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节 结婚的日子,订在农历四月初八。林天聪的父亲说,这是黄道吉日。 日子定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要装修房子,还要准备结婚的用品等等。有 钱的人家办喜事,那是很讲究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环节,都是不能马虎的。好 在这一切,都不用梅子操心,她只要好地去做新娘子就行。 自从决定要嫁林天聪,梅子对他也不似以前。她的约法三章废除了。林天聪想 到这儿,她就让他在这儿。即不留,也不推。梅子也没有再去酒店上班,也没履行 她公司董事的职责。一天到晚,她都呆在渔梁洲的家里。林天聪说,请个保姆来照 顾她的生活。梅子没同意,她还没有骄气到需要人照料的程度。 林天聪不在这儿过夜的晚上,梅子喜欢把室内的灯全部关掉。一个人站在窗前, 静静地观看,汉江以及江上的大铁桥。那上面有来来往往的火车、汽车,还有来来 往往的行人。江面一片宁静,而桥上却热闹非凡。这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情景, 是那样的协调,丝毫不觉得别扭。江面的平静,衬托了桥上的热闹。而桥上的热闹, 更显江面的平静。 梅子此时的心情,正好和她眼前的景致相吻合。要做新娘了,却没有激动,没 有紧张,也没有盼望。就像这江水一样,平静地流淌。偶尔,需要她出场,去配合 婚礼的准备。却又像这桥上来往的车辆行人,匆忙而过。 梅子每次站在那儿,都是让自己累的不行,才回到沙发或床上,让自己休息一 下。有时,梅子也会想到一年前的那段日子。那时,她必须为生存而四处奔波,还 要小心地防止自己不受伤害。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干,什么都不需要做。想要什 么,只要张一张嘴就成了。这是她在一年前,所想要过的日子。现在,过上了,却 反而没了精神,没了着落。“人真是贱!”梅子这么想。 在“规定”的梅紫诗的忌日,梅子又上街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不过,这次去 那桥上,不是乘的士,而是自己开车。梅子把车停在桥头,自己慢慢走到桥中央。 梅子闭上双眼,默默地为梅紫诗祈祷。也在心里向她述说,演她的一些故事。“我 没让你失望,我做的很好。家人都很开心,也很为你骄傲。” 梅子把手中的菊花,轻轻地抛入平静的汉江水中。眼看着它,慢慢地漂向远方, 直到漂出她的视线。今天,出着太阳,桥上的人很多。梅子的行为,没有招来行人 的关注,也没有引来警察。 梅子祭奠完梅紫诗之后,又回到车里。她坐在车里准备发动车子,却忽然从倒 车镜里,看见了一个人,“咸鱼”。他正和一个漂亮女孩儿,在路边悠闲地散着步。 见此情景,梅子的心忽然一紧,像被人用刀捅了一下似的。梅子没想到,自己的反 应会这么强烈。前一段时间,她听说林岚和“咸鱼”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反应过。 也许,当时是她没亲见的缘故。今天,目睹他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这唤起了她的忌妒心理,让她心痛不已。甚至于,有点痛不欲生的感觉。 “咸鱼”和那个女孩儿,慢慢地向这边走来。梅子一直盯着他们,看着他们一 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她把车窗玻璃升起来,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梅子的心 很痛,痛的直流血。她不断地用手纸擦眼睛,为的是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梅子 有一种想下车,痛打那个女孩儿的冲动。但,她的左手把车门把手都抓出了汗,却 终于没有行动。 梅子看着他俩,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又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慢慢消失。梅 子一直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她的心在流血。这种受伤的 感觉,让梅子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把“咸鱼”忘掉。林天聪的穷追猛打, 林岚的助威呐喊,虽说梅子已经缴械投降。但,她心里的那块高地,仍牢牢地被 “咸鱼”占领着。 梅子也仅仅是伤心难过而已。她抓起一大把手纸,使劲地把眼泪擦干。之后, 她长叹一口气,“都过去了!” 不过去又能怎么样?梅子现在已经是林天聪的准新娘。她已经没有权利去计较 什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又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梅子发动车子, 跟着“咸鱼”他们的路线,向前驶去。她希望,在最后看一眼“咸鱼”。然而,她 没能见到。梅子开出老远,也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她只好把车倒回来,希望有所发 现。然而,也没有。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 梅子把车子停在路边,好一阵失落。她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的 情形。结果,又让梅子伤心了一回。一个警察过来,敲梅子的车门,“对不起,小 姐,这里不能停车!” “对不起!”梅子赶紧起身,擦了一下眼泪。她发动车子,要开走。 “请出示你的驾照!”警察原本没想查验梅子的证件,一见她在哭,便示意她 停下。 梅子让车子熄火,又从车座上找出驾照,让警察查验。“你没看标示吗?”警 察一面检查证件,一面“训示”,“这里不准停车!” “对不起!”梅子再次道歉。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警察低头看了看梅子。 “没有。”梅子笑了笑,很勉强,“谢谢!” “下次注意!”警察把驾照还给梅子,“走吧。” “谢谢!”梅子冲警察点点头,把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