觉女儿的失意和郁郁寡欢,便借自己 的故事叮嘱女儿: “心乔,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要羡慕他人的爱情,多爱自己, 笑到最后才是现实。” 生活就像一本书,心乔无心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却发现,命运的 伏笔,已经借他人之手在自己的心底转承起合了。 不久,某时尚杂志一女主编开车时因精神恍惚出了车祸,当她的死讯传来, 心乔的心好像站在一个人生的风口,那些历来尊奉的价值观、生命观顷刻出现了 倾斜。 如果生命都没了,谈何金钱、地位、荣誉。一夜之间,心乔犹如顿悟的居士, 发觉罩在职业目标头上的光环早已黯淡失色。褪去那些光鲜的外表,她仿佛看到 了一个个失重的灵魂。 结识柯凡后,她对心理学专业产生了浓厚兴趣。今时今日,她对柯凡,也有 一份感激,她只是机缘巧合救了柯凡,后者却改写了她的人生,成为她职业上的 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