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天耿竞虹派来说有事外出,不能来陪她聊天。海棠这才更加感到度日如年, 饱尝相思之苦,她想念西门展云,他出同样思念她吗?她仿惶不定的思忖着。 从别后,忆相逢,几度魂梦与君同。 当两人分开时,才能真正领悟到彼此的思念有多深。 她真想马上就见他,投人他的怀抱里,享受他的轻怜蜜爱。 云郎,你要等我,可不能被其他女子拐走了。 “唉!”她支着下颚叹了今天以来第三十口气。 “小姐嫌无聊是不是?主人说你可四处走走,除了书房之外,其他地方都没 关系,要不要奴婢陪你去?”伺候她的丫餐热心的建议。 海棠百般无趣的摇头,“听雨阁”她差不多都逛遍了,再也不稀奇了。 “那奴婢去厨房端甜点给小姐吃好了,今天是红枣莲子汤,对身体很补的呢! 奴婢去去就来。”不等她反对,丫鬓急急的出门了。 “唉!早知道就缩短时间好了,还有三天该怎么煞呢?”随性所至的走到寝 室外,沿着曲廊散心,打发时间。 当她来到书斋前,想起耿竞虹特别嘱咐不许人进去,她免不了好奇的想窥一 眼。 推开一条门缝,海棠小心的往里头瞄瞄,只是一间普通的书斋,干嘛那么小 气不让人看呢?趁没人在,她索性大大方方的进屋里去。 这间书斋说大不大,书架架满书籍,想来耿叔平常用看书来排遣寂寞。 然后她在墙上看见悬挂一幅用布帘覆盖的画,信手一掀——“这是——娘, 没错,这是娘的画像。”她认为画中那位不似人间女子的姑娘,正是她死去多年 的娘——白绫。 她坐在秋千上,一身淡绿衣衫,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她遗传与娘相同 的单凤眼,但大姊蔷薇却和她相像,有八分的神似。 海棠想向画的末端,上头题了一阙词。 薄裘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 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动回辔。又争奈已成行计。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君千行泪。 绫字系我一生心,负君千行泪,这幅画应该是娘临别时送给耿叔的,也道尽 了她心中的愧疚,这一生她心有所属,只有辜负他了。 “娘,耿叔到今天还对您念念不忘,女儿就在该怎么劝他呢?唉!想来太过 痴情也不是件好事。”她对着画像喃喃自语。 “娘?!你说那画上的女人是你娘?”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子嗓音打破沉寂, 声音夹着嗅得出的恨意。 海棠不悦有人打把她和娘的对话,蹙着眉头转身,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那是位约二十八、九岁的少女,面貌十分眼熟,端目一瞧,竟然也拥有一双 凤眼,和画中人有五分相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听雨阁”住着一位和娘 长的如此相像的人? “你说话呀!白绫真的是你娘?”少妇逼近她质问,无礼的上下打量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谁?”她那副恶劣的态度,海棠理都懒得理, 干嘛好心回答她。 少女昂着下颚,高傲的说:“我是‘听雨阁’的女主人,你不是竞虹最近才 纳的妾对不地?有我季芹在,你休想坐上女主人的位置,就算你真是白绫的女儿 也一样,我不会让他美梦成真的。” “你这疯女人有病呀!谁是耿叔的妾,你敢乱说,我一巴掌打得你满地找牙, 不信试试看。”她也往前一步,扬手欲甩她一耳光,管她什么来头,敢污蔑她和 耿叔的清白,非给她点苦吃不可。 季芹笑得狠毒,说:“哈……我乱说?不相信你可去问你的‘耿叔’,他正 准备带你远走高飞,为了你,他居然狠下心抛弃我,我跟了他十年,没有正式名 份也就算了,昨天他竟然要打发我走,你现在还会相信他对你没有邪念吗?小姑 娘,你太单纯了。” “你说谎,耿叔说七日后就会让我走,我才不信你的谎言。”海棠一直对耿 竞虹深信不疑,因为他是娘的朋友,不会是坏人。 “呵……”她掩嘴笑得花枝乱颤,说:“你一点都不了解他,自从白绫离开 他以后,他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他对白绫用情太深,已经不可自拔,所以他盖 了这‘听雨阁’,幻想着有一天白绫会回到他身边,这些年来,他只要遇见长得 和她相像的女子,便将她占为已有,看到十年有见到我……”她顿了顿。“你瞧, 我是不是长得跟白绫有些神似?” 她摸着自己脸庞,面露酸楚的说:“他要我穿上白绫喜欢穿的衣裳,说话、 举止都要学她的样子,连他抱我的时候,他口口声声都唤着白绫妹、绫妹,你想 像得到我心是如何的痛吗?他每一句呼唤就像针扎在我心坎上,慢慢地滴着血, 滴着、滴着——” “你骗人!耿叔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她开始感到额头冒出汗来,一丝 凉意涌上心头,一定是她编出的谎言,耿叔绝不是那种人。 季芹可笑的望着她,“是吗?为什么不去向他求证,你以为他今天去哪里? 他去安排离开苏州的事,不用等到七日,他便会带到你离开这里,到一处没人找 得到的地方,你一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住口!”一句暴吼震动了这间书斋。 耿竞虹冲进门,朝她掴了一掌,力道之大,将她打摊在地上。 “耿叔!”海棠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威力,这些天,她总把当成一位性情温 和的长者,眼前的他的确吓到她了。 季芹抹去嘴角的血丝,不怒反笑,“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你 已经逃不掉了,呵……以后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住口!季芹,你敢再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念旧情杀了你。”他出声喝阻。 “竞虹,这十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求你带我一起走吧!就算你要我 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只求你别赶我走,竞虹,我求你。”她趴在他脚边哀 求着,死抱着他的腿。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来‘听雨阁’吗?你竟然不听我的命令,马上给我离 开这里!耿宗,送她走。”他语气无情冰冷,无视于她的恳求。 “竞虹,为什么?我爱了你十年,难道要求这一点回报你也不愿付出吗?竞 虹——我不在乎你把我当作准,我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当白绫的替身,只求你 不要抛弃我,竞虹——”她泪如雨下,哭到肝肠寸断,只盼望能留住他少许的爱。 耿竞虹心如铁般,说:“耿宗,还不带她走,要我亲自动手吗?” “是,芹夫人,走吧!”耿宗用力的要将她的手从主人腿上扳开。 季芹不断扭动身体,又哭又叫,发狂般的叫骂过:“不,我不走,耿——竞 ——虹,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休想——你休想带白绫的女儿远走高飞,耿夫人 的位子是我的,是我的。” “你说什么?!”耿竞虹抓住她的手腕,双眼大睁,厉声问过:“你再给我 说一遍,你说她是绫妹的女儿?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海棠,你是绫妹的女 儿,你是她的孩子?” 他如颠如狂般的走向她,海棠吓白了脸,节节后退,全身直打颤。 “我……没错,我是她的女儿。”她不能慌,一定要找机会逃去。“耿叔, 我知道你很爱我娘,你不……不会伤害我的。” 耿竞虹这才信了,他眼中闪着泪光瞅着她。“你真是绫妹的孩子?天啊!我 等得好苦,终于有她的下落了,你娘呢?你娘在哪里?快告诉我!” 海棠手握着匕首背在身后以防万一,怯生生地说:“我娘……我娘早就过世 了,她已经……不在人间了。” 死了?绫妹死了? 不!他不信,绫妹怎么会死?不会的,不会的。 “她死了,她死了,老天爷!你太残忍了,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要带走 她?为什么你毁了我最后的希望,为什么?”他疯狂般呐喊着,像头受伤的野兽 对天长啸,脸上的青筋因声嘶力竭而凸起。老天爷!你毁了我最后的希望,我该 怎么办才好?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绫妹,你听见我在呼唤你了吗?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人梦。 你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从不人我的梦?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你好残忍,好残忍! “绫妹——”他哀嚎的声音闻者凄侧。 “哈……死得好,死得太好了!耿竞虹,你要找她到阴曹地府去见她好了, 哈……”季芹笑声夹着哭咽,多大的讽刺啊!老天爷,跟一位活人已争不出什么, 如今跟个死人又能怎么争宠? 耿竞虹神情蓦然一变,回复本来温和的面貌,两眼汪视着海棠。“你错了, 绫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她没死。” “我娘死了,我娘已经死了,耿叔,你……想做什么?”海棠见他镇定了反 而愈害怕,他的眼神不对,难道他把她当成娘了?“我是海棠,我不是我娘,耿 叔,我是海棠。” 他好温柔的一笑,说:“我知道,你是海棠也是绫妹,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我了,再也没人能抢走你,再也没有人。” 海棠举起匕首,出其不意的向他刺去。 耿党虹不犹吹灰之力的打掉她的匕首,手指俐落地点上她的昏穴,她身躯一 软,人已陷人昏迷,被他拦腰抱起。 李芹失声叫道:“耿竞虹,你想千什么?!难道……” 他低头望着海棠的睡颜,说:“我会让她永远不离开我,一辈子都跟着我, 再也不会抛下我离去。”他边跨出书来边念着。 “竞虹——不要丢下我,我恨你,我好恨你,竞虹——” 任凭她如何哭喊,却深深明白,她是彻底失去他了,虽然白绫死了,但他现 在拥有流有她一半血液的女儿,那比什么都真实,而她连当个替身都不配了。 不,她等了十年,盼他真的爱上她,她绝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绝不能,她要 他抢回来,这辈子是生是死都跟定他了。 ◇◇◇ 偿情宫季芹浮肿重一边的脸颊,扑上了些粉,仍有些狼狈的进了仪事厅。 “芹姊你的脸怎么了?谁那么大胆子敢打咱们宫主的爱妾了?”莫嫣红幸灾 乐祝的斜睨着她,艳唇上挂着冷着。 “嫣红,随你爱怎么笑都行,楚英呢?他在不在,我找他有事。”她们两向 来话不投机,互看对方不顺眼。 “我师兄在练功房,有事跟我说也一样。”莫嫣红轻啜着茶架子摆得可高了, 平时仗着她是大师兄最得宠的妾,对她诸多忍让,不过,近来听说她失宠了,那 她莫嫣红大可不必怕她了。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相信你们一定有兴趣听的。”若不是为了耿竞虹, 她也不会摆这种低姿态。 “哼!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有兴趣?季芹,该不会是宫主把你轰出‘听雨阁’, 你想趁机报复他吧!好歹他也是我的大师兄,咱们可不笨,会受你利用。”莫嫣 红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没关系,让她说。”厅外进来一位中年汉子,这对男女正是当初扮卖唱父 女的人,原来他们是耿竞虹的师弟妹,也是“偿情宫”的二、三宫主楚英、莫嫣 红。 “师兄,你的伤全好啦?”莫嫣红上前问道。 “差不多了,季芹,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坐下来说。”他向来不放过各 种有利于自己的讯息。 季芹把心一横,说:“我听说你们一直在找‘玉笛公子’西门展云,为是就 是他身上的一张藏宝图,是不是?”她已经豁出去了。 师兄妹相顾一眼,楚英不动声色地说:“或许你没听说那张藏宝图早被抢走, 而所谓的‘洞庭宝藏’,不过是一些的普通的玉石珠宝,根本没多大价值,我再 找他做什么?” “我知道你压根不相信那些真的就是‘洞庭湖宝藏’,也怀疑是西门展云从 中搞鬼,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逼他把真的藏宝图文出来,对不对?”季芹一针 见血,说中他们的心事。 “如果你说得没错,那么你想供什么消息呢?”他仍旧谨慎的问,还不太肯 定她是敌亦友。 “楚英,你想不想知道,现在陪在宫主身边的姑娘是谁?只要你抓到她,西 门展云绝对会乖乖地把藏宝图交出来。”她卖关子的说。 “她是谁?”莫嫣红注意听了。 前几天,他们听说大师兄又有一位新欢,却也没去注意,如今听来,那位新 欢大有来头。 “她叫海棠,是耿竞虹心上人的女儿,也是西门展云的未婚妻,你们说,江 湖上有哪位姑娘能掳获‘玉笛公子’的心,可见得她在西门展云心目中的份量, 如果抓住她来交换藏宝图,准万无一失。” 楚英拍案叫绝,“对,只要有她在手,就不怕西门展云要诈,非交出藏宝图 不可,我也可能报一掌之仇。” “可是,大师兄那边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把她交出来的,咱们又打不过他。” 莫嫣红仍不表乐观,以他们的武功,即使联手也未必打得过大师兄。 “对付大师兄当然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藏宝图我是势在必得,非并以手不 可,我可不想一辈子守着这‘偿情宫’,有了财富在手,不怕没有官做;而有了 权势,尽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 季芹点头说:“只要能把她从竞红手中带走,我会尽力帮你们。你们想怎么 对付他?” 楚英思索半晌,“你们过来,咱们先这么做……” 三个密谈着所有可能的方法,各为所图。 ***** “滴……滴……” 又是同样的情形,海棠努力睁开眼,她还是在这几在居住的“听雨阁。” 白色纱帽在微中轻晃,她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 对了!书斋,还有那叫季芹的女人,然后是…… 海棠的脸色惨白如纸,一骨碌坐起来,机械般的低下头。 不!她瞪着被下赤裸的身躯…… “不,不,不……不会的……”她脸上的血色尽褪,浑身打颤的低语,“不 ……可能,不会的……” 为什么她身上的衣裳都不见了?一定不是她想像的那样,一定不是,他不会 这样对她的。 “小姐。你醒了。”伺候她的丫鬟见她醒来,取了一套衣裳过来。“这是主 人要奴婢帮小姐穿上的衣袋……” “我的衣裳是谁帮我脱的?快告诉我,是谁?你快说!”她凄声的喊。 丫鬟吓得退后一步,呐呐地说:“是……主人,他昨晚……昨晚……在这里 ……”她不敢再说下去。 海棠喉头梗塞,泪水在眼眶中打滚,“说呀!他昨晚……昨晚做了什么?你 说,你老实说出来!” “主人……主人昨晚在这里……在这里过夜,小姐已经……已经是主人…… 的人了。”她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 “胡说!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海棠猛烈的摇头,长发披散在肩上, 粘在她潮湿的脸颊,泪花狼籍。 丫鬟小声的说:“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可以看看你腿上的……落红……” 落红!海棠掀开被褥,乍见大腿上的斑斑血迹,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不——”她痛彻心扉的哭喊出来,“不——不——” 天呀!天呀!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小姐,你别激动,只要你跟着主人,他会好好对你的。”丫鬟鼓足勇气上 前劝说。 “走开!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够?呜……云郎,云郎……你在哪里? 呜……”她完了,她的清白被沾污了,她最珍贵的东西被毁了,教她如何面对云 郎? “小姐…” “滚开!我恨你们这些人,我好恨!”海棠咬着牙,满腔悲愤,向欲就此昏 死过去,“把衣裳给我,给我!”她抢过丫鬟手上的衣物,仓促的穿上。 她不要再待在这里,这里已经变成可怕的炼狱,囚禁她的牢宠。 发也来不及梳,她把衣裳套上后,只想尽快逃离此处。 “小姐,你不能走!小姐——”丫鬟紧抓住她。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现在的海棠已无法思考,只要能让她离 开这里,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海棠使力推开丫鬟,两三步冲到房门前,门正巧被打开了。耿竞虹仍是平静 温柔的表情,说:“我以为你还在休息,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叫了人帮你准备去。” “为什么?为什么?”海棠除了这句话外,再也不知道要问什么。“为什么 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怎么了?绫妹,你哭了。”他伸手要试去她的泪水。 海棠退了几步,东倒西歪的站不住脚,朝他怒吼道:“我不是我娘,我不是 我娘,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耿竞虹像是清楚过来,笑说:“我又忘了,你当然不是绫妹,你是绫妹的孩 子海棠对不对?不过,对我都一样,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好好爱你的。” “不!我不要你照顾我,我不要你爱我……哇……”流不尽的泪水也洗不去 她身上的屈辱和污秽。“你怎么能……怎么对我做出那么……那么肮脏的事广” 我知道你生气伤心,但是我会负责的,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他深情的眼 神再也无法让她感动,他病了,他早就病入膏盲了。 海棠忿忿的说:“我不要你的爱,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看到你! 我以为在你对我做了这种事后,我就得从命的跟着你吗?你错了,我就是死也不 想再看到你,我宁愿死也不要跟着你。” 耿竞虹只是淡淡一笑,说:“你还想去找你的未婚夫西门展云吗?你以为他 现在还会要你吗?” 一句话把她打人地狱,云郎还会要她吗?自己已非清白之身,他还会再像以 前一样爱她吗? 海棠只觉得双腿无力,颓然坐倒在地上,茫茫然的直视前方。 云郎,你还会爱我吗?会吗? 呵……她是在自欺欺人,世间上,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曾遭人砧污? 就算他真的心胸宽大到愿意接受她,那她呢?她用什么脸接受他? 她不能再去见他了,这辈子再也不能见他了。 “跟我走吧!我会像爱你娘一样爱你。”他的手才要碰到她,海棠像被烫到 般跳离开他。 “不要碰我!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马上咬舌自尽,我现在已是生不如死, 活着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心神俱碎的瞪视他,那眼神就像看一位和她有深 仇大恨的仇人。 耿竞虹坚决的说:“要我不碰你可以,只要你跟我走,难道我对你的心还不 够明白吗?我用整个生命在爱你,爱了你二十多年还不够吗?绫妹——” “住口!住口!你这个疯子,我要说几次你才会明白?我不是我娘——我不 是,我不是,哇!”她放声大哭,娘,娘,我该怎么办?您告诉女儿,我该怎么 办? 他心疼的皱着眉说:“不要哭,你要我叫你海棠,我就那样叫你,只要你别 哭,海棠,我会比以前更爱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海棠泪眼婆婆,凄然的笑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爱啊!而你……却是毁掉 我幸福的禽兽,你得不到我娘,你……也得不到我……”语毕,她翩然跃起,犹 如一只粉蝶往墙上拉去。 “啊!”一旁的丫头吓得尖叫。 耻竞虹轻功一使,早她一步的到达,从墙边救下她。 “让我死……放开我……让我死……”她哑声无助的哭叫,死命的要挣脱他 的桎告。 他有力的抱住她,喝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敢自尽,我就把你失身 于我的事告诉西门展云,你不会希望他知道吧?” 她忘记了挣扎,哀痛的瞪着他。 “不!不能让他知道;我不要他知道我已经是……”是什么呢?残花败柳? “不,我不要他知道……不要……”她宁愿在他心中留下原来的花海棠,也 不愿破坏它。 “那你就跟着我,等一切准备就绪,咱们就离开这里,这一生再也不会分开 了,好吗?”他满意的抚着她的秀发,转向呆立在旁的丫鬟道:“过来帮小姐整 理一下,我待会儿再过来,好生伺候,听见没有?” “是,奴婢知道。”丫鬟战战兢兢的答道。 耿竞虹跨出房外,丫接扶着失魂落魄的海棠到梳妆台前坐下,为她梳发、理 理发裳,取毛巾为她擦试掉眼泪。 “小姐,你饿了吧?我去端吃的来,你在这儿等奴婢一下。”她问着敛眉无 语的海棠,带着同情的眼光,欲言又止,“小姐,你……别难过……我……唉!” 她不敢说,她不能说,要是让主人知道,她的命休矣!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除 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外,其余的事都不是她该管的。 算了,还是别多嘴的好。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