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棠欣赏着香凝的闺房,难掩心中的羡慕,赞叹屋里的陈设典雅而女性化。 白色的绣床上的忧套、床被,上面的绣工全来自香凝亲手一针一线所绣,正 是苏州有名的双面绣,主要布料以丝绸为主,两面绣上图案,也不留下线头,通 过一次操作,而绣也正反两面,连墙上的仕女画都一样,作工之精细,连绣工师 父都自叹弗如。 “原来小姐的房间就是这样子。”海棠喃喃自语,在家里一切从简,连房间 也没什么摆设,顶多一张床,配一桌一椅。 丫环襄儿送上茶水和点心,然后站到香凝身后。 香凝仍是热请的招呼,说:“海棠,请用茶,昨晚睡得还习惯吗?紫屏还像 个孩子,我担心她招待不周。” “我睡得很好,倒是对你很不好意思,最后会变成那样子,香凝,你不会怪 我吧?”她过意不去的问。 “怎么会呢?”香凝本性太过善良,又不懂得跟人争,只有默默承受悲伤。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好计较的,对了,今天你想上哪里去玩? 是游湖?还是到寺里拜拜?” 襄儿插嘴道:“小姐,襄儿建议带海棠姑娘到寺里上香。” “为什么?” “小姐可以顺便请求菩萨早日让小姐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快乐。” “襄儿,贫嘴。”香凝唤道。 “我是真心为小姐着想,若是小姐能得到幸福,咱们做丫头的也替主子高兴, 海棠姑娘,我说得对不对?”毕竟是贴身丫头,心向主子,昨天的场面她可瞧得 一清二楚,要是骆家少爷喜欢上别的姑娘,那她家小姐该怎么办呢?“ 海棠点头,很是称赞。“你说得没错,香凝,咱们今天就去上香吧!祈求菩 萨早日让你和骆公子好事成双,结成连理。” 香凝半垂着头,幽幽的道:“怕只怕强求不得,连菩萨也帮不了这个忙,骆 大哥心中一直没有我,不,该说不把我当一位可追求的女子,拜托任何人也没有 用。” 她自始至终都明白,在以前她总抱持着一线希望,等待他“蓦然回首,那人 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一天,如今她还能再这么想吗?海棠的绝色容颜令人惊艳, 已夺走骆大哥所有的心神,他还有回头的可能性吗? “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香凝,我相信骆公子总有一天会体会到你才是最适 合他的女子,不要灰心。”海棠由衷的希望骆起轩早点发觉香凝和他才是最相配 的。 襄儿冲口而出,“就怕骆公子又爱上别的姑娘,我家小姐就要出家为尼了。” 那明显的敌意完全针对海棠。 “襄儿,你话太多了!海棠,你不要介意,这丫头都是让我宠坏了,才会如 此放肆,别见怪。”她投给她警告的一瞥,襄儿才委屈的垂下头,不敢再多说。 海棠脸宠微微燥热,襄儿说得一点也不假,自己的确不该介入他们之间,断 了一段,原来应该会很圆满的姻缘。 “香凝,你放心,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你可别胡思乱想跑去出家为尼,答 应我好吗?”她郑重其事的说,若香凝真的削发出家,岂不是她造成的罪孽。 香凝闻言后,忧喜参半。“海棠,我答应你,可是……骆大哥他……” “我是你的朋友,当然会帮你,在苏州这段时间,我和紫屏都会支持你的,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海棠,谢谢你。”‘香凝心中即使有那么一点怨怼,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道什么谢嘛!傅小姐,现在呐们可以走了吗?我等不及要去欣赏苏州的面 貌了。”海棠打趣的笑道。 香凝被她糗得又羞又窘,两人嘻笑一阵,她这才差人备轿。 ☆☆☆ 当傅府的轿子送海棠回来,在门口与刚进门的起轩相遇。 “海棠姑娘,今天玩得惭快吗?”他快步迎上前,急着将满腹的柔情倾诉于 她。 “嗯,我和香凝今天到报恩寺上香,游赏附近的风光,苏州果然是个很迷人 的地方,难怪那以多骚人墨客喜欢描述它。” “不错,苏州城外有八座城门围绕,城内河街相邻,水陆平行,呈棋盘式格 局,才有《家家门外泊舟航》的诗情画意,而且苏州最有名的是林园设计,处处 的美景,让人看了目不暇给。”他费心的想将苏州美好的一面表达出来,就是要 让她爱上这里的一切。 “这从骆公子府上就可窥之一二,我从小就跟爹娘隐居山中,过着纯朴的生 活,倒是头一次住在如此豪华的房子里。”两人边谈边走,海棠指着周遭华丽的 建筑物,叹为观止。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受住多久都可以,海棠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从第 一眼见到你,便已注定这辈子在我心中只有你,直到开荒地老,海枯石烂,你要 相信我——”起轩握住她的手,那眼神真挚的让她既感动又害怕。 海棠拼命的想抽回手,急道:“不要,骆公子,让人瞧见了不太好,请你冷 静一点好吗?你先放开我,骆公子,你这样子我怎么跟你说话?放手,听见没有?” 她柳眉轻皱,一脸温意的斥道。 起轩涨红着脸,松开她的柔荑,呐呐道:“对不起,都是我太急躁了,海棠, 求你别生气,我只是怕过些时候你就是离开了,我等不及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 情。” “骆公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她不能害他愈 陷愈深。 “不,你不能走,海棠,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我是太冲动了些,那也是因 为我太害怕了,你若走了,我又该到何处去寻你呢?不要走,好吗?”他几乎是 用乞求的口吻,这让她更加心惊肉跳,他对自己的感情竟已那么深了。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起。 “大哥,海棠姐,你们在聊什么?”紫屏不明所以的奔过来,脸上回跑步而 微红,而西门展云也尾随她来到,瞧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海棠意志又动摇了。 起轩瞪了妹妹一眼,似在怪她为得不是时候。 “你们回来了,展云,辛苦你了,我这妹妹很缠人的。” “大哥,我今天很乖的,不然你问云哥,咦?海棠姐,你怎么了?脸色怪怪 的,你生病了吗?”她没瞧出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可能是太累了吧!你们聊,我先回房休息。”海棠轻咬下唇,薄喷微怒的 扫了西门展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开,要是她回头,便会发现他关切的眼神。 唉!“爱情”这玩意儿实在磨煞人,令人无所适从。 花海棠,你这笨蛋,傻子,人家都对你不理不睬,视若无睹,你还在想他做 什么?不要想了!她巴不得患了记忆丧失症,忘了曾经认识这样一个人,真道是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晚膳时,起轩见海棠没来,便差下人来请,她谎称身体不适而婉拒。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帷,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海棠反侧了一夜,终是无法成眠。 海棠推门而出,地上映着她孤寂的影子,尤其在这夜阑人静时,更显寂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 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浮动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吟罢,她叹口气, 不禁又想起那无情的人。 似乎在回应着她,一声轻叹传人她耳际。 “谁?是谁?”会是他吗?会吗? 四周除了风吹树梢有沙沙声,连个人影也没也到。 “不会是他,他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又怎么会来这里呢?我真是痴人说梦, 不可能会是他。”她自我解嘲的说。 想到有人避她如蛇蝎,一股怨就难消,她有那么可怕吗? 倏然间,空气间的异样使她有所警觉,来人轻功极好,但仍暴露了行踪。同 时三四个黑影窜出,海棠闪进门后,端详门外蒙面的不速之客。 “西门展云武功高强,大家千万得小心,别低估他。”她听见其中一人低沉 的说道。 “是。”其余三人恭敬的应道。 “咱们见机行事,二宫主有令,要活捉西门展云,逼他交出藏宝图,阻碍者 杀无赦。”来人眼中泛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的目标又是西门展云,就她所知,这是第二次有人向他要什么藏宝图了, 不行,她非阻止不可,万一让他们伤了府里的人就糟了。 “各位大爷晚安,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她重施故技,云鬓微乱,却 是仪态万千,楚楚动人。 四人同时愣住,他们没想到会碰这样一位大美人,美艳不可方物不说,单看 她那一举手一投足的媚态就令人醉了。 只要是男人,若见美人丝毫反应都没有,那他铁定不是男的,耍不就是断袖 之僻。 “四位大爷是要找人吗?怎么大门不走,编要翻墙进来,实在是小人行径, 这样吧!各位再重来一次,女子这就去开大门迎接各位,大爷意下如何?”哼! 先把他们骗出去,再喊人来抓贼。 定力差的,早三魂七魄全飘走了。 为首的蒙面人在恍惚间,猛然想起他的任务,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还 不给杀了她,你们忘了二宫主的交代吗?凡阻碍着杀无赦,快把这妖女杀了!” “去你的,谁是妖女啊!你别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本姑娘警告你们,你们 要敢动府里的人一根寒毛,我不会饶过你们的。”她眼珠子一转,现在怎么办? 府里那么大,“望月居”又比较偏僻,只怕没人听见出事了。 “你们还发什么呆?还不快动手,要是西门展云跑了,咱们一个也活不了了, 上!”他一声令下,四人采攻击姿势。 海棠大惊失色,娇嚷:“不公平,有本事一对一,四人打一个,不公平—— 哇!西门展云,我会被你害死,都是你,我死了做鬼也不饶过你。” 她慌乱的使着匕首抵挡,冷汗直冒,真是糗态比露。 “哎呀!”她惨叫一声。手一麻,花容变色的瞧见袖子全染上血,初时不觉 得痛,一会儿后疼得咬牙,连刀也握不住了。 完了!她这次真的死定了,那么她希望临死前还能再见到他一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听见她的呼唤,一道白影如白雕展翅从天而降, 解了她的危机。 “西门展云,你终于出现了。”四人排开阵势,封住他的去路。 西门展云抱拳道:“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各位出手伤人,岂不欺人太甚。” 他在见到海棠衣裳沾上了血,一时心如刀绞,如伤已身。 “你伤了二宫主,这笔帐”偿情宫“非讨回来不可,这不过是小小的警告, 只要把藏宝图交出来就一笔勾消,否则……” “‘偿情宫’?我以为耿前辈已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有“情圣剑手” 之称的耿竞虹二十年前与两位师兄妹创立了“偿请宫”,为武林一神秘组织,行 事介于黑白两道之间,后来传说他已不管事,全交由两位师兄妹代理。“原来四 位是‘偿情宫’的四大护法,不知在下何时伤了贵宫二宫主?” “废话少说,记住抓活的,天刀地网阵”他喝道。 四人各取出一把特制武器,刀柄上嵌有两把刀,四人总共八把,锋利无比。 “上!”语毕,抛出刀刃。 只听见嗡嗡声,四把刀在空中盘旋,交织成网状,来来去去,防不胜防。 海棠心惊胆战,见西门展云,被团团包围住,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悠哉样,先 被他气个半死,也多少抱些希望,或许他有法子脱困也说不定。 西门展云眼观鼻,界观心,仔细倾听,每一种武功都会有漏洞,只要找出, 便能化险为夷;他若有似无的移动步伐,半垂眼睑,凝思不语。 “咻!咻!”声不断,刀锋划过他飘飞的衣摆,险象环生。 他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手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有了,就是这地方。 西门展云迅雷不及掩耳的跃起数尺,纵人阵势中,寻到空隙,以倒挂钩之势, 击下其中一把,其他三把便失去功用,应声而落。 “退!”一人喊道。 四人匆匆抬起刀,退人深郁的林中。 “喂!不打声招呼就走,真没礼貌。”海棠不客气的骂道。 一旦,情绪松懈后,臂上的伤口让她呻吟出声,被砍的滋味可真不好过。 “你伤得怎么样?让我看看。”西门展云早把要远离她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她板起小脸,不屑接受他的同情。 “不用麻烦,我死不了的,多谢你的好心。”她避开他的审视,就是不让他 瞧一眼。“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没那么脆弱。” 他看着那整只袖子全染着血渍,气急攻心的说:“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先让我帮你止血再说。” “我无理取闹?对,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可以不用理会我,反正我的死活又 跟你无关,我不稀罕你的怜悯,把你的怜悯用到紫屏身上好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她泪盈眶,一手捂住伤口,手痛心更痛。 西门展云莫可奈何,拧着眉峰道:“等我替你止好血,我保证走得远远的, 你就是想瞧也瞧不见,可以了吧!” “你……你现在就给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走开,我恨你,我恨你— —”她泄恨般用力捶着他的胸口,点点相思泪尽襟前。 任凭再铁石心肠的男子,在此时此刻,便有如那千年寒冰遇火,化为涓涓流 水。 他健臂一振,将她抱个满怀,美人在怀,竟也心猿意马,心跳如雷。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不好。”他迭声的责 骂自己,好声好气的说。 海棠依偎着他,小手还是没停,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 “都怪你,要不是你,人家为什么要杀我?全是你害的,花心大罗卜、负心 汉、色狼,打死你,打死你,偷了人家的心,又害人家难过伤心,我打你,打你 ……” “咚!咚!”她一拳拳的往他身上打。 西门展云哭笑不得,包住她的小手,说:“流了那么多血,你打人还那么痛, 海棠,先让我止血吧!要怎么打我,待会儿再继续好不好?” “哼!你现在可得意了,又一个小呆子被你骗了对不对?”他敢笑她,她非 揍扁他不可。 “不敢,在下怎么敢呢?蒙姑娘垂青,是在下三生有幸,高兴都来不及了, 怎么敢笑你呢?好了吧!出完气,回房我帮你上药包扎,万一留下伤痕可丑了。” 他晓得姑娘家爱美的天性,有疤痕可是不得了。 海常噘唇瞪眼,“我高兴有疤痕怎么样?将来又不是要给你看,你操什么心? 哼!” 遇上这小辣椒,不投降也不行。 “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了,你忘了我可是你相公,不给我看,给谁看?要看 还得我答应才行,你说是不是,娘子?”他没正经的笑说。 海棠脸蛋升起两朵红霞,娇艳欲滴,再也泼辣不起来,只能将红透的脸埋入 他胸怀中。 ◇◇◇ 西门展云屏住气息,目不斜视的为她上药,但那晶莹的玉臂仍在他指头下轻 颤,害他必须更专注,才不至于想人非非。 “痛吗?忍耐点,马上就好”他粗嘎的噪音显示他内心的波动。 海棠别开脸,轻点下头,一手抓胸前的衣衫,臊红由脸遍至玉颈。 老天,多羞我呀!我简直快无地自容了。 “好了,你先整整衣裳。”西门展云一待包扎好,便离开床榻,背过身去, 让她穿戴好。 经过方才的天人交战,他才醒悟以往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他可是 不堪一击。 “你这伤口幸好不深,不出五天即可痊愈,不过这几天尽量别使力。”他可 以听见沙沙的穿衣声,深吸几口气,压住翻腾的欲望。 “谢谢。”她声若蚊纳。 海棠已整装完毕,想到他的拥抱,情不自禁凝视他高大的背影发愣。 半晌,西门展云没听到声音,微侧过头,见她已着好装,坐在床上想事情想 得出神,便问:“在想什么?你不说话我反倒不习惯了。” “你……我不跟你说话了,原来你还是嫌我,你走好了,去找你的红颜知己, 去找那温柔的女人陪你,不要理我这泼妇好了,”她硬是要推他出门,气得眼眶 又红了,早知是这样,干嘛刚才对她那样温柔,太残忍了。 “海棠,娘子,我没有嫌你呀!你冤枉我了,听我说嘛!”他伸臂圈住她的 娇躯,直到她顺服下来。 她万分委屈的说:“你不喜欢我的话就老实说,我不会死缠着你,这种若即 若离的感觉,让人家患得患失,难受极了,你说,趁早表明态度也好,我花海棠 说得到做得到,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为难你。” “瞧你说得那么可怜,真的舍得下我吗?”他点下她的小鼻尖,嘲笑的问。 “你还取笑人家,你坏死了,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她气红着脸推拒 他,自己满腔的情意被他这条戏弄,教她如何不难堪。 西门展云没放开她,暗暗叹迄,如今他可确定一件事,她果真是他的情劫, 遇上她,任他有七十二变也逃不开她的手掌心。 “别气,跟你开玩笑的,是我舍不下你,可以了吧!当初莫名其妙的救了你, 怎么针对知道你的影子就此烙印在脑中,挥之不去,海棠,我的娘子,这答案满 意了吗?还是要我对天立誓诅咒才相信?”他审视她的娇容问道。 海棠红着眼,“当真?你不嫌我不像大家闺秀般的温柔婉约,又胆大妄为, 又无理取闹?”她是很想相信,但仍有疑虑待解。 “唉!可是你真像大家闺秀一般,我也许我就不会多瞧你一眼,就因为你特 别这才吸引住我便就爱的大胆,你的无理取闹,让我不知该揍你还是爱你。”他 垂头丧气,像被打鸭子上架的新郎倌。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气人的话?害人家伤了一晚的心,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为什么?”她怨怒的指向他的鼻子,非逼问出原因不可。 提起那晚的情形,接着便想到起轩,这事该如何了结? 西门展云皱紧眉头,由于两家三代有经商往来,与起轩又谈得来,结成莫逆 之交是自然的事,实在不想因为其他因素而毁了这份情谊。 “怎么不说话?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她疑心又起。 “不,不是这样的。”他辩道。 “那是什么原因?你说呀!”她咄咄逼人的问。 “我说了你别生气,那是因为起轩的原故,他曾经向我坦白承认对你的一片 深情,所以我发誓不介人你们之间,可惜这还是守不住誓言。”夹在友情爱情之 间,该如何两者兼顾,就连他也迷惘了。 海棠抽口气,震惊的推开他,“你就为了朋友,宁愿把我让给他,你究竟有 没有替我想过我喜不喜欢他?你太过份了,我在你眼中是说让就可以让的东西吗?” 说到最后,声音也埂咽了。 “海棠,听我解释——”他见到她受伤的表情而感到内疚。 “我不要听!我既然在你眼中这样不值,那我干脆答应骆公子的求婚,至少 他对我是真心的,不会随随便便把我让给别人,你也不必担心为了我,坏了你们 的友谊,我现在就去找他。”她用袖口抹着泪,就要朝门口走。 “不准去,我不准你嫁给他。”他一把将她揣进怀里,正色道。 她酸楚的瞅着他,一边吸泣,一边断断续续的道:“既然……你要成……全 好友,又不准……我嫁给他,……你究竟……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把身子 ……给他,心却……留给你吗?” 他捧起白玉般的脸庞,激狂的覆上她的唇,在她香气四溢的唇内喊道:“不, 你的身子……你的心……全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别人,别想……谁也休想 ……”一代游侠终也难逃被掳获的一天。 那倾注热情的吻使两人忘却一切,全心全意都在彼此身上。 他经验纯熟的诱导她,听着她樱咛娇喘,酥软无力的瘫倒在他身上,他双手 游移在她圆满的腰肢上,全凭最后一丝自制力,没有侵犯到她其他部分,却已足 够销魂了。 海棠忘了今夕是何夕,除了攀紧他外,脑中早已不会思考,这就是爱吗?就 像爹娘之间那刻骨铭心的爱恋,即使娘死后,爹仍念念不忘,郁郁而终,就算上 究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娘再续前缘。 一吻过去,空气中只剩两人的喘息声,和相互凝视产生的火花。 她伏在他胸膛上,甜蜜的微笑着,他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西门展云吻着她的发,“你别再跟我作对了,我这自命萧洒的”玉笛公子 “碰上你,可是一点都潇洒不起来,你一定是上天派来克我的,我不投降也不行 了。” “你是在埋怨我?”她嘟起嘴。 “不敢,起轩那边我会找机会跟他谈,请求他的谅解,而你呢?就不要再给 我惹事了。知道那群人来意不善,还故意去惹你们,你呀!真是不知死活,要不 是我赶到,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他为她的任意妄为捏把冷汗。 “我是怕他们伤了府里的人,心想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再说嘛!你又是怎么 这么巧及时起来呢?你住的地方跟”望月居“可有段距离,我不信你有顺风耳, 还能听得见。” 他一晒,扶她同时坐下,说:“其实早在那些人到之前我就来了,本想就此 离去,走到半途又折回来,不过是没来得及救你,让你挨了一刀。” 她恍然大语,说:“那么不是我听错,那声叹息真是你发出的。” “没错,就在你吟了李清照那阙《武陵春》,我早已站在屋外有一会儿了, 只是不便待太久;见你出来就要离开了。” “哼!看到人家那么烦恼,你连一句话都不说,转头就走!这么说来,我倒 要感谢那些人,没有他们来捣乱,只怕你要一直当个君子,成全骆公子之美。” 她不忘奚落他一番。 “女人家就是爱记很。”他笑着摇头,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你姓花, 我应该没听错吧?” “是呀!我是姓花,有什么奇怪的吗?”她不解的问。 西门展云失笑问:“你该不会正好住在百花幽谷,上有一位姐姐,下有一位 叫百合的妹妹?”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吗?姐妹都让他们两兄弟碰到了。 “没错,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难道说……”她惊喜道。 于是他将结识百合的经过仔细说一迫,听得海棠一愣一愣,啧啧称奇。 “你说的真是我那小妹妹百合吗?那个乖巧、心地善良又可爱的妹妹?”她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事。 “不错,正是她,她现在该是我弟妹了,只是她早已经回百花山谷,你不用 再四处寻她了。” “她没事就好,真是太意外了,百合那丫头真有本事,这我都佩服极了,不 过,你三弟想娶百合,还得通过我大姐那一关才行,人家说长姐如母,别看我大 姐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可是朵带刺的蔷薇,很不好说话的。”要是大姐执意将百 合留下也不算违背爹爹的,可是大姐会同意吗? “这事不需咱们操心,我三弟的个性绝对会力争到底,就快天亮了,我不能 再久留,万一让下人撞见不好,你受了伤要多休息,明天我再来帮你换药。”他 细心的关怀道,人已往门口走去。 海棠送他到门外,依依难舍。“云郎,我担心——”‘他在她唇上又印一吻, 说:“一切交给我办,你什么都不要去想,知道吗?好好休息,明天我要看到你 恢复红润,而不是这张苍白的脸蛋。” “是,我能说不吗?”她噘起红艳如火的唇嗔道。 西门展云倍受诱惑的又低头封住它,温存了好久,才匆忙的离去,深怕自己 改变主意,名分未定就占了她的清白。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