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钟小叶站在黎嘉树的墓碑前,静静的看着,回忆起两人的一切。 第一次在老师的办公室相遇第一次取得了相同的成绩然后是无休无止的相互 较劲那一晚黎嘉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与自己漫步黎嘉树永远消失在校园自己的心 慌 意外重逢后的喜悦生日时,他送她一条树叶项链说要永远守护她时的感动当 看到莫音出现时她的嫉妒在诺大的机场寻觅希望他到来时的焦虑 再次重逢后的异路殊途黎嘉树生日时的情动在医院看到他时内心的激动得知 他要结婚时心中的痛苦码头诀别时的绝望…… 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钟小叶静静的站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 了雨,钟小叶不想走,她不舍得将黎嘉树孤孤零零的留在这冰冷的地方。 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上,钟小叶不想回头,是谁来说如今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有了身孕的人,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不是让嘉树看了心里放心不下吗?” 莫音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钟小叶和莫音并不熟悉,在她的心里甚至一直嫉妒莫音可以接受这样的黎嘉 树,可以陪伴在黎嘉树身边这么多年,但是到了最后,如果不是莫音,她恐怕见 不到黎嘉树最后一面。 莫音与钟小叶并肩站在黎嘉树的墓前,莫音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虚弱的已经 不堪任何打击。钟小叶看着她,伸手扶住了她。莫音侧头笑笑:“谢谢。” 她又转过头看着黎嘉树的照片:“其实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对于 我们这样的人,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这样的他,是你一 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你不要怪程风开枪,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忍受在牢狱中 度过他的余生。” “我知道。”钟小叶的目光温柔的看着黎嘉树的照片,“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陪伴了他这么久,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会有多么的痛苦。” “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莫音淡淡的,将什么都看得云淡风轻。 “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心目中,你始终是个特别的存在。”钟小叶也很平静。 “我知道,所以我别无所求。”莫音笑了,“更何况,最先去陪他的,还会 是我。” “你……”钟小叶扭头,紧紧地盯着莫音。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对于我来说,也未偿不是一种幸福。”莫音 淡淡的笑着:“这一生,嘉树最先遇到你,最先爱上你,但是这一次,我一定比 你先找到他。” 钟小叶也微微的笑了,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雨不知什么时 候渐渐停了,她看了看天,“我还要去警察局一趟,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黑子还在陪我过来的。” “那好,我先走了。” 还是熟悉的警察局,在来到这里心情却是不一样了,钟小叶稳了一下心情, 走了进去。 “钟律师。”最先看到她的是小松。 “我来办手续。”钟小叶点点头。 “哦……你跟我来。”小松带着钟小叶走时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下眼色。 “这是黎嘉树的遗物,你清点一下。”负责的警察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这 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钟小叶将黎嘉树的遗物全都拿了起来,转身,想要离去。 闻讯而来的程风站在她的身后,两人默默相对。 “我送你回去。”程风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是执行任务,但是那一枪毕竟 是他开的,他虽问心无愧,但是却不知道怎么面对钟小叶。 “谢谢。”钟小叶点点头,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长长的走廊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前面似乎有些忙乱,一个人匆匆跑过来,差一点要撞倒钟小叶。 “小心。”程风将钟小叶拉到怀里。钟小叶没有提防,东西撒了一地。 钟小叶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我来。”程风也蹲了下来。地上的手机电池被摔了下来,程风捡了起来, 开机,“还好没有坏。”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手机的键,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 号码,赫然就是警察局的号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程风的手渐渐颤抖了起 来。 如果说刚才他还能不后悔他的那一枪,此时他却悔恨的想要杀掉自己,那个 电话,那个电话……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是他呢?刚才上头还说应该好好表扬一下 那个打来匿名电话的人,使他们一举端掉两个大帮,原来他们想要寻找的人再也 无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程风看着电话,呆呆的无法反应。钟小叶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拿过了那个 电话,默默地装了起来。 看着钟小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中,程风站了起来,追上前去:“小叶,我 ……” “你不要说了。他不会怪你,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钟小叶的脸上不知什 么时候流下了泪水。 “我知道说对不起没有用,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程风一 迭声的说道。 “真的不要再说了。”钟小叶打断了他的道歉。她慢慢的向前走去,程风愣 了愣,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无言,到了钟小叶的家中,程风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在门口, 钟小叶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相视了一阵,程风终于说道:“再见。” “再见。”钟小叶的声音很平静。 程风走了出去,他知道,他和钟小叶之间,已经隔了一个永远也无法逾越的 鸿沟…… ##################分割线###################################### 七年之后 已经是秋天了,周围染上一片萧杀的气氛,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站在墓 碑的前面很久很久,是钟小叶。 “嘉树,我回来了。”钟小叶对着黎嘉树笑着。“我最近过得很好,又打赢 了好几场大官司,是不是要恭喜我呢?”钟小叶轻轻的擦拭着黎嘉树的墓碑,他 的旁边,躺着的是莫音。 莫音在黎嘉树走后不久就辞世,钟小叶将莫音安葬在黎嘉树的旁边,希望两 个人在天上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她走了七年,当初她回到父母的身边,国外的日子平静而又忙碌,也许是父 母老了吧,当她带着身孕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细 心的照顾她。孩子的出生使老人的寂寞得到缓解,也正是由于父母的照顾,她才 可以全心投入在工作之上。 这次一回国,她就到黎嘉树的墓前来看看,可是奇怪的是,她走了这么久, 黎嘉树和莫音的周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如果说是守墓人的勤劳,那是说不过去 的,她过来的时候看到有许多墓碑都很荒凉。 身后传来脚步声,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来人迟疑的叫了一声: “小叶?” 钟小叶慢慢的回头,看到程风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拿着一束花。 “真的是你,小叶。”见到她,程风有些激动。自从当日钟小叶离开,他们 就没有再见过面,程风不知道该怎样挽留她,只好放任她的离去,只是偶尔会通 一下音讯。 钟小叶站了起来,这么久不见,程风变得更加的稳重,原来一直是他在照顾 着黎嘉树和莫音。 “好久不见。”钟小叶说道。 “好久不见。”程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嘉还好吗?”程风问道。小嘉是钟小叶的儿子,程风见过他的照片,长 得十分可爱。 “还好,他还说想要见一见程叔叔呢,非要闹着我带他回来。”钟小叶笑了, “这孩子,就是不原意上学。” 程风也笑了,“那你呢?还好吗?” “我?还是那个样子。”钟小叶想了一想。 “一定有不少的追求者吧。”程风可以忽略心中的难过。 “老了……哪里还会有人要。”钟小叶开着玩笑。 “怎么会。”程风郑重地反驳,看到钟小叶脸上的笑意,明白她是在开玩笑, 也笑了。 “你呢?不是升级了吗,恭喜你。”钟小叶伸出了手。 “谢谢。”程风握住了她的手。 起风了,一片树叶在风的指引下,飘飘然然的落在了嘉树的墓碑上,钟小叶 看到,走上前将它拿了起来。 “我曾经问过他,叶的离去,是风的诱惑,还是树的不挽留。他一直到最后 都没有回答我。”钟小叶轻轻的叹息。 许久的沉默然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钟小叶没有回头。 “也许……他是觉得,叶应该是快乐的, 她应该去追求更广阔的世界, 而自 己, 不想成为叶的束缚吧。”程风说。 “其实树不知道,离开了树,也就算有再广大的空间,还是会渐渐枯萎的。 它的天地,只有树。”钟小叶淡淡的陈述着。 “可是……可是,你不可以给风一个机会吗?也许你会发现,外面真的有更 自由的空间。”程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他的紧张。 更长久的沉默钟小叶回头,看到程风诚恳焦急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老了……” 春天, 叶来到了树的身边, 叶对树说: “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吗? ” 树说: “好啊” 他们会心的笑了. 夏天, 叶与树好快乐的在一起, 叶感到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了, 可是, 树渐 渐觉得: 叶是快乐的, 她应该去追求更广阔的世界, 而自己, 什么也给不了... 秋天, 风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风是喜欢叶的, 他对叶说: “你愿意跟 我走吗? 我会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你会快乐的, 我保证. ” 叶说不, “我要和树在一起。” 而树面对风的到来, 却动摇了, “叶应该跟他去的”树这么想着“风会让叶 更快乐的。” 于是, 树冷漠的对叶说: “你走吧, 我早就已经厌烦你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 叶震惊了, “为什么, 你不要我了吗? ” 而树却依然冷漠…… 终于, 叶还是随风而去…… 然而, 树错了, 离开树的叶渐渐枯萎, 她忘不了对于树的依赖, 终于她还是 放弃了风, 选择静静的落在树的脚下,等待死亡…… 冬天, 树的眼泪化成水, 变成云, 结成雪, 覆盖了叶的凋黄叶, 原谅树的懦 弱好吗, 树不明白快乐的原因,于是,没有叶的树也开始枯萎,渐渐失去了生命 …… 第二年春天, 叶来到树的身边, 叶对树说: “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吗? ” (全文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