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于漫 吃完饭时间还很早,大概晚上九点左右,但对于夏天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爸爸先送我回家,我下了车,看着夜色如水,外面还有很多人乘凉聊天,我想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于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拦了一辆的士,向于漫的家而去,路灯静静的站在道路两旁,放着橘黄色昏 暗的灯光,很温馨。楼旁有很多青年男女在散步,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 快乐的笑脸,我多么熟悉,那个笑容曾经是属于我的,而现在我成了一个人,或多 或少心里都会有些落寞。曾经的一切就像昨日,一副又一副的图案在我脑中闪现, 滑过,消失掉。 我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呵!原来我一直都在想,一刻都没有停下。只是 我愈克制,却愈清晰。 很快到了于漫的家,我迫不及待拿钥匙开了门进去,而对于我来说,我是于漫 的家人,我们是如此熟悉。仿佛是一对姐妹花,彼此相护,彼此安慰。 走了进去,我看见了一个令我心惊的场面,于漫他和一个男人的姿势太过暧昧, 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大叫了一声,我想在场的两个人肯定会分开,然后我睁开了双 眼,两人果真分了开来。 我想于漫刚流产怎么可以和男人在这里亲热?我一脑袋问号望着于漫和他身边 的男人。那个男人我记过的,就是上次叫于漫‘宝贝’的男人。难道他是于漫爱的 人吗? “漫,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我撅着嘴说道。 “沫儿,你来了就坐吧!” 于漫很尴尬,看着沫儿,而眼前的男人则是一脸的坦然自若,一点也不避嫌。 “漫,你和他?”我眨巴着眼,瞄着眼前的男人。 “我和他。。。哈哈。。。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 我第一次看到于漫这副表情,小女人的扭捏和极力掩盖事实的模样,着实让我 看到于漫非常可爱的另外一面。 “算了,真没意思。”我很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一脸落寞。实则是我在开于 漫的玩笑,想着于漫会不会说出令我满意的答案。 于漫显然清楚的知道,我是在开她的玩笑,也未置一语,只是脸上的笑容更胜。 我看着这两个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啊!刚才那是在接吻才对,而且身体碰到了一 起,谁会傻到以为漫会带男人来她家里做这样的事情,是朋友关系。况且我又不是 瞎子,一看便知道那个男人大概就是漫的恋人。 “漫,我要喝热水。” 我只是想借机把于漫支走,好打探消息,于漫会不把杯子洗好几遍才不会出来 呢。这个男人上次就很神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透露,倒是让我吃了亏,白白被 他抱了一下。 漫自然跑去给我倒水,我觉得我这样很不道德,虽然漫一直很迁就我,我却从 来不能帮组她,就像上次她流产,我才觉得我知道漫的事情太少,而她比谁都了解 我。 “你和漫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尽量将声音压低问道。 “朋友关系啊!”他倒是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我。 我疑惑的看着他,盯着他,他倒是毫不避讳的让我盯着,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呢? 真是连针都扎不进去。 “你别骗我,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不是朋友该有的行为吗?” 我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我只是想知道真真的答案是什么?这个男人很明显在 玩弄于漫,我看他那神情,从心里都不待见这样的男人。 他紧抿着嘴,好像并不愿意我再问下去,于是说:“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这句话像一股子风吹了过去,吹得我是拔凉拔凉的,我自然的抱紧双臂。 “小丫头,你还太嫩。”他在耳边轻轻说道。 什么!小丫头!他那点看见我小了,不就个子比我高,我哪里显得小了。 我一脸的怒火,正要发泄,于漫走了过来说:“你们在谈什么?”我意识到我 和这个男人的距离有些近了,立马与之保持距离。 “没有什么,我看他脸上有一不明物体帮他拿下来而已。”我本着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的原则说道。 于漫好奇的打量着我们俩个,我走过去拿过于漫手中的被子喝了一口,于漫估 计又把这杯子洗了好几遍,杯子上干净的都挂不住水滴。 那男人见无趣便对于漫说:“我改天再来看你。” 于漫起身送了他,便坐回来看着我说:“沫儿,你刚才问了他什么?” 我见瞒不过她便说:“我让他承认你们俩的关系而已。” 随即于漫脸上显现出来痛苦的神情,用手撑着脑袋低下头去。此时,我看不到 她的表情,我想她必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走到漫的跟前,蹲了下来,她明显落泪了,那晶莹的泪水滑过了我的手背, 滚烫的。 “漫,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我抱着此时伤心的她,又说:“那个流掉的孩子, 是不是他的?” 她无力的点点头,我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的肩膀颤抖着,渐渐有声音发了出 来,随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我肩上的衣服已经被她的泪水浸透了。我第一次见 到于漫这样的哭泣,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大学,明媚的校园,落叶飘下,微风徐徐,踩在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走在上面,对这些树叶残忍的踩踏下去,声音也随着而来,我喜欢这样的踩 着树叶,它们离开了大树,一片一片飘落到地上,选择了一个非常自由的下落姿势, 最终着了地,那是它们的归宿。第二年春天,它便又会长出来,一直往复。 “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踩它们?” 我一脸郁闷的看着来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眨着十分明亮的双眼。 “为什么?” “因为每一片树叶都承载着一个新的生命,它们在选择下落的时候,会带来新 生。它们是不是很伟大?” “我没有发现落叶有多伟大,那是它们的宿命。” 女孩眼睛一黯,说:“原来一切都只是宿命吗?” “是啊!我是学经济颜沫儿,你是?” “我是学金融的于漫。” 自那次以后,我便和于漫做了好朋友,一直到现在,我们的感情确实可以说非 常亲密,我有时候总觉得于漫是个姐姐,而我是不懂事的妹妹。 于漫总算止住了哭泣,看着我,她的眼睛哭得已经有些浮肿,我心疼的看着她。 “漫,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你不要这么难过好吗?”我的声音也带着些 许的哽咽。 “沫儿,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我知道那笑容代表的 是她脆弱。 于漫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中她用了‘她’作为代称,我不知道她为 什么要这么讲,也许她不愿提及她不堪的过去吧! 她在很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她的爸爸是一个很优秀的爸爸。但在邻居的口中, 她知道了她没有爸爸,那个爸爸不知道是妈妈和哪个男人生的。 她很小,不懂,等稍微大了点,她终于明白了,妈妈是那种别人嘴里唾弃的女 人,靠着自己的身体补贴家用,供她上学。她讨厌那些不干不净的钱,那是妈妈的 耻辱,也是她心中耻辱。 她上了大学,完全脱离了妈妈,她可以用双手挣足学费,她在大学的时候打了 好几份工。很累,却也舒心。 她天真的认为,世界在向她招手,她可以不依靠妈妈那些钱,而是她自己挣的 钱上大学。 也许老天不公,那个女孩儿也许长得太漂亮了,惹得一位商家的老板对她起了 歹心。那时的她,就想一张纸一样纯洁,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坏人,因为她 看到很多人看到她后都会微笑。她心里再累也会觉得暖暖的。 而那个老板的笑容是猥琐不堪的,她觉得老板很照顾她,就没有在意。 一天工作很晚了,她误过了回宿舍的最后时间。当然她也不知道,那是老板特 意安排的,让她干不完着这些活儿,让她回不了宿舍。 她想勉强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太阳就会升起来跟她打招呼。 于是,他看到满脸笑容的老板在向自己走来,她自然也玩笑着看着老板。并且 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没有回家?老板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一双色迷迷的眼,一 脸猥琐不堪的笑容,那双魔爪向她伸来。 她当时想逃,可是店里所有的门都锁了,她大叫着救命。 四周一片寂静,有的只是她空洞,显得无力的叫声,老板像个禽兽似的霸占了 她。她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她不甘心,她的第一次要留给她爱的人,绝对不会是 这个像禽兽的男人。 她报了警,让那个男人进了监狱。警方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影响,所以这 个案件一直没有公开。 那天,那个男人的老婆来求她,求她放过她老公,她只是被女孩儿迷住了,错 的应该是她。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要上学,上面是她的公公婆婆要养,男人绝对不可 以进监狱。 女孩儿无力的笑了,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是一个不懂得珍惜家庭的男 人。’ 女孩儿又想起了妈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一生都是悲剧。却生养了同 样命运的她,不久之后,女孩儿月事一直都没有来,她去做了检查,她怀孕了。她 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的想法就是做掉他,虽然残忍,却是负责的,她不能保证生 下来孩子,会带来什么? 她最终做掉了那个孩子,那是她第一次做掉孩子,身体很疼,冷汗流了一脸, 她至今还能记住当时的疼,她咬紧了牙,挺了过去。以后她不会相信别人什么善意, 尤其是男人。 她在学校学的专业学费很高,她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在一次偶然机会,她认识 了他,一个非常有钱却也冷漠的男人。 但是那个男人却不知不觉的走到她心里去,他频频约她,让她第一次感觉到爱 情是什么滋味的,并且昂贵的爱情给她带来的好处。她不用再为学费发愁,那个男 人随便给的一个小礼物等于让她生活一年的费用,她爱她,却更爱他们现在的关系。 通过男人,她越来越感觉钱的重要,地位的重要。她埋头苦学,终于以非常优 异的成绩毕了业,通过男人的关系,她顺利的进了一家非常大的公司工作,将她能 力发挥出来,很快,女孩儿觉得她厌倦了那种商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只想 找一个港湾可以停靠,可是男人给不了她名分,他却不能娶她。 虽然他不爱他老婆,可是却不能抛弃她,多可笑。 她想明白了,他们不能这样下去,她选择了用冷漠的方式对待他,让他主动放 弃。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对她有感情,不舍得放手。 于是,两人的关系又微妙的好起来。她再次发现她怀孕了,她异想天开想生下 他,却没想到这个孩子跟她没有缘分,居然自己流了下来。 于漫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于漫的苦,她原来是在那样的背景下长 大的,她的妈妈给了她不光彩的身世,她却还是走了和妈妈相同却意义不同的道路。 我不由得也哭了起来,原来世界本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美,它美丽的同时,还带 着邪恶。我们不愿碰触的悲伤,就这样弥漫开来,谁又能主宰得了? 她一直靠在我肩膀上讲完了这些,她低低的声音略显沙哑、虚弱。我明显感觉 到她心中那道伤口,非常深。以至于她埋藏的那么深,我甚至从未听过关于她的家 庭和关于她爸妈的一些事情。 我真的很心疼,她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我就算少买些衣服,少买些化 妆品,我也会帮助她的。也许于漫并不想让我同情她,她只想和我平等的相处,她 是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眼前模糊成一片,却没有任何立场劝她,我发现我真的不配做她朋友,她的 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运是这样,我却站在那里不能帮助她。 “漫,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沫儿,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希望我能早点放手, 不要再伤害到她的妻子。” “漫,其实我知道你能做到。” 我用肯定的眼神看着她,拍着她的背,希望于漫真的能够做到。 我从包包里掏出了两块德芙巧克力的糖果,拆开外面的包装纸,将一块儿巧克 力塞到了于漫的嘴里。 “漫,听说,吃块儿巧克力就会让人感觉到幸福,那种嘴里滑润微苦的糖果, 其实真的能缓解人的悲伤。” 我将巧克力放进嘴里,慢慢让它在舌尖融化,慢慢那种浓郁的味道从味蕾中散 发出来,那种滑润的感觉真的让人感觉到温暖。 “漫,你感觉到了吗?”我轻轻的问道。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 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巧克力浓郁的味道在舌尖流转,原来无声有时候 也是一种缓解情绪的方法。 我突然感觉到我和于漫都有着对爱情的无奈,我们的真心对于他们来说廉价, 甚至微不足道。 原来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也许会是因为我和于漫身上都有着相同的特性,那种对 爱的执着,那种对爱的犹豫。 我们相互依偎着,彼此找到了一种依靠的力量,我的直白,漫的成熟稳重。现 在的我们的脆弱,不能改变的事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