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树哥!你真的决定了?”黑子一脸的震惊,他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 “是的。”黎嘉树平静的说。 “可是……可是……你已经辛苦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黑子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嘴拙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他求救般的望向坐在一边的 莫音。 莫音娇艳的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定定的看着黎嘉树,“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了吗?”她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的杯子,站起来走到黎嘉树面前,将一直手搭在了 他的肩膀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初中还没有毕业,离开这里你还能干什么?” 黎嘉树淡淡的表情像是已经下定了万般的决心,就是刀山火海也不会回头, “我虽然没有什么学历,但我相信我还是能养活得起我自己的。”他淡定的表情 也有了一些不舍,“这些年来,谢谢音姐的照顾。” 少年时的遭遇,坎坷又无奈,小小的年纪,只能在拼力糊口中度日,多少次 的白眼,多少次的欺侮,又是暗暗庆幸遇上了莫音这样的女人。外人的眼中娇艳 却又狠毒的东华大姐,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和他一样寂寞的人……只是这一次, 他要真的脱离这一切了。 莫音有些不舍确又有些欣慰的看着他:“离开也好,这条路终究是一条不归 之路,我已无法回头,嘉树……你要努力的活着……你和她,也并非是全无希望 的。” 黎嘉树苦笑:“有些事,就一辈子放在心里好了。”他转向黑子,“你也是, 如果有可能的话,回头吧。” 魁梧的男子眼睛已经红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他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之时, 是这样一双有力的手拉起了他,从此,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树哥,可如今,树哥 却要离开这里,一下子好像有一无所有了。 “钟律师,有一位先生找你,可是却并没有预约。”钟小叶的助手说道。 “他有说姓什么?”钟小叶处理着手中的案件。 “没有,不过……”助手的心还感到一阵余悸,“他看上去阴沉的感觉,让 人心里凉凉的。” 钟小叶看看时间,离下一位预约的客户还有一段时间,“请他进来吧。”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没有等到钟小叶回话就自动走了进来。 “请坐……”客气的话语停留在嘴边,一向自信的面容也僵住了。久违的恨 意与想要刻意遗忘的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怎么?忘记我了?钟大律师真是贵人多忘事。”似笑非笑的表情,俊美却 显得阴沉的面容。 “雷青,你来干什么?”钟小叶终于发出了声音,恨恨的瞪着他,她没有想 到雷青居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到这里来。 “上次你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好好聊聊,老朋友见个面,用得着这样夸张 吗?”雷青阴沉的话语响起,“我以为你上次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呢。” “你无耻!”钟小叶终于忍不住骂道。 “是吗?”雷青不以为意的笑着,身子前倾,“你的魅力还挺大的,有个警 察男朋友,还把黎嘉树搞得神魂颠倒,啧、啧……连我都很怀念你呢。” 钟小叶抬起手来一个耳光扇过去,被架在半空中,“你以为你这几个月来拼 命与我作对,找我手下的麻烦,就可以将我怎么样吗?”雷青阴恻恻的笑,“钟 小叶,这样就可以扳垮我?你太天真了。” 雷青放开她的手,一只手改摸她的脸,“老实说,我也的确很喜欢你这样的 女人,不如考虑考虑跟了我,反正我们……”话语被打断,“你滚……你给我滚 出去……”钟小叶终于按耐不住喊了出来。 “我会走的,小叶,你知道吗?黎嘉树为了你居然退出江湖了,你的魅力还 真不小。”雷青放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忽又回头:“说实话,小叶,不妨真 的考虑考虑我吧。”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杯子,盛怒之下的钟小叶还是失 去了准头,杯子砸在门上,碎片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像是砸在她的心里。雷青摇 摇头,似笑非笑的离开了。 雷青的话语一声声砸在她的心上,钟小叶缓缓滑下椅子,抱膝坐在地上,脆 弱的仿佛随时就要倒下,她喃喃说:“嘉树,你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从外面推开,程风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小叶,焦急的 走了过来,“小叶,你没事吧?” 钟小叶缓缓的抬头,看着程风,目光还有些呆滞,“程风,你怎么来了?” 程风抚着她走到沙发前让她坐下:“我听你的助理说有人今天见过你后你就 不对劲,让我来看看你。”他轻轻的揽着钟小叶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钟小叶摇摇头:“没有什么。” 程风温柔的扳过小叶的肩,“真的没有什么吗?是不是最近总是接青狐帮的 案子,雷青找你麻烦了?” 钟小叶安静的靠向程风,这个男人并不是个懂得甜言蜜语的人,但是却给人 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人生在世,不就是希望找一个相知相伴的人吗? 程风将钟小叶搂在怀中,他知道小叶此时很需要一个温暖的臂弯,他就这样 静静的不说话,钟小叶淡淡的香气传入鼻中,好温馨。许久许久,感觉到钟小叶 的身子不再僵硬,他听到一声喃喃低语:“有你在身边,真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程风有些犹豫:“小叶你知道吗,黎嘉树退出东华帮了。” 虽然不愿意提到他,但是他知道钟小叶会关心这件事情的。 钟小叶淡淡的点头,嘉树终于还是听从自己的劝告了。虽然有些晚,但还是 让自己心安了,看看身边的男人,他明明知道嘉树和自己的关系却还是坦白告知, 可见对自己的信任,这样的男人呀…… 接到莫音的电话钟小叶有些意外,但还是准时来到了两人约见的地方,一走 进来就看到莫音手中夹着一支烟,动作慵懒而娴熟。钟小叶走了过去,站在她的 面前。莫音看到她,轻佻的笑:“请坐。” 钟小叶依言坐了下来,莫音扬扬眉:“抽烟吗?”钟小叶摇头:“你找我什 么事?” 莫音沉默,吸进了一口烟,在轻轻吐出,淡淡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钟小 叶突然觉得或许莫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寂寞。过了一会儿莫音开口问道:“嘉 树离开东华你知道吗?” 钟小叶点头,“那样不好吗?” 莫音苦笑:“我也不知道,离开这里他什么也不是,但有时想想不用再过这 种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抬头直视钟小叶,“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吗?” 不等钟小叶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我们这种人,没有什么学问,每 日里只懂得勾心斗角,但离开了这里,我们却什么也做不来,可嘉树还是毅然离 开了,他只是为了你,因为你极度厌恶我们这种人,所以他选择离开,就算你已 经选择了程警官,他还是决定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 “从始至终他都是爱着你的,虽然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过得很辛 苦,多少次的恶斗几乎要了他的命但他始终还是活了下来,我知道他在等一个人, 等着那个人回来。”莫音缥缈的话语掺杂在轻烟中。 “他……他不是一直都喜欢你吗?”钟小叶的心纠痛。 “我?不……他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你。那天你看到我们,那是尹志刚带人 围攻他,我恰好路过就顺路和他一起回去。他不想让你担心,有希望你能够安心 到国外读书,才故意那样说做的。”莫音静静的陈述着事实。 尹志刚,又是尹志刚。钟小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招惹上了这样的人,害了自 己,也害了他。 “你走之后,他万念俱灰,加上尹志刚和青狐帮处处针对他,他就加入了东 华。我知道他一直都希望再见到你。”莫音有些惋惜的摇头,“可惜,你回来之 后,和他的差距更大了,这样的痛恨我们这样的人……你知道吗,看到你和程风 在一起,他真的很痛苦。” 是这样吗?一向洒脱的钟小叶突然之间感到那样的伤痛,为着嘉树,也为着 他们的无缘。看到这样的钟小叶,莫音明了地笑笑,拿出一张纸:“这是他的地 址,好好想象你们的将来,到时不要后悔。” 钟小叶接过那张纸,仔细的看着莫音:“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嘉树。” 莫音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又怎样?如果我能够代替你,嘉树今天就不会这 么痛苦了。”她拿起包,“将来怎么样,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看着莫音离去的身影,钟小叶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说不出的坚强。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