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天了…… 整整三天,安玟莉都没有开口跟红雁说话。 只不过,与其说她想赌气不跟他说话,倒不如说他索性理也不理她了,让她就 算想跟他说话都难以启齿,找不到任何台阶可下。在海家,除了他以外也没有什么 人可以讲话,所以二天下来,她几乎没开口说过几句话。 早知道会闷死自己,她就不会赌气说出不跟他说话的蠢话来。 与其闷死,还不如爽快地跟他吵架来得实在。 呕呕呕,她快被自己呕死了! 今日一大清早,海家男主人前脚刚搭上名贵轿车离去,前田美娜后脚就差人来 约红雁喝茶,还约在她寝室的小客厅里。而到了寝室门口,红雁打算跟前田美娜私 下相处,使用手指暗示安玟莉停在前田美娜的寝室门口,让她一个人待在门外守门。 一转眼,她已经像傻瓜一样站了快两小时。 安玟莉带着一股怨谢瞪着房门,要她相信孤难寡女共处一室,关在隐密性极高 的房间里两个多小时,会光是在喝茶、聊天才有鬼哩。 前田美娜虽然四十多岁了,看不出年龄的脸蛋却十足妩媚,美丽诱人得很。 平日他们聊天、喝茶,可从来没有把她关在门外的纪录。 想起他曾对她出手不良的纪录,她就突然一阵酸呕,随着他待在房间里的时间 越久,安玟莉心情的起伏就越大,几乎闷得让她想要一脚把门踹开。 要不是不想污染自己的眼睛,她恐怕已经闯进去了。 几乎笃定他们正在房间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不伦勾当,而她还要像只傻狗一样杵 在门外替他们把风,安玟莉的心底说不出有多么圈圈叉叉。 喀一声,将近两个半小时之后,她看守的那道门终于开启。 “夫人,不用送我了,你休息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一手打开房门,红雁颀长的身影还是站在门内,背对着安玟莉朝亦步亦趋跟在 身后的前田美娜温柔一笑,怜惜语气里仿佛充满了说不尽的浓情蜜意。 安玟莉瞪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他背后做出恶心的鬼脸。 前田美娜又不是糖衣做的,走个几步路就会累坏身子,若要前田美娜跑上一圈, 那她娇贵的身体岂不是全散了? 平常叫她跑上跑下替他张罗吃喝,怎么就不见他认为她会累坏。 势利的家伙,根本是以身分给差别待遇! 反正她就是不比人家来得有价值。 “亲爱的,人家想多看你几眼,多和你相处一秒都好嘛!” 前田美娜伸出像是葱白般细嫩的手指,用涂抹鲜红且修整美丽的指甲,在撒娇 的口吻中,轻轻画过红雁的下巴,神态不舍柔美到了极点。 可惜呐,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能看到这张美丽的脸了。 前田美娜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同了,跟他的互动感觉也起了变化。安玟莉皱眉,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肯定他们在这两个小时里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做了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才会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不过你就送到这里吧。” 闪过前田美娜的另一次碰触,红雁伪装高明的神情是如此温柔,藏着情绪的眸 底却泛着冷光,没打算继续和她纠缠下去。毕竟,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他大可过河拆桥,在前田美娜面前翻脸,立即恢复自己一贯的清冷姿态,拒她 的善意于千里之外,别说想碰他的脸,他会让她速一根手指头都摸不着。 他只是没有这样做,也还不想这样做。只因为——他的背快被人瞪穿了。 而他明白缘由,甚至觉得有趣。 “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离开前田美娜的寝室一段距离之后,安玟莉就迫不及待地像只准备兴师问罪的 小母老虎,突然挡住红雁的去路,跳到他的面前质问。 她忍够了,不想再忍下去。 “你不是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吗?” 审视着她分明像是争风吃醋的模样,红雁不急着问她凭什么多管他的事,倒是 好奇她憋了三天不说话,怎么会突然舍得破功。 他原本还以为,她能支撑七天以上,虽然他没有七天跟她耗。 “谁说我跟你说话了,我……我是在问你问题!” 被他一问,她有些心虚的眼神开始闪烁,却还是强词夺理,副非要追根究柢的 模样。做人做到这么没有骨气,她自己也很无奈,觉得丢脸哪! 能赔一口气,她也想跟他比比谁的耐力久,能够不跟对方说话。 可是她三天以来真的受够了,以他光靠眼神和手就能指使她做东做西的态度, 搞不好他还真把她当成一只有灵性,特别会和主子心灵沟通的猴子看待。 光这么想就快让她气死了。 红雁凌厉的冷眸朝她心虚的脸庞一扫,却只是讪讪地道:“那敢情你没事问个 问题,我就有义务回答你吗?”是她自己说不要跟 他说话,自己作罢也就算了, 他没无聊到跟她计较她的没骨气。 “我替你守门守到腿都酸了,你告诉我一下你们怎么发生奸情的会怎样吗?” 说到奸情,就想起他和前田美娜不知干了什么不伦丑事,一股热气立即冲上脑 门,让安玟莉累积了两个多小时的怨气骤然爆发,顿时口不择言——光是想到他们 两个在房间里脱光衣服缠绵,却,叫她守在门外当阿呆,她就感觉怒火中烧。 心口那股莫名的感觉,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奸情?”红雁以令人胆寒的口吻,缓缓吐出两个字。 这女人,要不是想像力过度发达,就是脑子彻底烧坏了。 虽然他早就料想到,在他跟前田美娜在寝室独处了两个半小时以后,她八成会 自以为他跟前田美娜肯定发生了“关系”,却没想到她胆敢明目张胆就将她心中猜 测的“奸情”套在他身上,完全也没惦惦自己有没有承担后果的本事。 要说找死,恐怕没有一个人找得比她勤快。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怕人知道,不是奸情是什么?” 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安玟莉理直气壮且双手叉腰,字字声声铿锵有力,只差 没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厚颜无耻的淫荡鼠辈。 他的字典里,肯定没有“礼义廉耻”四个字。 红雁的黑瞳幽暗,暗潮汹涌的冷冽眸光,几乎像要把人卷进漩涡里。 忍耐到了快要爆发的极限,红雁几乎想出手将说话没大脑的她一掌劈死,突然 肃杀的念头却自他心中褪去。迅速敛去眸底残恶凶光,红雁脸上浮现一抹无所谓的 笑,满不在乎地道:“就算我真的跟夫人发生关系,又与你何关?” 凭她大概只有绿豆般大小的脑容量,不可能参透他的世界。 跟她生气,岂不是显得他的等级跟她一样? 听红雁几乎承认跟前田美娜做了那种事,安玟莉当场从胃里涌出一阵酸,气到 浑身颤抖地指着他的鼻子,不顾一切地大声怒骂:“你……你不要脸,先是夺去我 的贞操,现在又爬上夫人的床,根本就是登峰造极的无耻之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可她就是气坏了。 气得……气得甚至有点难过,心口像是被火烫着一样,又痛又恨。不愿承认, 有一瞬间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问,继续当她的哑巴就好。 偏偏,人生是不容许后悔的,每一秒都不可能重来。 纵使懊恼,她还是必须面对现实。 “我是无耻之徒,那你呢?”红雁傲慢地回瞪她,冷漠神情残忍得像是刽子手, 以清晰的声音无情讽刺着:“你有必要表现得像是把丈夫和情妇抓奸在床,然后被 妒意酸翻了天的正牌妻子,吃醋成这副夸张德行吗?” 没错,她张牙舞爪的神情,简直就像打翻了醋桶的女人。 “谁在吃你的醋了,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安玟莉又恼又气,立即抬起下颚,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在瞪回去的那一刹那, 她毫无招架的心却不可思议地因他所说的话受到惊吓。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让她发现自己心中的不是滋味,确实是带着莫名的独占欲。 正如他所说,就算他跟前田美娜上了床,偷了别人的老婆又如何!她又不是视 匡正社会风气为己任的道德份子,何必跟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在他跟人家享受 鱼水之欢时,她一个人在寝室门外踱步不安,情绪更随时间流逝益加恶劣到了极点。 她的忐忑、她的怒气,全来得那么没道理啊! 早在几次前田美娜约他喝下午茶的时候,她对他们之间亲密的立动就已经很不 是滋味,常常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在胸口翻搅,几度压得她几近难以忍受,宁愿撇开 眼不看他们。 所有的征兆,都指向一个事实——她无法接受他跟别的女人过于亲密。 天晓得她是哪根筋不对劲! “像不像个妒妇你自己心底明白,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红雁冷冷一笑,踩住 她的难堪,“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永远别对我存有过多非分妄想。” 要说的说完了,他毫不客气转身就走。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安玟莉青白了一张难看的脸,想不出任何反击的话,在受 辱之后就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潇洒走开的背影,说有多么不甘心就有多么不甘心。 咬着唇,她掉下不甘心的眼泪,又倔强地趁他没发现之前快速抹去。 可恶,她才没有对他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呢! 是夜,海家来了一群嚣张猖狂的不速之客。 在海家上上下下惊恐的惨叫声中,恶行恶状的一群人四处搜刮、翻箱倒柜,完 全无视法律的存在,见了人就打、就伤,不分男女老少都践踏在脚下,但似乎有种 共同明确目标:想要找出什么人和东西来。 海家的主人们,在壮丁的护卫下逃入密室,紧急寻求支援。 但密室外失控的景象已非他们所能改变,掌控密室的他们也只能静待支援到来, 救不了那些在外惨遭打杀而尖叫连连的家丁、佣仆。 海家的主人,此时是自身都难保。 “高管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海政升抱着抖缩的妻女,六神无主地问着高 霁。 原本在大厅休息、等着进晚餐的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群凶神恶煞是从哪里冒出 来的,一下子全家人都乱了方寸,只能完全依靠向来信赖的管家,由高霁带人领着 他和妻女躲入密室里,也由高霁从密室里打出求救电话。 密室里监视海家的监视器,显现了海家各处正遭歹徒肆虐。 才一会儿工夫,海家华丽的建筑已被破坏许多地方,海家的人也慌乱成一片, 不少已被打伤躺在地上呻吟的仆佣,令人不忍卒睹。 “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我们只能等待。” 高霁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的监视器,试图从监视器的画面里看出歹徒的身分来 历。 海家不但家大业大,权势范围广大,具有动摇国家的实力,在他的精心打点之 下,跟黑白两道的关系始终保持良好,不应该惹来今日横祸。 仔细观察,这帮歹徒翻箱倒柜,却没有尽数拿走贵重的珠宝金饰。 只是随手拿了一些东西,显然他们主要是在找某样东西。 海家里头,究竟有什么宝物能招惹今日风波? “就只能等了吗?” 望着监视器上的一片混乱,束手无策的海政升茫然低喃,跟高霁同样不明白有 什么人不惜铤而走险跟海家卯上,派出这么多人闯进海家翻箱倒柜。 “主人,他们似乎是在找东西,你想……找的是什么?”目光从监视器上转向 海政升,高霁神情严肃地询问,心底却隐约有了个谱。 子承父业,接下父亲管家之职,从小在海家受教育、长大的他,一直都知道黑 市里被称为“梦幻之石”,下落不明已久的月牙宝物在海家,因此他竭尽所能不让 这件事泄露出去,就是为了避免月牙替海家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月牙被过度传说,反而成为有心人士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梦幻之石。 关于月牙的超能力,光他听过的神奇版本就不下数十种。 “月牙……” 海家夫妇脸色一白,几乎同时低喃了两个字。 海芙蓉虽然生性不是太热情,加上长期拖着带病身躯,因此让她的性情变得冷 漠,平常几乎没有给过仆佣太多的好脸色。然而盯着监视器上惨叫连连的家丁和女 仆,她却心生不忍地对父母道:“如果他们要的是那块石头,把石头给他们,他们 就会离开海家了吧?”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援救到来,外头的人恐怕不是死光也只剩半条命了。 那些歹徒把各个出口都封死了,摆明一个也不给逃。 海政升皱起眉头,在稍作思酌之后,便对脸色苍白的妻子道:“美娜,既然他 们要的是月牙,拿了东西就会走的,你就把月牙拿出采吧!” 无论月牙多宝贵,他都不能为了保住月牙,眼看着愈来愈多的人受到场害。 更何况,家财万贯的他,从来不认为那块粉亮的石头有何价值,拥有十几年也 不见月牙在他身上起过什么作用,导致目前他对月牙能使人永保青春的说法持保留 态度。 但月牙的确是母亲郑重交给他的传家宝物。 当年的他拿月牙借花献佛,送给了前田美娜当作定情之物。 听着月牙是多么珍贵,前田美娜的确因为收到如此名贵的宝石大受感动,认为 海政升是非常重视她才进而被掳获芳心,甚至含着泪光答应了他的求婚。 如果月牙真对他有过什么帮助的话,不也就是助他顺利迎娶美娇妻罢了。 将宝物转赠妻子之后,他就不曾过问月牙的事。 他本来深信月牙会转至女儿手中,只是眼前情况紧急,芙蓉自己也说应该交出 月牙,那他两权相衡之下也只能选择结束月牙在海家的传承。 说起来,月牙不过是一块比较值钱的宝石。 而海家少了月牙依旧富可敌国,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行……”前田美娜突然神色慌乱,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 “美娜,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送你的定情之物,以后我会送更多美丽的宝石补偿 你,你就让管家拿月牙出去让那些人离开吧!” 以为妻子不舍他送的礼物,海取升十分温柔地劝着妻子。 “不、不行,没了月牙,我马上就老了……” 竭尽脑汁,前田美娜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拒绝理由,压根儿不敢说出实话。 一旦说出实话,天晓得海政升会有什么反应。 月牙在保险库一摆十几年,像颗没啥用的石头一样,她原本几乎都快忘记月牙 的存在了,没想到它突然会变得如此重要。 月牙,不过就是比一般宝石贵的宝石而已啊…… “妈咪,你说过那颗石头根本没有什么青春永驻的效力。” 减少伤亡人数要紧,海芙蓉不能理解母亲为何如此坚持,禁不住质疑。 只有她知道,母亲早就没有将月牙带在身上,跟父亲一样根本不相信月牙带来 所讲的青春功效。母亲会嫁给父亲,只不过是本来就爱他的缘故,才不是收了什么 石头而大受感动。 不忍说穿,也算是母亲爱父亲的一种方式罢了。 “有、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因为月牙保持了青春美丽吗?” 前田美娜失去直视其他人眼睛的勇气,心虚的声音愈见小声,几乎让人听不见。 尤其高霁洞悉一切似的眼神,逼得她一颗心慌乱不已。 “那跟月牙又没有关系。” 海芙蓉小巧秀丽的眉头紧皱,隐约察觉母亲有些不对劲。 她很清楚,母亲之所以能够常保青春,完全是吃得好、睡得好及拜高科技美容 和昂贵的保养课程所致,根本跟被摆在保险库十几年完全没被动过的月牙没有任何 关系。 很显然,为了保住月牙,母亲在强词夺理。 见妻子投来无助的求救眼神,为了让她避开女儿的咄咄逼人,海政升挺身保证 :“美娜,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月牙,以后我会想办法替你找回来的,你就暂时让 出月牙吧!” 他相信以海家的能力和交际手腕,只要决心要找,相信要找回月牙不是难事。 既然他承诺了,就一定会替妻子做到o “妈咪,爸爸都答应你了,你就让高霁去拿月牙吧!” 眼看监视器上的画面更加混乱,海芙蓉不禁催促着仍犹豫不决的母亲。多拖一 秒钟,对外面受苦受难的人来说,都是多一分危险、多一分痛苦。 向来对佣仆很好的母亲,曾这么犹豫实在太奇怪了。 在海家父女的轮番说服下,看着前田美娜心虚又不安的脸色,唯有高霁很清楚 月牙想必已不在她的手中,甚至可能不在海家了。 没有了月牙,他们只有继续等待救兵到来。 “对不起,月牙我……”前田美娜怯懦地咬着下唇,知道要瞒也瞒不下去了, 在所有人充满不解的注视下,胆怯地说出实话:“我送给红雁了。” 天晓得,她哪知道一颗月光宝石会变得那么重要。 她根本不认为月牙比得上红雁的笑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