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师傅,能开快点么?我有急事,十万火急。”我冲着出租车司机焦急地说着。 “这是三环,这点儿堵着呢。你自己看不到?”司机师傅的态度很差。 “能不能绕下别的路。我真的很急。我给你加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总不能让我把它飞起来吧,这前后都这么堵,你让我往 哪绕。” 我看了下车的前后,长长的缓行车队把出租车夹在了中间,环路上,一个出口 也没有。我坐在副驾驶上,焦急地心慌意乱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任凭这车缓慢爬行 着。我脑袋靠着车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美丽的北京,我在想:北京的美丽对 于我和晶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个外表华丽的爱情陷阱,让晶莹深深地陷 入了底部,而当我想伸手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陷阱的黑暗中了。 眼泪又一次在我眼圈里打转。 “师傅,您丢过什么最宝贵的东西么?” 那司机从后视镜里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目视前方,认真地踩着他 的刹车。 “呵呵,您一定丢过,每个人都丢过,每个人都尝过那种难受的滋味。我的挚 爱就在刚才被窝弄丢了,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可却被我百般折磨,弄的伤痕累累。 她骂我‘无耻’。我知道,我无耻。可是我还爱着她,我不能没有她啊。” “我现在非常后悔。非常想抽那天喝得醉醺醺的家伙一顿,他为什么不去把那 女孩追回来,难道就为了那点男人的面子?他一次次地伤女孩的心,好像忍受他带 来的伤害就是这女孩应有的义务。她也是人啊,她也会疼,也会难过,一旦她受不 了的时候。那将是场绝望,会彻底放弃她千辛万苦珍惜的一切。这些道理,那个家 伙不懂么?” 我又激动地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两天我经常在没人的时候这样,而当 生人面,我还是第一次。 “你说说看,如果换作你,看见你的爱人跟被人在公共场合里搂着,亲热着, 你还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么?还会给她喂水喂饭,端屎端尿么?”我边哭边对 着司机师傅说着。“你肯定不会。可她会,她会为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这样做,就像 他的奴隶一样。可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得到如此下场活该, 他罪有应得!师傅,把车开慢点,不能让美丽的天使再次落到泯灭人性的畜生手里 ……” 我不停地叨咕着,哭怒无常,语无伦次。像在跟人交谈,像在跟人训斥,又像 在自言自语。漫无头绪漫无边际地说着。 我没换来司机师傅的一丝可怜和同情,他反倒在一个路口就把我撵下了车。没 收我一分钱,就迅速地走了车。这时我才发现他那视我如神经病患者的眼神。 我有上了辆出租车,这次我收拾起了情绪,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逼着司机 当着交警的面连闯了三个黄灯。然后把一张面积最大的RMB 交给他手里就上了楼, 那司机根本就没给我找零钱的意思,踩了油门,一溜烟就开走了。 我打开了门,呼唤着晶莹的名字。屋子里没人回应。我径直打开了卧室的门… … 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我傻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里面一件她的 东西都没有。性感的睡裙,绣有米老鼠的调皮内裤,瓶瓶装的化妆品,带有兔耳朵 的棉拖鞋,她带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留下的只有那被我打的粉碎的镜子碎片和我流 在地上的一滩血迹。 我没在家逗留,我知道,现在只有时间才能救我,于是,我马不停蹄,打着车 就来到了火车站。可下了车我又傻了,这个时期正至春运,这里已成为地球上人口 密度最大的地方。在这儿找人,难度不亚于美军在广大的阿富汗高原去逮发动911 事件的那个长胡子。 我没有去广播室广播。我知道晶莹现在根本不想见任何人,广播只会让她更加 防范我们。 于是,我检查着每个候车室,徘徊于每个售票口,买了张站台票,搜遍了每一 个站台。甚至象个变态一样监视着每个女卫生间长达半个小时,我不知疲倦地搜索 着每个人面孔,可每一张都那么陌生,没有一个符合我美丽的晶莹那张乖巧,可爱 的脸。没有一个是我的晶莹…… 我筋疲力尽地走出了候车大厅,象一个丢了七魂六魄的行尸走肉一样来到了室 外这个寒风凛冽的世界。毫无目的地乱走,我看见了一个路灯。记得晶莹刚来北京 的时候就站在这里。那时的她一身红艳,象一团火红的玫瑰一样美丽。那时的她为 了我的一句玩笑话把自己瘦成了病态。那时的她,抛弃了在父母身边孝敬的条件一 心跟着我闯荡。那时的她对我的那份爱是我当时根本无法体会的。而现在,我体会 到了。可我居然愚蠢地把深爱我的这个女人给弄丢了。 我走了过去,倚在那里,不敢出声,默默地掉泪,后来小声地哭着,再后来我 瘫坐在路灯下嚎啕流涕。那声音,响彻广场,配合着凄厉的北风吹过,整个一只来 自北方的狼。 此刻我的世界已不再是土崩瓦解,而且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