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 赵二龙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他的身后,雷崇九的脸色更显阴森。宗泽见他们这 般模样,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赵二龙很是失落:“洪长官,让你失望了。九哥不愿搅这趟浑水。趁天还没黑 透,你们赶紧走吧。再晚点,狼该出来了。” 宗泽再度将目光投向雷崇九,恳切地道:“九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想当 初,九哥也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就算势单力薄,仍然敢同日本人叫板!难道日本人 的那一炮,把你的胆色也炸飞了吗?” 雷崇九却依然不为所动。他眯了眯眼,嘲笑道:“你这番慷慨陈词,留着去哄 哄那群无知的学生还差不多!同我讲,哼,岂不是对牛弹琴。”说罢,他转过身去, 抽出银蛇枪细细地擦拭着。 望着雷崇九的背影,宗泽不禁怔住了。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是奇异,他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 觉。亲切?熟悉?温暖?亦或是激动?可他却感受到更深的陌生与冷漠。之前赵二 龙险些失口喊出胜男的名字,他更加相信此人与胜男定然有着某种联系。胜男,难 道你就在黑鹰寨? 雷崇九还在擦拭着他的银蛇枪。枪头寒光凛凛,大堂内的空气仿佛已然凝固, 令人几欲窒息。 宗泽深深吸了口气,似已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赵二龙见势不妙,正欲提醒,宗 泽已然从腰间拔出手枪,不偏不倚对准了雷崇九的脑袋。赵二龙不由失声叫道: “洪长官!” 宗泽只觉眼睛发酸。虽然他很想从雷崇九这里找到胜男的下落,但为了大局着 想,他不得不做出这种牺牲。 雷崇九却似脑后亦长了双眼睛般,不动声色地道:“洪长官,就算你现在打爆 我的头,我也不会接受招安的。你还是省着子弹,留给日本人吧。” 赵二龙见他如此神闲气定,也跟着定了定神,这才喝道:“姓洪的,你不要欺 人太甚!你有枪有什么了不起!你的枪,撑死了十发子弹,我们寨子百把来号的弟 兄,你杀得过来吗?只要你敢动手,我们弟兄决不会放过你!” 宗泽拉响枪栓,满脸狰狞地吼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雷崇九冷笑一声,突然转身道:“敢!你当然敢!而且我知道,这是你一早就 定好的计划。你故意四处放风说与我有夺妻之仇,其实就是想借故杀了我,取而代 之,是也不是?” 宗泽暗暗吃惊,却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为什么不答应我?” 雷崇九长叹一声,道:“三年前与日本人那场硬仗,我的弟兄折损过半,留下 一群老人孩子无依无靠……如今好不容易过上舒心点的日子,我若再带着他们去犯 险,岂不是自取灭亡?我不能这么自私,为着自己的私仇,搭上弟兄们的性命!” “舒心?”宗泽反问道,“这种日子你认为是舒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无 本生意,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被你抢过的人,何尝不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雷崇九沙哑的嗓子辩解道:“我没有抢过老百姓!” “你没有,但别人有!”宗泽此番前来,路上所见所闻,叫他心寒。土匪所掠 之村,已是狼狈一片,惨不忍睹。若不是为了团结一致抵抗外族,这群土匪早被他 突突了,还用得着如此费唾沫。 雷崇九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任宗泽如何游说,始终无动于衷。 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爱听大道理,好,我就同你直接讲!”宗泽厉声喝道, “我如今志在必得,你的人马,我要定了!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忘,我劝你不要 再考验我的耐心,枉送性命!”说着,他的食指弯曲,雷崇九已然命悬一线。 -------- 虹桥书吧