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节 梅子上班之后,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了一下,便想找个理由出去,到银行取钱。 然后,送到医院。这是昨天晚上,她承诺“咸鱼”的事。梅子安排完这一切,便敲 门进到林天聪办公室。想以林岚为幌子,干点儿私活儿。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你。”林天聪说,“今天上午,所有的活动取消,你 去安排。九点半和我一起去市政府,出席全市企业家联谊会。昨天晚上,市政府王 主任通知我的,忘记告诉你了。” 事儿怎么这么巧啊!梅子心里直叫苦。这可怎么办啊?梅子离开林天聪办公室, 一路上急的直跺脚。现在,都快九点了,“咸鱼”一定在医院翘首以待。梅子事急 从权,她想到了“咸鱼”,让他自己来取钱,不就行了!梅子心急之下的决定,让 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追悔莫及。 梅子很快和“咸鱼”取得了联系,她说自己无法脱身。让他到公司的楼下,她 在那儿等他。“咸鱼”是打的过来的,梅子赶紧迎上去,把卡和密码给了他,让他 自己去取钱。“你取十万吧。”梅子交待。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了。梅子和林天聪在外面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了公司。 下午在办公室,不断地和“咸鱼”联系,问钱取到了吗?毛毛的手术进展如何? “咸鱼”倒是都接了她的电话。不过,回答都很简单,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梅子没 有注意到“咸鱼”的这一变化。因为,她想的很简单,可能是为毛毛的事儿。所以, 也没有在意。 下班之后,梅子没有回公寓。她是直接去的医院。“咸鱼”和他母亲、姐姐都 还在手术室外等着。毛毛的手术已经做了八九个小时。现在,仍在手术室里。梅子 走过去和“咸鱼”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依在“咸鱼”的身上,一起等待毛毛。大 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在等。又过了一个小时,毛毛仍没有出来。梅子提议,让大 家分批出去吃点东西。 “贤禹,你和梅子姑娘先去吃吧,”他母亲说,“你们吃过了,顺便给我们俩 带一点就行了。” “咸鱼”有些不情愿。他的母亲在三催促,梅子又拉,这才把他叫走。吃饭的 时候,他一句话都没和梅子说,而且吃的也很快。梅子担心,他是否吃出了味道。 梅子和他说话,他也多是用“嗯”来表示,算是没有让梅子尴尬。梅子天真地以为, 那是因为毛毛的事,丝毫没有把这些与自己联系起来。 “这是你的卡,”吃完饭,“咸鱼”把早上梅子给他的银行卡还给梅子。“借 你的钱,以后还你。” 梅子接过卡,笑着说:“一家人用得着这么说吗?” “咸鱼”没有接梅子的话茬儿。他站起来,又要了两份快餐,打包带着和梅子 一起又回到医院。 晚上九点钟,毛毛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但还是要到重症 监护病房。所以,梅子他们也就是在手术室门口,见了一下毛毛。之后,又从电梯 直接将毛毛送进重症病室。 梅子他们从另一个电梯,回到重症室门口,通过门上的玻璃窗,观察毛毛。只 见毛毛的身上连着很多管子、电线之类,像一个蜘蛛网一样,毛毛是网中间的那个 “心”。梅子一直抱着“咸鱼”的一支胳膊,并跟随着他一起行动。除了关心毛毛 之外,梅子还一直关心着“咸鱼”,细心观察他的面容表情。他笑了,她也跟着笑 ;他愁,梅子也会跟着愁。总之,“咸鱼”是她的一切,是她的主宰。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毛毛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这样,家人可以在他身 边照顾他。毛毛这孩子很乖,清醒后便逐个叫人。叫到梅子时,又问她什么时候可 以叫她“舅妈”。梅子见问,心里觉得很舒坦,总是笑着让他去问舅舅。最后,毛 毛问到了爸爸,妈妈告诉说:“爸爸出差了,等你好了,就回来看你。”毛毛信以 为真,殊不知他已经没有了父亲。梅子见毛毛天真无邪的样子,忽然有一种想哭的 感觉。 “你出来,我想问你点事儿。”“咸鱼”没有一丝的笑意。 “问什么问!”“咸鱼”的母亲听到儿子说要问梅子事,便阻止道,“这点小 事儿,值得大惊小怪吗?” 一听这话,再联想到最近这几天“咸鱼”的表现,梅子忽然产生一种不祥之兆。 这一感觉让她心慌。“走吧!”梅子叫上“咸鱼”。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梅 子想。 “好好说话,”“咸鱼”的母亲知道这事阻止不了,便嘱咐道,“别胡说八道!” 襄阳市一医院坐落在樊城汉水江畔。二十五层住院大楼,和江对面的襄阳古城 遥相呼应。梅子跟着“咸鱼”,从住院大楼出来,一路来到江边。两人都没有说话, “咸鱼”沿着江边护栏,向米公祠走去。梅子紧紧跟着。 “你能告诉我,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吗?”沿江走出一百多米,“咸鱼”停下, 回身靠在栏杆上看着梅子。 “我……”梅子现在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她忽然觉得这就是命,命中 注定的,你是想躲也躲不掉。想一想,要不是那天事情太急,思虑不周,也不会有 今天。梅子心里很苦,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向他解释。就算说了,他会不会信,也 是个问题。有谁会信她的话? “这个问题很难吗?”见梅子犹豫不决,“咸鱼”追问。 “不难。”梅子知道,不说是不行的。可是,说了也一定没有用。“不过,我 说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梅子向前靠在栏杆上,看向江对面灯火辉煌的襄阳古城。 “只要你说,我就信!”“咸鱼”坚持。 “这钱是别人的,不是我的!”梅子仍在看江对面的灯火。“是别人暂存在我 这儿的。” “那人是谁?”“咸鱼”追问。 “这人你见过。”梅子回身看着“咸鱼”,“在你表姐的旅店,那个长的和我 一模一样的姑娘,就是她的。” “她不是你姐吗?” “不是,”梅子说,“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那,她人呢?” “死了。”梅子说,“我现在就是她。” “我一直以为你很简单,单纯!”“咸鱼”也看向江对面。“现在,我发现自 己错了。” “怎么说?”梅子盯着“咸鱼”。 “学中文的,是不是都会编故事?”“咸鱼”说,“你很有心机!”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故事!”梅子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你弄个死无对证,要我怎么信?”“咸鱼”很恼火。 “你非要让我说,这钱是当‘二奶’得来的,你才相信吗?”梅子愤怒,她说 完这句话,转身跑掉了。 她一个人流着眼泪,伤心地回到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