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礼顺利如期举行了,而且这场婚姻的附加价值,在婚礼结束第二天就已经 瓜分完毕,各取所需。 明姨和江叔远从北京赶回来,不过他们是为了参加婚礼,而不是为了钱。 古耘也绝对没忽略,当应晤诚走出黎轲律师事务所时,他满怀感激的眼神和 如释重负的神态。 只不过,应晤诚的问题解决了,她和陶竟优的问题却如雨後春笋,一个个的 冒了出来。 第一个问题,当然是新婚之夜。 可能陶竟优也觉得尴尬,所以他回避了,他选择在楼下客厅里,跟他的朋友 们饮酒到深夜。 古耘依旧睡不著,她认地方又认床。房间太大令她没有安全感,床太宽敞反 而害她翻身不习惯…… 外头仍旧漆黑,她听见车子的引擎声纷纷响起,可见客人已陆续离去,当陶 竟优进房时,时钟刚好走到三点整。 其实他并未喝多,还算是清醒。一进房,他就看到古耘靠在床头,正两眼直 勾勾的望著夜色发呆。 「你还没睡?」他有些讶然,但话没说完,电话已经响起。 古耘愣了一下,本来要接电话的手陡地又缩回来,她略微失笑的说:「绝不 是找我的,你接吧!」 陶竟优不置可否,自己接了电话。 「哪位?我是陶竟优。」 「竟优……」利思婵在电话那头怯怯的喊了一声。 「思婵?你还好吗?回去之後没事吧?」他一直挂念著利思婵回加拿大之後 的安危,此刻却不知为何,在电话中他自然而然压低了声音。 思婵? 这一瞬间,古耘浑身发凉……三更半夜有个女人打电话来找她丈夫,无论如 何都不会让人高兴的。她觉得自己好窝囊,明明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但她 不仅没勇气留在他身边听他们讲电话,甚至连问都不敢问! 古耘很识相,她不会傻傻的以为可以用婚姻的约束,来让陶竟优断绝相所有 女人的来往。 她不想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默默的下了床,拿件外衣套上就离开了房间。 「她是我的朋友,人在加拿大多伦多。」某一晚,陶竟优挂上电话後,居然 主动对她说明起来。 「不用对我解释,我不介意你在世界各地有哪些难舍又难忘的红粉知己。」 乍听之下,古耘好像很有风度,但仔细一听,又觉得有那么点酸味。 陶竟优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结婚半月余,他与她完全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自己变了。 古耘吸引他的,不再只是她的美丽或肉体,而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 他一直在寻找,可是目前还找不到。有时他会从她眼神中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无法得到证实。 或许她也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敢做敢当的古耘。 他们的相处在婚後变得更冷漠。 「我可不可以将你刚才所说的话当做是吃醋?」陶竟优想试探她一下。 果然,古耘呆了呆,大有要承认的迹象,不过她还是逃避了。「你想太多了。 我不在意,所以你也不必在意。」 「我……真怕你不爱我……」陶竟优喃喃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楚得很。 他怎么会那样说? 古耘心一慌,不知如何回应,她转身背对著他,将棉被拉高盖住整个头。 陶竟优跟著直直地躺在她身边,也显得紧张万分。 「古耘,如果我说,我……」我爱你—— 唉,算了!他还是说不出来!难不成他有示爱恐慌症? 过去那个霸道的陶竟优,哪里去了? 天晓得这是什么样的婚姻?古耘看著陶竟优留下的字条,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我走了。 还真是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啊!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去哪里?」应晤诚先是火冒三丈的骂,接著话锋一转。 「古耘,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我们简直相敬如「冰」。」 「他曾答应我三年内不会离开,现在你们又结婚了,他更没有理由走。」言 彻也百思不解。 接著,言彻的手机响了起来。「黎轲,查到了是吗?」 「陶竟优到加拿大去了!」黎轲在电话那头说。「言彻,看有没有办法去银 行查他帐户,有人告诉我他去过银行。」 「我知道了。」言彻将电话收线,转头对应晤诚说:「去查查竟优的帐户。」 「我马上去。」应晤诚著实对古耘深感抱歉。「古耘,对不起……我没想到 会这样……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应晤诚说完,立即三步并做两步离去。 古耘低头不语,陷入自己的愁绪中。 「古耘,我并不想探你们隐私,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你们之间……」 基於关心,言彻总想把事情弄明白点。 「没有爱为基础的婚姻……我是该考虑离婚了!陶竟优是任何人都绑不住的, 何况我从头到尾就不奢望他会改变。」 「我们一直都认为,竟优对你的感情是非常特别的。」 「特别冷吗?」 「你怎么会这样说?」 「言彻,我不明白,我完全困惑了。」古耘才刚说话,眼眶就红了。「你知 道吗?我跟他求婚的那一个晚上,我在他的言语之间感受到他的无奈,他那时就 说他总会走的。」 「我想,应晤诚不是你嫁给竟优的唯一因素吧?」言彻很笃定。 古耘诚实的摇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女人很ㄍーㄥ喔。 「告诉他什么?」古耘疑惑。 「告诉他,你爱他。」 果然,古耘像心事被揭穿一样,不知所措。「拜……拜托!去跟他求婚已经 很没面子了,还说什么我爱他……别开玩笑了,言彻。」古耘紧张得说话都结巴 了。 「那我再问你……」 「言彻,你好像把我当犯人,越狱的人是陶竟优耶!」古耘抗议。 「再一个问题就好。他告诉你他总会走,你的反应是什么?你说了什么?」 「就让他走啊!我不会留他。」古耘一想到这话题就没好气。 言彻笑了起来,说了句风凉话:「你们两个是怎样?第一次谈恋爱吗?」 「咦?」古耘实在受够了言彻的拷问,问就算了,还屡屡取笑她!「你们很 过分耶!」 「我只知道,嘴巴里一直嚷著要走的人,其实心里是极度希望人家留他的。」 言彻正经的说。 古耘又沉默了,言彻说的不无道理。是她脑筋太单纯、太直,当时没有想通 这个逻辑。 「我先走了,有消息,我和黎轲还有晤诚都会专程来跟你「报告」,毕竟我 们三人多少要为你们的婚姻负点责任。」言彻看著她,表情暧昧地笑著告辞了。 黎轲律师事务所 「陶竟优从户头里汇了三千万到加拿大,是给利思婵的。」应晤诚拿出一份 拷贝的汇款证明。 古耘淡淡看了一眼……陶竟优出手这么大方,可见他跟利思婵的关系密切。 「根据调查,利思婵有两个孩子……」 「是陶竟优的?他们有孩子了?我都不知道……」古耘心酸酸,感觉鼻头也 发酸了…… 三个男人同时愣住,六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呃……」黎轲犹豫了一会儿。「是这样没错!」 「利思婵是竟优的初恋女友,他们几年前在加拿大重逢,你想嘛,旧情人旧 情复燃,现在藕断丝连也很正常。」应晤诚唯恐天下不乱。 「根本不正常!」古耘几近咆哮,後来惊觉自己太激动,赶忙沉下音量。「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 「没关系。生气和吃醋都是应该的,毕竟你才是正牌太大。」言彻安慰她。 「挂个正牌太大的名又有什么用?竟优那种人性欲超强,被他染指过的女人 我敢说起码上百个。家里的正牌太大对他不闻不问,他生性又爱处处留情……一 下飞加拿大,一下再飞哪里,都很正常、很正常。」应晤诚更毫无忌讳了。 古耘愈听火愈大,此生都还没这么火大过! 「依这个情形看来,你老公是不会回来了。」言彻又加了一句。 「我看乾脆来我事务所办一办离婚算了,你盖个章,我再寄给他……」黎轲 积极游说,就怕没生意做似的。 「你劝离不劝合?」言彻淡淡的问了一句。 「劝合我还有钱赚吗?何况这婚姻本来就是古耘不要的……」 「谁说我不要!」古耘再度高分贝吼了出来,把那三人吓得又定格。她上前 抓住黎轲的西装衣领,激动异常。「我从头到尾都要,你为什么说我不要?!你 从哪里看出来我不要?」 「冷静、冷静,古耘。」言彻把她的手拉开来。 啊!她又太激动了!古耘二度压下声调。「对不起,我又太大声了。」 虽然他们三人快被接近疯狂边缘的古耘搞得笑出来,但互使眼色之後,决心 彻底击溃她仅存的一点意志。 「古耘,我的事务所有提供跨国抓奸服务,你考虑看看要不要去抓。」 抓奸?!抓奸已经够丢脸了,还跨国抓奸?丢脸丢到外国去! 「抓奸不能解决事情。」言彻说。「而且更无法挽回竟优的心。」 「气不出不痛快而已,干嘛挽回他的心?他的心那么花、那么没定性,古耘 又不要他的心……」应晤诚说。 「谁说我不要!」古耘又吼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你又不爱他?」黎轲一副觉得古耘很奇怪的样子。 「我爱!」 目的达到,收兵!三个男人同时会心一笑。 「爱他就应该让他知道。」言彻看著刚刚不小心吐露心声,脸红红的古耘。 她抬起头,迷离的眼眸求助似的望著言彻。 「竟优一直是个很强势的人,但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不但不强势,反而 很小孩子气,他其实在等你的反应。」言彻拍拍她瘦小的肩膀。 「那加拿大的利思婵和两个孩子,还有三千万……」 「小孩当然不是竟优的,三千万是帮助利思婵带著一双儿女离开她前夫掌控 的最後代价,竟优是本著朋友立场纯粹帮忙。」应晤诚赶紧解释。 原来如此!利思婵是在跟陶竟优求救,他们没有暧昧关系……太好了! 「古耘,你和竟优的猜心游戏该到此为止了,如果一定要把爱说出口你们才 相信彼此有爱,那他说不出来,你先说又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很想要说,可是他都走了……」古耘很沮丧,一脸旁徨。 「其实他没走,他一直在等你。」 「真的?那他现在在哪里……」古耘的眼睛终於又有了希望的神采。 现在,古耘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不再无所适从。都可以拉下脸跟他求婚了, 再示爱又有什么难的? 她爱他,他若非走不可,她就天涯海角黏著他! 一旦确定自己的心意,古耘的行动力马上势如破竹! 她一口气杀到陶氏企业办公大楼,才踏进气派恢宏的大厅,四、五个西装革 履的男人,就正巧从左翼电梯陆续走出来。 古耘一眼就瞧见那群人当中有陶竟优的身影,她的心跳狠狠地踩油门加速, 飙到快跳出喉咙口。 「副董事长,夫人来了。」总经理先看见了古耘。 陶竟优的视线,随著总经理望过去,一个白净秀丽的女人伫立在大厅,她的 长发和衣裳随著门口灌进来的风轻盈的飞呀飞,柔亮灯光幽幽地投射在她小巧的 脸,美得宛若飘然出尘的仙子。 没错,她正是被他抛弃三天的新婚妻子。 两人的眼神一交会,电光石火间,古耘心潮澎湃,顾不得众目睽睽,她朝陶 竟优跑了过去。 她瞬间爆发的举动令众人错愕,连陶竟优都傻眼,但下一秒,古耘小小的身 子已经张开双臂将他抱个满怀。 一旁不相干的人哗然一声,却也都识相的退开,眼里盈满了祝福与羡慕。 陶竟优双手抚著古耘的背,她温软的躯体真真实实在他的怀抱里,此刻他感 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释怀。 原来,爱也不一定要挑明了说,当她朝他飞奔而来,她脸上热烈的期待和眼 里的火焰就是爱— 「怎么忽然跑来了?」难道真是应晤诚他们下了帖重药,逼出她的真心了? 「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我的?」 「从对你有感觉开始。」古耘没说谎。也许她就是听陶文养生前说了太多关 於他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感情就这么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的累积在心里了。 当她蓦然回首,才发现那就是爱。 「好难了解的回答,从有感觉开始……一开始你对我不是只有厌恶的感觉?」 陶竟优有点气馁。 古耘笑了出来。「反正,现在我只剩下想要好好爱你的感觉。」 陶竟优抱紧了她,笑意不禁加深,希望她这样的感觉永远不要消失。 「那……你今天会回家吗?」 「当然。」家里有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心情在外漂泊呢? 流浪的风愿意温柔—让这棵渴望扎根的小树永远如沐春风。 (全书完) ◎编注: 1.欲知路悠与曲衡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367 ——「游戏良缘」。 2.敬请期待田婈全新力作《爱情神话之三》——「陌路佳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