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天是蓝蓝的,云是白白的。路在云中,花在雾中。海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金 色的阳光。格格在阳光里奔跑,追赶着一只金色的海鸥。海鸥展翅飞翔,格格被波 涛拌例。一阵黑风,张开大嘴袭向格格,“格格----” “做噩梦了?” 有人在用手帕为她擦汗。她感觉自己在飞速旋转,很晕,很晕。她伸手想抓住 什么。一只手,她抓住了一只手。她抓到了希望,随着这希望看上去,她看见一张 脸。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一个女人的脸,那脸上写着欣慰。 “你醒了!” “醒了?”她看看自己抓住的手,又看看那女人的脸。突然,她把手松开,惊 慌失措。“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了?” “躺下睡吧!过去了,没事了。”漂亮脸的女子,把她放平躺下。她很听话, 没有挣扎;她很虚弱,没有力气。 她闭上眼睛,但没有睡。她想想些什么,但头很痛,没法想。心里的空虚使她 很紧张。她的手不自主地,在被窝里慌乱地抓什么。结果,抓到了漂亮脸的女人的 手。她用全身的力量,紧紧抓住这只手。这只手是她的希望,是救命的稻草。这只 手令她很踏实。她睡着了。但,她的手仍紧紧抓着。漂亮脸的女人,感觉到了自己 的手被抓的很痛。但,她坚持着,没有动;她不想令这个可怜的女人的心,再次受 到伤害。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睡得很甜。如婴儿一般没有思想,没有梦;这一觉睡了 多久,她不知道。但,她认为至少有一百年。她感觉到自己的腰,有些痛。于是, 她翻了一下身。结果,又看到了那个漂亮脸的女人。她和自己睡在一起,正好脸对 脸。 “你醒了。”她点点头。“爸,妈!”漂亮脸的女人叫到,“她醒了!” 不一会儿,走进两位年近五十的男人和女人。“杏儿,她醒了?”女人说着, 走到床前。漂亮脸的女人叫“杏儿”。 “姑娘,你总算是醒了。”男人说,“你是哪儿人?有什么事儿过不去,你要 这走这样的路?”男人充满关心与焦虑。 男人的话,令她一下子想起海。想起了海岸边那个突出的岩石,也想起了她本 想忘却的一切。她把头低下没有回答。“爸,您别问了,好不好?”杏儿说,“爸、 妈,有事你们忙去吧。今天上午学校没事,我来照顾她。” “行,那我们走了。”杏儿的父母出去了。 “我知道,你不愿说你的事儿。我也不问你。”杏儿看着她,“不过,你得告 诉我,你叫什么?我怎不能叫你哎吧。”杏儿冲她直乐。 她看着杏儿,面现难色。“你不会连名字都不说吧!”杏儿惊异。 “不是。”她摇摇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怎么说呀?吴慈仁?这个人 已经不复存在。而自己,又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哪有名字!没有过去,那就是没 有这个人。“我叫梅子。”她说。梅子,没子,没有这个人。 “我今年二十二岁,你呢?” “我比你大。”梅子说。 “多大啊,看上去你还没我大!”杏儿说,“算了,那我叫你梅子姐吧。” 比我大?叫我姐?哼,做你大姨妈还富余,梅子心里这么想。 杏儿出去,端来一碗汤,浓浓的,很香。“黄鱼汤,我妈熬的。”杏儿说, “来,你靠着,我喂你。” 梅子试着想自己喝,但没做到。喝完杏儿的一碗鱼汤,梅子身上有了力气,她 想起床。“你还是躺着。”杏儿说,“我知道,你有疑问,我会告诉你的。你等会 儿,我去洗碗。” 梅子躺在床上,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这又令她气馁和绝望。她不知道,怎 样面对杏儿这一家好人。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大海的胸怀虽然宽广, 但依旧没有接纳她,没有给她想要的一片宁静;大海也是无情的。梅子无奈地闭上 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