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梅子就是这样,为她的客人服务。除了洗脚和按摩,只要她的能力所及,尽其 所能帮助别人。她帮助别人,不图什么,也不是为了回报。她总认为“送人玫瑰, 手留余香”。不管她帮的人是谁,那怕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的人。 在一天的晚上,梅子接待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她的“熟人”,原来的属下, 徐立达医生。“先生,我可以为你服务吗?”梅子程式化地征求意见。 “当然。”徐医生看了看梅子,没有在说什么。 “你是一个医生。”梅子为他洗脚时说。 “你怎么知道?”徐医生诧异。 “你身上有药味。”梅子撒谎,“医院里的那种味。” “你猜对了,”徐医生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我是医生。”忽然,徐医生从躺 椅上坐起来,盯着梅子看了半天,“你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吗?” “可以呀。”梅子笑着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你很像一个人,我的一个熟人。”徐医生说,“不过,他现在出去了。” “是吗!”梅子说,“我姓梅,梅花的梅。” “如果你姓吴,肯定就是他的妹妹。”徐医生说,“你们长的太像了。” “我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梅子又说,“吴医生为什么出去啊?到哪儿 去了?”她想了解同事们对她的看法。 “嗨,这事对你说也没关系。”徐医生说,“要说这事儿,还真有点怪我。人 啊,真的不能做一点亏心事。一旦做了,心会不安!” “说罢,没关系,我又不认识他,”梅子认真地说,“说出来你心里会舒服些。” “说起来,还是年初的事。我们科出了一点事故,使一个医院职工家属死了。” 徐医生说,“病人是我处理的,错是我出的。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主任 ——他是我们科的主任,总是魂不守舍的,鬼使神差的把这事儿揽下来了。我想承 认,当时的李主任,现在副院长,也就是死者的女儿,不让我承认。说他是主任, 错误当然由他来承担。再说,吴主任承担了,大不了不当主任。而我,要是承认了, 连职称评定都要受影响。所以,就没说。” “那你们主任可真够糊涂的。不过,就算你不承认,还有值班护士啊!她不会 说出去吗?”梅子心里想,自己那时真是可笑。“不过,他是主任,承担责任也是 对的。至少,他有管理上的责任。” “当班护士是李主任的亲戚,她肯定要帮李主任的。不过,这事儿,我后来才 明白,李主任当时和吴主任是副院长的竞争对手。吴主任出了事,她不就上了吗?” 徐医生说,“我真有点对不起吴主任。不然,该是他的副院长,而他也不会出去。” “那也说不定。”梅子表面上是宽慰徐医生,其实是说自己,“也许,他本身 就想走。或者,他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不走不行呢?”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都对他不起。”徐医生一脸后悔,“等他哪天回来了, 我一定向他道歉。” “他已经原谅你了!”梅子说,是啊,干吗不原谅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什么?”徐医生不明白,“你怎么知道?” “我是说,你这么心诚,不管他在哪,都能感知得到的。能不原谅你吗?” “他这个人为人简单,真诚,没有心计,是个很好的人。” “真有那么好?”梅子笑了,是真心的笑。原来,别人是这么看她的。不过, 她又有些不快。为什么好人老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你是没有见过他。这家伙长的像女人,细皮嫩肉的,有点像你。刚才,我差 点儿把你当成他的妹妹。”徐医生眉飞色舞,“他还不显年龄,像是长不大似的。” “那,他不成了男人婆了吗?” “不是,他为人处事没有一点婆婆妈妈的,纯爷们儿。” “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变成女人了。”梅子逗他。 “别吓我,他可是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 “我不是说,说不定吗?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 “倒也是。”徐医生可能是因梅子的听与说,心理上得了的缓解,表现得很高 兴。“谢谢你啊,你让我心里舒服多了!” “不用谢,你也让我心里舒服啊。”梅子说。 “喂,你说的话,怎么老是让我心虚呢?”徐医生盯着梅子看。 “先生,我又不认识你,你心虚什么?”梅子不敢在逗他了。“我心里舒服, 是因为你给我讲的故事,还有你是个好人啊!” “算了,不和你聊了,”徐医生说,“买单。” 梅子客气地把徐医生送走了。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梅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