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喂……”考虑了很久,阿氐蛮忍不住发出声音,朝风龙轻唤。再不出声, 她怀疑他不知会忽略她的存在到何时。 或许他没打算过要理她也不一定,难道她就真站在这里当白痴吗?唉,所谓 的工作狂,是不是就这副德行?陷人工作后,完全无视于旁人的存在。 她倒没想过他工作中的神情,会意外地认真且吸引人,害她看呆了好一会儿 才回神。 整整一个小时后,风龙终于从工作中抬起头。 “你怎么还在?”看见阿氐蛮还杵在原地,风龙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仿佛 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早遗忘还有个人站在他的桌前。 “你们没说我该去哪,我会知道吗?”早站麻双脚的阿氐蛮心中顿时升起一 股闷气。多愚蠢,这一个小时里,她竟像尊雕像似的动也不敢动。 “难道你的脚长在我身上?” “当然不是厂天哪,她要被这些人耍到何时才够。 当个流浪儿也没这么多的烦恼,大不了餐风露宿,永远不晓得下一餐在哪里 罢了。见鬼了!她竟然怀念起流浪街头时的自由自在。 不管他们拿她下什么赌注,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她便无话可说。面对莫名其妙 的人,顶多紧闭嘴巴不说话总行。可是不知为何,她讨厌极了风龙对她的态度, 所有的人都能对她和善,为何他老大就不能? 玉佩早就还他了,还记仇?真是心眼比肚脐眼还小的男人。 他以为她喜欢当扒手呀,若不是当时走投无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快要去见阎 王,她又怎么会再度当扒手。罢了,怎么可能要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去 体会极度饥饿的痛苦,更遑论是饿得失去理智的感受。。。“既然不是,是我有 限制你的行动啰?”他的眼神冷然,不悦地道。 “也不是……”他一凶起来,感觉有种不容人忽视的气势,好吓人。都怪他 的块头太大,才会平添那种恐怖的效果。 “既然如此……”j 露出更冷的眼神,风龙的讽刺尽在其中。 阿氐蛮被激怒,再也受不了他莫名其妙的对待。 “够了,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对我!”她豁出去了,朝他大声地警告,像 只备战中的小母鸡般朝他吼叫,“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要我这三个月内都乖乖 和你合作,就别对我那么不客气!” 虽然自始至终,对于青龙要她做的事并没有完整的概念,她却很清楚的知道 一点——眼前这个狂傲自大的家伙,未来三个月绝对需要她的合作。来见风龙之 前,青龙对她说过,她可以尽量利用他这个“弱点”,逼迫他对她好一点。 不能否认,她是怕极了露宿街头的流浪生活。本来她是想,有得吃有得住就 好,受点委屈有啥大不了,因此才会听从青龙的摆布,否则她岂会在此忍受风龙 的轻视。人的忍耐度是有极限的,她无法忍受在未来的三个月里,自己将面对风 龙这种无礼和轻蔑的态度。 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人呀! 好不容易弄清楚他们的身份,阿氐蛮并没有产生更多的敬畏之情。 活着,她只关心她的三餐温饱,以及未来的生路。 “你这是在威胁我?”风龙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充满吓人的阴霾。 要威胁人,恐怕她是搞错对象了。 “不是威胁,只是提醒你小小的事实。”握紧双拳的她,气得微微颤抖。 风龙直视阿氐蛮气得鼓胀的红颊,仿佛第一次仔细打量她的模样。 “说够没有?”干吗和她讨论这个?无聊!移开视线,他将注意力拉回工作 上,要调教她可以等他心情好再说,现在他没那个闲工夫。“够的话,你可以走 了。” 没和她计较她的态度,是他今天宽宏大量。 “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听见他的逐客令。她气不过地问:“就因为我 在快饿死时犯了错,扒了你朋友那块宝贵的玉佩?” 睨她一眼,风龙傲慢地更正:“不是讨厌你,而是我讨厌女人。” 讨厌女人? 阿氐蛮愣住了,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他的意思是,今天她若是 个男的,他对她的语气和态度就会有所不同?不会吧,难道他…… “你是同性恋?”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她诚惶诚恐地小心确认。 风龙差点自椅子上摔下去。猛然站起身,简直不敢相信地以厉眼瞪着像在看 怪物的阿氐蛮。敢情这女人是没大脑的生物! 讨厌女人,为何就一定得是……等等!如果造成她的错认,想必未来的三个 月内,她就不可能对他产生非分之想。好,就这么办吧! 想也知雨和那些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鬼鬼祟祟行事,肯定是想陷害他。既 然这笨女人对他有所误会。那么任由她误会倒不失为一个断绝祸源的法子。 “是又怎样?”他只是反问,可没说他是。 “你是……又……又怎样?”被他的起身动作吓一大跳,她又往后退好几步, 一时答不出活来,只能呆呆重复着他说的话。 那么健硕高大的男人,竟然喜欢同性?死盯着他那张俊酷非凡的脸庞,阿氐 蛮实在难以消化这个讯息,总觉得像听见外星人语言。 不是她排斥同性恋者,只是他老大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玻璃圈中的人。 风门的龙头老大是个同性恋,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将会是个多震惊世人的新闻。 阿拉真主庇佑,她根本不敢想象外界所会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双臂交叉在胸前睨视着她,风龙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吞口口水,她已经认定他是同性恋。 从他的态度不难发现,他并不以这个身份为耻。 “是你问我的,难道忘了吗?”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提醒她的健忘。 “我……”就算是她问的,他的回答也未免诚实过了头吧! 虽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但他是不是拽得有些过头?从细微的小地方,就不 难看出他惟我独尊的天性。喔,她这三个月肯定不会太好过。 “你可以走了,别妨碍我工作。”重新坐下。他打发她走。 “可是我……”不是要接受啥鬼训练?省了配合他当然最好,她却不认为有 这么天大的好事。凡事搞清楚是她的小小原则。 人穷不打紧,但是原则……呃,不能常常改。 “回去待命,有必要我会找你。”回到工作上,他早已不去看她的脸。 哼,当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脚早站酸了,阿氐蛮纵使有点怄, 瞪了他几眼后还是转身离去。谁教她的身份卑微,就算受到委屈,也没有她抗议 的分。 她难以理解的是,就算他是个同性恋,也没必要对女人如此不屑吧! 认了,反正他是怪人一个。 “蒂娜公主,请你自重。” 技巧性地拨开阿拉伯公主攀上来的纤纤小手,风龙强忍住油然而生的厌恶感, 维持着表面的无动于衷。若非顾及阿拉伯王室的尊严,他肯定将她列为风门的拒 绝往来户。 “为什么你老是对我这么冷淡呢?”娇嗔地跺了下脚,蒂娜公主不满地抱怨。 在风龙眼底,蒂娜公主和一般女人没两样——惹人厌烦的生物。阿拉真主真 有力量的话,就让女人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吧!他会感激不尽。 想她堂堂一个阿拉伯公主,身份之娇贵不容凡夫俗子亵渎,出色的外貌更是 不知迷倒多少的王公贵族。所有的人,都忙着讨好她。 只有他——这个自命非凡的风亚孤!永远不将她放在眼底。 愈是这样,她愈想得到目中无人的他,迟早要他臣服在她的罗裙之下。 “天性如此,请公主原谅。”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别说什么原不原谅的,只要你学着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很开心……“蒂娜 公主撒着娇,设法想靠近他闪避的身体。 “请公主原谅我个性粗鲁,无此天分。”闪开她锲而不舍的接近,风龙的耐 性已濒临爆发点。她愈是撒娇,他愈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蒂娜公主让他见识到女人的烦人本事,让他更对女人又增加了些厌恶。 “我说过了,别再说什么原谅。我真的希望你能试着改变,为我改变一下态 度,我就心满意足了。”蒂娜公主急忙地道,完全沉浸在自个儿的世界里。 “抱歉,我公务忙。”风龙几乎想翻白眼,一句话打断她的奢想。 要他为女人而改变,下辈子吧! 这时,树丛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谁?”差点被风龙气坏,想骂他不识好歹的蒂娜公主,霎时惊慌地问。 风龙默不作声地望着院落的草丛,不久便看见一身男孩装扮、一脸慌张的阿 氐蛮,像被抓包的小顽童,硬着头皮从草丛站起身走出来。 笨拙的家伙!他没逮她出来的打算,她倒是自己露出马脚。 “无礼的人,谁允许你偷听我们的谈话?”惊吓过后,蒂娜公主迅速将放下 的面纱挂回脸上,怒不可遏地质问。 一般平庸的无名小卒,没有资格看见她绝美的容颜。 对阿拉伯人来说,皮肤可说是性器官的一部分,一般的女子连手脚都不能露 出来,尤其是未婚妇女更加忌讳“抛头露面”,怎能让平民老百姓看见她的脸。 她的脸庞只有亚孤才能看。因为她早认定自己是他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佯装内疚的阿氐蛮,低下头暗自吐了吐舌 头。 要不是他们的对话太好笑,她绝不会因忍不住而笑出声。 今天她总算见识到风龙完全不给人台阶下、讨厌女人的个性。确认他是真的 厌恶女人,而不是针对她,阿氐蛮的心情好了许多。 “说对不起就可以吗?你已经冒犯了我。”蒂娜公主像只高傲的孔雀,跋扈 傲慢的气势浮现,言下之意要阿氐蛮以死赔罪。 显然,她是在暗示风龙。 风龙一把将阿氐蛮的头压低,对着蒂娜公主道:“他是我的随身侍从,请蒂 娜公主饶恕她的冒犯吧!”他觉得这是最简单又不麻烦的说法。 “请公主原谅属下的冒犯。”纵使心有不甘,阿氐蛮还是配合地道。原来她 是蒂娜公主,难怪拽得二五八万……等等!蒂娜公主?! 猛然抬头,阿氐蛮不敢置信地死盯着蒂娜公主的脸瞧。 对阿拉伯人民来说,仿佛神般高不可攀的王室人物竟然出现在风门里,这阙 龙门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 说是对阙龙门有些概念,这些概念对她而言,仍是模糊得彻底,彻底到只以 为风龙是个有钱的大户。 阿氐蛮无法想象阙龙门的势力之大。 “无礼!”蒂娜公主冷喝一声。 一个小小的随从,竟敢直视她不放。 阿底蛮迅速地低下头,难以消化胸口复杂的感觉。回想刚刚无心听到的对话, 她简直不敢想象,风龙对蒂娜公主竟也是如此不假颜色。 原来他是真的厌恶女人呀!连高贵的蒂娜公主,他也仅是漫不经心地敷衍。 换作其他的女人,莫怪他会连敷衍都省了。 啧,这个男人肯定会遭天谴。 “我还有事忙不陪你了,公主请自便。”不管蒂娜公主是何反应,风龙拎起 阿氐蛮的后衣领,拖着她跨步离去。 “亚孤,亚……”风龙头也不回走掉,气白了蒂娜公主的俏脸。 偏偏再怎么生气,她就是不能放手,对他这种不甩女人的个性又爱又恨。蒂 娜公主的眼底燃起熊熊火焰,愈是有挑战性的东西,她的斗志就愈高昂。 哼,她看上的猎物,岂能容许他错身而过! 拽着阿氐蛮的衣领离开蒂娜公主的视线后,风龙突然止住步伐放手,害她猝 不及防地跌在地上,立即放声哇哇叫疼。 “哇!你懂不懂得轻手轻脚呀,大老粗!”再怎样也只能自认倒霉,她是怄 到没话说又不能真的抗议。到头来,还不是得认命。这个教人意外的家伙。可是 对蒂娜公主都可以不屑一顾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她总算比较看清事实,不过可改不了她粗鲁的嘴。 “你跷课了吗?”没有理会她的牢骚,风龙像凶神恶煞般俯瞪着她心虚的脸。 他记得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在上课。为了让她培养出贵族的谈吐修养。他要风门右 目夏谷,安排老师让她上礼仪和正音课程。夏谷已不止一次向他报告,她从不将 心思放于课程上。 不专心还不打紧,现在她竟敢跷课? “我……我不喜欢上那些课啦!”她不自在地从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 尘土,间接承认跷课的事实。 “不喜欢也得上。”哪有她选择的余地。 瞧她粗鲁的行为举止,根本别指望她能在舞会上迷倒阿拉伯王子,三个月后 肯定教他丢脸,里子面子全盘皆输。 风龙憎恨后悔的感觉,所以他做事从不后悔,此刻他却真的后悔答应青龙的 蠢赌约。那家伙吃饱撑着,而他干吗和无聊的他凑热闹。 “我做不来的啦!”她嘟起嘴,没好气地自嘲。 这些天,那些训练课程快把她整疯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三小时礼仪训练,三小时舞蹈训练,三小时发音说话训练, 三小时知识教育,每项训练间休息三十分钟,扣除洗澡、吃饭、上厕所,一天不 到八小时的睡眠时间,求顿温饱不用忍到这种地步吧! 老实说,当流浪儿还活得轻松自在、能睡得饱一点哩!顶多饿肚子就是。 “别忘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不是要养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冷冷瞥着 她,风龙绝情地道出事实,”如果你不能达成我要的目标,我留你何用?“不知 好歹的女人,也不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她要留下来,就要有所贡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风门向来不养米虫! 阿氐蛮被堵得无话可说,谁教她的确吃穿他也住在他的地方。若非生活所迫, 她并不是一个不懂回报、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还有,你干吗这副打扮?”他以眼神上下打量她。 她这样的打扮,根本像个小男孩一样。 感到很闷,无处发泄的阿氐蛮,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讨厌女人吗?我这样 打扮应该会比较顺你的眼吧!”其实她是闷得慌,打算偷溜出去晃晃,才会这样 打扮。 不过,她当然不会笨得说出来;说出来少说会被剥层皮,说不定还会被踹回 阴森森的地牢里去陪地鼠。 她在……迎合他的喜好?风龙的感觉忽然不太乐观,他不希望她花任何心思 在他身上。她平常最好专心接受训练,想都别想到他的存在。 “你不用巴结我。”他微皱起眉。 “我是为我自己好,谁想巴结你了。”她很快地反驳。 “为你自己好?” “当然啦,你也不想想,你每次见到我的那副嘴脸说有多臭就有多臭。看了 让我的心情大受影响,哪还有心情接受训练?如果你把我当公的,会让你感觉好 一点,让我不用看你摆的臭脸孔。我宁可让你当我是男的。”她解释起来头头是 道,仿佛煞有其事,“你想想,等你习惯我的存在以后,就不会老觉得我在风洒 居里晃很碍眼,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反正说得通就成,她想得出借口敷衍已经不得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不是。”风龙一口否决,完全不想习惯她的存在。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一旦习惯了某个人,生活里便不能缺少那个人,他可不 愿意落人那种让人魂牵梦系的陷阱。他是自负,却没自负到向老天爷挑战。 “喂,你不要像个老顽固好不好?”本来只是随口编的借口,可是她愈说愈 觉得有道理,得想办法让他答应。 “你说谁是老顽固?”他的火气上来了。 她说话的修养完全没有进步!得要夏谷命人再加强。 “没……没有啦。”吓死人了,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立即改口道:“那这样 好不好,让我跟你出去的时候穿这样?” 对他硬如钢铁的个性多少已有些了解,她不会傻得和他硬碰硬。 “我几时说要带你出去?”很是讽刺的口吻。 “刚刚呀,你不是跟蒂娜公主说,我是你的随身侍从吗?既然如此,你出门 不是得带着我才正常?”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管他脸色有多难看,她兀自在心里 打着主意。 反正不管怎么样,在约定期限之前,他都不会让她去见阎王。 硬拗的也成,她就是想踏出风门晃晃。她实在怕极了整天受训的生活;既然 逃不掉,能透一天气也是好。 风龙匪夷所思地瞪着她,几乎怀疑她是不是有问题。她真不知道那是让她免 除死罪的借口?如果他不那么说的话,得罪了蒂娜公主,她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和 他没大没小地说话?女人,果然是得寸进尺的动物。 “别生气啦,我知道我的说法其实很牵强;老实说,我是快被那些训练给逼 疯了,好想出去透口气。”见他有些动摇,她采低姿态的说服方式,“求求你啦, 请你带我出去见见世面,这样对我的训练多少也有些帮助对吧?” 风龙想了想,开始考虑起她的话……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