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在那个秋天在北京,我参加了秋水和高海的婚礼。当得知她与高海即将结婚的 消息时,我惊讶得半天讲不出话来。电话那端的她,咯咯的笑出了声。仍然是那个 调皮的女生,在她计谋得逞之时从不会掩饰自己。 那天,她美的像个天使,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站在教堂一角,看着她 和那个我曾经爱过的男孩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走进了礼堂,我由衷的为他们祝福。在 经过我身旁时俩人转头看向我,女孩满脸带笑,男孩满眼的深情,只是那眼神不再 有火热,更多的是温柔。他变了,不,其实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曾经,我是他们途中的一处停靠站,从这里可以看到满山灿烂的鲜花,绚烂的 就像千禧年的烟花。只是,既然是停靠站,就不可能永远的驻足。穿过绚烂的烟花, 我恍惚再次回到了刚入校时的篮球比赛场,我和秋水伴着不搭调的音乐跳的舞,我 清楚看到高海和子谦胜利时欢快的模样,笑容浮现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秋水吐 出的那句‘我愿意’把我拉回到了现实,用手搽了搽眼角的泪水,没有惊扰任何人, 悄悄了离开了教堂。 敬斌的事业更成功了,但依然单身。经过了这一年的时间,我们也能像朋友般 的相处了。有时我会说他,破罐子破摔随便拉个人结婚吧,这样我会安心。他会说, 谈恋爱太累了,我想休息了。有时我会说,再不结婚你真成老人家了。他回答我, 其实我的行情也没那么差,多担心你自己吧。我说,你不结婚我总觉得像是我在亏 欠你。他说,既然觉得亏欠,就经常请我吃饭吧。我们用一张纸隔离了我俩的关系, 彼此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但谁都不会去捅破它。 林立火速的交了个远在上海的男朋友,据说是在调查案子的过程中认识的,据 说这个小她一岁的男孩子很靠谱。从此她便常驻上海。 我又回于爽的手下工作,现在工作上得心应手,不会再跟她冲突,也没有再被 她批评。这几天又有新员工入职,每个人都满脸的稚气,透着一股认真劲,从他们 身上,我看到了刚入职时稚嫩的自己。 接下来该说说关键人物子谦,其实我已经有四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上次通电 话还是他参加完毕业典礼,他说接下来会比较忙。这一等就是四个月。其间,收到 过一封童话的邮件,告诉我她在美国读大学,目前正在法国过暑假,同时发过来还 有她和子谦外出游玩的合影。文字不多,却句句刺眼。恋爱中的女人是敏感的,即 使我不断的自我安慰,但感情的事谁能有百分百信心呢? 拨了几次子谦的电话,均是关机状态。打了个电话给林立,她在电话那头说, “要么继续等待,要么再次追到法国,要么就放弃。”说了基本等于没有。说断就 断的是风筝,不是感情。至于再次奔赴法国似乎意义不大了。每日胡思乱想的,精 神状态很糟糕。 这天上班又迟到了,当赶到公司大堂时,正巧碰到肖旺快步从另外的方向跑了 过来,见到我赶忙慢下脚步,“哟,你怎么带着墨镜就来上班了。” “没有啊。”我一时没理解他话的意思。 肖旺用手指了指我的眼睛,透过电梯的镜子,我看到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不由 得冲他笑了笑。 “失恋了?”他倚着电梯壁,眼睛注视着我这边。 “是失去与恋人的联系,你可以理解为失恋。” “妹子,现在谁还为失恋伤心啊。就你这条件,一开口后面的帅哥还不排到天 津去。” “那你回头可得帮我维持秩序呀,不准许有加塞的。”我笑着跟他调侃。 “听说总部会派一帅哥到你们部门,是个海龟,负责国内市场调研的。”肖旺 笑着接着说道。“你可以把握一下哦。” “才不稀罕。”我说道。 “好啦,好啦。”肖旺用手摸了下我的头发,接着说道,“晚上哥请你吃饭吧。 让你高兴高兴,别总自己闷着。”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说话间电梯到了九楼,我们各自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间里大家都埋头忙碌着,趁大家没注意,我轻手轻脚的潜到了座位里。桌 面上一盆郁金香花茎吸引了我。那是一盆手绘的花盆,里面装着红褐色的土壤,绿 色的花茎刚露出一角。这份盆栽使我浑身颤栗,这种泥土和花盆我只在荷兰见过的。 莫非是?我猛地摇了摇头。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办公间里林爽的声音传了过来,“耽误一点时间为大家介 绍一位同事,他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会加入到我们的团队,协助我们完成全国市场 调研,他以后会在法国总部负责欧洲市场拓展。他很年轻,很专业也很努力。希望 大家能很好配合他的工作。”于爽停顿了一下,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JACK,你 做个自我介绍吧。” 这应该不就是肖旺提到的那个人,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郁金香上。 “小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林爽 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满脸带笑,穿着深色的西装,偏偏系了条带有米老鼠图案 的领带。头发剪的短短的,根根立在头顶上,脸上带着坏笑看着我。 “你叫小乔对吧。林爽说你的业务能力很强,以后我得多跟你学习呀。”他转 移了目光接着说道,“大家好,我叫王子谦,日后会负责ABC 欧洲市场的拓展,各 位的经验都比我丰富,希望能与大家度过美好的三个月时光。” 同事们热络的跟他打着招呼。而我从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起则装了满肚子的愤怒。 我怎能不生气?他的失踪,他入职ABC ,他再次当了我的跟屁虫,这一切都是事先 安排好的。在他的安排下,我们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现在又在同一公司上 班。我相信这四个月的毫无音信,童话的信和照片,都是他故意的。此时他应该正 在得意呢吧,从他脸上的笑容就看得出来。 他刚一回办公室,我座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姐, 怎样?惊喜吧!” “嗯,惊喜。”我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此时,我正在酝酿了一次报复 行动。 “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吧。” “啊?你怎么不早说,晚上我约了人一起吃饭。” “哦。改天不可以吗?什么约会比男朋友回国更重要呢?”我能从电话里听到 他的失落。 “你回国也没通知我呀,跟人约好的,不能爽约。” “那钥匙给我,我回家等你。” “不行,房间里有秘密,还是找个时间约好你再过来吧。” “姐,你生气啦?我这也是为了……” “不好意思,我接下电话啊。先挂了。” 晚餐跟肖旺一起去簋街吃了小龙虾,我故意磨蹭到11点才哼着歌回家。漆黑的 楼道里,我的脚被一个东西绊住了,定神一看,原来是子谦座在行李上横在楼梯口。 他的脸上,少了几分上午见到的得意之色,多了几分的疲惫。他站了起来,眼睛里 充满了温柔,“姐,你在生气吧?让我解释吧。” “进来吧。”我率先走进了门。 “姐,”子谦轻声的说,“毕业后我就进ABC 总部培训了,每天的时间非常地 满,需要拜访各个部门,我想过给你打电话的,但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因为归国日 期确定了,我又觉得还是给你个惊喜比较好,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 我转过身远离他坐到了沙发上,表情冷淡的开了电视机,说道,“你不必什么 事情都跟我汇报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也替你高兴。” “姐,”他挨着我坐了下来,“在我毕业之前,童话来过法国,同来的还有她 的男朋友。我做向导带他们旅游了一番。我知道她给你发过邮件,希望你不要误会。” “是啊,发过邮件,你们早就过去了,我怎么会在意呢?”我笑着说道。 “我选择ABC ,一方面是可以有在中国学习的机会,另外我日后回到法国工作, 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学画画啊。来之前我找到了一所美术学校,校方很欣赏你的作 品。从此以后该由我来照顾你,是不是?” “你选择什么公司,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跟我都没关系。我自己过的很好,不 用你来照顾。”听他说了那么多,我的心已经软了,只是嘴还是要硬起来。我不能 这么轻易的败下阵来。 “我非常想你,你很想我的,对不对?”子谦看我仍在生气,开始了他的柔情 攻势。他两手扶住我的肩膀,满眼温柔的看着我。 “啊!”我伸了个懒腰,挣拖开他双手的缠绕。站起身说道,“太累了,我先 睡了。晚上你在沙发上睡吧。”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明明还在喜欢我,还偏要这样!” “子谦,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我的话不 用说的太直白了吧。”说完我想逃回房间,但胳膊被他牢牢的抓着。 “全天下的女人都可能会变心,但你不会,绝对不会。所以,唯一的可能,就 是还在生气。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天呀,一年不见的臭小子,竟然完全可以洞察到我的内心,把我牢牢的握在了 他的手心里。绝对不能屈服,不然这几个月的委屈就白费了,我咬紧了牙关对他说 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希望我们仍然是好姐弟,我希望你能够……” 子谦猛的把我拉到他怀里,用他深情的吻阻止了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彼此太多 的想念,都包含在这一个吻中。我被融化掉了,对他的思念,没有他音信的着急和 委屈,一股脑都被我抛在了脑后,我的脑袋一片的空白,偶尔闪过的,只有荷兰天 空中漫天的星星。每颗都在祝福着我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