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棠足足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当她再面对西门展云那体 贴备至的俊脸时却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有没有好点?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坐在床沿细心的问她。 “我吃不下,这里是宫栈?”他们离开“听雨阁”时,她还是昏昏沉沉的, 只简单的说明被抓的原因后就昏倒了。 “嗯,咱们先在客栈休息几天,等你身子养好了,就准备喝起轩和傅小姐的 喜酒了,他们果然不负众望,终成一对有缘人。” “那真是太好了,香凝一定很开心,我好羡慕她。”她由衷的低语,但宇字 都听人西门展云耳中。 他捧起她的脸庞,说:“你不必去羡慕她,等这儿的事告一段落,我带你回 淮南,请娘主婚,早早把你娶进门,到时,换多少人羡慕你。你知道吗?这几天 的分离,让我体会到一件事,要是再不把你绑在身边,天晓得还会有谁来跟我抢 你,有个美若天仙的老婆还真累!” “嫌累就别娶,人家又没求你。”她佯怒的抓下他的手,将身子转向床内侧 不理他,暗中滴下泪来。 西门展云由后搂住她,在她耳边吐气,说:“不累,不累,算我说错话了, 娘子别生气,是我求你行了吧!求求你嫁给我这可怜的男人,求求你!” 她被他装得好可怜的声音逗笑了,“哼!谁理你,我偏不嫁,你想怎么样?” 他含住她的耳垂,鼻尖磨搓着她颈上细嫩的肌肤说:“真的不嫁吗?嗯,那 么今晚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看你还嫁不嫁?”他只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却敏 锐的感觉她身体攸然僵住。怎么了,小傻瓜,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看着我,你在 怕我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海棠不敢看他,回避着那双灼势的眸光,说:“我……当然相信你,云郎, 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下罢了。”“真的?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他早发觉她跟以前不太一样。 她强抢笑脸的说:“我怎么会瞒你什么事?云郎,你去睡吧!我想休息了, 晚安。”她不能再留下来,再跟他相处一秒钟,她的决心就会动摇一分,她真的 非走不可了。 “我留下来,等你睡着再走。”他为她盖好被子,看她闭上眼睛,那眼下的 阴影十分的明显,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让她整个人都变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西门展云才吹熄了烛火,带上房门出去。 黑暗中,海棠无声啜位,用被掩住嘴,不让声音传出去。 云郎,对不起,我要走了,希望你能找到一位比我好的姑娘,把我忘了吧!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的,只要他们曾经相爱就足够了。 海棠轻缓的下了床,温暖的月色透过窗核照进屋,却是清冷无比。 她该回百花幽谷,这一生再也不会出谷一步,至少她已拥有甜美的回忆,够 她过一辈子了。 悄悄合上房门,她蹑手蹑脚的怕让睡在隔壁的人儿听见。 “你要上哪里去?”蓦然从柱子后响起冷冷的质问声,竟是西门展云。 他从n 以处现身,原来他根本没有回房,早就等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西门展云一步步逼近她,脸上有困惑,有震怒,还有被欺骗的表情。 “为了什么要悄悄的离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以为离开我就 把事情解决了吗?你错了,就算你真的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不……不……”她怎么说得出口,不,她不能说,她要逃离开他。 海棠群摆一场,转身飞也似的往前跑,明知跑不赢他,但那种想逃的冲动仍 充斥在脑海里。她才跑没三步,身后的人已追上她,将她拖进怀里。 “放开我,让我走吧!你让我走!”她一味的锤打他,但阻止不了他。 “你不说出原因,我不会放你走。海棠,为什么?你告诉我,还是你讨厌我, 不喜欢我,所以才要离开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是我不配,云郎,是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是我……呜……” 她捂住自己的脸,哭到肠断心伤。 他拉下她的柔夷,吻去她的泪,柔声的说:“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小娘子一 向对自己很有自信心的,怎么会说出这种丧气话?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辈子 我就认定你了,你忘了当实是谁要我当你相公的吗?我不准你反悔。” 海棠拚命地摇头,“不,我不能……我己经…已经没有资格了,你放了我, 我……我是为……你好。”她怎么让娶一个不洁的妻子,更不要看到他后悔的脸。 “什么为我好?你若是为我好,就待在我身边,不许再偷偷溜走,这才是为 我好,知道吗?”他极尽温柔的倾诉。 事到如今,她只有实话实说,让他死心。 “即使…即使我的身子早已被另一个男人占去,你也要我吗?你要吗?”她 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从改缝中迸出。 西门展云不信的瞅着她,“你在骗我,为了逃离我,你不惜用这种假话我。” “是真的,是耿竞虹他……把我当成我娘,点了我的……昏穴,我没办法… …抵抗……”她声音破碎的喊道。 “老天”他的心像突然遭人鞭苔过,抽痛不已,“海棠……” “我不需要怜悯、同情,现在你都知道了,可以放我走了吗?”她仅存的骄 傲迫使她只想尽速离开了,她无法忍受在他眼中看到一丝鄙夷的色彩。 但是西门展云毕竟是西门展云,他很快的镇定来来,因为他脑中闪过一个画 面,那是耿竞虹临死前的情景,他死瞪着双眼,急欲想说一些话,频频唤她她的 名字,只是没来得及说明。 海棠见他无言以对,误以为他终究看轻她,觉得心像被人剜割一口,血流不 止。 “够了,让我走……走开…” 她奋力的要将他推开,她宁可一死,也不要再感受这残酷的命运。 “海棠,听我说……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他愈来愈觉得其中必定有 问题,难道他想告诉她实情。 “不……我不要……让我走……”她在他怀中扭动挣扎,却又撼动不了他半 分,那无助脆弱盈满全身。 西门展云采取了最有效的镇定方法,川后封住她的叫喊,吻去她的不安。 她喉头仍呜咽着,但也在他的热吻下稳定情绪。 一吻过后,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心隐隐作痛。 “小傻瓜,你怎么能确定他占了你的清白?也许他是骗你的。” “你在安慰我,我看见……我看见我腿上有……有落红,怎么可能有假?不 要安慰我了。”她哭得已经没有力气,虚软无力的假在他胸前,就让她再待一下 吧! 他一笑,大手却探向她的腰际,动手解着衣带,说:“那么就让事实来说明 证明好了,海棠,让我们一起找出答案来。” 海棠错愕的瞪大风眼,张口结舌的轻嚷:“你……干什么?云郎你……” “我会证明耿竞虹从未碰过你。”说罢,他吞下她嘴里的抗议之声,双双跌 进床棍内,黑夜中,只听见衣制扯拉的声响,及粗喘呻吟声。海棠看不见他的脸, 却感觉到两人身上的温度愈来愈高,尤其是他们肌肝完全裸袒接触的那一刹间, 迸出的热情淹没了他们。 “云郎……”当他的唇移在她酥胸上时,她忍不住心中激荡,难以自己。 “停……停下,停……求你。” “嘘,就快好了,再一会儿。”他对自己的理论深信不移,一定不会错的。 海棠在枕上偏转娇吟,藕臂勾着他的颈项,香汗尽往他身上揉搓,直到西门 展云一只手抚上她的大腿处,她微微僵住娇躯,忆起曾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不……不要。”她害怕的想躲开。 西门展云了解的轻啄她,使她放松紧的身子,手指调情的抚弄每一遍曲线, 当她渐渐敞开自己,他已做好准备,坚定的占有她。 “啊!”剧痛使她尖叫,更让她惊讶的忘了此刻在做什么。 他更深的埋进她体内,让两人密不可分,有些痛苦的轻笑,说:“你就是答 案……海棠,相信了吗?” 这样停止不动的确不好受,他涨满的欲望等待彻底抒解。 海棠又哭又笑,忘了疼痛的滋味。“云郎,他—一为什么……” 他覆上她红馥的唇,没闲工夫解释。“暂时……把他……丢在一边……别管, 只要想……想我就够……了。” 月光似乎也害羞的变弱了,褪去一室残余的光芒,让两人诉说离别后的相思 …… ***** 缠绵过后——西门展云披衣上床,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床上的人儿害羞的躲 进被中。“我的小娘子,你不是要谈话吗?躲在被子里怎么谈呢?”他掀被钻入, 一把将她仍一丝不挂的身子抱满怀。 海棠捶打他,“讨厌,你笑人家……” “你又打我了,这次真的是殴打亲夫,可是有罪的喔!身子还疼不疼?”他 吻着她的小手,亲密的问道。 她红着脸摇头,那一点痛和与他分开比较,根本不算什么。 “真的不痛吗?那我想再爱你一次。”他的眸子仍带着热度,溜过她半裸的 酥胸,呼吸急促的说。 “色狼!”她拉上被子盖得密不透风,轻啐一口。 “遇到你,任何男人都会变色的。”他厚脸皮的说。 “人家要跟你谈正经事嘛!再说不理你了。”她噘着嘴威胁道。 他拿她没辙,也想她都是他的人了,不理他也不行。“是,娘子,来谈吧! 你想问的是不是他为什么要骗你,对不对?” 海棠点点头,为了他的谎言,差点就拆散了他们。 西门展云盯床头,说“据我所了解,耿竞虹在江湖上风评极佳,当年传闻了 为了失去所爱而心灰意懒,才将‘偿情宫’的事务交给他的师弟管理,可见得他 对那名女子用情至深,至死不渝,他并非究的恶极之辈,将心比心,他绝对不是 那种会伤害心爱的女子的人,既然他我的身份,或许为了近你留在他身边,才出 此下策。 “另外,我想起他临死之前,急于想对你说什么,因此猜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想告诉你实情,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凭这几点理点,我才笃定自己所抱持的理论 没错,结果不是证明了吗?你是我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是。” 她听了他的话,对耿竞虹的恨心也消失了。 “原来如此,他真的爱惨我娘了,这该说幸福还是不幸呢?”如果他早一步 觉悟,或许和季芹会有更完美的结局,而不是以悲剧收场。 “我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意寓深意的说。 一个人太过于痴情究竟是不是一种幸福,也只有当事人心时有数,无人可以 评断它。 ***** 两日后。 “叩!叩!” 西门展云敲两个门便推而人。“你准备好了吗?咱们还要上街选购贺礼,只 剩两天的时间,怕会来不及。” 他了解女人打扮起来要耗上好久的时间,因此而得催一催一催才行。 海棠早就整装完毕,只是坐在床沿发呆。 “我的好娘子,你在想什么?再不出立门,又要去了半天了。” “人家正在想要送什么贺礼嘛!平常的贺礼又显得不够特别,咱们要送点不 一样的,你说对不对?” 他当然点头,听某嘴,不宝贵,绝不能说个“不”字。 “那你预先送什么礼?”他依着她坐下,洗耳恭听。 “你身上不是有一堆人人想得的宝物吗?不如咱们把它取出来,免得哪天又 有人不死心来找你要藏宝图;若真是贵重的话,就顺便做些善事,救济一些贫苦 人家,你说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的说。 西门展云心想也对,一旦宝藏出现,不管是什么,至少也不再神秘,也不会 再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了。 “娘子所言甚是,为夫没有意见。” “说走就走,快点,别慢吞吞的。”她挽着他的手臂,兴匆匆的出门。 有个急性子的老婆,当老公的动作也不能太慢。 两人找了船家上了洞庭西山,旧地重游,感觉自是不同。 兴盛数十年的巨宅残破不堪,蛛丝满布,难以想像往日景色。 西门展云又找到老友墓前上香,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有谁还会记得世上 曾经有过一代枭雄严霸天? 巡视宅子一周,找不到任何提示的记号。 两人偕手绕到宅子后,依然没有结果,大概又要空手而回了。 “咦!云郎,你瞧那儿有座小坟,不知道葬着谁?”上次来时倒没注意,以 至忽略了。 湖畔果真有一座坟墓,不大,简单的立了个墓碑,写着:爱妻王氏之墓夫霸 天泣血立“原来她葬在这里,她是严霸天的原配,在他占山为王时便病故了,死 时才不过二十岁,他曾说过,王氏是他这一生的最爱,只可惜等不到享受荣华富 贵就过世了,虽然后来妻妾成样,在他心中,仍只爱她一人。” “又是个痴情人,希望来世他们还能在一起……啊!我知道了,云郎,我想 到了。”她眼睛一亮,撩起裙摆往墓旁的不远处奔去。 有一块巨石凸出湖面,形成一座平台,她往上头一站,眺望对面的美景,因 为刚好有道大孤度,形成一处湾口。 “云郎,诗里头一不是有一句”想像泪花台“吗?那泪花台就是指这地方, 洞庭湖王常来追悼爱妻,一定也站在这里流着眼泪,没有,绝对是这里。” 西门展云也觉得有这可能性,“那其他三句呢?”洞门闭石扇,地底与风雷, 登高见圆月“又是指什么?” 海棠蹙眉思索,喃喃念着那句诗。洞门闭石扇,地底与风雷,登高见圆月… …想像泪花台后……就登高见圆月! “对,这句诗其实要从后面的句子往前面想,所以想像泪花台后就登高,然 后见圆月,圆月?今天是十四,明天就是十五,正好是圆月,要在月圆时,才能 解开迷底,你瞧,我解开句子了。” 他抚着下巴,“嗯,这样是解释得通,接下来两句呢?” “猜不出来,只有等到明晚才知道,今晚咱们就别回去,住在岛上好了,省 得跑来跑去;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临时买了吃了干粮带着,正好派上用场。” “你今晚打算住在这里?”他搔搔头,困难的问道。 “是呀!你有何高见?”她一脸很好沟通的样子。 “没有,没有,就照娘子的话,我不敢有意见。”唉!他能说“不”吗?要 是惹火老婆大人,踢他下床,不准他碰一下,那才是自找苦吃。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这么多,怎一个苦字了得? ***** 十五月圆。 天上出现浓厚的云层,月亮反常的皎洁明亮。 两人站在“泪花台”上,观察着任何异常的动静。 月光发挥威力,站在高台上,刚好瞥见湖面上映着明月的倒影。 “登高见明月!你看,湖面上真的有月亮的影子,再来是地底与风雷,什么 意思呢?快想想看嘛!”她催促的说。 西门展云绞着脑汁,说:“地底与风雷,难不成宝藏藏在湖底不成?他要咱 们从湖上月亮的方向潜下去?”“对,这样句子就通了,宝藏藏在湖底,难怪没 人找得到,云郎,你真聪明!” 他自嘲的说:“那当然,遇上你不聪明怎么行呢?” “什么?” “没什么,那我下去看个究竟好了,你在这儿等我。”他赶紧说。 “不要,人家也要下去看。”她不依的嚷。“我的水性很好,你不用担心有 事,我会照顾自己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海棠,不要胡闹。”他可不想她冒险。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嫁给你。”她刁蛮性子又起了。 “海棠!”他大吼,老是用这招逼他妥协。 “哼!”她决定跟他耗到底。 西门展云行心软,拥住她说:“算我怕了你,不过,你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才答应让你去。” “遵命,咱们可以走了吧?”她笑得艳媚夺人,勾着他的脖子。 他克制吻她的念头,搂她的小恋腰,提气往湖里纵下。 “哗!”湖水扬起数尺高,两条人影已沉人水中。 湖底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想像的黑暗,反倒似白天般通明,水中的景物瞧得 一清二楚,他们猜想,可能因为月光的原故。 两个划四肢游着,然后同时看见一处山调。 西门展云牵着她手游向山洞内,洞内有一股水压,逼近两人必须在上面窜起, 当他们头部离开水里,这才发现竞在一座水潭中。 等爬上岸,他细打量环境,石臂上有为数不少的洞孔,一条条月光穿过石壁 而下,照亮了整个水潭。 海棠卷起裙摆拧干水份,指着前面说:“云郎,你看,那里有座石门……洞 门闭石扇,咱们找到了,就是这座门,门上面还上了锁。” 他取下发中的钥匙,果然一下就打开了。 “呀!”他费力推开沉重的石门,弯身进去,石室井不大,里面却空气充足, 特别清凉,月光同样透过石孔射下。 “那是……”石室最前方的石桌上放置着一只普通的铁匣,难道这就是严霸 天留给他的东西“ “这里只有铁匣子,什么都没有,快打开看看。”她心急的就要神手去碰。 西门展云抓住她,说:“小心!让我来。”他双手谨慎的掀开匣盖——铁匣 内是一把剑,一把看似非常久远的古剑。 他握住剑身,重量不轻,整把剑雕着奇怪的花纹,剑柄上嚷着半椭圆形的透 明物体,造形特殊,有如鬼斧神工,暗叹道:“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来。白光 纳日月,紫气排斗气。有客借一观,爱之不也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至 宝有本性,精刚与无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这是把千古难寻的宝剑,凡是习剑都都渴望得到它。 但它又不似俗世的事物,透着一股诡异,特别是那半椭圆的物体,好像在发 光,西门展云取到月光下想看个详细。 就在月光射在透明物上时,反射出一道光,他本能的闭上,然后眯起眼来。 古剑变得模糊起来,像化成数不尽的星光,沿着月光直上云霄。 不消多久,他的双手空无一物,古剑已然消失无踪。 两人不可思议的对望,那把剑究竟来自何方?又为何不见?它会在哪里呢? 大概没有人猜得到吧! 洞庭西山的夜空,忽然雷声隆隆,仿佛有种东西即将醒来。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